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重生)——海的挽留
时间:2017-10-08 18:24:55

  “你难道没瞧出来么?你定亲时我之所以没有插手,是因为我在等。我如今已经过了前世那一关……”
  萧槿知晓他指的是什么,即刻道:“那过了围猎那一关之后,你又在等什么?”
  卫启沨一顿,跟着道:“这个跟第二个问题相关,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回头与你细细讲——槿槿,我已不会重蹈覆辙了,我……”
  “可这与我何干?你爱娶谁娶谁,你如今身边少了温表妹,还有尹姑娘、徐姑娘。”
  卫启沨心里一扎:“你就那么盼着我娶别人么?”
  “我最盼着你娶你温表妹,你前世为了不耽误她,坑我一辈子,这样的深情厚谊,真是感人至深,”萧槿冷冷一笑,“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若是不能人道的你跟温锦厮守在一起,到底能不能长久。只是后来没看成这出戏。我如今简直想搞残你,然后再把温锦塞给你,好了了你前世的心愿。”
  卫启沨紧紧盯着她,深吸一口气:“这么恨我?你是想利用卫启濯来报复我?”
  萧槿冷笑两声:“你不要太抬举你自己了。”
  卫启沨一口气堵在喉间,冷静一番,态度更和缓了些,道:“槿槿,我们不要再吵了,我此番主要是来跟你致歉的,我承认我前世因囿于伤痛,做了很多错事。”
  “你可以致歉,但我要说,我不接受,”萧槿讥诮一笑,“我原本就不欠你的,凭什么让我来承受你遭逢不幸之后的怨气?你只看到了你的遭际,你看到过自己干的缺德事么?”
  卫启沨急道:“我还没说完,我……”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你若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勉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第三个问题,我可以立等答你。我至少在今生与你头回觌面时就有宿世记忆。”
  萧槿闻言微讶,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在对待温锦的问题上,就真的像个精分了。
  萧槿想到负伤的卫启濯还在等着她,摆手道:“我只与你强调两件事,一是不要来打扰我跟启濯,二是,不要再叫我‘槿槿’,我跟你已经没有瓜葛了。最后,我问你一句,你将我弟弟安置到哪里了?说个具体的地儿。”
  卫启沨倒是利落答了:“我过会儿会差人将阿岑送回侯府,你不必操心这个。”
  “那好,多谢。”萧槿言罢,回身便走。
  卫启沨紧走几步追上去:“槿槿,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萧槿头也不回地道:“我说了,我不接受你的致歉,所以我不会原谅你,你不要跟着我。然后,不要再叫我槿槿!”
  卫启沨非但不止步,反而紧跟不舍:“你心里若有怨气,可以发泄出来,我前生就没能……”
  萧槿蓦地停步,回过身就甩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耳光响亮,卫启沨半边脸颊登时殷红如血,耳旁一阵嗡鸣。
  “现在可以滚了么?”萧槿睨他一眼,大步离去。
  卫启沨步子定住,须臾,对着萧槿的背影道:“打骂都随你,你出气了便好。我承认我从前确实诸般不好,只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我想跟你解释清楚。你若是目下不想听,我回头再说与你听。”
  萧槿不予理会,径直大步而去。
  卫启濯坐在马车里,远远看到萧槿朝着这边过来,慢慢抽手放下帘子。
  他方才护着萧槿时,脑中又闪过了诸多纷乱画面,他总是觉得,那些并非没来由的浮光掠影。
  萧槿一入马车,就迎上了卫启濯的目光。她几步走到他身侧坐下,询问他眼下觉得如何。
  卫启濯浅笑道:“旁的没什么,就是后背疼。”
  萧槿面有愧色,拉住他的手,半晌,又道:“方才的事,你不要误会,我……”
  “我没觉得你跟他有什么,否则也不会让你留下来跟他叙话。不过,你们有什么恩怨?”
