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看向小黄氏,目光讥讽:“倒不是九妹妹格外喜欢我,而是她母亲太不喜欢她了。”
☆、第二百二十章 一世承诺
第二百二十章 一世承诺
“都说虎毒不食子。母亲素来不心疼我,我只当是我不由母亲腹出来的缘故。却不想母亲待九妹妹,同样狠心。”苏昭宁毫不避讳地将先前替苏九姑娘擦拭的那块帕子拿了出来。
长安侯府也并不全然是些蠢笨之辈。
诸如苏柔嘉、苏五姑娘之类的,已经猜到这帕子有些不同了。
苏五姑娘主动给苏昭宁送台阶过去:“九妹妹哭,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九妹妹受病症影响,浑身发痒,自然会哭。她这个年纪,挠又挠不到,说又说不出,痒到极点,不嚎啕大哭还能作何办法?”苏昭宁看向小黄氏,眼神满是厌恶,“你如何当得起这声‘母亲’?”
小黄氏听到病症和发痒,心一慌,知道苏昭宁恐怕是知道真相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做都做了,难道真的要认?
小黄氏伸手要去夺苏九姑娘,嘴里骂着:“你个歹毒的小丫头片子,竟敢随意污蔑我!还挑拨我与夫君,我与婆母,我与女儿的情分!”
南怀信前一步,将苏昭宁牢牢护在身后。他冷笑一声,对着小黄氏道:“既是病症,请个大夫不一清二楚。若是府担心外面的大夫诊症不准,本侯也可去求四皇子,请个御医过府一趟。”
小黄氏这般慌乱模样,其他人已有八九分相信了苏昭宁的话。谁又愿意把家丑外扬出去。
毕竟小黄氏身份仍是长安侯府的二夫人,真有了这等虎毒食子的事情流传出去,丢的是整个长安侯府的脸。
侯老夫人当机立断地吩咐道:“去请朱大夫过来。”
她又同南怀信道:“朱大夫是常替老身诊病的,是个放得心的。”
这放得心自然是两层意思,既包括能医术让人放心,也包括嘴巴让人放心。
朱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
看过苏九姑娘的手腕,脖颈之后,朱大夫便答道:“苏九姑娘是患有藓症。此等藓症并不传他人,也只在特定情况下发生。所以苏九姑娘这是吃了或者碰了某种诱发她藓症的物品。”
苏昭宁直接问道:“朱大夫觉得,我九妹妹是不是夹竹桃藓?”
朱大夫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答道:“也有可能。夹竹桃甚易让人生藓症。况且同一种藓症也有轻重之风,在下曾有过一个病人,夹竹桃藓极重。轻则粗喘,重则昏迷。”
朱大夫又认真看了看苏九姑娘的症状,疑惑道:“只是如今已经是冬日,夹竹桃花都谢了,如何会诱发九姑娘的夹竹桃藓呢?”
“这等藓症,若将夹竹桃花瓣收集,用以泡水。在以此等夹竹桃花水给患藓症者沐浴,是否会诱发藓症呢?”苏昭宁如同亲眼所见一样,把小黄氏地所作所为问了出来。
朱大夫听完之后,一脸地诧异和感慨:“如此做自然会诱发藓症。只是如此费心,显然不是无心之失了。是何人这般心思对付一个襁褓之的孩子?”
何人?
答案不言而喻。
待朱大夫出去后,小黄氏立刻辩解起来:“一切都只是臆测。朱大夫也并没有说完全肯定的话,这样的臆测如何能当真?”
她突然想到一事,直接指向苏昭宁,质问道:“你如此清楚,是不是是你做的?”
