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说真心话,我就不闹你了。”
白玘不假思索:“再麻烦,也不会是别人了。孩子我也喜欢,尤其是我们的,比起摘星揽月,春秋永驻,这个算是最简单了。我喜欢的姑娘,本来就是最简单的。”
萧玉台已经凑上来,她很有技巧,环着他的脖子,叫意志力本来就不坚定的某人避无可避。
“本来不算麻烦……”萧玉台算是学坏了,勾起火来,翻过身睡熟了,白玘被她按在床上,连叹气都觉得牵动了那一处蠢蠢欲动。“就是有些闹了……大概是跟七斤学坏了……”
隔着三条街道、熟睡中的七斤,懵懵懂懂的打了个喷嚏,含含混混的梦呓:
“玉台这家伙,鬼点子越来越多了……”
翌日一早,小六子便来请,小六子之前从不敢上门,秦臻偶尔过来送东西,都是亲自跑腿。这孩子一听这院里住的是县主,犹如浑水猛兽,绝不肯上门的。前番严绪重伤,在严家见过萧玉台,才恍然大悟——原来传说中那位县主娘娘,是这样好看,便自告奋勇的来请。
夏侯成义的“女儿”已经接过来了。
第三百零四章对峙
因这事情算不上列了案,可夏侯家又有人在朝中为官,事先又知会了胡敏徐,故而三方人马——夏侯家、秦臻、以及萧玉台为代表的县主一党,在县衙后院齐聚一堂,半公半私的处理这事。
那小女孩儿一下轿子,夏侯成义还没介绍,秦臻的眼睛都直了。
夏侯成义得意的咳了咳:“大人,县主娘娘,小女韵霜,这孩子身体不好,故而不大能见风,露个面便让她回轿子里去吧。”
胡敏徐看向萧玉台,见她不出声,道:“自然可以。”
还没落座,秦臻便急切的问道:“这孩子……就是贵府的女孩儿?果然是金尊玉贵,看夏侯老爷也是真心疼爱这孩子,只是不知道,将来若是证实,这两个孩子确实错了,这女孩儿又如何自处?”
“什么……这孩子自然是……”这女孩儿本来就不是他女儿,抢回儿子这丫头片子谁还要啊?刚说了一半,见管家咳了一声,忙改了口风。
“说实话,这孩子我也是从小疼大的,自然也舍不得……那个秦臻大夫,我听说,您妻子病逝之后,一直没有续弦,想来,您一个独身男子,也无法照看女孩儿。那不如就让在下继续照看着吧,在下保证,对她如珠如宝,有如亲生,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七斤与萧玉台对视一眼,两人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的碰了一下,不由轻笑:“夏侯老爷,这事情还未清楚呢,就急着安排两个孩子的后续之事了。血脉至亲,乃是人伦大事,可不由混淆,倒是不知道,夏侯老爷是从何而判定,这女孩儿就一定不是您亲生的呢?依我看,这孩子的眼睛,长得和你一模一样,说没有血缘,我都不信。”
萧玉台道:“光看容貌哪做得了准呢,夏侯老爷,我还是好奇,这事情您究竟是怎么样偶然的发现的。又是如何推断出,您亲生的孩子是流落到了数百里之外的临安县呢?”
已经暮秋时分,早晚天气甚凉,可夏侯成义虚胖虚胖的,被这两个美貌少女一盘问,还没答话,额头上先就起了一层薄汗。
“那个……也不是,这位姑娘说的是,血缘大事,自然要慎之又慎,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来之前,某与这孩子已经滴血认亲过了。若是县主力求稳妥,唯有滴血认亲,乃是最为保险。胡大人以为呢?”
胡敏徐思量片刻,余光看向七斤,见她未曾流露出丝毫多余神情,兼之近日家中事情频频,也无甚多心思,便道:“既然是寻亲,恐怕滴血认亲之事,是免不了的。夏侯成义、秦臻,此事你二人并未报案,本官也难以受理,这些事情,还需你二人商议稳妥。可本官唯有一句话,再不许发生什么,带着十余人围堵家院的行径。”
夏侯成义急忙笑着认错:“那是那是,之前也是在下太过心急了。”
管家躬身插言道:“县主,胡大人,这实不相瞒,我家老爷其实之前便偷偷见过这孩子,见他住在邻家,衣裳破旧,大晌午的,便吃着咸菜疙瘩和蒸饼……实在心疼不已,还以为秦臻大夫不喜这孩子。我家老爷也是一心想着孩子。没想到,秦臻大夫这日子虽然清贫了些,父子两人的感情,却十分要好。之前鲁莽行事,都是小的胡来,还请秦大夫见谅。”说着,便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七斤端起枣茶,看向萧玉台,二人神色一致,兴味莫名:这管家精明强干,老爷确实金玉败絮,倒有点意思。
秦臻断然拒绝:“这事情,我家钟灵还不知道。若是滴血认亲,必定要告诉他,那孩子虽然年少,可却不一定能瞒得过他。恐怕他不愿意。若是他的确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爹的,却连自己的孩儿也认不得,那……我也无颜再面对他。”
夏侯成义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彻底,再三恳求,软磨硬泡,秦臻主意不改。虽说胡敏徐看似偏袒夏侯成义,可萧玉台也在,他也不开口,只让他两人协商。夏侯成义和管家两个,口水都要说干了,嘴皮子都要起泡了,秦臻就是不肯。
局面僵持,管家借故小姐身体虚弱,先带小姐回去,便先出去了。
临出门时,却见那丫头掀开轿帘,定定的看向夏侯成义,最后又深深的看了秦臻一眼,这才放下轿帘走了。
秦臻魂不守舍,连夏侯成义和他说话都没听见。
“啊……什么?”
