闵夫人道:“王妃谬赞。作为娘亲我只求玲珑以后自在随心就好,不敢奢望太多了。”
“好个自在随心。玲珑小姐有夫人这么明智的母亲,日后定会诸事顺遂。”
“借王妃吉言。”
闵玲珑早就羞红了脸,垂头盯着自己的裙角。
高氏也一旁陪笑着,拢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捏紧了那只翡翠镯子。
几人分开后,馨宁领着陈安宁和王芳华去了正房花厅。
一进门馨宁就道:“姐姐你一来我就想问你,昨日发生什么事了?大嫂说你被人从宫中抬着回来,御医也跟着。”
王芳华也望着陈安宁。
陈安宁叹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被罚跪了。”
陈安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馨宁更紧张了。堂堂齐王妃,皇上的儿媳。为什么事被罚跪到抬着回来的?谁敢轻易罚她?无外乎皇上、皇后、太后。
王芳华道:“安宁你自己好好再和阿宁说一遍,让阿宁心里也有个数。你把腿平放在榻上,来回折腾这些路,可别落下病根儿。”
馨宁一听赶紧拿了迎枕放在陈安宁背后,“膝盖受伤了么,我看看。”
陈安宁无奈道:“那还是叫东风进来吧,我感觉膝盖有点疼了。”
东风听见叫她,赶紧进来。手上拿着小檀木箱子。
陈安宁拉起裙摆,膝盖上绑着的纱布上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馨宁和王芳华倒抽一口气。
“我让春蕊去叫大夫。”馨宁急忙说道。
陈安宁道:“不用,御医昨天就料到这种情况,已经交待过东风了。”
东风沉稳道:“娘娘,伤口裂开了。我给您重新上药包扎。”
馨宁前世最后一只是春蕊和东风照顾她的,知道东风是懂得药理的,才慢慢放下心来。
陈安宁全身放松靠在迎枕上,任东风给她上药,给馨宁说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日初五,是王妃们进宫请安的日子。
他们到皇后的殿中,皇上也在那里。
贤王和贤王妃早早来了。他们还带着他们两岁的嫡子。小娃娃粉雕玉琢的很是惹人爱,也会咿咿呀呀的说些简单的话。此刻正坐在天下至尊的怀里。
见了礼之后,两人退坐在一旁。皇帝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怀抱着小皇孙,陪着小娃娃说些大人不懂的童言稚语,惹的他龙颜大悦。
贤王和贤王妃脸上也挂着笑,皇后在一旁也陪着笑,笑不达眼底。
贤王妃抿着笑,目光望向陈安宁道:“齐王妃嫂嫂,最近可有好消息?”
皇上撇了一眼齐王继续逗着小皇孙;皇后一脸期待;贤王扯了一边的嘴角坐在一旁看戏。
齐王垂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陈安宁浅笑摇摇头:“并无。”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贤王妃状似惊讶道:“王嫂自那年小产至今都三年了,莫不是伤了身子?”
这次众人的目光都盯向陈安宁。
贤王脸上带着一贯柔和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弟妹慎言。太医每月都去请脉,安宁的身子康健的很。至于孩子么,只是和我们的缘分未到而已。”
贤王妃轻笑道:“齐王兄莫怪,我只是关心王嫂,着急说错了话。”
齐王不再理她,望向陈安宁。她依然淡笑不语,似乎他们说得与她无关,齐王不禁挑挑眉。
贤王朗声笑道:“哈哈哈......王兄如此爱护王嫂,怕也是不愿其他侧妃生下嫡子吧。”
皇帝放下小皇孙,奶嬷嬷将其抱走。
“老三,你比老七可还大了两岁呢,老七都有四个子女了。”皇帝整整龙袍沉声道。
齐王道:“父皇,儿臣不是有个女儿吗。”
皇帝冷哼一声,“齐王妃,可是你不允他人诞下子嗣?”
