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思
祁修远回来后，先去寿康园给王太夫人问安。连日来的早出晚归，他有好几天都没去祖母跟前了。
王太夫人正和李妈妈笑意盈盈的说话，听见小丫头进来禀报“世子来了”，忙向门口瞧去。
只见孙儿高大挺拔的身影进了门来，阔步走到她身前：“祖母安好。”。
“来，过来坐。”王太夫人招手让祁修远坐在她身边。
“远儿，祖母知道你刚回到京里，有许多事要打理。可也别熬坏了身子可知道？”王太夫人拉着祈修远的手叮嘱道。
“祖母放心，我要在祖母跟前尽孝，还要......那么多的事情都没做完。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祁修远说完，扯出一个让王太夫人安心的笑容。
“你呀。当年可怪我狠心，将你一个人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祁修远微微有些诧异，祖母怎么今日问这些，“祖母，你明明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怪你。没有你当日的决定，哪有今日的我？”
“那时候我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王太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孩子，不说这些了。快些回去和你媳妇吃晚膳去吧。”
“我陪祖母先吃点。”祁修远真心提议。祖母今日是怎么了？她从来不提那段日子的那些事情的。
“我吃过了。近日都吃的早，不然晚上睡觉不舒服。我听说你们小两口最近相处的不错，你好好的维持。只有你们二人一条心，以后才能放心的去做想做的事情。”王太夫人用手把祁修远往走推。
祁修远告辞退出去了，走前望了一眼李妈妈。李妈妈会意：“老奴送世子出去。”
“李妈妈，祖母？”祁修远客气的问道。李妈妈是祖母的陪嫁丫鬟，跟着祖母历尽风雨。他们祖孙把李妈妈一样当作亲人的。
“世子放心，下午太夫人和少夫人一起在厨房做糕点。太夫人告诉少夫人，您爱吃甜食。”李妈妈弯着一双眼睛回答。
祁修远额角微跳，忙向李妈妈拱手告辞大步走了。
馨宁主仆四人正在摆饭，祁修远就进来了。
“世子换了衣服就来用饭吧。”祁修远的随从麻雀前几天就送来了几套主子的衣服。
祈修远朝饭桌子上扫视了一下，“嗯”了一声，进去换衣服了。
馨宁觉着祈修远这顿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可是饭菜不合世子胃口？”
“没有，我对吃食不讲究。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也没什么爱吃的。”祈修远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馨宁低头喝粥。
“我吃饱了，去书房。”祈修远放下筷子，起身出去了。
祈修远来到书房里，手持一本兵书，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李妈妈明明说了，下午祖母和馨宁一起做了糕点，在祖母那没吃，肯定是在和顺院咯，不想一顿饭下来，也没见半个糕点影子。还有刚才他说没什么爱吃和不爱吃的，她个“哦”是什么意思？她一定是在嘲笑他嗜甜。
祈修远“啪”的一声把书撂在桌子上。祖母做什么要告诉她那些。
“世子。”门外麻雀的声音响起来。
“进来。”祈修远早已深色恢复如常，面无表情的坐在那。
“世子，小的多方打探，少夫人这三年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直呆在碧波园，只在相府大少爷的嫡女出世，回去过一次。平日，也就齐王妃、相府大少奶奶和英国公世子夫人来探望。”从把少夫人接回来的那天，世子就让他去打听少夫人的事。可是这么多天，他实在没打听出异样。
“嗯。那件事有什么进展吗？”祈修远意有所指。
“回世子的话，有些眉目了。估摸着三个月左右就能传回来确切消息。”麻雀想了想回话。
祈修远微微向前倾身，道：“在哪发现的？”
“月底来的消息说，在和澜国接壤的涟漪城发现了她儿媳妇的娘家人，别的还没发现。”麻雀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有什么直说。”祈修远斜睨了他一眼。
麻雀挠挠头，“小的就想问下，少夫人那要不要放暗卫？”
“她什么都不知道。目前他们还不会有什么动作。何况我不是回来了。”原来她和自己不亲近，后来一直独住在她的陪嫁庄子碧波园。被人发现暗卫，反倒对她不利。