  萧槿低了低头。她在方才过来的路上就在想要不要跟卫启濯和盘托出,但重生这种事太玄乎了,不好说出口,她不晓得卫启濯会作何反应。
  “我们是有恩怨,”萧槿一时委决不下,“你若是想听,我也可以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
  卫启濯见她面有难色,反握住她的手:“不打紧,你若为难,不说也罢。我对你是全然信任的,我知道你是真心诚意待我的。”
  萧槿心中感喟,遽然伸手抱住他脖子在他嘴唇上吻了吻,伏在他颈窝,低声道:“有你真好。”
  卫启濯揽住她的腰:“这话应当我对你说。”他时常觉得,萧槿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何解。
  卫启濯回府之后,卫老太太得知孙儿负伤的事,请了太医来为他看诊。太医瞧过后说只是外伤,筋骨跟内脏都无碍,不过需要仔细调养,半月之内不要轻易走动,以免牵动伤口,延缓愈合。
  萧槿得知卫启濯无大碍后,松了口气。照顾他喝了药,要帮他涂药时,被卫启濯抬手阻住了。他抬眸轻声道:“啾啾先回侯府看看表弟回了没,我让小厮帮我涂药便是。”
  萧槿已经习惯他耍流氓调戏她了,如今见他主动放弃机会,倒很是意外,笑着道:“你莫不是害羞了?你放心,我只涂药,不乱看。”
  “我倒想让你乱看,只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的后背很难看,等我伤好了再给你看,想怎么看怎么看。”
  萧槿哭笑不得,连逗带哄,又跟他商量半晌,但他就是不肯让她涂药,只好作罢,再三交代他要卧床静养,末了拍拍他的脸:“你安心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言讫,见左右无人,俯身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
  卫启濯俯卧在床,目送着萧槿离开。
  她虽未直言,但言行之间都透着莫名的愧怍。他看不到自己背上的伤,但听太医说有淤血,觉得样子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让她看到他背后的狰狞伤口,她只会更加愧怍,所以他不想让她瞧见。
  晚夕间,卫承勉回府后听闻儿子的事,匆匆赶来。他入内瞧见趴在枕上的儿子,疾步上前询问他的伤势状况。
  卫启濯摆手道无事,旋话锋一转:“父亲可知吏部那头打算给二哥换个什么差事?”
  卫承勉一怔:“你问这个作甚?”
  “儿子不想让二哥留在京师,故而想问问父亲,二哥可有外放的可能?”
  一般一甲及第的进士都会在观政期满后进入春坊或者詹事府,成为东宫辅臣,很少外放。
  卫承勉即刻沉了脸:“他近来做什么事了?”他知道二房那个侄子跟他儿子其实面和心不合。
  “没有,只是儿子看他越发不顺眼了。”
  卫承勉了然,正想说外放恐怕不好办,遽然想起一事,笑道:“别说,还真有个机会,不过不是外放,是出使番邦。”
  卫启濯抬眸:“哪个番邦?”
  “安南国,”卫承勉凑近低声道,“我今儿听闻司礼监掌印刘公公说,陛下欲遣使往安南国,调停安南国与占城之间的争端,眼下正预备召几个近臣去商议正副使人选,敲定之后,大约下月便出发。我届时看能不能劝陛下让他去。”
  卫启濯暗暗算了算时间,笑道:“这个好。”若卫启沨被点为使臣,那等他回来,他跟萧槿应当已经成婚了,免得他贼心不死。
  萧槿回到侯府后,果见萧岑欢蹦乱跳地跑来迎她。萧槿询问之下得知弟弟无恙,家中也未受地震影响,这才放了心。
  翌日晚间用膳时,她听萧安和季氏闲谈间说起皇帝预备遣使往安南国去的事,想起前世一些事,笑了笑。
  不知这一世的使臣人选会不会有变。
  “姐你笑什么,”萧岑凑近小声问,“父亲说的安南国究竟在哪儿啊?”
  萧槿瞥他一眼:“在天涯海角那么远的地方。”旋转向萧安,状似随意地问道,“父亲,陛下定下使臣人选了么?”
第76章
  萧安见萧槿问起这档子事,转头笑道:“姐儿竟对这个好奇?这桩事如今正商酌着, 尚未计议出结果。”
  萧槿颔首, 低头继续喝汤。
  萧岑将脑袋探过来:“姐,那地方究竟有多远?”
  萧槿叹气道:“就是你打现在开始从咱们家出发, 一路上一刻不停地走过去, 大概要花两个多月的时间。”
  萧岑瞠目:“那么远?!”又嘻嘻笑道,“那他们那儿的人是不是不必读书科举?”
  萧槿翻他一眼:“你是想移居到那里去么?你以为到那里就不必读书了?他们也要科考的,他们是咱们的附属国啊, 典章制度多是效法咱们的。”
  安南国是越南的古称, 当年太宗出兵攻打安南, 大获全胜,自此安南便划入国朝疆埸, 正式成为附属国,年年朝贡。只是安南国国王不安分, 总是攻打左近小国,占城就是总被打的那几个之一。如今安南跟占城又起战事,搅得边埸不宁, 皇帝头疼不已,便打算派两个使臣过去调停。
  出使安南这个差事其实是好坏掺半的。若是办得好了, 便是帮皇帝除了一块心病, 好处是断然少不了的, 又能大大出一回风头;但若是办得不好,兴许会被皇帝迁怒。何况安南路途遥远,周遭小国林立, 民族复杂,任务实在艰巨。
  前世派往安南的副使是温德。温德四月底出发,到明年三月才回来,还把差事给办砸了。但当时卫承劭父子两个极力在御前帮温德说话,皇帝只训斥了温德一顿便了事了。萧槿当时已经嫁入了卫家,但根本没留意到这件事。还是后来温锦跑来她跟前显摆的时候,与她提起来,她才知道原来卫启沨当年还这样帮过温家一把。
  卫启沨那日似乎不太想提起他跟温锦的事情,萧槿都禁不住怀疑,这俩人前世后头是不是不欢而散了,卫启沨难道是来报复温锦的?