“我有这般能耐,人在定远侯府,还能回来设计陷害九妹妹?”苏昭宁冷笑答道。
小黄氏知道此盆污水很难往苏昭宁身泼,便迂回:“反正我没有干这等事。”
苏昭宁可不准备只与小黄氏逞口头之劲。
她出声唤门口的茯苓:“茯苓,你将那日所见,都讲出来。”
茯苓便进内来禀:“奴婢夜里曾听九姑娘啼哭,心担忧便出去查看。只见九姑娘不住地哭,见到夫人之后,仍旧在哭。”
茯苓顿了顿继续说道:“奴婢觉得九姑娘这般哭,着实有些可怜,便忍不住跟了一段路。后面奴婢看到夫人拿了一块帕子,沾了不知道什么的水,往九姑娘身擦,九姑娘渐渐不哭了。”
“毒妇!”苏敬正又忍耐不住了,出声怒骂道。
小黄氏一日之内被苏敬正骂了好几次,她的心都麻木了。
她索性只把嘴巴咬得铁紧,坚决不认罪:“没做过的事情,妾身坚决不认。”
苏昭宁根本不畏惧小黄氏的表现。她又唤白术的名字。
白术却不是一个人进来的。
她身后还跟着侯老夫人身边的连嬷嬷。
连嬷嬷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小黄氏见到那布包脸色一白,步子都踉跄了。
“老祖宗,这是从二夫人衣柜里发现的。”连嬷嬷禀道。
那布包被一层层打开,一股香味钻入鼻间。
苏柔嘉十分肯定地道:“这是夹竹桃花的气味。”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苏敬正捶胸顿足,连连喊道,“我一定要休了你。”
侯老夫人也觉得心口发疼,捂着胸口难以平和气息。
她几个换气之后,才说出一句话来:“家门不幸。”
小黄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底牌这样被苏昭宁轻易揭穿了。
她在苏昭宁未出嫁的时候,一直甚为小心。从来不把夹竹桃花粉留在身边。
直到苏昭宁嫁去了定远侯府,小黄氏这才将花粉留在房,以便随时使用。
如今心计这样被轻易揭穿,小黄氏充满恨意地瞪向苏昭宁,那目光犹如利剑一般,只想把苏昭宁刺穿。
“你如何知道这些?你已经是定远侯府的人了,一双眼睛为什么还要死盯着我?”小黄氏发出无用的质问。
苏昭宁目光平静,面神情没有半分波澜。她回答小黄氏:“你既然能在我嫁去定远侯府之后,费心去打听骠骑将军府的事情。我为何不能打探自己娘家的事情?”
最后的底牌完全被揭走,小黄氏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休与不休,她都没有差别。
从那个小道士说她命无子开始,她如同被判了死刑,没有半点光亮。
小黄氏绝望地瘫倒在地。
出了长安侯府,苏昭宁与南怀信并排坐在马车之,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马车走了许久,出乎寻常的久,还没有到定远侯府,苏昭宁才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
皑皑白雪,竟不是在城了。
“侯爷,我们去哪里?”苏昭宁问道。
南怀信伸手将苏昭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答道:“我带宁儿去散心。”
听南怀信这样喊自己,苏昭宁不由得想起一桩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来。
其实这件事,并不是很久,也只有一年多点的时间。
但这一年,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侯爷,其实我不太喜欢听你喊我‘宁儿’。因为我家人,某些时候会喊我‘宁儿’,但那并不代表什么的。”苏昭宁记得,长安侯夫人在让她设计苏珍宜的时候,亲昵地唤过她‘宁儿’。这种称呼的亲密,很多时候真的不代表任何。
南怀信很快地回答:“好。”
他望向面前的苏昭宁,任由自己的一颗心沉溺在她的清澈双眸之。
“我叫你清清如何。你眸甚清,你我初见,池水亦清。”南怀信看着苏昭宁那轻轻颤动的睫毛,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
他听到自己同她说:“我也不喜欢你喊我侯爷。我是你的夫君。”
“那我叫你什么呢?”苏昭宁抬头望向面前的南怀信,他一双桃花眼满满都是自己。
那双眼里,似乎有整林的桃花。
“你赞我眸清,我亦爱你眸桃花成片。所以我叫你花花?”苏昭宁心陡然起了逗趣的心思。
她其实知道,南怀信想要自己喊的无非是夫君二字。
可是她不是很想那么快如他的意愿。
她偏着头,一双眸子满是认真:“你我初见,你将我于清澈池水救起,我看你却如见满树桃花,所以叫你花花如何?”
南怀信摸了摸苏昭宁的头,唇角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你喜欢好。”
“花花。你是大花花,宛宛是小花花。”苏昭宁瞧出南怀信眼的无奈,心底却流淌过微甜。
她能感受到这其的纵容宠溺。
待马车真正停下,南怀信掀起帘子,将她牵下时,苏昭宁被眼前的情景真正惊呆了。
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
漫天梅花瓣随风飘动的情景,让苏昭宁也忍不住想起前人的诗词来。
这等美景,直叫人心魂荡漾。
苏昭宁走进梅花林,伸手去轻碰那一片片旋转的梅花瓣。
花瓣似雪,翩然落地,那一树树绽开的花,是她心底开出的笑意。
南怀信站在旁边,看着一脸喜悦的苏昭宁,心底终于悄然对另一事释怀。
他同她承诺道:“我与你继母所言,句句真心。你爱梅,我便愿为你种一片梅林。你想要花海,我便愿意为你打造一世花海。”
苏昭宁看向那双清清楚楚倒映着自己的桃花眼,眼底心底全然都是笑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夫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夫君
冬日的山林之,风总是十分的疾劲。 一树树的梅花被吹得漫天飘摇。旋转的梅花瓣落在苏昭宁的乌发之,也落在南怀信的肩头。
看着南怀信一身浅紫色的衣服开出了洁白的梅花花瓣,苏昭宁忍不住走近去替他摘下那点点白色。
南怀信看着面前离自己这般近的苏昭宁,欢喜与不安同时充满他的内心。
他抬起手,想替苏昭宁亦摘去鬓角的那片花瓣,最后手却是落在了苏昭宁的眉。
“有人替你画过眉吗?”南怀信低头轻问。
苏昭宁却觉得这问题有些傻。
她再是不济,也仍是长安侯府的二小姐。画眉之事,岂不曾被丫鬟代劳?
