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方才还回转过来的严夫人,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片刻功夫,连眼白都翻了出来。于征急切非常,取出银针刺穴,没有任何效果,又抖着手从衣兜里取出一颗黑色药丸。
 
    “严大人,这是老夫祖上传下的……传下的可解百毒的解毒丸……,快,快用水化了,喂夫人服下……”
 
    萧玉台抢过药丸,声色俱厉:“于征,你简直丧心病狂!解毒丸?分明就是方才的解毒药!这气味,只要是个大夫一闻便知。还不让开?”
 
    于征被她吼的一怔:“胡……胡言乱语!这是解毒丸,你快让病人服下。”
 
    八字胡也跟着叫嚣:“若是耽搁了,你负得起责吗?”
 
    “她方才用过了解药,此时再多用一颗解毒丸,身子能受得住吗?”萧玉台冷冷扫过两人,威严毕现,竟将乱成一团的三人都给镇住了:“她吃了这解毒丸,也不会好。因为她根本不是毒性复发,而是过敏。”
 
    八字胡抖抖胡子:“胡说!”
 
    于征却一怔,喃喃重复:“过敏?”
 
    萧玉台眸光清正,反之于征却突然愣住了。严俊脑子清醒了点,急忙命人将三位大夫隔开,却将萧玉台挤到了床边:“我夫人她对鸡蛋过敏,可以前都很小心,就算不小心吃到,也从来不像今天这样严重。”
 
    萧玉台两指搭在脉上,确认是过敏无疑:“不少菜品里都会放鸡蛋,烹饪的好是尝不出来的。夫人应该是不小心用多了,又恰巧毒发,到现在发作起来了。”说话间,她从手腕处取出了三根极细的银针。
 
    “严大人,夫人中毒,现在又昏厥不醒,现在最好是即刻催产,以免毒素侵害胎儿。我现在要为夫人施诊,烦请您几位都回避吧!”
 
    严俊正犹豫不决,于征又振奋起来,挣开婆子,手脚并用扒在床柱子上:“我不走,我不走。严夫人都快不行了,你即使能解了她的过敏之症,又如何能让她有力气生产?倒不如,倒不如还是舍母保子,万无一失。严大人,你耽搁的久了,你的宝贝儿子可就没了,你今年三十如许,娶了三个夫人,生了三个女儿,个个都是在生产时去了,这个夫人争气,她怀了儿子了,你不决断,宝贝儿子可就没了。”
 
    萧玉台冷声道:“严大人,他有癫症。你若信这疯子,那萧某即刻就出去!”
 
    严俊望着床上隆起的被子,仍旧犹豫不决。
 
    萧玉台冷笑一声:“你若信他,就用这个下毒的凶手为你儿子接生吧!若他再为了争功,验证自己医术高明,再给你儿子下点小毒,也是不打紧的。横竖,他大约是随身带着解毒丸的。”
 
    严俊忙将八字胡撵了出去,唤人进来,于征却真的好似疯病发了,力大无穷,谁也制不住:“不让我治也可以,我就呆在这里,看你怎么治死人,声名扫地……”
 
    “严夫人耽搁不得了。严大人,让人把他捆在柱子上,我为严夫人施诊。”萧玉台言语间已经将银针放在火上消过毒,一指微弹,这三根头发丝儿一样的银针竟然发出清风过境的飒飒之声,直入人耳膜之中,吵闹室内,霎时安静下来。
 
    严征眼睛都直了,安静下来:“这是什么针,什么针……”
 
    萧玉台专心凝神,一针下手,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方寸长针便没入严夫人体内。严征张大了嘴,目瞪欲裂,死死的盯着她拿针的手。
 
    一针渡入,又是一针,严征揉揉眼睛,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行针,也不知这轻薄少年竟然有如此手法。
 
    银针透体清晰可见,皮下似有一根银丝被无形之力慢慢引动,足足有半盏茶功夫,银针戛然而止,顿住之后突然从皮下穿了出来,已经回到了萧玉台手心之中。
 
    严夫人长呼口气,呼吸渐渐顺畅,挣开了眼睛,都有力气抬头四顾了:“孩子呢?孩子可还好?”
 
