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穿越之以身相许/男主他貌美如花——竹板板
时间:2017-11-23 18:09:30

  刚被母亲说了一通的龚小少爷闻言,得意一挺胸膛,语气特别骄傲:“阿秀就没有哭哦!别的小童都在哭,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死人了,真不害臊。”
  众人哄堂大笑。
  不开森!
  龚小少爷腮帮子气鼓鼓的,跟个金鱼似得一鼓一鼓的,看着别提多逗,又是一阵乐呵。
  小青道:“原来小少爷叫做阿秀啊。”
  龚夫人笑呵呵道:“唤什么小少爷,便叫他阿秀即可。小名叫阿秀,大名为立茳,是当年我和他爹琢磨了大半年才敲定的,谁知这小子一直不满意,还闹着要改名,你们说这怎么可能。”记入族谱的事儿哪容得了随意更改?于是,无理取闹的熊孩子就被他爹狠狠给收拾了一顿,之后再也没闹过改名的事了。
  龚小少爷气哼哼的,扭头别过脸去。
  龚夫人移目看向了另一人,忽然笑着对常宝兮道:“冒昧询问,常姑娘是哪儿人?我原是云州人,一直生活在云州府城内,这些年因种种缘故已许久未能归家一探了,自打第一眼瞧见常姑娘,我就觉得甚是面善,不知常姑娘是否……”
  常宝兮颔首,以文字书道:‘亦是来自云州。’
  龚夫人欣然一喜,想说些什么,心念一转又咽了下去,面上叹道:“果然如此!许久未归家,心中思念越盛,如今见到常姑娘,倒是让我一缓思乡之情。”
  龚夫人口中的“面善”绝非是所言那般简单,毕竟常宝兮从未开过口,乡音都不曾得闻,又怎可能仅凭数面之缘就凭空猜测对方是同乡?如此一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龚夫人是“认出”了她的外貌。除去之前求医时情急稍有失态,龚夫人的言谈举止莫不显示其良好的家教,不是富家便是名门之后,云州常家虽已然落魄,但多年的底蕴犹在,龚夫人认得出常家人并不奇怪,尤其是……哪怕常夫人再不喜欢这个“天残”的女儿,也不得不承认,常宝兮是她三个儿女中,长相与自己最为相似的。
  龚夫人不说,常宝兮自然不会傻傻的提出来,很多时候适当的装傻更有益于构建和谐的交际关系。
  “说来,我夫君当下正在云州府内。”
  龚夫人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胖乎乎豆包似得脸总带着和善的笑意,更像一个有褶子的豆包,看起来绵软又好欺,没有半分心机。
  闻言,常宝兮一怔。
  云州……府啊?
  “哦?”范绮儿不懂弯弯绕绕,却生来有一种神奇的天赋,关注点总是那么的独特,“这么热的天,一路上怕是很辛苦罢。”
  龚夫人一时也没想到范绮儿会把着重点放在路途上,一般不都是该顺势好奇为什么去云州吗?不过,龚夫人倒也不负家族多年教导,很快接上道:“路途确实是不好走,若不是此时气候过分炎热,再则要赶速度,我定是也要随同前去。”
  范绮儿唏嘘:“还真辛苦啊。”
  龚夫人笑而不语。
  能为朝廷办事,自然是光宗耀祖,无比荣幸之事,便是真嫌累,也不能表露出来,更不能说出口,免得稍有不慎,惹来不必要的祸事。别看龚夫人胖乎乎跟个球似得,笑起来整一个弥勒佛,身为一个大家族的嫡女,她哪会真没半点弯弯肠子?
