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这禽兽可是害死了你妹妹!你……你是想男人想疯了?为何要如此?竟然还敢败坏于我!说啊,孽女!”
 
    娄清用衣袖捂着头,就说了一句话:“我也是身不由己。”
 
    娄广义一脚踹在她肚子上,被程涛拉开。
 
    “果然是狡兔三窟。没想到你在城中就布置了一个。你故意将所谓的事实告诉我们,让我们将全部精力都用来与手握临安县大权的娄广义斗智斗勇,你却钻了这个空子,将已经与李员外家议亲的‘准新娘子’娄清带了出去,好完成你那长生不老的邪术。若不是娄夫人突然重病,想念女儿,这大半夜的,确实没人会去找你们。你也就得手了。”
 
    丁妙闭目不答。
 
    “功败垂成啊,只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太懊悔。反而是解脱了?”
 
    薛衍兴味的看着他,取出一颗黄色药丸。“知道这是什么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真正的凶手
 
    药丸是用黄泥封住的,散发出些许气息。丁妙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薛衍将药丸扔给他:“在山洞里找到的,里面是一种特殊的迷药。将人迷倒之后,不能动弹,却还能有意识。甚至还会产生可怕的幻觉,她们所经历的不幸、痛苦,都会被放大。看来,是为了配合那个邪术而特意提炼的。”
 
    丁妙又闭上嘴,一言不发了,盘腿坐在地上,好似入定了一般。
 
    薛衍在审丁妙,不太顺利。萧玉台和七斤在审问娄清,却意外的顺利。
 
    七斤将她带到县衙后面的停尸房,将白布掀开,发黑的、浸泡浮肿的尸体就撞进她眼中。
 
    “这些都是因为那所谓的邪术而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不肯说吗?”
 
    娄清捂住脸不住摇头:“你们都已经人赃并获了,还来问我们做什么,将我们处死就是了!又有什么可问的?”
 
    七斤看她痛苦的样子,将人揪到尸体旁边:“你看一眼,这个女孩不到十五岁,因为丁妙莫名其妙的卦象,就嫁了人,然后就接连遭遇不幸。你觉得很痛苦吗?可你的痛苦是你自找的!这个年轻的女孩儿呢,她又做错了什么?不止身前遭遇了这些不幸,就连死后都得不到亲人的垂怜。你是在临安县长大的,你知道在临安县,这些失贞的女孩有多痛苦!”
 
    七斤挽起女尸的衣袖,浮肿的胳膊上满是淤青和伤痕。
 
    萧玉台负手而立:“你不必否认。因为,丁妙用你来完成仪式,这根本就说不通。因为,你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
 
    娄清惊愕的摇头,失声叫道:“你胡说!”
 
    萧玉台把住她的脉,忽而惊讶问道:“孩子呢?她最近刚刚生过孩子,孩子还没满月!孩子到底在哪?究竟怎么回事?”
 
    七斤拉着娄清出了停尸房,将萧玉台送回东苑:“我去找找这个孩子。她还在喂养这孩子,一定还在娄府。”
 
    忙碌了大半夜,萧玉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摩挲着脖子上坠挂的玉如意,突然觉得有些疲累。
 
    不知道小白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暴雨初歇,乌云尽散,天边星如洒落湖中的金色阳光,忽而有异香扑鼻,萧玉台一手托腮,昏沉睡去。
 
    一个身形魁梧的七尺大汉从窗户跳进来,将纤弱少女扛在肩上,几个腾落跃起,就出了娄府。水声四溅,他步履飞快,没有半点停留,而后行到一处墙角,他沉下身,茂密的草丛一晃,人影就不见了。
 
    原来这墙角边有一条密道,大汉扛着少女,下了地道,健步如飞,很快就将女子安置在了地洞中心的石床上。
 
    大汉挽起衣袖,露出虬劲有力的胳膊,两条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血符。他拔出匕首,在胳膊上画了一个扭曲的十一,然后将鲜血依次滴到石床和地上,将石床和地上的符咒都补充完整。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就差你了……小贱人,爷的大计差点就被你坏了!今夜之后,等爷成就大事,必定要好好的折磨你!”大汉扯下黑布,露出一张布满胡须的脸。
 