  若真是这样,那卫启沨报复的方式就太独特了点,将温锦硬生生吊着拖到十六七岁,让她低嫁?好像有点匪夷所思。
  而且,萧槿总是觉得,像卫启沨这样的人,即便是后头跟温锦闹翻,也不会狠心到眼睁睁看着温锦嫁入那样的人家的,温锦是他前世真爱,温锦得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能惹得卫启沨这样待她?并且温锦后来跟萧枎一道倒霉的时候,卫启沨可是全程装聋作哑。
  萧槿扯扯嘴角。卫启沨跟温锦这一对真是曲折离奇。
  卫启沨用了晚膳后,便回到房中换药。
  他那日实则伤得很重,萧槿走后,他立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等回过神来,手臂还是麻木不已。
  卫启沨正欲撩开袖子自己给自己上药,就见一个穿着桃红褙子的丫头端了个填漆茶盘躬身进来。
  那丫头小心翼翼地将杯盏搁下后,踟蹰一下,微红着脸细声道:“少爷,您看要不要让奴婢帮您上药?”
  卫启沨抬头打量她一番。这丫头生得袅娜娉婷,粉面含春,一双杏眼顾盼起秋波,褙子里那件扣身衫子裹得身段越发玲珑有致,身上不知用的什么脂粉,行走间香风细细。
  卫启沨容色瞬冷:“我记得从前没见过你,谁让你过来的?”
  那丫头见状一愣。听闻二少爷素性温醇,极少动怒的,眼下怎么就忽然变了脸。
  丫头一时无措,忙道:“是……是奴婢自己……”
  “是我母亲让你来的么?”
  丫头慌忙摇头,直道不是。卫启沨点头:“那我便放心了。”言罢,唤了几个小厮进来,吩咐将这丫头发卖出府。
  那丫头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下,不住求饶,承认是二太太让她来的,只是二太太不让她说出来,但卫启沨充耳不闻,命小厮堵了她的嘴,径直挥手示意将她带下去。
  等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卫启沨重新拿起药瓶。
  他涂药膏涂得极慢,一面涂一面出神。
  他母亲总是喜欢插手他的事,今生是,前世也是。前世他母亲因着他的遭际,性情也变得阴晦不定,总是刁难萧槿,他前头没有管这些,后头想要管的时候,却是无力而茫然。
  卫启沨轻叹一息。他跟萧槿走到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他母亲身上。说对他母亲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但他自己也有很大责任。他前面确实对萧槿十分不好,动不动就朝她发脾气,有时还把愤慨发泄在她身上,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后面也基本没跟她好好相处过。亦且,他没有护好萧槿也是事实。
  所以不管萧槿如今怎么打骂他出气他都认,他当年只顾沉湎自身伤痛,又幼稚得很,的确做得过分。
  但这些都是他后来才慢慢想通的,他刚出事的那几年,满脑子都想着他的不幸他的不如意,他甚至几度想自裁,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前面直呼萧槿名讳那次确实是想跟她言明的,但临了他又退缩了。他发现他不知如何面对萧槿,他从前几乎是一路错到底的。
  萧槿那日询问他对温锦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他都不晓得要如何答她。如果他跟萧槿说他恨不得把温锦挫骨扬灰,萧槿八成不会信。
  卫启沨想到温锦,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一下子按到伤口,疼得他面容扭曲了一下。
  温锦如今所承受的仍旧不够,远远不能解他心头之恨。那日若非萧枎阴差阳错掺和一脚,温锦的下场远比现在要惨。但前世萧槿跟徐安娴不熟,萧枎也没被请去徐家,那么这个变数兴许是不可控的,他只能再度寻机出手。
  他从前认为自己算是聪明人,但看到前世温锦做的事,他才意识到人性阴暗起来能有多可怖,他才意识到自己从前何其幼稚何其可笑,韶容说他眼瞎,半分不冤枉。
  前世的错处太多了,一步错,步步错。
  卫启沨上罢药,净了手,捞了本书坐在灯下随手翻阅。须臾,他扣了书,起身走到着衣镜前照了照自己的脸。
  萧槿的力道还是跟从前一样大,那日打得十分实诚,直接把他的脸扇肿了。他回来之后敷脸敷了许久,才渐渐消了肿。
  卫启沨抬手摸了摸被萧槿打的那半边脸颊,低头敛眸,轻叹一息。
  萧槿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从前不会服软,这回要记得往昔教训。他那日若是强行拽着她逼她离开卫启濯,她只会越发厌恶他,他就该先低头认错,这样才有可能让她愿意听他解释,从而逐步原谅他。
  只能步步为营了。
  不过要她原谅他或许还是太难,她前世死前都不肯见他。
  卫启沨想起前尘往事,心中重比千钧。
  真的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请期这日,卫家那边送来了礼书并那袍缎钗环大礼,萧家这边对于婚期并无异议,萧安夫妇觉得多留女儿一阵子也是好的,腊月成婚也能从容许多。
  萧槿见请期的事已经定下,心里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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