现在，侯府人人都知道她们关系缓和，还同食同寝。有人恐怕就不会任她置身事外。
可她什么时候才能和他心意相通？和他一起共进退？
“你下去吧，注意着那边的动静。”祈修远叮嘱道。
麻雀出去后，祈修远又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
“甲一。”祈修远对着面前的空气唤道。
黑影晃动，一个全身黑衣短打的人，出现在书桌前。
“送去给齐王。”祈修远将信递出去。
叫做甲一的黑衣人双手接过信，眨眼间消失在书房内。
齐王府内。
齐王看完信，顺手就烧了。
“王爷，柳侧妃那边的人来问您，晚上过去吗？”管事太监进来躬身施礼。
“哦？”齐王不冷不热的扯出一抹笑，又道：“先去王妃那看看。”
齐王施施然起身，整了整衣摆出了门。他到齐王妃的院子，也没让人通报，就自个儿进去了。
灯光下，陈安宁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不是脸上露出笑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妃在看书。”
身后传来齐王温柔的声音，陈安宁下意识皱了皱眉。
随即转身，脸上展出一个得体的笑意，“臣妾给殿下请安。”
“可是又看的游记。我回回来，只要你在看书，都看的游记。”
“王爷见笑了，过来有事？”陈安宁问。
“嗯。三天后，就是佑宁的嫡女满岁宴，到时我和你一起去相府。”
“臣妾替大哥谢过殿下。”馨宁低头向齐王附身。
“我去柳侧妃那里看看弯弯。”弯弯是柳侧妃为齐王诞下的女儿，已经两岁有余。
“恭送王爷。”
送走齐王，安宁继续坐下看书，是她最喜欢看的游记。
王嬷嬷端茶进来，轻轻放在桌上后。双手交叠在腹部，望着安宁欲言又止。
“嬷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不想勉强自己。”安宁没有抬头，手上又翻了一页书。
“王妃，您别嫌奴才多嘴。可是深宅妇人总归要有子嗣才是正道啊。”王嬷嬷为难的劝说道。
“嬷嬷，子嗣我当然是要的。不过，不是现在。”安宁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望王嬷嬷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我知道王妃您是个有主意的，老奴就是怕耽搁了。”听道菜安宁说要子嗣，王嬷嬷算是松了一口气。
“奶娘，先去歇了吧，这儿有人伺候。”安宁露齿而笑。王嬷嬷是她的奶娘。母亲去世后，奶娘一直照顾她的衣食至今，她的好意她又如何不明白。
第十三章 初吻
馨宁沐浴出来，见祈修远从书房回来了。
“世子晚饭没吃好，可要吃些夜宵？”馨宁过来，轻声询问。
“也好。也别去厨房做什么了，有什么现成的随便吃两口就好。”李妈妈明明说了，下午祖母做了糕点，现在还没见个影子。
“我早吩咐春蕊在厨房备了些稀菜粥。”馨宁笑笑，去外间吩咐人到厨房端去。
不一会儿，夏蝉提了食盒进来，往桌子上摆放一碗粥，一碟糕点。
“世子请慢用。”夏蝉说完，偷忘了一眼馨宁，笑容满面的出去了。
祈修远自顾自喝着粥，心内却无比挣扎，让他怎么坦然的再吃糕点啊。
“吃吧。不过要准备睡下了，少吃两块。”馨宁见祈修远吃完粥，不动糕点。把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
祈修远到底还是在战场是厮杀过的猛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虽然有些不自在，倒也不扭捏。他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有多久没吃祖母亲手做的茉莉粉晶糕了。”
馨宁想着下午王太夫人说的话，不自禁的盯着祈修远的脸看。
“奶奶告诉你我嗜甜了？这个绿色的是什么糕点？”祈修远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嗯，知道你爱吃甜食后，我又给你做了一道龙井红豆糕。”馨宁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两辈子第一次给除了亲人之外的男子做糕点。
“我以为你只知吟诗作画。”祈修远捏起一块红豆龙井糕在眼前看。
“我......你爱吃，以后我再给你做，其他糕点也可。”这人说话真正可恨。罢了罢了，念他少小离家可怜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祈修远轻轻咬了一口带有茶香的糕点，入口即化的口感。
细腻的甜豆沙夹裹着一丝丝略苦的茶味充满了整个嘴。
“怎么样？你会嫌苦吗？”馨宁一脸期待。