 第一百零四章慎言
 
    于征眼珠通红,仍旧看不清这行针手法。他安静下来,被萧玉台一针戳在昏睡穴上,呼呼睡去。
 
    严俊方才不放心,因此并未入真将于征给请出去,此刻夫人醒了,忙将于征五花大绑送了出去。萧玉台将于征的银针留下,冷冷道:
 
    “严大人,我要为夫人催产,您出去回避吧,将产婆请进来。”
 
    严俊急忙应声,将屋子里的人清了大半。
 
    严夫人朦朦胧胧见着一个极为年轻的小大夫,挣扎问道:“我的孩子呢?孩子可还好?”
 
    “胎象尚可,但夫人之前中了毒,又误食了鸡蛋,所幸孩子还有半月便足月了,为免毒素侵入胎儿,不如即刻催产。夫人可还有力气,发动前可以先吃点东西。”
 
    严夫人喉咙肿痛,哪里吃得下什么,听大夫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好。”
 
    萧玉台行完针便出去候着,赫连江城做足了样子,命人送来一颗品相极好的人参。严俊不敢受用,萧玉台可不会客气,查看了一下就让人拿给产妇含着了。
 
    赫连江城道:“萧大夫当真是辛苦了,请坐下等等吧,用些点心。”
 
    萧玉台见桌上冷茶未动,端起来一饮而尽。
 
    动用那三根针,她已是累极,手指微微发抖,茶杯与盖便碰撞起来。
 
    赫连江城正襟而坐,余光却不离她,看她饮茶,吃点心,吃完了竟又问侍女要了一碟。他摩挲着扳指,忽而笑道:“萧大夫倒是自在的很。”
 
    萧玉台肚子里打了点底儿,吃相略优雅了些,慢条斯理吃完这块,才笑道:“难道赫连将军还会在糕点里下毒不成?光毒死我,太便宜了吧?”
 
    “噶擦”一声,扳指碎成了两半。
 
    萧玉台抬起茶杯,敬了敬道:“将军好武艺!”
 
    赫连江城冷冷瞥她一眼,不再说话。
 
    萧玉台下针极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听到一声婴啼,产婆喜气洋洋的抱着襁褓出来:“恭喜严大人,是个小少爷,母子均安,母子平安!”
 
    严俊自然喜不自胜,抱过孩子看了看,又吩咐人去安排车马一应事宜,到后来,原地打着转,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切全部都安排妥当了,也不见此人去问一问,拼死生下孩子的自家夫人如何了。
 
    萧玉台拍了拍手,斜靠在桌上,问道:“夫人母子平安,两位大人是否能空得出手来审一审于征了?还有那个小胡子呢?莫非跑了?”
 
    严俊一脸尴尬的望着赫连江城。
 
    赫连江城道:“审?有何可审?于征有疯症,你难道不知?”
 
    萧玉台冷冷一笑:“疯症?有疯症就能无妄伤人,害人,下毒?身中剧毒的自然不是赫连将军的家眷,将军便如此冷静。若是今日中毒的,是将军那放在心尖尖儿上的清夫人,将军也不心疼?”
 
    严俊脸涨的通红,支吾道:“赫连将军,这萧大夫说的也不错……那于征若是放任不管,实在危险。他又精通医术,简直防不胜防啊,您瞧瞧,那厮虽然疯了,却有条有理,还刁钻的下足了七种毒花毒草,相生相克,连萧大夫这样的神医也丝毫没法子。您看,这……”
 
    赫连江城脸色铁青,旋即对严俊笑道:“今也受惊了。先陪你夫人孩子回去吧,改日本将军和你一起审理,如何?”
 
