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启心中哀凉,对牡丹十分失望,连最后的怜惜也耗尽,当即挥笔写了断绝书,与她彻底了结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决心
夏浅汐受南宫弦与宋承启之托, 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跟索索讲明,索索知晓真相是牡丹从中作梗后,心里仍有疙瘩,耍起性子不听劝, 收拾包袱就要走人,在花园里被宋承启给拦住了。
“索索, 你要上哪儿去?”宋承启急着问道。
索索将包袱往身上托了托, 别过脸哼一声:“我去哪里不管你的事,别拦我。”
“你去哪里, 我跟你一起去。”宋承启眉头皱成一团,平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满是认真,“我的心在你那儿, 你走了,我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虽生犹死,你忍心吗?”
“少拿哄你粉头的那一套来膈应我。”索索气冲冲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才不会上你的当, 没有牡丹,还有芍药茉莉呢,你这人见一个爱一个, 天知晓哪天你就抛下我跟别人好了,趁现在六礼未行,婚事未定, 咱们就此别过,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唔……”
宋承启不想再听小丫头说这些让他心痛的话,伸出结实修长的手臂一把拉过她,低头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唇瓣相贴,宋承启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温柔磨着那朝思暮想的两片柔软。索索愕然睁大了眼,水灵灵的眸底全是惊惶和疑惑,好在他没有太过放肆,心里其实也怕吓着她,很快松开了手。
索索愣了一刻才回神,红润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噙着泪花,“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就会欺负人,讨打。”说着抡起小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宋承启也不躲,被她轻飘飘打几下心里反倒舒畅许多,等她打得累了,握住她的小手揉揉,垂着眼眸凝视那张红彤彤的小脸,“只要你能解气,打死我也甘愿。我保证以后痛改前非,只疼你一个,再也不往青楼那种腌臜地方去了。”
索索扯过他的袖子,脸贴过去擦了擦,扁扁嘴嘟囔着,“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信了。”
听她说得这话,宋承启唇角浮起一抹放松的笑意,谢天谢地,总算把人哄住了。
片刻,他手轻轻一带,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眼眸深沉,“我会让你信的。”
夏浅汐刚出厅堂,看到索索背着包袱回来,嘴角笑眯眯的,便眨眼问道:“跟五殿下和好了?不闹别扭啦?”
索索羞答答点头,“浅汐姐姐,五殿下跟我说了保证的话,我就……”
“你就心软原谅他,既往不咎,答应做他的侧妃吗?”
索索摇头:“他说让我做他的皇子妃,不是侧妃。”话音里明显的底气不足,“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哦?”夏浅汐葱白的玉指摩挲袖口镶绣枝蔓绕转的缠枝莲纹,且笑且忧,“五殿下倒是用心良苦,希望他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而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给一个空口承诺,转身就抛之脑后了。”
索索仰头看看她,悠悠吁了一口气。
夜半,宋承启在将军府的厢房歇下,刚闭眼还未入梦,忽听得门上传来“咚咚”两声叩响。
“谁?”宋承启以为是影卫,不耐问道。
“是我,索索。”
宋承启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三两步走到门后,拔出门闩,就见月光下索索穿着一身轻纱红衣,头上绑着垂挂髻,两边各簪了一朵碧桃绢花,脸上特意妆扮过,胭脂抹得浅淡不匀,一坨一坨让人不忍多看,口脂涂得有些浓郁,活像戏台上插科打诨的滑稽丑角。
尤其是她咧嘴一笑时前牙沾上的点点嫣红的口脂,看得宋承启眸色一暗。
索索捕捉到他眼中掠过一抹深色,以为他是被自己迷住了所致,得意转了一圈,傻笑两声:“怎么样,我美吗?”
红色纱衣松松地挂在她娇小的身上,腰间用勒帛系束才不至于掉下来,挺像女童偷穿大人衣衫。宋承启拉她进屋,直接把她扔进被窝里裹住全身。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一件衣裳,冻病了可怎么好。”宋承启从被子下边掏出她被冷风冻得通红的小手搓搓,放在唇边哈着热气,“你跑到这儿来,世子妃知晓么?”
索索不假思索道:“我没跟浅汐姐姐说,她知晓了肯定不会让我来的。”说着偷瞄他一眼,脸颊又红了几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宋承启看着她蕴含希冀的双眸,回答地无比真挚:“美!”