    “咚”墙角有碎石滑落,大汉突然顿住。
 
    “哗啦啦”四面八方,都有水声溅起。火把照亮了诺大的山洞,恍如白昼。
 
    “原来是你!你这个恶人,真的害死了我的女儿!娄广义,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一个老者举着火把嚎啕大哭起来,他踉跄的超娄广义冲过去,摔在了水里。老者趴在水中,拍打着水花,痛恨不已。
 
    “既然真有其事,那我女儿……我的女儿又是被谁害死的?她真的是自尽而亡吗?”
 
    薛衍跳上石床,将萧玉台扶起来。她神色清明,根本不似中了迷药的样子。
 
    “你没中迷药?”
 
    萧玉台道:“你有迷药,我自然也有解药。”
 
    娄广义被程家兄弟两个按在水中,手脚都用带了倒刺的铁链锁了起来,一直挣扎就血流不止。——原本也用不着这么狠厉的刑具,可七斤实在对此人恨之入骨,将暗卫里那一套见不得人的刑具都给琢磨了出来。
 
    七斤一脚踩在娄广义的头上:“这铁匠的手艺太糙了!若是小爷从前用的那一套,你这么挣扎,手筋脚筋早就被割断了!娄广义,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报应。不要再挣扎了。”
 
    巡捕们遮拦不及,那些特意被带来的女孩儿家属都冲了上来。娄广义被愤怒的人群给淹没了。
 
    娄广义一案牵连甚广,原本为了那些女孩儿的名声,是秘密审理,可娄广义丧心病狂,为了阻碍办案,竟然将那些女孩儿全都毒死,然后用银钱买通其家人前去闹事。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便只能公审,以安民心。
 
    大势已去,娄广义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他当年得到那本“奇书”之后,并没有立刻相信。可是他早年在战场受伤,身上多处伤痛,尤其心口疼的厉害,痛苦的折磨之下,他开始酗酒,用酒精麻醉痛苦。起初还能管用,后来疼痛欲烈,他就压抑不住了,偶然一次服用了无尘散,疼痛果然大有缓解。
 
    他越发迷信道门一些偏门、古怪的学说,生喝鸡血,生吃蚯蚓,这些都试过,似乎真的有用。但这些办法,也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有用。缓解效果最长的,是每天清晨喝一杯自己的晨尿,这个常人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法子,却能让他的疼痛大大的缓解,每每早上喝了晨尿,一整天都能精神奕奕。这之后,他就有了一种偏执的想法,也许,看起来越是古怪的法子,越能有用。
 
    在无尘散的作用下,他相信了这本“奇书”,将之视若珍宝。然后,策划着来实施这个计划。
 
    时机很快就成熟了。他的上峰知州大人年迈重病,已经无暇治理辖区,大部分事情都交由幕僚负责。虽然如此,却对京中隐瞒了自己重病的讯息,一直要到明年三月任期才满。
 
    娄广义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机。等到他们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圣术”,羽化仙去了,还用怕这些凡夫俗子吗?
 
    “因为娄家二小姐也在其中,所以很容易让人相信,做这些事情的,就是丁妙。可是你大概万万想不到,暴雨冲刷,将你藏在山里的尸首给冲了出来。娄家二小姐根本就不算在其中,而是这个还未成亲夫君被暴病身亡的小姑娘。她年岁尚小,又中了迷药,被你施暴之后就不幸身亡了。你丧尽天良,就近掩埋在山中,知道这次暴雨,才冲了出来。”
 
    程涛道:“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家大人早就起了疑心,这才假装撤掉这山里的埋伏,故意配合你,好引蛇出洞。你果然上当了。”
 
    娄广义闭目道:“功败垂成。我无话可说,不过是不成功便成仁罢了。也好过你们,做个凡夫俗子,蝼蚁一般的活着。人生于天地间,表面上是这世上最有智慧的生灵,强于一切走畜虫豸,可实际上呢?生老病死,白发苍苍而无能为力,病痛加身而无法抵抗,这就是作为人的悲哀。如今,我掌握了能够脱离这一切苦海的法子,可以超脱于天地,与日月其寿,我为什么不试试?”
 
