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萧玉台摇摇头:“鬼画符。完全看不懂,说起来我师傅也是个道士,还真没见过这种邪门的图案。不过……有个人,应该能看懂。”
 
    薛衍挑眉:“丁妙?”
 
    “不错。那些成婚的人,之所以破例成婚,大多数还都是听了这位丁道长的话。”
 
    薛衍捶捶肩膀,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去会会这位丁道长。”
 
    萧玉台也要出去找点吃的。两人刚出了东苑,就见丁妙与一妙龄女子站在花廊下,对着这边欲言又止。见二人出来,女子远远的福了福身。
 
    “见过侯爷、县主。我是娄知县的长女,与丁道长一同前来,是,是有些话想请薛侯爷做主。”
 
    小红藻为一行人斟了茶,见萧玉台对她挤眉弄眼,立刻明白了,片刻,就端了一碟子点心放在娄大小姐面前,萧玉台面前反而放了两个香喷喷的鸡腿。
 
    薛衍面无表情,就当没看见了。他是真没有见过,哪家小姐待客时会弄油腻腻红彤彤的鸡腿上来的。“大小姐,有话请说。”
 
    “是我,也是妹妹的事情。大人想必也知道,因为妹妹出事,如今,是我与李员外郎家的儿子在议亲。李员外的条件,是想让我尽快嫁过去,最好就是今年。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害怕。又因妹妹托梦回来,我便想找丁道长解梦释疑,恰巧遇到侯爷与县主,便一起说了吧。”
 
    萧玉台啃了一口鸡腿,以手掩唇,大口吃偏偏又挺秀气:“恰巧?大小姐,您和丁道长是堵在我住的院子门口。”
 
    娄大小姐低头一笑:“是。小女是特意来找县主的。因为,我妹妹托梦,奇怪的是,就说了两个字,十一。”
 
    “十一?”萧玉台咯噔一下,“大小姐问过丁道长,丁道长可知道这梦境是什么意思?是大小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念妹妹才做梦。还是,二小姐确实想对大小姐透露什么讯息?”
 
    丁妙拈了拈胡子,高深莫测道:“这个……实在是大小姐的梦境太短,贫道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个数字,或许与伤害二小姐的凶手有关,故而贫道认为,必须要让侯爷知晓。”
 
    薛衍看向娄家大小姐,娄大小姐有些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目露疑惑。
 
    “大小姐,可曾与你父亲说了?此案毕竟是发生在临安县内,本官已经全权交由你父亲了。”
 
    娄大小姐脸一红:“那我即刻去与父亲说。这便告辞了。”
 
    丁妙被薛衍留下,黯然一叹:“侯爷不要见怪,实在是因为,大小姐在家中并不讨喜,故而……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的父亲。反而是来找贫道。大小姐在家中也是诸事不易。”
 
    薛衍不置可否,将拓本打开:“道长见多识广,可曾见过这种符文?”
 
    丁妙目露惊色,等薛衍缓缓铺展开来,才指着其中一个符号道:“侯爷请看,这,是否就十一二字?这像是一个献祭阵图。其他的,贫道确实也看不出来了。”
 
    薛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几眼,确实像扭曲的十一两个字。
 
    “难道……这贼人是需要十一个新娘?算上去年的两个,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丁妙走后,萧玉台的鸡腿也吃完了。
 
    “你刚才盯着娄家大小姐看,可是有什么问题?”
 
    薛衍若有所思:“只是觉得大小姐的反应有些奇怪。我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盯着她瞧,她竟然抬头与我直视,没有半点害怕羞怯。她胆色过人且已有心上人了。”
 
    “好看的男子?”萧玉台瞪眼。“若是七斤,当场就给你一个大耳刮子了。不过,你说的有理,寻常女子,即便不害羞,也不会这样回瞪过来。而且,我还知道,她的心上人,就是丁妙!”
 
    薛衍一口热茶喷到了屏风上:“你不要胡说!不可能吧!”
 