“跟倚翠楼的姑娘比,是我美还是她们美?”索索拿被子埋住半边脸,小声追问道。
宋承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今晚的目的,语气变得温柔,“傻丫头,她们怎能跟你相比,别胡思乱想了,等会儿身子暖热了,我送你回去。”
索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声音有些怯怯,又透着一股子倔强,“不,我今晚就睡在这儿不走了。”
宋承启的心狠狠颤悠了一下,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深吸了一口气,倾身掀开锦被,和衣躺了进去。
她想要以此方式来安他的心,他岂会不知,若不依从她,指不定那小脑袋瓜又要瞎想。
他的怀里温暖又舒适,索索有些犯困,但脑中尚存一丝清明,咬咬唇,握住他搭在腰上的手往上挪动。
手掌在触上柔软时,立刻抽开,宋承启喘息几声,扶着她的肩膀,有些幽怨道:“别动,快些睡。”
还没摇床腿呢,怎么能这么快就睡,索索心有不甘,翻过身搂紧他,宋承启只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一会儿索索困得眼皮上下打架,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女孩儿清浅的呼吸清晰可闻,宋承启摸摸她柔软的秀发,黑沉的眼中划过坚定之色。
翌日,索索睁开眼,左右两边看了看,没找着宋承启的影子,鼻头一酸,红着眼眶下了床。
夏浅汐从将军府里的管事姑姑口中得知,今早上有下人见到索索从宋承启的房里出来,找到她时,她正在自己房里哭得伤心。看她那可怜样子,夏浅汐心里的火气淫灭,责备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怎么了,索索,昨晚……你身上……可有不适?”
“什么不适?”索索抹了一把泪,“浅汐姐姐,你是说摇床腿么?昨晚……根本什么都没有。”
夏浅汐听了这么露骨的一句,哭笑不得,“那你为何哭呢?”
“他一早就没影儿了,侍卫说他去了皇宫。”索索边哭边抹泪,上气不接下气道,“他是不是觉得我太不矜持,太不像话,就跑去皇宫里躲着我了……”
夏浅汐眉头轻蹙,好言劝慰几句,让丫鬟叫来南宫弦,托他去宫里找宋承启问问。
皇宫,御书房。
宋承启撂袍跪在龙案前,叩首道:“儿臣给父皇请安,万岁万万岁。”
皇帝闻言头也未抬,继续批阅奏疏,淡淡道:“有什么事,起来说罢。”
“启禀父皇。”宋承启又叩首,“儿臣想在户部领个差事,请父皇不吝恩准。”
“嗯?”皇帝从奏疏中抬起头,微眯起眼打量他,“朕以前不知念叨了多少次,让你去户部历练,打磨心志,你总是偷懒耍滑不肯去,今儿个日头可是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呵呵,朕没听错吧?”
宋承启道:“儿臣字字肺腑,父皇耳聪目明,确实没有听错。儿臣虽资质拙劣,但年已及冠,是该有所担当,愿为父皇分忧。”
皇帝撂下御笔,摇头笑笑,“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朕怎么不太敢相信呢,老五,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这个儿子自小顽劣,不学无术,有关他外头的那些风流韵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突然浪子回头……真是奇了怪了。
宋承启转了转眼珠,决心道:“父皇,儿臣以母妃在天之灵发誓,不敢有半句欺瞒。”
“别动不动就搬出你母妃来,你母妃若尚在人世,看到你这幅德行,又得怨朕。”皇帝起身,吩咐旁边立着的总管太监:“去户部尚书陈安知那里问问,他手底下现下有什么职缺,捡个清闲些的给老五安一个。”
“是,陛下。”总管太监领命告退。
宋承启喜出望外,“儿臣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尽心尽责干好差事,绝不辜负父皇厚爱。”
“得得得,听你说这话朕的牙都开始酸了。”皇帝说着往外走,“摆驾昭阳宫,你跪安吧。”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宋承启调转膝头,膝行上前,“儿臣有了心爱之人,她叫戚索索,家住碧云山下的桃花村,年方十四,无父无母,上头仅有一位兄长,儿臣请求父皇下旨,将她赐予儿臣当皇子妃。”
“区区一个村妇,还想当皇子妃,于理不合。”皇帝脸上满是不解,“京城多少名门贵女,选哪个不好,偏要给朕出难题。”
“夏氏出身商贾之家,父皇都能给世子赐婚,为何不给儿臣赐婚?”宋承启无赖道,“父皇若嫌索索身份低微,随便赐她一个县主当当,不就……成了么?”