祈修远看着她的样子，心思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一下馨宁的脸颊，“谢谢你，很好吃。不过要是再甜一点就更好了。”
馨宁慢慢回过神的时候，用手抚上脸颊，缓缓的低下头。
祈修远看着馨宁埋着头，肩头微微抖动。她又哭了，他还是太心急孟浪了。好不容易缓和了的关系又要前功尽弃。
“对不起，你别哭。我......”明明是他自己的妻子，做丈夫的情之所至吻了一下她，却......油然而生的挫败感让祈修远垂下了眼帘。
忽然脸上一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发颤。祈修远转动眼珠，分明看见他的妻子吻上了他的脸庞，耳边响起她轻柔的声音，“更甜了吗？”
话音刚落，馨宁就快速起身，脚步稍显凌乱的离去。
这一夜，两个人依然是一人睡床，一人睡塌。却都有些睡不着。
馨宁对自己的行为，表示非常懊恼。一会儿想她和祈修远的前生，一会儿又想她重生以来的事情。最后，她想明白了，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她不都是仗着祈修远对她的宠爱，才随心所欲吗。
是的，她自始至终都知道，他是爱她的。
祈修远头枕着双手，闭着眼睛，嘴角上扬，一脸的笑容。直到睡着了，脸上还残留着笑意。
此后几天，祈修远更忙了。每晚祈修远回来的时候，馨宁都睡下了。馨宁起来的时候，祈修远早走了。
丞相府长孙女满岁宴的前一天，馨宁去向王太夫人请安，并向王太夫人知会，她第二天要回娘家，祈修远也去。
王太夫人对小夫妻二人的情况很满意，巴不得二人蜜里调油，自是开心应允，并给馨宁的小侄女送了一对赤金坠玉石铃铛的小手镯。
馨宁出了康寿园往后走时，半路被承恩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璎珞拦住，说是承恩侯夫人请她过去。
“二婶。”馨宁大方得体的向高氏福身。
“侄媳妇，一家人不讲究这些虚礼，来坐。”高氏笑道。
馨宁落座后，高氏盯着馨宁说道：“侄媳妇，是这样。你看修能到现在一直还未娶妻，再不出去相看，好姑娘都被别人抢光了。修远像他这么大时，都娶了你了。”祈修远是二十岁时被赐婚的。
“二弟的婚姻大事，自然有二叔和二婶做主，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馨宁想难道二婶想在她这打听谁家的姑娘？
“是这样的，二婶呢是想邀请一些人家的姑娘上门来相看，可是这不年不节的，没什么正经的由头请各家夫人带了女儿来。就想拜托侄媳妇，你给各家夫人发帖。”高氏慢慢道来。
“我？我也没什么由头请人啊。”
“你有。一来前些日子，你不是被御赐了诰命夫人。二来你有一处庄子，不是有百亩杏林吗？想在正值花季。当然，银钱我来出。”高氏提醒馨宁。
馨宁闻言皱眉，去庄子赏花倒还罢了，不过是花些银钱。可御赐诰命的事情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侯府内都是口头道喜，现在却让她大张旗鼓宴请宾客。
不过，发帖制宴倒是提醒了她，她有多久没有参加京城里贵族世家们的宴席了。既然要和祈修远好好过日子，少不得要和贵妇们人情往来。因此馨宁话也没说死，“等我遣人去看了今年杏林的情况后，再给婶子答复。”
两人又闲谈几句侯府庶务，馨宁才起身告辞。
一回到和顺院，春蕊放好太夫人给相府长孙女的礼物，就走到馨宁跟前皱眉道：“夫人，这侯夫人实在狡猾。这您要是答应了，咱们少不得还要出些银子为她办事。您要是不答应，岂不是要说您不关心二少爷的婚事，平白得罪了人。”
“这出去一趟发生什么事啦？”徐妈妈疑惑。
夏蝉也一脸疑惑的来回瞅馨宁和春蕊。
“奶娘，你知道侯府上两辈的事情吗？”馨宁也微皱着眉头问徐妈妈。
“三年前您刚嫁到侯府的时候，我就打听过。倒是有些消息，不过不多。”徐妈妈在馨宁嫁过来的时，暗地帮她打听消息，以便在府里行事有章。不想她们也就在侯府呆了三个月就去了庄子。
“那你现在给我说说。”馨宁以前真的是对侯府的事情没上过心。
“这第一代承恩侯是世子的爷爷，出身贫寒。在他中了武状元后，不知怎么就娶了当时王丞相家的嫡幼女，就是王太夫人。她们成婚不久，王太夫人就有了身孕，老承恩侯就去参战。这一去就毫无踪信了，这边王太夫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世子的父亲。十八年后老承恩侯回来了，加官晋爵。还带回来一位妻子，一个儿子。就是靳太夫人和现在的侯爷。”徐妈妈一口气说了很多。
“还有吗？”馨宁问。
春蕊和夏蝉也用眼神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