    “你是觉得大小姐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丁妙不止其貌不扬,是个道士,形容还十分猥琐。完全凑不到一起是吗?”萧玉台慢慢给她分析。“自然,这是我身为女子的直觉。但是也有线索。一是眼神。娄清虽然极力掩饰,可她看向丁妙的眼神,依恋、信任,这是很难隐藏的。二是动作。两人虽然刻意坐的很远,可她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倾向丁妙。也是因为薛侯爷官威太盛,她觉得紧张,所以极力寻找安全感。丁妙就让她觉得很安全。再看丁妙,掩饰的非常好,恰到好处的关心,可进门时,娄清身子一晃,他的手先是掐在了腰上,然后才转了方向,扶在她手上。所以,他二人不仅有情,很可能已经咳咳……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咳咳……”
 
    “你是说肌肤之亲?!”七斤突然从窗子跳进来,一头汗水,端起茶壶就灌了一气。“他们两果然有很多秘密。一出去就回了丁妙的住所,没一会儿就吵起来了,吵的很厉害啊。这个大小姐娄清,我也打听了,原来是娄广义当年那个原配夫人留下的女儿。在娄府里,一向是可有可无,没什么存在感。过的嘛,也不算好。”
 
    “他们吵什么?”
 
    “吵的很激烈,但声音很小。听不大清楚,就听见几句,什么你父亲、伤天害理,还有报应什么的。”
 
    七斤还要从窗户跳,被薛衍冷脸拽住:“好好的门不走,从窗户口上蹿下跳的像话吗?好了,我会派人去严密监视丁妙和娄清。你!七斤,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表姐,不要再跟猴儿似的乱跑乱窜了!”
 
    七斤这才想起来,重中之重是要保护好萧玉台啊,再要让她给丢了,白玘回来非把她生吞了不可:“知道了知道了……”
 
    丁妙那边还没有动静,出人意料的,三日后一大早,县衙的鸣冤鼓就被一群人齐齐敲响,几具蒙着白布的尸身摆放在门口,将县衙堵的严严实实。
 
    娄广义一出现,十数个身着白色孝衣的百姓就跪了下来。
 
    雷雨如倾,宣泄不尽。
 
 第二百四十六章真凶落网
 
    雷声如鼓,震耳欲聋;裂雷过后,便是泼洒的雨声。娄广义一把甩开为他撑伞的随从,大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既然击响了鸣冤鼓,为何不说话?何况,人死为大,无论有何冤屈,都该尽快查明,让死者入土为安,怎可任由雨水冲刷?”
 
    当先的老者哀嚎一声:“我这怀胎已有三月的儿媳妇啊!就因那两个女子不守妇道,事发之后反而诬告无名之人。我家儿媳清清白白,奈何人言可畏,竟然服毒自尽了。”
 
    老者一开腔,其余人也哭喊起来。这些人都是今年成亲的人家,而这六名死者,竟然都是被奇案牵连在内的“被劫新娘”。
 
    娄广义湿漉漉的回到县衙,薛衍已经等在里面了。
 
    “如何?”
 
    “不肯进来,也不肯走,只是喊冤,让下官将那两名不安于室牵连无辜的女子处置了。”
 
    娄广义没说的是,那些乡野之人说话太糙了,什么贱人之类,张口就来。
 
    “看这些乡民义愤填膺,难道……真的是弄错了?”
 
    薛衍不答:“大人还是尽快安排验尸吧!”
 
    民怨沸腾,这案子的阻力,不仅仅是这几家女子的家人,还有临安县这么多年的民俗。这些女子被侮辱被损害之后,无处伸冤,最后却只能任由脏水往自己身上冲刷。这种民情之下,薛衍和萧玉台头一次感到无力。
 
    “那些人不肯将尸身送进县衙,也无法验尸。但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本来就是秘密调查,这些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且其中一名妇人昨天还回娘家吃酒了,后来一直在家中帮衬,直到凌晨才带了一些剩余的肉菜回来。若是她存了死志,怎么还会担心家中的肉菜吃不完?这实在不合常理?”薛衍翻阅着县志,重重的合上。“当初这个写女子严诫的秦方氏真是……不知所谓!”
 