夏侯成义笑道:“秦大夫,您这……,莫不就是人家说的,血脉骨肉,父女连心?”
秦臻不甚自然的挪开目光,轻咳一声,正色道:“夏侯老爷,事情尚未清楚,这话不可乱说。这两个孩子,都是你我至亲骨肉,此时若是处理不好,对孩子自然不好。何况流言伤人,若是传扬出去,众人七嘴八舌,胡说八道,那……”
“这个自然,所以,在下才要速战速决,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也请秦大夫同意,尽快给孩子们滴血认亲。”夏侯成义擦了擦汗,下意识的回头,发现管家刚才走了,又硬着头皮继续劝说。“秦大夫,您舍不得孩子,我也舍不得,可您想想,两个孩子如今还小,不过七八岁,刚刚记事,如今领回去,过一段时日也就忘记了。您若是拖的久了,孩子反而会胡思乱想,对他更是不好。在下实在不懂,您为何要坚持拒绝。”
“爹!您就答应了吧!”
秦臻还未开口,就听稚子之声,秦钟灵被那管家带着,已经闯了进来。
萧玉台二人对视,无声交流:有点意思。
秦钟灵进了院子,先给秦臻磕头:“父亲,孩儿不是三岁小孩,这其中之事也已经知道了大概,既然这位……小胖子老爷,觉得我是他儿子,那便滴血认亲。若是不是,那就请胖子老爷修好我家的院门,赔我家被你们砸坏的桌子椅子,哦,还有一个小马扎,然后就请您带着您的人,回自己家去。”
“那要是验出来,你是我儿子呢?”夏侯成义抹了一把汗,笑起来更胖了。
“那……那怎么可能?”秦钟灵断然否认。“要是,要是我也不和你走,我和我爹在一块儿。你那么有钱,回家再生十个八个去吧。我就算了,我留下来和我爹一块。”
“诶,不是,你,你……我要是能生……”夏侯成义突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停了下来。
第三百零五章滴血认亲
“诶,不是,你,你……我要是能生……”夏侯成义说到这里,突然脸红耳赤,表情扭曲的停了下来。
七斤眼尖,分明看见那管家在后面捏了他一把。
“不是……我的意思是,到底是我的骨血,怎么能流落在外?儿啊,你就跟爹回去吧。”
“噗呲!”七斤先忍不住就笑了,见众人看向她,摆摆手:“你继续,继续。”继续扯。
夏侯成义固然迟钝,也察觉不对,急忙转移话题:“秦大夫,您看,既然孩子已经知道了,那便趁早,滴血验亲!”
秦臻看向钟灵,小孩儿目光清澈,纯然都是对父亲的孺慕,他缓缓点头。
“好。”
夏侯成义刚出门,秦臻便郑重其事的对着诸人行了一个大礼,。
“明日还要恳请各位,再多跑一趟,为秦某做个见证。”
“自然。”胡敏徐连连应声。
秦臻微叹口气:“拖延这么多时日,也罢了,明日之后,便无事了。这番闹剧也算彻底了结。”
“这个夏侯成义真是古怪,怎么会对一个管家言听计从?”回到屋内,萧玉台先拆了头发,刚梳了两下,手上一暖,梳子就被人夺走了。
“左边一点……嗯,耳朵旁边多梳两下。”
“既然好奇,那看一下就知道了。这管家的确有很大的问题。”白玘沾上茶水,手指虚空画出水镜。
镜中出现管家的身形,正在吩咐下人办事,看衣着是夏侯成义那两个贴身小厮其中之一。
“……看来,最有问题的就是这个管家。怎么会连夏侯成义的小厮都记错,叫了几次才叫对。”萧玉台越发惫懒,舒服的靠在软塌上,由着白玘给她梳头。
管家吩咐完,水镜中便现出了夏侯成义。
“大管家,这可怎么办?要是滴血验亲,那个丫头和他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管家捏了捏胡子:“老爷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两相相融,再加上那孩子故意露面,让他疑惑不已,到时候血滴相融,他自然深信不疑。”
“你确定,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就凭一个糖葫芦?”夏侯成义揉着手指,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倒不像是要认回儿子,反倒是像要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要是真这样顺利就好了,要不然,大伯父非得弄死我不可……”
管家胡子抖了抖:“老爷慎言。毕竟是夏侯家的骨血,即便是大老爷不发话,也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只不过,未免惊动那人,还是谨慎些好,虽然费事了些,可那孩子还是不错的。您如今又出了事,将来有着孩子孝顺您,岂不甚好?”
夏侯成义叹了口气:“是啊,韵霜出事了,就剩下他了。得好好的要回来。”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萧玉台就被饿醒了,十余天来头一回想吃东西,白玘也不做了,一锭金子叫醒饕餮馆的厨子,布置了一桌子好吃的。
虽说想吃,可这每天吐啊吐的,连酸水都吐出来了,这滋味实在不好受。萧玉台还是头一回,看见桌上这一大堆吃的,不是扑上去吃,反而先发憷了。
白玘手指一动,剥了一个白煮的鹌鹑蛋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想什么呢?先吃一点。”
萧玉台叹了口气:“想吃,怕吐。算了,先吃再说。前几天不吃还吐了呢。说不定吃了这一顿,就好了。”
果然难得,也许是白玘每天的威胁管用了,这孩子突然体贴起来,萧玉台胃口不错,越吃越欢,也没哪里不舒服的。
“还算识时务,再敢折腾你,等他出来我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萧玉台吃的开心,筷子一卷,一碟子凉糕便到了自己面前,一面说一面吃,丝毫都没有耽误。
“那也得是个男孩儿,她要是个女孩儿,你舍得吗?”
白玘眼疾手快,见她已经吃了两块,便将剩下的给拿走了。
“吃点别的,绿豆凉糕性凉,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