    “荒谬!娄广义,我问你,娄家二小姐是否你亲手所杀?她的失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娄广义垂坐堂前,铁链上血迹斑斑,伤口还在渗血,他正襟而坐,好像一个闭目养神的参禅人,悠闲自在。
 
    “是我杀的。她无意间看到了一些东西,又已经失贞,李家也不可能再要她了。既然是无用之人,留之何用?”
 
    “那张永明又是怎么回事?”薛衍问。
 
    娄广义睁了睁眼,又重新闭上:“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事实上,她失踪三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永明是她亲口所说。”
 
    “丁妙是你同伙?”
 
    娄广义嗤之以鼻:“他一个凡人道士,不过摸到了一点道门的皮毛,有什么资格称为老夫的同伙?只不过是借他的嘴,好凑齐这十一个新娘子罢了。”
 
    “那他为什么为你所用?”七斤等不及了,抢着问了一句,又被张永明给拽了回去。“让大人问。你别急,大人要问的清清楚楚,也好给这些百姓一个说法。”
 
    “那个废物,进了我娄府没多久,就和我那个大女儿好上了,一时不慎被老夫捉奸在床。他性命都捏在老夫手中,如何敢不听话?”
 
    “娄清和丁妙的孩子在哪儿?”薛衍四处派人寻了,却没有一点消息。
 
    娄广义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初生婴儿肉嫩味美,又最是能延年益寿……嘎嘎嘎,被老夫吃了!你看看老夫这满头黑发……”
 
    堂下百姓喧嚣不断,不知道谁拿出了一篮子臭鸡蛋,接着烂泥石头都飞了进来,衙役阻拦不住,只能暂时中止庭审。
 
    七斤拽着萧玉台的手,感慨道:“连自己的外孙都给吃了……这个牲口,听他说的,还是生吃的……呕!……太恶心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老头!要不是你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察觉有异,我们都要栽一个大跟头!”
 
    张永明想起娄家二小姐,不知为何,有一丝异样的不舍与难过。他是不喜欢那个刁钻的姑娘,可这样鲜活活的一条生命,竟然终结在生父手中。
 
    张永明道:“的确是丧心病狂。简直不是人。”
 
    张永明与七斤感慨万千,萧玉台却没吭声。程涛来请萧玉台,道:“小侯爷请表小姐过去,一同审理那丁妙。”
 
    七斤奇怪道:“丁妙不是因为孩子被吃……呸,被抓了,才不得已为之的吗?怎么还要审他?”
 
    萧玉台摇摇头:“你啊!过来吧,看看就知道了,这么多疑点,你就没想过吗?”
 
    七斤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提了起来:“那难道,用新娘完成邪术的,不是娄广义,而是丁妙?”
 
    “的确是娄广义。只不过,娄广义可悲就可悲在这里。他被人利用了。”萧玉台无声一笑。
 
    “娄广义这个畜生!等案子弄清楚,我非揍他一顿不可!”七斤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人兜住了团团转。
 
 第二百四十八章扑朔迷离
 
    七斤和萧玉台刚走到门口,一个婆子满身满手都是血的冲出来,差点撞在萧玉台身上,被七斤眼疾手快的给拍了回去。婆子坐在地上,仓皇四顾,嚎叫起来:“大小姐,大小姐自尽了,哎哟……都是血啊,我的娘老子啊!要了命了!”
 
    萧玉台急忙冲进去,刚撞开门,脖子上一凉、一热,被刀刺破了脖子。
 
    “退回去!”男子稳住刀,对七斤一比划。婆子急忙爬起来,从里面把脸色苍白的娄清搀扶出来,四人裹挟着,往院墙边退。
 
    那婆子见萧玉台流血,唬了一跳:“虎子,你快拿开些……这位可是县主娘娘,伤不得的呀……县主娘娘,这两个孩子都是命苦的人,求您大发慈悲放他们走吧。虎子,你手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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