不过,她知道,南怀信想问的肯定不是丫鬟。
苏昭宁想到自己在长安侯府唯二牵挂的两个亲人,唇角不禁有了笑意:“颖颖倒是替我画过一次。不过……”
她话未说完,笑意便加浓了。
一双清澈的眸子明明白白装满了欢乐。
南怀信便能猜到是何种的情况。
他把手自苏昭宁的眉落下,牵起她那双小手,领她在梅林之前行。
那梅林茂盛,一排一排之后仍是一棵一棵的树。直走过了约二十来步之后,梅林之的那竹屋才完全出现在面前。
竹屋的竹子颜色尚新,苏昭宁充满意外地问道:“侯爷你是才搭建的?”
南怀信的眸子一黯。
苏昭宁迅速反省过来,她立刻纠正道:“花花你为什么想到修个竹屋在梅林之?”
听苏昭宁换了称呼,虽然并不是他心底最想听到的那一个,但南怀信还是一扫先前的失落感。
他领着她走进竹屋,将那竹门推开。里面桌椅床榻皆出现在苏昭宁的眼前。
“清清你爱梅,我想在梅修一屋,你若想看梅,我便随时陪你在此小住。”南怀信将桌子的铁壶拎起,走到竹屋外面。
苏昭宁虽然想到他是要烧水,但却好在这简陋的竹屋之,他如何一下子能生出火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南怀信的身后。
只见竹屋后面,有些较大的石头和零散的树枝。
南怀信将石头搬动,搭成一个灶台的模样。然后他又把树枝放到灶台里面,用怀的打火石点燃了。
那铁壶牢牢地放在灶烧了起来。
苏昭宁看着南怀信娴熟地做完这一切,陡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忙提醒道:“你没打水?”
说完,苏昭宁忙想要前去取下铁壶。
她的手却被南怀信一把拉住。
因为情急,南怀信力气用得不小,不仅拉住了苏昭宁,而且将她拉得踉跄后退了一步。
南怀信又忙去接苏昭宁。
他将她稳稳揽在自己怀,而为了站稳,苏昭宁的手正好勾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都能看清楚对方眸子的倒影。
南怀信感觉着怀人的柔软温度,喉口便有些发烫,似乎急需一杯冷水浇灌下去。
他望向那铁壶那边,自己都忘记了方才阻拦苏昭宁的原因。
手指才碰到铁壶的壶柄,南怀信迅速收回了手指头。
被烫到的巨大痛意一瞬间从指尖传到心里,他忍不住颤了一下手指。
真是太不小心了。此时的铁壶哪里能直接提?
南怀信将自己被烫伤的那只手默默收到了身后。
苏昭宁却是反应过来。这竹屋之准备的东西虽然看似齐全,但物件品质是远不如家所备的。
如这铁壶,家的铁壶必定是瓷包着的握手处。且即便那样,直接从火取壶时都还要用布包。
如今灶柴火还旺盛地捎着,南怀信直接伸手去提壶,岂会不被烫到?
苏昭宁目光下移,想去寻南怀信受伤的地方。
可这人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完全不肯漏出来。
肯定烫得很严重。
苏昭宁很是着急,她直接去伸手拽南怀信。
“方才烫到了吗?快给我看看,烫伤可不是小事。”苏昭宁劝道。
可南怀信却是一点也不准备改变隐瞒的想法。
笑话,他一个大男人烧水烫到了,还要给自己夫人看吗?而且她夫人喜欢的可不是这样弱不禁风的男人。毕竟……
南怀信将受伤的手指头蜷缩到拳心去,不让苏昭宁看到。
苏昭宁好不容易将南怀信背在身后的手拉到前面来时,看到了这一个紧紧的拳头。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南怀信,有你这样孩子气的吗?烫伤了还要伤加伤?”苏昭宁用力去掰南怀信的手,可对方是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