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远看馨宁微抿着红唇,一双媚眼斜瞪着他。心里感觉有羽毛拂过,脸上故作深沉,继续吃起饭来。
徐妈妈看了看小夫妻二人,给春蕊和夏蝉使了个眼色,都退出去了。小姐自己也许不止,现在的她和世子生气含嗔的样子,有多妩媚动人。这和以前和世子哭闹摔东西的厌恶模样分明就是天壤之别。
独自气闷的馨宁又想到这一世明明想好的,是来向他赎罪的,要弥补上一世对他的亏欠。谁知这一世又得知,他们的婚事是爹要利用他的权势。她要怎么还的清?
想到这,深深的无力感从她的心底升起。馨宁垂下眼眸,低下了头。
祈修远馨宁突然变得恹恹的,停下筷子道:“阿宁,你怎么了?”
“世子,你当时为何要答应娶我。我要怎么还你?”馨宁沉声缓缓道。
祈修远没有说话,只默默看馨宁。馨宁仍然低着头不看他一眼。
片刻后,祈修远伸手捧起馨宁的脸,郑重道:“所以,你最近一直在烦恼这件事吗。阿宁,你应该早和我说的。我说过的,没有岳父来找我,我也会去娶你。我也很清楚岳父当时的意图,更清楚娶你所带来其他影响。但这仍然不能阻挡我要娶你。”
馨宁虽然上次听他说过一次,这次再听他说,心弦竟然被震动的有一丝颤动。
“阿宁,希望这一切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不是要还我吗?那就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除此,我别无他求。”祈修远的话犹如温泉一般涌进馨宁的心里,使她一下慌乱起来。
“我......”馨宁再说不出话了。
祈修远放开她,站起身来,背对着她,“阿宁,这次我回来之后的这些日子,我看的出来,你是想要接纳我的吧?只是你并不心悦于我。”
馨宁抬眸开了一眼他,又低下了头。是啊,她只是想补偿他。
“阿宁,假如你不能把整个心给我。又因为岳父的事情,勉强自己来取悦我。我不需要!”祈修远转过身望着馨宁。
馨宁正好抬头看他,眼神连忙躲闪。
祈修远看馨宁那样,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别一下把他的小娇妻逼得太紧。
“呵呵......阿宁,我给你五天考虑的时间。”祈修远的喉咙里溢出轻笑声,似乎一下子打破了屋里原有的沉闷。
馨宁也轻声出了一口气。
祈修远上前拉起她的手道:“来。你不是要发帖吗,给我说说你都要请谁。”
“世子。”馨宁轻声道:“谢谢你。”
祈修远笑道:“阿宁,你做什么学别人拘谨小意。你在我面前做你最真实的样子就好。我连你偷看春宫都见过的,你还怕什么?”说到最后一句,其修远已经凑到了馨宁的耳朵旁。
馨宁的脸轰一下全红了,她瞠目结舌道:“你......什么......胡说八道什么!”
“哈哈哈......”祈修远似乎想到从前的事情,朗声大笑。
“祈修远,你欺人太甚。”馨宁喊完,更是气极,又被他几句话撩拨的露出了本性。活了两辈子,似乎还是没一点儿长进。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阿宁,你认真给我说说这次的宴会。”祈修远道。
馨宁这次倒是配合,“原本是二婶提出的,借我城外的有杏花林的庄子一用,办个赏花宴,实则是为了二弟的亲事。哦,还帮我想了被封为诰命夫人的由头来办。”
馨宁见祈修远变了脸色,又道:“不过,我今天答应她了。我也需要和京城的夫人们交往不是。”
“好,只要是你自己愿意,你想办什么筵席都行。嗯,不过,我给你介绍个人,你也给发个帖子吧。”
馨宁用眼神询问他。
“是沙洲的城守袁将军的夫人。他们一家,这次也回到了京城,现在袁大人是羽林军首领。”祈修远道。沙洲就是祈修远从小在那生长和建功立业的边关要塞。
“好。届时我会亲自写了帖子给袁夫人。”馨宁点头道。
祈修远一笑,正想说什么,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世子,属下有急事禀报。”是麻雀的声音。
第十九章 离京
祈修远迅速起身打开门,麻雀凑上来小声说:“将军,乌城.......”
