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银雪冷笑一声:“他能有什么意见?那丫头心疼一个野男人,连家都不回,我早就四处宣扬下去……”
母女两个正说着,前面急急的来报,萧炎已经到了前院了。
赫连银雪有些奇怪:“你父亲不是说还有两日路程才到?怎么提前了这么多?难道真是不放心这个丫头?”
箫茵挽着母亲的胳膊,爱娇的道:“母亲放心,父亲和您恩爱十数年,谁能比得过您?就算真是不放心,那也是因为那个臭丫头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再说了,那个丫头是不是父亲亲生的还难说呢……”
赫连银雪变了脸色,训斥道:“你这个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箫茵撅了撅小嘴,在母亲肩头蹭蹭:“您就别瞒我了,我早就知道了。当初不就是因为她身世败露,父亲要把她送到庄子里,她才逃跑的吗?明明就是一个野种……”
“住嘴!”赫连银雪厉声打断女儿,见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又柔声道,“好了,你是个大家千金,这种话不必放在嘴边,也要记得万万不可在你父亲面前提起。”
“为什么?”
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是赫连银雪一手策划,薛明月那样清傲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说到底,当年萧炎也未必就信了,却仍旧如了她的意,将那女孩儿当众打了十鞭子,鞭鞭都在痛处。
说到底,萧炎脑子虽然不太聪明,却够狠心。
赫连银雪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爱怜的教导她:“茵儿,男人都是极好面子的,这件事虽说让你父亲恨不得杀了她,可不能由我们娘两嘴里说出来,他觉得丢了面子。明白了吗?”
箫茵对母亲钦佩莫名,连连点头。正说着,萧炎已经进来了,神色有些不明。
赫连银雪急忙上前,倒了盏清茶给他漱口:“老爷回来了,妾身也是刚回来,茵儿关心妹妹,正拉着我不停的问,这才耽搁了。”
萧炎这才满意了点,看刚才的情形,夫人和女儿确实是往外走的。
“我特意回来,东西你清点一下,我还要去一趟蕲州协助调查。只有一件事,亲自交代于你。”
赫连银雪急忙道:“老爷请讲,妾身在家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我知道萧清和薛衍一起回来了,务必要尽快把她带回来。”
赫连银雪看他神色,刚要答好,就被女儿给抢了话。
“爹爹,您不知道,母亲今天已经亲自去请了,结果她却在睡觉,让母亲白白等了两个时辰不说,最后……她非要带个野男人回来,母亲说了她一句,她就耍性子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萧炎瞪大了眼睛。“野男人?胡说八道!”
赫连银雪自认将他的脾气摸的透彻,以为他是因为人没回来才生气的,急忙应承:“老爷放心,妾身明日再去一趟,务必让这孩子回家。”
萧炎连日跋涉,疲累的坐在圈椅里,脊背就下来:“你知道什么,我难道没有写信给你,她与谁一起离京。”
赫连银雪也变了脸色,跟到他身边,示意女儿出去,自己给他捏了捏肩膀:“难道,是前大白玘?可是,他早就已经归隐了,也不必太……”
“你知道什么?这白玘与大张道长关系匪浅,有人亲眼看见,白玘和那丫头离京之前,张道长亲自去送,恋恋不舍,泪洒城门。算了,这些等我回来再说,你明日就去将那丫头带回来,什么野男人的话不许再提!”萧炎头一阵一阵的疼,又问,“雪儿,你是她母亲,怎么还要你等她?你聪明伶俐,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赫连银雪这下明白了:“老爷放心,孩子在外面想必吃了不少苦,妾身将她带回来,好好教导一番。”
萧炎满意颔首:“雪儿,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但也不能得罪白居士。明白了吗?”
赫连银雪状似不在意的问道:“老爷,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着急,这些许小事为何不飞鸽传书?还要亲自跑一趟,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您交代给妾身,妾身心里也有个谱。”
萧炎沉吟片刻,也没有隐瞒:“之前晋王爷的二舅,就是越州太守进京述职,与我问起二女儿。还说了一嘴,晋王爷已经弱冠,亲事一直没定。你说说,这究竟是晋王爷的意思,还是他二舅自作主张?”
赫连银雪一惊,脸色变了几变,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听老爷这么说,妾身以为,或许是晋王爷自己的意思。那薛衍前日才回到忠勇侯府,这一连两日,都是晋王爷陪同,游山玩水,好不快活。您说,若是晋王爷没这个意思,何必要如此?”
“所以,你务必要把这丫头弄回来。你刚才说,那男子一身青衣,十有就是白居士,趁他如今病了,你要抓紧时间。”
赫连银雪自然明白,若是嫁进晋王府,却不与他们,也是无用的。拾掇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儿又有多难?
赫连银雪身子,靠在萧炎身上,轻飘飘的小拳头捶了他心口一下:
“妾身是她母亲,本来就有教养之责,就怕老爷将来心疼。”
“你这个小妖精……”萧炎知趣,调笑了两句,一把将人抱起,急不可耐的往后堂去了。
萧炎连夜启程,赶夜路去了蕲州,而赫连银雪则一大清早,就声势浩荡的到了忠勇侯府。
她一早吃了满满一碗鸡丝面,本以为这丫头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折腾她,没想到这次十分顺利,一盏茶没喝完,萧玉台已经上车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气病了
程管家送出门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待在巷子口大声道:“表小姐,您家太太来接您回去了,若是有什么缺短的,尽管来找小的,侯爷吩咐了,表小姐是他唯一的亲人,永远都是这忠勇侯府的半个主子。”
车帘内轻笑一声,萧玉台的声音清脆快利:“管家放心,我若无事便回来小住,若有好吃的,也尽管留给我。”
“那是自然!”
