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宁赶紧站起来,“儿子谨遵父亲教导。”又转身对着齐王和祈修远,抬头挺胸道:“妹夫们,可知平民百姓家,嫁出去的女儿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弟兄们会怎么做?”
祈修远躬身对陈佑宁道:“我不会给舅兄机会的。修远欢迎舅兄上门来喝酒就好。”
齐王一脸茫然看着祈修远。
陈佑宁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连声叫“好”。惹得陈孝栋也抚着胡须笑了起来。
齐王来回望着他们三人,更加迷惘了。
这厢,姐妹二人相对而坐,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良久,陈安宁开了口,“阿宁,你和祈修远在一起开心吗?”
“姐姐,也许从前我对她有太多的误会和不了解,但是现在,你看见了,我会慢慢接纳他,让我自己随心又自在。”馨宁说的是事实,重生后的她确实敞开心扉接纳着祈修远。当然,她也看到了不一样祈修远。
陈安宁想说什么,被馨宁打断,“姐姐无需多言。”馨宁微笑着拉起陈安宁的手道:“你是我嫡亲的姐姐,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竟然一无所知。如果我的婚事,能为你助力,我很开心。”从前她只以为姐姐嫁入皇家,风光无限。却忘记了,皇家无情。
“好。事已至此,唯愿我最后没有辜负你们的心意。”陈安宁肃容,坚定的目光望天空。
晚间,家宴的时候。陈孝栋正式宣布了辞官回乡的消息。
众人无论知不知道真相的,都没有异议。
陈家本就人不多,一家人不分男女坐席,倒是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
馨宁到底是陈孝栋宠爱着长大的,在知道前情后,又知道父亲就要离开京城。与父亲敬了几杯酒之后,他们之间的隔阂慢慢消融了。反倒与祈修远一晚上不怎么说话。
夜幕深深时,筵席才散去。
马车平稳的驶向承恩侯府。馨宁和祈修远两人之间的距离坐的很开,没有人说话。
馨宁一直垂着头不言语,祈修远望着馨宁也沉默着。
马车外丝竹声声,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远远近近。
祈修远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却是说道:“那玉兰小姐最后还是被她继母嫁给了那小县官?”
馨宁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祈修远又低下头,轻声“嗯”了一声。他这个时候竟然还问他下午看那话本子的结局。玉兰正是那位话本子里的女主角。
祈修远轻哼一声,“这继母委实无知,为了打压嫡女,把高门贵女低嫁给那寒门出身的县官,简直自寻死路,后患无穷。”
“为何?”馨宁前世看的时候,最后还感叹那玉兰虽然被低嫁,好赖那县官还是经过科举的官身,以后有的是机会晋升。
“不是说那玉兰生的美貌,倾国倾城,很多人家都想求取吗?尤其那刀疤王将军更是放话,非她不娶。”祈修远说着,看馨宁反应。
馨宁抬头只望着他不说话。
祈修远看着她,慢条斯理道:“不管那继母用了什么手段将玉兰嫁给了那县官,其实是害了那小县官。不说别的,按照话本子里刀疤王将军跋扈嗜血的个性,他第一个就不会轻易饶了他们。曲曲一个小县官哪能护的住倾国倾城的妻子。”
倾城绝色生在普通人家,可不见的是好事。
馨宁终于开口反问道:“所以呢?”
祈修远拉起馨宁的手,望着馨宁的眼睛轻声道:“阿宁,早在岳父来找我之前,我就心仪于你。否则,你以为我祈修远好说话到任由他人摆布终生大事!”
馨宁被祁修远的话惊到睁大了眼睛,由于太惊讶,嘴唇也微微启开。
祈修远的大手抚上馨宁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馨宁的嘴唇,“阿宁,你注定是我祈修远的妻子,逃不掉的。此生,就算我死,也定会护你周全。”
馨宁一晚上确实心绪复杂,前生到下午以前,他都以为是祈修远主动要娶的她,才请求圣旨赐婚。所以她在祈修远面前从来都是有恃无恐。
就算重生后,她做的很多事,不是还是仗着祈修远宠爱她吗。
可是现在背后的真相竟然是父亲主动去求的亲,为的是借他的势力。这让她在他面前无所适从起来。
现在,祈修远又说早就心仪她,他是什么意思?
馨宁有些恼怒,冷笑道:“威武大将军权倾朝野,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馨宁从来没有称谓过祈修远的官号。
祈修远眸色加深,却也只不过一瞬。他笑道:“这不公允,我随岳父他们叫你阿宁。你反倒与我生分了,什么将不将军的。你以前生气都是叫我名字的。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远?或者唤我修郎?”
馨宁本就有些恼,被祈修远左顾而言他一闹,更是气急,咬牙切齿道:“祈修远!”