“他的家眷呢?”祈修远神色凝重。
“在呢。他的儿子下个月初六成亲。”
祈修远回头看了一眼馨宁,馨宁也正往他这边望着。
祈修远露出安抚的笑容,走进她身前道:“我要立刻出京去一趟。”
“可是出了什么事?”馨宁讶然道。
“无事。我走后,你去一趟齐王府,告诉齐王我去乌城了,也告诉祖母一声。”话音落,人已经出了房门。
馨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紧跑几步出去,喊道:“世子。”
“什么事?”祈修远讶然回身。
“路上小心。”
祈修远转身离开,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齐王府
齐王正侧卧在榻上,闭目听着琴声。
一曲弹完,许侧妃袅袅娜娜的来到榻上,“殿下。”说着一边用手抚触上齐王的胸膛。
齐王睁眼的一瞬敛了目中精光,温柔笑道:“爱妃的琴音杂乱无序,是有心事吗?”
许侧妃含羞低头道:“王爷,可否给臣妾一个孩儿。”
齐王微笑注视着许侧妃好一会儿,知道许侧妃脸上的笑僵到快维持不下去了,才温柔道:“好。就停了那汤药吧。”
许侧妃喜出望外,“臣妾谢王爷。”又媚眼含羞道:“王爷今晚就留在臣妾这里可好。”
“好。本王就歇在你这儿。”齐王一手搂住许侧妃的纤腰。
许侧妃顺势双手搂住了齐王,倒在了他的怀里。
宦官白点矮身走了进来,眼观鼻鼻观心,“王爷,王妃娘娘那边派人过来请您过去。”
齐王手上动作一停,推开许侧妃起身下榻。许侧妃跟着起身,在他身后小声不忿道:“王妃倒是学会耍手段了。”
齐王没理他,站起身展开双手。白点上前为他整理好衣袍,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许侧妃伸手将案几上的茶盘拂到了地上,“陈安宁,咱们请走着瞧。”
齐王进了陈安宁的房间看到馨宁在,确实微微诧异,“馨宁,修远来了吗?”
馨宁正色道:“世子刚刚出了京城,去了乌城。走之前,让我来跟您说一声。姐夫,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安宁上前一步拉着安宁坐下道:“阿宁,你别慌。乌城离京城五百公里,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关塞。关外是我耀国的附属国夜国。乌城没有战争,但是那里的每一位城民,他们都是兵士。闲时,他们是种地耕田;战时,他们又能迅速组成精兵强将。”
齐王欣赏的注视着陈安宁道:“王妃,博览群书。所言极是。”
陈安宁淡淡道:“臣妾不过是记性好罢了。”
齐王微笑道:“馨宁放心,我保证修远平安回到你身边。”
馨宁行礼致谢。陈安宁也上前躬身道:“京城里的人事,王爷应是能盯住的。我那妹夫的安危就拜托王爷了。”
齐王挑了眉笑道:“今日才知王妃竟有七窍玲珑心。”
馨宁从他们对话中,隐约能猜出一些事情,却也不敢确定。又想着回去亲自去王太夫人那里说一声,就先告辞走了。
陈安宁送走馨宁回来,见齐王还在,愣了一下后微笑道:“王爷不去许侧妃院子里?”
“王妃这是在赶我。”齐王柔声道。
“臣妾不敢。”
“那王妃就伺候本王就寝吧”
陈安宁躬身道:“是。”。说完信步上前,为齐王宽衣解带。
馨宁回来去了一趟康寿园后,就基本确定了祈修远此前要办的事情和党争有关。
只王太夫人听到,祈修远让她去给齐王传信时,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拉起她的手,慈爱的笑道:“好,我知道了。”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远儿如此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他,相信他有那个本事无恙归来。”
现在两王相争,祈修远显然是齐王系。祈修远让她去传话,齐王在京城里定会有相应的动作。应该也是利于他在乌城的行事。
这......算是信任她的吧,不光因为齐王是她的姐夫。他是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给她了吗?