赫连银雪听她说话,便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当年她怀着茵儿,却没名没分的待在一个破院子里,之后还要给薛明月做小伏低。
可当年事又如何?如今薛明月的女儿,落到她手里了。
赫连银雪抬高了头,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车,清喝一声:“走!回府。”
箫茵早听下人报了,细细的梳妆打扮,最名贵的首饰,最华美的衣裳,都裹在了身上,务必要给萧玉台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可没料到,一会儿就听说,马车直接进了后院,萧玉台进了院子就没再出来了。
箫茵撩起裙子就往外跑,刚到年华苑门口,母亲一脸青色的出来了。
“怎么回事,母亲?虽说府里没什么长辈,我也是长姐吧?”
赫连银雪拍了拍女儿的手:“算了,来日方长。她推说白居士病了,不由分说就关上了小院的门。”
箫茵还要再说,赫连银雪重重道了一句:“好了!母亲累了,去歇一会儿。你好好待着,暂且不要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
赫连银雪强撑着回到房中,哇的一口就吐了,昏了过去。
箫茵却还半点也不清楚,逼问丫鬟侍女究竟出了什么事。那几个大丫鬟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一顿鞭子抽过,哭哭啼啼结结巴巴的说了。
“婢子们都在外院候着,也没听清楚,就听夫人说,要将我们几个给二小姐使唤,二小姐说……”
箫茵脸色沉沉的扭了扭鞭子:“那臭丫头说什么了?”
“二小姐说不要,说白居士不习惯人贴身伺候。还说,还说夫人调教的人都是好的,她可不敢要。夫人本来还坚持,后来,我看二小姐凑近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夫人就笑着出来了,说二小姐不喜欢,就先别勉强了。”
箫茵杏眼圆瞪:“到底说了什么?”
丫鬟战战兢兢的道:“大小姐,这个真的没听清,声音太小了。”
箫茵扔下鞭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想去找事,又有些怕母亲责罚,最后还是贴身丫鬟给了一个台阶。
“算了大小姐,这二小姐毕竟长于山野,不懂事也是寻常,也不识抬举,您说,哪家的小姐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这什么光杆小姐?您今儿起的早,不如去用点点心,再睡个回笼觉。”
赫连银雪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一觉睡醒头上全是冷汗,使劲的招了招手,将自己的亲信虔嬷嬷给叫来了。
“蕲州那边……东西都烧掉了吗?那个刘知县被抓,账本也落到薛衍手中,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头上吧?”
虔嬷嬷哎哟一声:“我的夫人,您可真是聪明一世。当初那事儿,都是家庙里那个干的,和您能沾上半点关系啊?您说说,这二小姐和您说什么了?怎么就病了?您可得快点好起来,大小姐是个直性子,可对付不住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二小姐。”
赫连银雪只觉得浑身一轻,顿时就气的咬牙切齿。
“那小蹄子,说刘知县有一个账簿,里面的各种生意记得清清楚楚,还让我小心些。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年纪不大,心计这么深!”
虔嬷嬷见她坐起来,忙拧了一个帕子给她擦汗:“夫人,您可万万要记得,这事情和您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庙里那位做的。她原本是萧家的‘二小姐’,现下真正的二小姐回来了,她算什么?她怀恨在心,做下这种事,岂不正常?可夫人是家里的主母,有什么理由,去为难一个即将要嫁出去的女儿呀?”
赫连银雪定了定神,被服侍着起身,又叫了一桶热水,痛痛快快的沐浴一番,出了一身热汗,觉得之前那些郁气都一扫而空。正慢慢喝着一碗人参鸡汤,虔嬷嬷快步进来。
“夫人,大小姐闯进二小姐住的年华苑了,这下面人拦不住,也不敢拦啊。”
赫连银雪哪还顾得上其它,当即着了一件披风就往后院去。
箫茵其实都打算算了,一觉睡醒,听见丫鬟说,母亲竟然被这丫头气病了,这让她如何还能安心?提着自己的鞭子,就踹开了年华苑的大门。
萧玉台正坐在秋千上,脚尖抬起,慢悠悠的一荡一荡,手里剥着一个白鸡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看见人进来,抬起眼,心不在焉的盯了她一眼。
箫茵肺都要气炸了,鞭子一指:“萧清,你就是这么对待长姐的?乡野里长大的野丫头,果然不通礼数!”
萧玉台剥着鸡蛋白,嗤笑一声:“我是野丫头,这也正常。你呢?太守千金,金尊玉贵养大的人儿,也不知礼数?就是这样,凶神恶煞的拿鞭子指着妹妹,箫茵,不是我说,即便我们没什么姐妹情分,你也不该做这幅样子。啧啧,难看,难看,还单手叉腰呢?你是哪家菜市场里被小流氓摸了一把的泼妇吗?”
箫茵被她说的脸色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萧清,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她眼珠一转,又道,“妹妹,我我晓得你娘死的早,你自己在外面过活,光是想想你娘的名声,也该让我今天好好教教你。”
萧清神色古怪的看着她:“箫茵,你要教我礼数?”
第一百九十九章谁敢教她礼数?
箫茵冷笑一声:“自然。萧清,你如今可不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而是这太守府的千金,该学的自然要学起来。长姐我自四岁开始,就跟随虔嬷嬷学习礼仪,诗词书画,无一不精。你自然也要学,不求精通,至少有几分形似,走出去也不辱没了父亲的名声,你说呢?”
萧玉台目光慢慢一转,看向她身后,淡淡问道:“箫茵,你如此想,也这么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