“哎。”祈修远答应。亮晶晶的眼睛笑的咪起来。
“祈修远,你无耻,你口是心非。你是小人。”馨宁气得语无伦次。
他那么奸诈,他肯定知道她现在的难堪,故意这么说戏弄她,还说什么心仪她,还不是在这等着看她笑话。
馨宁越想越气,却也再没有底气从前那般顶撞祁修远,只能不痛不痒的恨道:“口是心非。”
祈修远双手捧住馨宁的脸颊,哑声道出“阿宁,我不口是心非了。我现在就说心里话,阿宁……阿宁,我的妻,我心悦你。我现在想亲你,亲你的嘴。”
第十七章 心思各异
不等馨宁反应。马车停了下来,麻雀在外面说道:“世子,到了。”
馨宁乘机拨开祁修远的手,低下了头。祈修远轻咳一声,整了整衣服,又看了看馨宁,这才先下了马车,再伸手扶馨宁下车。
从后面马车回来的徐妈妈等人看了,都满意的交换了眼色,抿着嘴笑。
准备进侯府大门时,齐修远回身淡淡道:“今天不是徐伯赶车。”
麻雀上前笑嘻嘻道:“将军,是我赶的。自从回来京城小的都没怎么骑过马。这不,小的就赶车过过瘾。是不是又稳又快?”麻雀是一直跟着祈修远身边的人,也随祈修远上过战场,更习惯称谓他将军。
祈修远上前一步,“哦?那你现在跟我进来,拿两坛好酒送去给乌城的张将军。”
“属下遵命。”麻雀开心极了。乌城是离京城最近的关塞,来回怎么着得七天时间,这一路可以随心所欲畅快的骑马喽。
“四日内必须返回。”祈修远在踏进大门前,幽幽说了一句。
麻雀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馨宁看了祁修远一眼,果然是卑鄙阴险的小人啊。四日内往返乌城和京城?得日夜兼程赶路吧,再爱骑马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祈修远感到馨宁的目光,微瞥一眼她,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了。留下馨宁主仆几个自己回了和顺院。
“少夫人,老徐真是胡来,怎么能麻烦世子跟前的人来赶车,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徐妈妈暗骂老徐不知轻重。影响了他们小姐和世子的夫妻关系,看不收拾他。
“奶娘,世子没怪徐伯。”馨宁淡淡的说道。心中冷笑,奶娘不知前情,她可明白。祈修远不过是怪麻雀坏了他.....他的好事罢了。
因祈修远在和顺院住下之后,晚上房里不留人伺候。所以馨宁回去后,无心与徐妈妈三人再多说,洗漱完就让徐妈妈她们回去歇下。她上了床躺下,却也睡不着。
自从重生后,祈修远给她的印象,简直可谓天翻地覆。前生他明明是清冷克制的,任他争吵哭闹他也只是沉默不语。今生他虽然他开始时也是那样,可是自宫宴那晚,她表明态度之后,他再对她时就变的无耻了。
不过,她睡之前,还是给铺设了软塌。
直到祈修远回房沐浴完出来,馨宁还未睡着,甚至更加清醒。
馨宁担心祈修远晚上要求上床上来睡,担心他会要再亲她,担心他要对她做出更多的事。现在的她该如何?
馨宁面向里侧,支着耳朵听祈修远的动静。他倒了一杯茶,他看了几页书,他再脱衣服了。
诶,眼前一暗。他灭了烛火?他不再有动静,他在榻上睡了!
馨宁睁着眼睛又听了片刻,黑暗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他这就睡着了?馨宁不由轻轻松了口气。转念又想,若是刚才不是到家了,他要亲自己,到底让不让亲呢?
黑暗中,本闭着眼睛的祈修远慢慢睁开眼睛,脸上漾出一个笑容。
以前她面对自己不是冷言冷语,就是生气哭闹。这次回来以后,她变了个人似的,还说要与她生死与共。
这一段时间,他也试探过馨她,她似乎也没有以前那般抵触他了,至少眼神里没有厌弃。
不过她原来是喜欢话本子里那些巧舌如簧、风流倜傥的才子吗?嗯,今晚在马车上,被麻雀打断倒也好,不然自己怕是控制不住要亲下去了。白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真亲了只怕她要生气,说自己乘人之危。
祈修远想,最近日子空前顺心,无论什么事,还是别心急的好。
清明过后,天气渐渐转暖。春风拂面,满城竟芳菲。
成恩侯今日回来的早,去书房的路上又转道去了高氏的院子。一踏进门,看见祁修能也在。他不禁皱眉,“修能今日没去衙门?”