  龚夫人离开时雨仍旧没止住,仅较之前缓和了许多,她便坚持离开了。三人看着龚夫人牵着龚小少爷的手,在一堆仆子婢女的拥簇下上了马车,随后马夫一扬鞭,轱辘咕噜噜滚动,渐行渐远。
  ……听羊老提过,这位龚大人似乎是个地位颇高的大官。
  回到自己屋里,常宝兮暗自思索龚夫人的那番话,江陵府与云州府平级,且真要论起来江陵较之云州实则更甚一筹,无论是商贸,或是政治地位,毕竟这里除了港口,更有名的是书院。这位龚大人能在江陵得到非同一般的待遇,家世之外,更多的应该还是本身的职位。而现在这位身份特殊的龚大人,大病初愈便急急忙忙赶去云州……不说此人绝非是需要靠下放包金之辈,且说这云州府内,除了知府一职,其余皆空缺,而唯一一个知府的位子,也早早就定下了,只待现任知府一调走,下任立时就能上任。以缙安朝的法度,没有特令想要临时换人是绝不可能的,或者说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这么一推断,答案昭然若揭。
  江陵府的官员心情如何常宝兮不晓得,没听闻最近有哪个官吏被处理了,估摸着没多大问题但是云州府却有些悬了。这些年她筹谋着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对官署的事大略了解些许,有些阴暗处的腌臜事说大不算大,说小却也不小,这次一个不顺,怕是要给云州官署来次大清洗,如常晋豪这等无大功亦无大过的中下流官吏,直接罢官的可能性倒是不大,就是日后的仕途怕是没多大盼头了。
  虽是这么想,她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常家,倒不是真就没半点感情了,主要是她太了解常家人的性格了。其他的且不提,目前常家能做得了主,并且有机会和能力去惹事的,除了一向谨慎的常老太太,便是身为嫡长子的常晋豪,也就是她所谓的父亲,前者把控常家经济大权,后者身居官位,其他几个,撇开一个不是老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常老四,二房、三房各自负责常家的一部分产业,主要的控制权仍然把握在老太太手里。
  常老太太素来小心谨慎,虽然小心过头做不了大事,但稳住一个逐渐衰退的常氏家族却是绰绰有余。而常晋豪一贯由常老太太放在身边教导,加上已逝的常老太爷也是类似性格,两人结合的产物——常家嫡长子常晋豪受两人影响颇深,性子几乎是像了个十成十。
  对于由这样两人把控的常家,想要前进或许很难,但要一下子被掀翻,这种可能亦微乎其微。
  云州府城依旧车马云集,人声鼎沸,贩夫走卒络绎不绝,茶坊酒楼临街铺子笑语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沸沸扬扬,街头卖艺的壮汉,唱着小曲儿的歌女,手里拉着二胡,嘴里哼着怪异调子的瞎眼老头,连同围观热闹声声叫好的人群,勾勒出一副熙来攘往、欣欣向荣的浮华景象。
  常宅。
  书房内,常晋豪看着面前垂首跪着的手下,正满脸怒色。
  “你是干什么吃的?!找个人找了几个月了都找不到,我花这么多银两养着你们有何用!废物!”
  下手跪着的人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咬牙不语。
  “饭桶!废物!废物!”
  常晋豪骂了一阵,大概是读书人的缘故,少有爆粗口的机会,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宽大的袖子甩得啪啪作响。
  “滚出去!继续去给我找!”
  正午太阳正盛,心腹叩响了书房门,不知是听得何消息,常晋豪神色一沉,打发走他,回房中换上官服,稍加打理一下,脚步匆匆出了门,连特意过来找他的妻子都没理会,径直走出大门。
  常夫人暗起惑:“怎的了这是?”
  走进衙门里前,常晋豪碰上了也是刚好赶过来的同僚,正是曾向他求娶六娘的知丞王俭,关键时候两人也顾不得近日的龃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互相打探消息,两人一阵试探,消息没探得多少,倒是对彼此愈发恼恨。
  不消几时,同僚们纷纷赶来,皆是神色匆匆,互相一打听,更是一头雾水。今日这事来得突然,通报之人亦是含糊不清,只道知府让他们来一趟,除此之外就一个字的提示都没得,在场不少都是多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当下心里就是一沉,怕是出大事了。
  一阵快步穿过正对大门的庭除,之后中堂前的走上台阶,短短的路程却是令常晋豪又是心里一凛,往常衙门中不说门庭若市,亦是人来人往,可今日竟连衙役……都不见一个!
  一步踏入堂中,王俭首先抬头朝上首看去,嘴巴挪动刚想开口,瞳孔骤然一缩,脸颊的肥肉狠狠一抽搐,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余光不着痕迹朝两侧一扫,眼皮又是一阵跳,下一刻,腿一弯一闭眼就趴伏在地。
  “嘭——!”
  膝盖骨狠狠砸在地上,骨头咔擦声清晰可闻。
 
☆、清洗云州
 
  不用掀起袍子看也知道,即使没出血也是一片青紫,其后的官吏听得是心尖一颤,面露惶恐。
  还不待其后的同僚反应过来,王俭双手伏在地上,整个人呈五体投地的恭敬姿态,头磕得“砰砰”作响,一下比一下实在,响声回荡在空旷安静的堂内,让还没意识到情况的后方官吏满面骇然。
  这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众官吏一脸懵逼。
  王俭此人一向滑不溜秋,说得好听点是长袖善舞,实在些就是一个词——“奸猾”。
  不管其他人对此人评价如何,有一点却是众人公认的,论及审时度势,整个官衙内王俭论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能来得了云州的地方官吏,绝不是迂腐不知变通之辈,于是只见其后走进来的一群品级或高或低的官吏,一下子完成了从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到含羞带怯的大家闺秀的角色转变,低眉含首,恨不得脊背弯成九十度,眼珠子黏在地上丝毫不敢乱瞟,下一刻不需谁带头,呼啦啦跪做一片,有的人一不做二不休,不知道原因为何也学着王俭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时间缓慢流逝,依稀间能闻到檀香的清香之气,案台上香烟袅袅,一群弱书生跪的腿都打颤,豆大的汗水颗颗渗出,瞧着好不狼狈,这时候倒是一群被他们平日里百般挑剔的武官一个个稳稳当当,全然不显疲惫。
  良久,正上首传来一道陌生年轻的男子声音:“喜欢跪便跪着罢,头抬起来即可,我不喜与人如此说话。”
  众人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身为云州府知府的广栎卑微的俯身跪在左手一侧,原本属于他的高位此时却被一个年轻男子占据了,常晋豪没敢看得太过,只稍稍一眼,目光捕捉到男子腰间一物,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那是……
  那个形状——是龙?!