陈安宁站起来道:“父皇明鉴。臣媳虽不贤,但绝不敢阻拦其他两位妹妹为殿下绵延子嗣。”
皇帝道:“皇后,你告诉齐王妃,前两日柳侧妃进宫来说得什么。”
皇后为难的看了齐王和齐王妃道:“那日柳侧妃进宫来哭诉......说......老三媳妇你阻拦她为老三孕育子嗣。”
陈安宁一愣,柳侧妃说的大概是阿宁来报信的那晚,“父皇、母后,臣媳冤枉。柳侧妃所说的我知道,仅有一次,也是事出有因。其余时间,王爷想去哪位妹妹那,臣媳都从未阻拦过。”
齐王望着陈安宁说完后,摸摸鼻子也道:“父皇,王妃所言属实,她确实没有做那些不妥当的事。怪也只怪儿臣。”
皇帝冷笑道:“怪你?好在你还有一个小郡主。否则.....哼!你早成了笑话了。你府那些个事我也不追究。现如今,我就为你再指一个侧妃吧。”
贤王的脸上的笑渐渐维持不住了,贤王妃也皱起了眉头,眼里却又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
皇后笑道:“老三,还不快向你父皇谢恩。”
齐王道:“父皇所赐,儿臣本不该拒。只是儿臣确实是想先让王妃为儿臣诞下嫡子。”
“哐当”一声,皇帝把手中的茶盏砸向地面。
齐王应声跪下。陈安宁也跟着跪下,正好跪在几片茶杯迸溅到她身前的碎片上。
皇后在一旁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皇帝阴沉的望着齐王和陈安宁不语。半晌,“齐王府一年内若再无子嗣的消息,我看王妃就把位子让出来吧。”
第二十九章 杏花宴之袁静静
陈安宁给馨宁和王芳华重述完伤后的过程之后,拿起茶栈一饮而尽,歪着头看着眼前两个紧蹙眉头的人是
王芳华不禁笑道:“王妃,倒像个没事人。”
陈安宁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案几道:“放心吧。王妃的位子断不会换人的。”
馨宁自知道陈安宁曾经流产过,就担忧她是否伤了身子。因为前世直到她死,安宁都没有孩子。
馨宁犹豫着开了口,“姐姐,你的身子到底......”
安宁莞尔,“我明白了,你想问我是不是伤了身子。昨个我回来的时候,御医跟着来了。你当是谁请来的,可不就是皇上派来的,实则就是为了探我的身子呗。这不,太医也说我没问题,乐呵呵回宫复命去啦。”
馨宁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心存疑惑,“可是齐王殿下冷落了姐姐?”
安宁笑骂道:“大嫂你听,阿宁这不知羞的。”
王芳华也笑道:“你呀!其实阿宁问的也是我这个不知羞的想问的呢。”
馨宁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抠着手指头。
陈安宁缓缓收了笑声,正色道:“大嫂、阿宁,你们的心意我如何不知道。齐王正妃位除了我谁都拿不走!”
这个馨宁当然相信,毕竟上辈子姐姐最后是皇后。现在姐姐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还是以后再慢慢问好了。
午宴过后,大家三五成群去后山的杏花林里赏花。
馨宁还安排了戏班子,陈安宁有腿疾就和英国公府的老夫人、王太夫人等人,在院子里看戏。
馨宁陪着她们看了一会儿戏,起身去杏林里。毕竟去杏林里的多半是闺阁女子,别让娇客们有什么闪失。
杏花林很大,地面拾掇的很平整。杏花村的总管和夏蝉提前给杏林里面做了布置,有桌椅案几、茶果,供客人们休息,还有笔墨纸砚、棋牌之类的,佛娇客们展示才艺玩的。
夏蝉和春蕊跟在馨宁身后。春蕊道:“少夫人放心吧。夏蝉安排了人在四周守着呢,徐妈妈也带了众多婆子在里面巡逻。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夏蝉也道:“是呀,少夫人。奴婢保证今日的宴会完美的结束。”
办宴时,最怕客人在自己家出了什么岔子。尤其未出阁的小姐们,可不能被人给唐突坏了闺誉。
“你们办事我自然是放心,况且今日来的都是女客。我就是去杏林里随便看看,也赏赏杏花。”
主仆三人说着转过一道假山屏障时,差点和别人撞上。来人疾步后退,被衣裙绊住差点跌倒在地。
馨宁被春蕊扶住后定眼一看,却是那位袁统领家的小姐袁静静,她似乎是要往宅院里返回。
馨宁歉意道:“袁小姐,没事吧?是我没注意,差点害的你摔了。”
袁静静低着头,稍显粗鲁的拽了拽被踩的不平整的裙摆。抬头不屑的看着馨宁不语。
馨宁笑笑不在意的问道:“袁小姐,是要回去么?怎么不和其他小姐一起画画或者作诗玩呢?”前面一处休息的地方,有四、五位小姐正在那里吟诗作对,
袁静静咬咬唇,几经犹豫深呼一口气反问道:“你也爱这些个舞文弄墨的造作样么?哼!祁哥哥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夏蝉脆声道:“袁小姐,您太无礼了。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少夫人!”