高氏看见承恩侯来了,眉开眼笑的站起来行李,伺候承恩侯脱了官帽。
祁修能站起来在一旁答道:“去了,今日无事,早回来了。这不娘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就过来了。”
承恩侯坐下喝了一口茶,用眼神询问高氏。
高氏忙笑道:“侯爷,你看咱们修能今年都二十了,还未娶妻呢。”
承恩侯看了看一旁事不关己样的祁修能,点点头道:“嗯。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再立业。也该给修能挑门好亲事了。”转头兴致很好的问高氏:“可有中意的人家?”
高氏兴致勃勃道:“有三家的姑娘还不错,还得请侯爷参谋定夺。一是夏家的嫡长女,再有孟家三姑娘。这两位姑娘人品才情都不错,就是门户和咱们家比差了点。不过,娶媳低娶倒也罢了。最后还有光禄大夫闵大人的嫡女,我是最满意的。相貌才情都没得挑,听说闵夫人一直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将来持家肯定是没问题啊。”
“哦,闵家的么?”陈恩侯右手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座椅的扶手。
高氏和祁修能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疑惑的望向承恩侯。
承恩侯看了二人一眼,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道:“今日朝上,皇上已经准了陈太师辞官回乡。并且,擢升光禄大夫闵鹿为太师。”
祁修能垂手在身侧,面无表情。
高氏喜出望外道:“我明日就请了官媒去闵大人家提亲去。”她的儿子也要娶太师的女儿呢。
承恩侯打量着高氏喜笑颜开的样子,嗤笑道:“你现在越发沉不住气。你动动脑子,明天就去提亲?”
高氏不在意道:“闵大人今天当太师,我明天去提亲,咱们承恩侯府那么上杆子?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过侯爷,您是满意这门亲事的吗?”
承恩侯望着祁修能道:“且在等两日,太师这么快就被顶了缺,这还有兵部尚书没定下呢,也就是这两日了。”他在兵部侍郎这个位子上很多年都没动了。
祁修能微垂着头,一边嘴角向上扯出一抹笑,抬眼望着承恩侯道:“父亲,兵部尚书的位置,非您莫属。”
承恩侯蹙眉,身子向后靠去,深呼一口气。两王争位,圣意难测啊。
和顺院里,馨宁看着徐妈妈带着春蕊夏蝉两个在看记着京城里往来世家们的关系图谱。想了想,发话道:“奶娘,你叫人去和庄子上的管事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近日,将会在那办一个花宴。”
第十八章 变化
馨宁带着春蕊和夏蝉两个去高氏的福敏院。一路春光明媚,她无心欣赏。
这几日来她一直在想,既然父亲把她嫁给祁修远的目的是,巩固实力。齐修远更是心知肚明,那就好好利用他的势力咯。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高氏不是想让她出头办一场花宴吗,那就办吧。刚好乘机认认人。
正想着,春蕊悄声提示,前面来了人。馨宁定睛望去。祁修能阔步以至身前,施礼道:“大嫂。”
馨宁还礼,淡笑道:“二弟是从二婶那边过来的吧。我正要去找二婶,先告辞了。”
祁修能侧身立在一边,待馨宁走过后,抬眼盯着馨宁的背影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了。
“侄媳妇来了。”高氏刚刚把承恩侯父子送走,就见馨宁来了,笑盈盈的招呼馨宁,边吩咐下人上茶。
馨宁高氏格外神采奕奕,“二婶,今日我来是告诉您,庄子上的管事来回话了,杏花过几日就是极盛时期。”
高氏微一转眸,笑道:“哦?那真是太好了。那二婶就拜托你多操心修能的婚事了。”
“如此,我就回去拟宴请名单了。二婶这边有什么要请的人?”
“我拟了名单中让人给你送过去。”高氏道。
“好。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馨宁欲向高氏告辞。
高氏笑着打量馨宁道:“侄媳妇这次回来,看着和往日大不相同了。和世子相处的不错吧?”
馨宁弯起嘴角道:“二婶。我与世子是夫妻,是彼此一生都要爱重的人呢。”
“呵呵.....如此甚好。不枉修远当时求了皇上赐婚要娶你的苦心。”高氏轻笑道。
馨宁回到和顺院时,祁修远已经回来了。
两人用晚膳时,祁修远道:“桌子上放了许多洒金花帖,是要请客?”
馨宁放下筷子道:“是。本来是要先请示将军的,又想将军公务繁忙,这些许小事就不劳烦将军了。”
祁修远听着馨宁一口一个将军的叫,也放下筷子挑眉道:“阿宁。你忘了那天在马车上我说的?”祁修远特意重咬了“阿宁”二字。
馨宁听他提马车里的事,俏脸微红。没错,他就是故意要叫他“世子”气他的。哼!休想她唤她修远,或是那肉麻的修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