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晚上,他会在房间里睡觉,她该怎么偷呢?
现在母亲在外婆家,外婆家在隔壁的镇上,她现在去找母亲,也不一定有车赶得回来。现在让她丢下弟弟去找母亲,看到了舒母和舒宏山对弟弟的不闻不问的态度,她又不放心。
林晚满心焦急和不安,抓着锁死的门把,不甘的站了片刻,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心里一惊,连忙离开舒宏山的房门口,快走几步下了石阶,若无其事的站在了院里的花架旁边。
门帘子被掀开,一个黄头发的瘦个子男孩子捂着裤裆急吼吼的冲进来,目光四处一扫落在林晚身上,看清她的脸,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立即将手从裤裆拿开了,但浑身都抖着,依然能让人看出来他很尿急。
“喂,美女,厕所在哪里啊?”
林晚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曾经她就是被一个混混给侮辱了。所以她对混混没有半分好感。只是出于希望他赶快从自己的面前消失,才淡淡的回了一句:“出门左拐。”
小混混双手合十朝她拜了拜说了句谢谢就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林晚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子外面,心里的焦虑没有半丝缓解。这时听到里面弟弟的哭声,她忙进房间。
林洋又尿尿了。
她给他换了尿布,看他还哭个不止,就抱着他到院子里小声的逗哄。
没一会,刚才的混混模样的男孩子去而复返,看到她手里抱着个孩子,吃惊的问到:“你、你这么小就当妈了?”
林晚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麻烦你出去。”
混混脸皮很厚,像没有看到她冰冷的脸色,反而又朝她走近两步。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这样鲜艳的颜色引得林洋朝他看过去,婴儿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眼里露出了稀奇之色,立即就不哭了,伸出小手朝他乱抓。
混混看到小小的一团婴儿在向他招手,他只觉得又好玩又得意,就走上来要逗林洋。
林晚飞快往后闪开两步,避开了他,声音里已经有了不虞:“我再说一遍,麻烦你出去!”
混混被她的语气震了震,笑容僵住,却还是不肯走,涎着脸说到:“美女,别那么凶吗。我叫张德华,你叫什么?你南湖人啊?我是隔壁镇的……”
林晚看了他一眼,不想再搭理他,转身走进母亲的房间,反锁了门。
张德华不死心的在外面吼了两句:“美女,孩子是不是你的啊,你结没结婚啊……”
林晚没有给半点回应,只要脑子里想到她被侮辱的那晚,灯光昏暗的迪厅里那些乌烟瘴气的画面,那些混混们抽着烟吞云吐雾,她被灌醉被人羞辱,她的心脏就阵阵抽搐。
她极力逼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从前的事,倒了温水喂弟弟喝水,又拿了扇子给他扇风纳凉。
洋洋肉嘟嘟的小手搭在奶瓶上,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好奇的望着天花板骨碌碌的转。
看着弟弟白嫩秀气的小脸,林晚的眼睛渐渐又湿润了。
弟弟长得很漂亮,跟爸爸长得很像,如果他后来没有成为傻子,他会像父亲一样英俊。
就是因为弟弟和父亲长得太像,才导致爸爸不敢在弟弟出生后就马上让舒宏山和妻子离婚再复婚。
明眼人都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如果太快离婚复婚,一定会被人揭发出来。现在又是父亲升职的关键时刻,未免被人抓住把柄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让母亲和舒宏山离婚。
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
外面的张德华又纠缠了一会,见林晚根本不搭理他,自讨没趣的走了。
林晚坐了一会,就感觉汗流浃背。
闷热让她的心情更糟糕了。只要想到自己要晚上潜进舒宏山的房间偷合约,她就无比的不安。
曾经,她最害怕的就是在晚上看到舒宏山,他喝醉了酒、赌输了钱就会找她撒气,他会大耳刮子扇她,毒打她都是家常便饭。
现在只要看到他,她就像遇到天敌的鸟类会不自觉的竖起浑身的毛发。
因为不敢心存侥幸,所以只想马上拿到那份合约。
哪怕多耽搁一天,她都不放心。
当初父亲会出事,舒宏山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如果没有他拿出合约揭发父亲,父亲就不会停职查看,就不会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为了挽回,着了别人的道而丢掉性命。
父亲没有死,母亲就不会中风,弟弟也会健康长大。
所以,她多一秒都不想耽搁,只想立刻马上拿到害死父亲的合约。
☆、006,计上心来
舒母做事慢,买了菜回来就马上开始做饭。屋子里很闷,院子里还有一口凉风。
林晚见洋洋热得不肯睡觉了,便抱了洋洋坐在院子乘凉。一边看舒母在井里打水起来洗菜。
前面的棋牌室时不时发出阵阵喧哗,院里树上的蝉也在叫个不停,林晚的心里也越发焦躁起来。
她听着棋牌室那边隐约能听见舒宏山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舒宏山到底有没有已经和父亲的政敌联系上,不知道那份合约还在不在,不知道自己晚上能不能顺利偷回合约……
诸多猜测让林晚更加心神不宁,很快天就晚了,舒母也做好了饭。
前面打牌的人也散了,舒宏山回到后边,母亲将饭菜摆上桌就开饭了。
“多吃点啊,难得过来一趟,你爸爸最近怎么样?”