    萧玉台将程涛程云搜集回来的食物查了一遍,将其中几分挑了出来:“是砒霜。但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吃的,还是被毒死的。况且,我们也没办法验尸。半个临安县的百姓都拦在雨中了。坚持让娄广义将小红藻和林秀给处置了。我已经严令下去,她二人暂时还不知道。”
 
    一筹莫展之下,萧玉台和薛衍只能尽力去查。
 
    入夜,暴雨终于停歇,已经有几家的老人昏了过去,聚集闹事的人还是不肯松口。萧玉台负手站在窗前,突然廊下风铃声响,娄清一身白衣,涉水而来。
 
    “夤夜来访,实在冒昧,只是……”
 
    “大小姐愿意说实话了?”萧玉台心烦气躁,握着折扇狠狠的扇了几下。七斤蹲坐在榻上,黑亮的眼珠就望了过来。
 
    娄清一下子就歇了那些寒暄的心思:“我妹妹……并非自杀,所以我怀疑这些女孩儿,也不是自杀的。”
 
    “她们当然不是自尽的。即便有人存了死志,可我不信她们会全都去寻死。娄小姐只是为了说这个?”
 
    娄清咬唇,从衣袖里找出一张泛黄的纸张,看样子是从一本古书上撕下来的。
 
    “这本古书……丁道长能看懂。”
 
    纸上以朱砂作图,正是那天在山洞里脱下来的符文阵图。娄清将纸张扔下,就匆匆出了东苑,萧玉台也没有继续追。
 
    薛衍没有惊动任何人,将丁妙绑了,带到了东苑密审。
 
    丁妙一看那张图,就低下了头:“大人,侯爷,县主,我,我说。这是一本道门古书里的血阵,算得上是一门邪术。据说只要集齐了十一个新娘的喜气、怨气、惊惧等,而后以处子血采阴补阳,完成这献祭之术,就能获得永生,长生不老。”
 
    萧玉台听完,与薛衍异口同声:“胡说八道!”
 
    七斤将桌子拍的一震:“简直荒唐!难道世上真有人会相信有这种邪术?他是不是傻啊?三岁小孩儿也不会信啊!”
 
    “道家房中术便是讲究阴阳调和,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那为何采阴补阳不能长生?人若有了偏执的邪念,自然只会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
 
    薛衍叱问:“这书,是从何而来?究竟怎么回事?你和娄清既然早就知道这本书的存在,为何不早点说?”
 
    丁妙叹了口气:“那人与她息息相关,又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如何能说得出口?贫道既然心悦于她,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只是这些女孩儿太惨了,又出了这么大的命案,我早就知道,她是一定会说出来的。”
 
    丁妙将朱红的拓本铺开:“大人看到这个符号了吗?是计数的轮圈,已经有十个了。所以,在七天之内,那人要找到最后一个,凑满十一之术,不然,前功尽弃,阳气泄尽而死。”
 
    “七天之内?可现在我们上哪儿给娄广义变一个新娘子?”程涛将丁妙给带了出去,薛衍转动茶杯。“当初娄家二小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娄广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七斤拍了拍脸:“越来越糊涂了,娄广义真的为了长生不老,不惜对自己女儿下手?而且,与别人不同的是,娄家二小姐整整失踪了三天,会不会是她知道了父亲的身份,为了掩饰才故意指证张永明?这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说不通!据张永明所说,娄家二小姐刁钻蛮横,若是她知道了是谁,还会替对方隐瞒?”萧玉台将茶叶嚼碎,“看起来,好像只能再次引蛇出洞了。”
 
    薛衍自然不肯,可当天夜里,娄清就失踪了。道路泥泞,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找了回来。
 
    薛衍看着绘满了红色符文的房间,冷冷看向丁妙:“你还有何话可说?”
 
    丁妙一言不发。娄清跪坐在床上,默默垂泪。娄广义守在门外,暴跳如雷,冲进来一脚踢飞丁妙,又一耳光扇向娄清。
 
    娄清从石床上摔了下来,头破血流,还是不肯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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