馨宁一时心里斗志昂扬,想着还能为祈修远做些什么。可是她会的多是寻常女子都会的。诗词歌赋她是擅长,这时候却是一无用处啊。
说到底自己从前还是太享福了,从没机会去想这些事情。出嫁前,家中人口简单,没那些鬼魅魍魉。嫁来侯府,更是不必说了。
馨宁一时沮丧不已。许妈妈进来看到连忙上前:“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馨宁翘翘额头道:“奶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徐妈妈圆眼一睁,双手叉腰,“谁说的?妈妈我非去撕了她的嘴。我们小姐从闺中聪敏伶俐到现在的持家有方。哪一样不需要本事。”
馨宁被徐妈妈的样子和说的话,逗的“噗嗤”一声笑出来,“奶娘,我这是哪门子的本事啊?从前不说了,就说现在,我就管了个和顺院,还是用的二婶之前的方式和人手。说到底,是二婶持家有方罢了。”
徐妈妈一噎,咕哝道:“什么都能遇到最好的,趋吉避凶可不也是本事。”在她眼里,她自小带大的孩子就是好。
馨宁收了笑,吐出口浊气。是啊,她死而重生,姑且就当是本事吧。那么就珍惜当下,做好眼前的事,才不辜负这些爱她的人呢。
馨宁深吸一口气:“奶娘,明日咱们就着手筹备花宴。你帮我拿了空白的帖子来,我要亲笔写。”
“哎,好。”徐妈妈看馨宁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高兴的答应着。
夜晚的耀国京城,月光清冷。灯火连绵璀璨,映照着热闹的市井如白昼。
京城最大的教坊内,歌舞升平。贤王在一个包房内,独自酌饮,嘴角含笑观赏着舞姬妖娆的舞姿。
包房的门打开,祁修能走了进来。上前行礼到:“属下参见王爷。”
“祁少卿,坐。”
祁修能坐下后,问道:“王爷唤我来,不知有何吩咐?”
贤王挥手示意舞姬退出去后又道:“乌城的张将军失踪了七天了。她的儿子和夫人亲自带了家将到处在找他。”
祈修能皱眉道:“家眷还在。唯独张将军失踪了?此事非同小可。不知殿下的意思……?”
贤王盯着祈修能的眼睛,清楚的说道:“我知道他在哪。如果他识相,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否则……”
祈修能心中一惊,显然是贤王殿下绑走了张将军。乌城离京城最近,张将军拥有驻扎在那的一万兵将.......
贤王把他的阴谋赤裸裸的告诉他。这是要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祈修能连忙站起来,恭谨道:“王爷,属下人微言轻,怕是......”
“威武大将军祈修远刚刚出了京城,快马加鞭赶去了乌城。”不等祁修能说完,贤王挑高声音打算了他。
第二十章 银票
祁修能听到祈修远出京城去了,身子一僵。
贤王嘴角微微上扬,“朝野上下皆知你哥哥是父皇眼里的肱骨之臣。而我,可让你以后远远超越他。”
祁修能低垂着头,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事关两王争位,他不敢轻易站队。
贤王喝下一杯酒:“你可以考虑,本王不着急要你的回复。”说完,拍拍手。一群舞姬鱼贯而入,乐鼓再次响起,美丽的身体扭动起腰肢来。
第二日,馨宁正写着帖子,突然“啊”的一声站了起来。吓得徐妈妈磨墨的手一抖,溅出几点墨汁。
馨宁却握着羊毫,开怀大笑起来。这几日矛盾纠结的心绪,倒让她忘了前世,姐姐最后是皇后啊,齐王当上了皇帝。
馨宁的心突然就放松畅快起来。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儿,继续写帖子。看的徐妈妈愣怔了,小姐有多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徐妈妈虽然不知道馨宁笑什么,不禁脸上也跟着泛起了笑容。
这时,夏蝉匆匆小跑进来,被徐妈妈一顿训斥,说她不够稳重。
夏蝉整理好体态仪容,规矩的说道:“少夫人,奴婢刚才得到消息,昨日咱们家老爷辞官了。”看看大家都一脸了然的样子,继续道:“皇上当朝就擢升了闵鹿大人为太师。”
“光禄大夫闵大人。”馨宁停下笔,从脑海里找到讯息。
“正是。闵大人世代居住京城,世代单传。有一嫡子在前年中了进士,目前在翰林院任侍讲。唯一的嫡女今年二八年华,待字闺中,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呢。”夏蝉附和道。这几日,少夫人让她们记忆京城里的人脉关系谱,她背的可熟了。
馨宁赞许的对她点了点头,“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呢?”
“少夫人,府里都知道了。奴婢刚才从厨房回来,路上的下人们都在说。奴婢又仔细问了,才敢回来跟您说的。”夏蝉睁着明亮大大眼睛,脆声说道。
馨宁笑道:“我知道你是个伶俐的。”又转头看着徐妈妈道:“奶娘,看来咱们也得安排一些耳目。不至于有什么事,咱们都是最后听说的。”
徐妈妈立刻点头称是:“少夫人,这事得安排个信得过的人才是。”
馨宁凝重的点了点头,抬头一看二人又问:“春蕊呢?”
夏蝉道:“春蕊姐姐被张管事叫去了山海院。”
张管事,馨宁从上一世到现在,都没见过几次。直觉应该是祁修远信得过的人。他基本上在山海远管理着祈修远的诸多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