说着他拍了一个巴掌,摊了摊手。
“说得轻巧。”皇帝俯视他一眼,“阿弦身负赫赫战功,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宋承启话语一噎,不死心地在皇帝脚边仰面哀嚎:“儿臣此生非她不娶,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就长跪不起。”说着右手伸到衣底,一掐大腿,强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道,“母妃啊,你怎么去的那么早,留下儿子一人在世上,无人疼爱,如今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心爱之人,父皇又不答应让她做您的儿媳,儿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每次他都使这招,却总能直击要害,让他没法不答应。皇帝看着这张与过世的孝懿皇贵妃有几分相像的脸,无奈扶额,“朕准了。”说罢拂袖扬长离去,御驾仪仗哗啦啦紧随其后。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父皇慢走。”宋承启朝皇帝离去的背影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扑了扑衣衫,面露得色。
作者有话要说: 逛完夜市回来总算赶出来一章,明天我要日万,谁也别拦我。
祝大家节日快乐,吃好喝好玩好。
☆、梦靥
“五殿下今日请求皇上, 给索索姑娘封了个挂名的乐平县主,来年春时再择吉日与五殿下完婚,圣旨不日便会赐下。”南宫弦云淡风轻地说完,走到夏浅汐身边坐下, 捡了缠丝金盘里的一块酥皮点心吃。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索索嘴巴大张,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手里的点心一个拿不稳, 掉到地上。
夏浅汐深感意外,但心里也为索索高兴。她侧目问起:“五殿下他人呢, 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索索的目光也投向南宫弦。
南宫弦道:“殿下去了户部,宫门落钥前会回来。”说着吩咐丫鬟去厢房收拾,下午就派人送索索出府。
“今时不同往日, 索索姑娘如今的身份不适宜再住在府上。”南宫弦挽过夏浅汐的手,轻轻一笑, “不过,五殿下在城西置了一座宅子,接索索过去居住,你不必担心, 空闲时我们四人也可聚聚。”
“嗯。”夏浅汐颔首,“皇上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们的婚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南宫弦淡淡道:“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五殿下乃故去的孝懿皇贵妃所出,孝懿皇贵妃在世时深受皇上隆恩眷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惜好景不长,在殿下六岁那年,孝懿皇贵妃因病逝世,临终前她恳请皇上好生对待五殿下,是以这么多年,皇上溺爱不明,疏于管束,以致殿下骄纵成性,才得了坊间那些夸大其词的坏名声。”
其实说起来,五殿下的母妃与他老爹南宫珏在过去也曾有一些牵扯,不过,事关皇室密辛,还是不要让她知晓的好。
夏浅汐静静听着,纤密的眼睫半垂,“经历这么一番波折,妾觉得殿下其实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索索以后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南宫弦唇角浮起一抹笑痕,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这下好了,人都走了,终于无人打扰了。”
“打扰什么?”夏浅汐脱口而出,依着他的性子往另外一层意思上想想,不由脸颊发烫。
南宫弦毫不迟疑揽过她的细腰,微一旋身,薄唇压下,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吻得细致又缠绵,让她从喉间发出一声难耐的喟叹。
一夜寒风过,大雪纷扬飘落,梅园里的梅花尽数开放。
天地间白茫一片,众芳摇落,唯梅花傲霜斗雪,秀立于世。
夏浅汐与子栗子姝忙着采集梅花雪水,留作泡茶之用。
南宫弦披着一件玄衣大氅,峻挺立在梅林中,看她与丫鬟说笑。
夏浅汐回头对他笑了笑,“梅花是花中君子,色艳不妖,秀姿傲骨,香气清幽淡雅,以梅花雪水泡茶,茶韵清正,留香回甘,是难得的佳品,晚上我就给你沏一壶尝尝。”
“好。”南宫弦含笑回应。
夏浅汐将雪水封存在一个青瓷坛子里,盖好,抬头道:“对了,等会儿我要折上几支开得妍丽的,插瓶子里养着,这样晚上睡觉时也能闻见梅花香了。”
“我帮你折。”南宫弦握着她的手,往梅林深处走去,不一会儿,子栗子姝听到二人柔情私语的声音,识趣地走远些。
午时在梅园用罢午膳,随风过来禀告:“爷,世子妃,夏府那边差人来报,夏夫人突染风寒,似乎有些严重。”
周氏素有心疾,染上风寒可是要命的事儿,夏浅汐与南宫弦对视一眼,即刻让人备下马车,前去夏府看望。
一进门,夏浅汐就急着奔去主院内室,看望周氏,南宫弦则候在正厅,与夏立德说话。
夏浅汐坐在床沿,看着躺在锦被之中气色不佳的母亲,面露担忧之色,“娘,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