    “不敢。下官万万不敢,但凭将军做主。”
 
    萧玉台懒得看这两人打官腔,坐在桌上打了个呵欠,缓缓闭上眼,猛不丁的一头磕在了茶杯上,额上微添一抹红痕,也惊跑了困意。
 
    此时也无她什么事了,萧玉台便找了个丫鬟,问起黄鹤。丫鬟一问三不知,萧玉台便让她带路送自己出去,行到外院口,见到那一簇一簇的一品红,再思及赫连江城的隐疾,莞尔一笑。
 
    丫鬟一回头,瞧见她迎风而立一指掩唇,突然羞的俏脸通红。
 
    赫连江城站在月亮门中,眼寒如冰,那丫头刚要行礼,就被他打发走了。
 
    萧玉台累急,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丫鬟走了,此处离外院也不远了,她也识得路了,刚要抬步,被人一手牢牢摁在肩膀上。
 
    萧玉台扭开他的手,冷笑道:“赫连将军,以两条人命为筹,真是大手笔。”
 
    赫连江城不否认:“若不是未出世的孩子,怎么能引得你出手?我心狠,你心也冷。此次倒是你运气真好,让你恰好救了严夫人。”
 
    萧玉台道:“若不是于征自露马脚,想必赫连将军还要扣我一个冒领功劳的罪名?”
 
    赫连江城道:“于征确实太不顶用。”
 
    萧玉台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赫连江城遥遥道:“今日之事,是我估料错了。你医术高明,远胜我所料。只不过,这也只是个开始。”
 
    两人各自离去,都带着一股狠绝。
 
    “王爷,这个萧玉台医术确实不错,而且……”竹林中,两名男子转了出来,正是之前那王爷和他跟班。“而且,还挺带种!与赫连江城正面相对,气势竟然半点也不输。那冷凉的眼神,比起赫连江城要沉的多了。属下就奇怪了,她一介草民,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王爷,当朝长平肃王李素不言语,手指却在额头处揉了揉。
 
    真是个奇怪的小子。好好的,怎么能磕在茶杯上?虎狼环饲,她还能偷闲打个瞌睡?真真是心大。
 
    戚窈接着道:“不过,这个萧玉台,生的真不错。我如今真有点好奇,赫连江城还要怎么对付人家?”
 
    “人家?”李素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恶不恶心?扮男宠扮上瘾了?”
 
    “讨厌啦,不要这样说人家……”李素额头青筋蹦出,手指噶擦作响,戚窈急忙住口。“属下错了,错了,咳咳。属下这模样,还是阳刚了,要是刚才那小少年,说一声人家,约莫还能听得。”
 
    “慎言。”李素道。
 
    戚窈吃了一惊。
 
    一个照面都没打,这王爷为何如此,不许拿他说笑?兴许是要用这少年?
 
    说笑不许,那自然更不许外人折辱了。戚窈为赫连江城默了个哀。
 
 第一百零五章被基佬吓尿了的赫连江城
 
    赫连江城回到院中,赫连雄急急来报:“将军,长平肃王到了。已在内厅了。”
 
    赫连江城拿帕子擦了擦方才拍肩的手,顺手扔在地上,嘱咐婢女烧掉:“王爷已经进了园子,怎无人早点来报?都有谁来了?”
 
    赫连雄道:“只带了戚窈戚公子。”
 
    赫连江城问:“戚公子?哼,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他容貌如何?”
 
    赫连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容色妍丽,不及萧玉台。”
 
    “那便好。其余的事呢?”赫连江城很满意。
 
    “那个唐明(小胡子)已经溺水身亡了。”小胡子是赫连江城早就买通的,还没等出园子,就被处置掉了,灌了两大壶烈酒,扔在了一处浅溪里,水草掩藏,等发现时,估计得肿得连他娘老子都认不出来了。
 
    “那于征呢?”
 
    赫连雄顿了一下:“这个有些棘手。于征突然发了疯病,嘴里一直念着神针,神针,后来王爷又来了,人被苏大人带走了。”
 
    赫连江城皱眉:“天色将晚,人都散了,苏大人竟然还在?是偶然撞见的,还是?”
 
    赫连雄道:“多半是偶然。楼言楼大人不见了,因是苏夫人表亲,因此他顺道来府上找了找。于征闹腾的很凶,王爷又到了,属下见他疯疯癫癫,就没有强留。”何况,太守乃一番父母官,赫连江城不过是调任兵马使,有何职权强留百姓?即便于征有罪,也该太守衙门来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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