舒宏山又是给她夹菜又是给她倒水,表现的十二分的热情。
前世林晚不谙世事,看到舒宏山热情洋溢的笑脸,就觉得他是好人。
经历过后来的那些苦难,她才学会了分辨好坏。都说相由心生,舒宏山面上无论笑得有多么热情,脸上那种隐隐的戾气和发浮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人有时候总是会被表面现象给迷惑。就像她的爸妈。
这件事她没有去跟父亲说,而是亲自来做,原因之一就是爸妈十分信任舒宏山。
舒宏山和父亲有着十分深厚的革命情谊,两个人曾经是战友时,关系就非常好。后来舒宏山退伍了,父亲却升做了军官。
两个人分别了几年,父亲以为舒宏山还是从前那个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却不知他已经被生活打磨成了一个心灵扭曲的社会人渣。
如果她把事情告诉父亲,父亲一定会觉得是她脑子出了问题,而不会相信舒宏山是个坏人。
林晚心里厌恶舒宏山至极,又很焦虑不安。也懒得跟舒宏山虚与委蛇,只道:“我爸爸挺好的……”
舒宏山大概只当她小孩子脾气,依然摆着热情的态度。又问起了她的学习。林晚只“嗯哦”之类简单的敷衍,无意间看到舒宏山手边的酒杯,她心里一突,忽然计上心来。
舒宏山有个毛病就是极度嗜酒,如果醉狠了,就会完全睡死过去,屋子着火他都不一定会醒。如果能把他灌醉,那就能放心的进他的房间偷回合约了。
这个念头一生出,林晚心头一阵剧跳。
即便她的灵魂并不是十六岁的小女孩,可是她向来是安分守己,从来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更遑论是偷东西。
她压了压紧张的厉害的心脏,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舒宏山的杯子里添满酒,脸上挤出几分坦然,强作镇定的说到:
“宏叔,非常感谢你照顾我妈妈和我弟弟,我敬你一杯。”
舒宏山顿时朗笑出声,做出很给面子的样子,拿起酒杯一口就闷干了,感慨的大笑道:“我们小晚真是长大了,还知道给人敬酒了。照顾你妈妈和你弟弟都没什么,你将来长大了啊记得叔叔的好就行啦。”
林晚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到:“宏叔做好事不留名,可是我们却不能不感谢宏叔。宏叔,我再敬你一杯。”
“好好……”舒宏山又是一阵大笑,拿起酒杯又喝了。
这酒是最普通的白酒,但是酒精度很高。舒宏山本身就爱酒,加上要在林晚面前表现,林晚连着敬了他好几杯,他都没有推拒,没一会就酒气上头,一张脸红似关公,带着几分醉意笑说到:“小晚,你这是想把宏叔灌醉啊?”
林晚故意摆出出一脸天真,认真的说到:“叔叔,我是真的很感谢你,我来的时候,爸爸叮嘱过我,一定要敬重宏叔,把宏叔当成亲叔叔。”
“我爸爸说像宏叔这样好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不止现在,将来我们一家人都要记住宏叔的好。我长大了有钱了会好好报答宏叔的!”
舒宏山做什么都不如昔日的兄弟,他心底深处是极度嫉恨不甘的。明明林海天没有任何地方比他强,可是林海天永远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初在部队,他喜欢的文艺女兵,喜欢林海天。
后来两个人一起参加晋升考试,林海天顺利就考上,他却灰溜溜的退伍了。
他离开部队以后,也处过几个对象。可是知道他家里穷,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
而林海天却一路晋升,不但娶了如此漂亮的媳妇,还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想到林家没有男丁,他还很高兴。觉得老天总算不是那么优待林海天。
却没想到,林海天说想要儿子,转眼就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儿子。
凭什么林海天要什么就有什么,而他却一无所有?
明明娶了老婆,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
明明儿子是挂在他的户口上,却不是他亲生的。
林海天每每想起,他心里都嫉妒的发狂。
唯一让他平衡一点的是林海天夫妇将他当做恩人对待,他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听到林晚这些话,他心里越发舒服了。就越想在让林晚觉得他好,二话没说就把酒杯端起来一口喝掉。
他才刚把杯子放下,林晚又给他满了一杯。
“宏叔,你人这么好,爸爸说好人有好报。你将来一定会娶到一个漂亮的婶子,生个聪明的儿子!”