  常晋豪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僵滞,赶忙收回视线,汗水滑落的更快了。不可能的,他一定是看错了,整个缙安朝除了皇帝与太子,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有资格佩戴龙玉。堂上这人当然不会是皇帝,也不可能是太子,他虽然没见过太子真容,但对太子的病弱之名亦略有耳闻,一个久病在床的人哪会有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
  常晋豪所猜不假,只可惜他的地位决定了他的眼界和见识,与他不同,王俭在踏进门槛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位大人物的身份。
  无知而无畏,知道得越清楚,越容易心生恐惧。常晋豪与王俭本事半斤八两,前者因为稀里糊涂,还能勉强保持理智,后者早在跪下之时便面无人色,嘴巴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彻底吓破了胆。
  王俭俯首帖耳跪伏在地,心如死灰气息萎靡,男子腰际垂悬的那枚赤红如血的龙形玉佩在他脑际盘旋——赤龙令。
  三个字如一道轰天火雷,炸得王俭头晕耳鸣,眼前一阵发黑。
  龚远坐在案前,手里把玩着惊堂木,视线环绕一周,不轻不重冷笑一声:“呵,看来,有一部分人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吓成这样。不如自己来说说,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自以为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到你们身上,就算有所谓的监管,只要把他们一同拉到一条船上,朝廷的眼珠子就变成了你们用来蒙蔽上峰的工具。啧啧,听起来多美好,各位在这云州府当土皇帝的滋味,如何啊?”
  龚远上身前屈,讥讽一笑,忽地又觉得没意思,眼神一厉,坐直身体单刀直入:“说吧,坦白从宽,说不定我会给你们或你们的家人一条活路。”这话的意思很明白,犯下死罪的老老实实坦白了还有可能活下来,罪无可恕累及家人的官员,自身是保不住了,但留下亲人还是有希望的。
  知府广栎咬牙上前,恭敬一礼,抬起头目光直指龚远:“巡抚大人此言何意?我等皆是朝廷命官,品级比不得巡抚大人,但同是为朝廷办事,巡抚如此污蔑我等,未免欺人太甚?”
  巡抚?!
  下方一众跪在地上的官员脸色刷白,偷偷瞄向知府的眼神立时变了,万万没想到,知府竟然有如此勇气!一时间,这些人看广栎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烈士。
  实在不是这些人过于胆小怕事,放在前朝的确不惧,巡抚虽然手握一定权力,有时甚能先斩后奏,而实际上真没几个巡抚敢这么做,仅仅说说罢了。地方官吏就是地头蛇,区区一个巡抚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手握皇令的巡抚实则处处受到桎梏。
  然而缙安朝却不同,最初的百年间,每一位巡抚手中,都淌着少则数十,动辄上百条品级不等官吏的性命。到如今,随着教育的大规模普及,国力强盛百姓富足,以及监察制度的完善,上上下下的官吏或自觉或被迫,胆子也没以前那么肥了,政治清明许多,巡抚依旧会毫不留情地斩杀满身罪孽的恶官贪官,更多的还是拔掉官服贬为白身,祸及三代亦不在少数。
  龚远不怒反笑,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广栎:“你叫广栎是吧,欺人太甚?你是用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谁给你的底气?”龚远毫不客气地朝广栎接连发问,广栎笔挺的后背一凉,他咬牙死撑着仰起脖子正气凛然道:“自是以云州府知府的身份,下官地位低下,不过区区从五品,虽然比不得手握赤龙令,位至正二品的巡抚大人您,但下官身后的同僚更没有胆量在您面前站起来为自己正身,下官不才,唯能身先士卒。”
  这一番话说得真真漂亮,瞧那群傻子,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未免也太蠢了些。龚远冷冷地盯着下方,换成别人,说不定乐意猫戏老鼠,陪广栎说叨说叨,龚远一向暴脾气,能忍到这时候也不过是顾忌到另一个暗巡抚提醒他时说的那句话——主子有心仪的人了,是云州府的一位官家姑娘。
  龚远心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盯着广栎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骇人的眼神吓得广栎不禁倒退两步,回过神来面色通红,恼怒不已,抬起头刚想再说什么,只见龚远扯出一道森然的笑容:“错了,你应该说,因为你是勤王的人,所以你才敢如此嚣张猖狂,肆无忌惮!目无王法!”龚远说广栎是勤王手下的人,其实是抬举他了,真要论起来,广栎不过与勤王世子见过几面罢了,勤王或许都不知道广栎的存在。至于勤王世子,世子这名头听起来很了不得,事实上仅用来确定其为勤王爵位的继承人,在缙安朝,一个不受皇帝在意的世子,撇开宗室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没有官位,亦没有爵位。
  一针见血!
  广栎脸上血色尽失,手指不住颤抖,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很想说服自己,有勤王这面靠山在,哪怕是巡抚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立再大的功也要有命享不是?动了一个知府问题不大,但损了勤王的脸面却是天大的大事,巡抚他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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