袁静静对着馨宁讥笑道:“呵呵,不是说你们京城人最重规矩么,你这丫鬟似乎调教的不怎么样啊,主人都未发话,一个奴婢倒是先叫开了。看来你这个主子实在没用。”
“少夫人,奴婢......”夏蝉还要再说,被身旁的被春蕊拉住,春蕊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了。
袁静静一开口馨宁就觉得这嗓音似乎在哪听到过,这会儿已经记起来了。是宫宴那晚在宫门外,想要拉开车帘子的姑娘。
“袁小姐似乎对我有成见。不知道是为什么呢?”馨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就是不喜欢你,没那么多原因。”
“哦?没有原因么?不如我来猜一猜。”这袁小姐倒是心直口快啊。馨宁安慰自己,袁小姐虽然说话比较不好听,但也好过口蜜腹剑的人吧。
袁静静一听立马挥手制止,“别,你别猜.......你们京城的小姐就喜欢猜来猜去的?”
“袁小姐,并不是我们喜欢猜来猜去。而是在复杂的环境下,我们通过观察提前对一些事情作出预判和应对。避免自己陷入困境为自己和家族带来麻烦,甚至是灾难。”
袁静静抿抿嘴不语,她知道馨宁说得是正理。
“静儿。”袁夫人的声音传来,人也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馨宁一惊,太大意了。唉~这假山处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万一说了隐秘的事情,隔山有耳就麻烦了。
春蕊和夏蝉也是自责不已,竟然忘了守着路口。连袁夫人来了,她们都没发现。
“世子夫人,刚一来就听到你对静儿说得话,可不就是那个理儿。静儿,在京城里可不比在边关的时候,一言一行都要进退有度啊。”
“静儿,你是不是冒犯了世子夫人了?世子夫人,静儿有什么不对的,我替她向您赔罪。”
袁静静急道:“娘,有什么错我自己承担。赔罪也是我自己来。”
馨宁笑道:“袁夫人,无需介怀。袁小姐快人快语我倒是喜欢呢。”
袁夫人尴尬道:“快人快语?看来静儿还是在言语上冲撞了您。”
馨宁笑笑不欲再纠缠,“袁夫人和袁小姐自便,我去看看其他客人。”
馨宁带着春蕊和夏蝉走了,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袁夫人压低声音怒道:“袁静静,我今日出门好说歹说,让你出门闭嘴少说话多笑,你怎么答应我的。这么小会儿功夫你就闯祸。”
只听袁静静嘟囔道:“少说话多笑,您还不如给我把嘴缝上,对,把嘴角缝到耳朵上.......娘别动手.....疼......”
馨宁闻言一笑。这袁静静是对祁修远有意吧,否则从未见过的她们,怎么会讨厌呢。呵,真没想到还有人爱慕祁修远。
祁修远是知道的吧,所以才让她请了袁氏母女来?他是什么意思?是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吗?
想到这,馨宁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自在了。祁修远嘴上说得好听,似乎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模样,其实还不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第三十章 他回来了
杏花宴宾主尽欢的结束了。馨宁送走客人们,在庄子上歇了一回,和王太夫人吃了饭才回去侯府。高氏倒是和众多客人一道走了。
回程的路上,馨宁和王太夫人同坐一辆马车。王太夫人微笑着凝视馨宁。
馨宁摸摸脸,“太夫人,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王太夫人和蔼笑道:“没有。你的脸上洁净无暇。”顿了顿又道:“往日里我一直想,远儿为何非要娶一个整日里闹得家中不得安宁的人......近来,你的突然变化我都看在眼里,无论是为什么......我很欢喜却又担忧。”
“今日看见英国公家的女人们,我是真羡慕啊。我的儿子儿媳妇没有了。偌大的承恩侯府,仅远儿,还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多么渴望我的家人团结和睦。”
馨宁本来还轻松的心情,慢慢转到尴尬到最后沉重起来。王太夫人是要告诉她:我们把你当做家人,你不要做出伤害和背叛我们的事情。
馨宁盯着王太夫人晶亮的眼睛,肃容道:“太夫人的意思,馨宁明白。我是世子的妻子,自然和他、和以后的承恩侯府荣辱一体,命运一共。”
王太夫人低声笑道:“好。”深出一口气,掀起马车窗口的遮帘悠悠道:“今日的花宴我真是高兴......上一次赴宴似乎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太久了……”
回到承恩侯府,馨宁把王太夫人送回寿康园安置好后才回和顺院。洗漱完毕,上了床躺下一觉到第二日清晨。
春蕊和夏蝉轻手轻脚的在屋子里收拾,小声的说着什么。听到馨宁起床的声音,两人上来伺候着她穿戴洗漱。
夏蝉道:“少夫人,寿康园昨夜子时,突然灯火通明。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馨宁连忙问道:“可是太夫人身体有恙?昨日怕是累到了。”
春蕊道:“少夫人莫急。太夫人身体无恙。早上奴婢刚起来,太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就来了,说太夫人吩咐让少夫人今日好好歇一日,还特意送了太夫人亲手做的早膳过来呢。太夫人起的可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