无妻无子是舒宏山的心病之一,听到林晚这么说,他心里越发舒服了,心情一好,就更加想要喝酒,笑得合不拢嘴,又将林晚给他倒的酒端起来喝掉了。
虽然他也也隐约看出来林晚是在灌他酒,但他根本没有对林晚设防。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他还不放在眼里。所以,林晚给他倒了几杯他就喝了几杯。
舒母抱着林洋,看着林晚灌他儿子酒,想要阻止又不敢发言,儿子最讨厌她劝他不要喝酒,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醉倒了。
舒宏山倒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叽里咕噜着说到:“再来一杯……”
林晚见他醉倒了,心头紧张惊喜交集。她一秒都不想耽搁,走到舒母面前从舒母手里接过弟弟,说到:“洋洋晚上跟我睡吧。”
☆、007,要怎么打开呢?
听到她这么说,舒母是求之不得。
带孩子很辛苦,自从赵慈回了娘家,这两天她都被这个孙子折腾得瘦了不下两斤。
她把洋洋交给林晚,这就把儿子扶回房间,收拾碗筷去洗碗了。
林晚带着弟弟睡在母亲的房间,哄着洋洋睡着了。她一直撑着没有睡,不知道熬了多久,直到外面再无任何声息动静,她才悄悄的起床,摸出了房间。
母亲的房间和舒宏山的房间相隔不远,她小心翼翼的压着步子,来到了舒宏山的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里面鼾声如雷。
果然是睡死过去了。
尽管知道舒宏山睡着了,她的一颗心还是高高的提了起来。
她压着紊乱的心跳,极力让自己镇定。握住门把手试着推了推,如她所料,门没有上锁。
舒母也将儿子送回房间离开时,只是将门带上。而舒宏山喝醉了,自然不可能爬起来锁门。所以,门只是虚掩着的。
她屏着呼吸极其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缝,只见房间里一片漆黑。过了片刻,眼睛才适应房间里的黑暗,隐约能看到舒宏山倒头躺在床上如同一头死猪。
巨大的呼噜声,让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她摸了摸事先藏在兜里的水果刀,这就压着阵阵发紧的嗓子,摸进了房间里。
为了方便被发现能及时逃跑,她也没有把门关死。
房间有一扇小窗,窗户没有关,洒下一点月光。借着这点稀薄的月光,她勉强能视物。
房间里很简陋,床的左侧有一排组合抽屉的储物柜,合约十有八九就藏在那抽屉里。
她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猫着腰朝柜子摸过去。
摸到柜子前面,刚好那处放了一张靠背大椅,她躲在椅子后面,尽量将自己缩在椅子的阴影里,又看了眼舒宏山,看他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她就小心的拉开了最下面的屉子,轻手轻脚的翻找起来。
窗子没有关紧,被风吹得吱吱呀呀的开合。在这寂静的夜里,让人心神高度紧张。林晚站起来时不小心碰掉桌上的什么东西,那东西啪啦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滚出去了老远。
她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舒宏山。
幸好舒宏山没有被惊醒,依旧鼾声如雷。
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等心跳稍稍平缓,这才继续在屉子里翻找。没有手电筒,她只能借着稀薄的月光艰难的辨认屉子里的东西。
她多希望有只手电筒,可惜即便是有手电筒她也不敢打开。她只能借着月光,瞪大了眼睛艰难的搜找。
从最下面的屉子找起,挨个往上翻。可是,看不清、加上不敢闹出声音,她找得相当艰难。搜完三只屉子还没有找到合约,她的心里涌上了阵阵焦急和不安。
外面的风停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就算她极度小心,还是避免不了屉子拉开时细微的声音。而这声音被安静的夜色放大百倍,更让人心惊肉跳。
“小晚……”
林晚忽然听到舒宏山叫她,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险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回头,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舒宏山正在挥舞手臂,嘴里含糊的嘟囔着:“别再灌了,宏叔……”
嘟囔完他的手臂垂落下去,又重新打起了呼噜。
林晚背上全是冷汗,松开捂在嘴巴上的手,艰难的喘息了两口气,好一会剧跳的心脏才平复下来。
她忍住逃离的念头,紧紧按着兜里的水果刀,好半晌才重新积攒起勇气,收回心神,继续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找到最后一只抽屉,发现这只抽屉上了锁。她扣住抽屉的把手使劲拉了拉,没有拉开。她盯着钥匙孔,心跳再次加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