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华贵妃翻着眼皮子,“连皇后问了一句都被禁足了,我哪里还敢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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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与侯女
这话听得长乐一愣,心中有些打鼓,自打自己的好皇妹长平去了后,自己在父皇面前也得脸,除非是特意打扮的和长平相似才会叫父皇开心。
因此她心中也憋屈的很,鲜少往父皇跟前凑,此时听了这话,更是不敢去探听了。
“你可别给我惹麻烦。”华贵妃点了点她的额角,正色道:“那姓辰的自有他家老子爷担着,你别听了谁的话傻傻的往前凑。”
长乐转念一想也是,便不再提起,陪着华贵妃又说了话,想着宫中快下钥了,长乐才起了身打算回去。
人还未走出去,就听得外边喧闹不停,娘俩对视了一眼,道:“怎么回事?”
“娘娘。”华贵妃身边的老人黄喜走了进来,行礼道:“成安侯的老夫人进宫来了。”
华贵妃一愣,有些转不过弯来,这成安侯府是原皇后的外家,只可惜十几年前府里的男人战死沙场,剩下老太太、几个媳妇和显怀不久的小儿媳。
然而小儿媳也是个没福的,临盆当日难产而去,只剩下半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太和襁褓中的小孙子,没过多久原皇后也因悲伤过度而逝世了。
陛下仁慈,叫那小孙子早早就袭了侯位,只是向来不曾往来了,今日大半夜的怎么会入宫来。
黄喜看了眼人,继续说道:“好像和那重伤女子有关,听陛下宫里的人说,是……成安侯府二夫人的遗腹子。”
“这话可奇了。”华贵妃皱眉不解,“当年那二夫人死活要跟着去战场,结果落得尸骨无存,哪来的遗腹子。”
“这奴婢也不知,只听他们那么说,现在成安侯府的老夫人已经往陛下宫里赶了。”黄喜瞄了眼华贵妃,犹豫道:“娘娘可要……”
华贵妃只觉这事蹊跷,不想去掺和,但长乐却是起了兴趣,本就是为了这事而来,现在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抱着华贵妃的胳膊又是一阵撒娇,“母妃我们去瞧瞧吧,想必宫里的其他人都去了,母妃你身为贵妃可不能不去。”
华贵妃被闹的头疼,只好应下了。
娘俩拥着宫婢来到陛下宫中,门口太监进去通报了,却半天不见出来。
华贵妃哪里受过这般怠慢,带着人就往里走,进去了才见小太监站在外侧弯着腰,见人进来忙道:“娘娘恕罪,陛下如今正忙。”
华贵妃也不理会,径自就踏了进去。
殿中大堂内站了不少人,长乐眼珠子一转便瞧见了辰自渊长身玉立站在那,刚想过去就被华贵妃死死拉住了人。
华贵妃心下觉得不对,这里面坐了不少诰命夫人,个个都是朝中重臣的夫人,也包括了自家娘亲。
这下华贵妃更是好奇了,不过一个成安侯府的遗腹子而已,需得这么劳师动众吗?
娘俩慢慢走进,不少嫔妃见人便退开些来。
“跪——”
跟在陛下身边的大总管一身高喊,引得长乐回过神来,她看见中间女子背影纤细袅袅,此时听见这高声竟颤抖一下,才依依跪了下去,给成安侯老夫人磕头。
“今日诸位夫人都在,朕便说清了,这孩子是当地县令偶然救得的,一查竟是当年成安侯二夫人遗腹子,朕便派辰卿将人接了回来认祖归宗。只是这孩子生的命苦,竟忘了前尘往事,不过这也倒好。”陛下缓缓说来,下方各命妇脸色各异,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今日朕在此说起,便是不希望日后往朕听到关于这孩子的流言蜚语。”陛下一双鹰目扫过众人。
各夫人哪敢坐着,直接站了起来,齐齐道:“臣妇们谨遵圣意。”
“嗯。”陛下又转头看向皇后,道:“皇后可还要什么要说?”
“陛下之言便是臣妾之言。”皇后扯了扯嘴角,面色有些苍白。
“多谢陛下寻来我儿,老身替侯爷谢陛下隆恩,陛下……”成安侯老夫人激动喊道,更是从上位下来跪下行礼。
“老夫人不必多礼,按理朕还该喊您一声老丈娘,您的孙女便是……朕之女。”陛下亲自扶起了人,又转头对着身旁的女子,道:“日后你便随老夫人一同,她是你亲祖母,可是明白了。”
陛下的语气又轻又柔,叫长乐愣了半晌,直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歪了歪头,似乎毫不惧怕陛下。
良久才听到她点点头,语气泱泱,“明白了。”
这声一出,长乐顿时就愣在了原地,眼前一片雾茫茫,眼发黑,头发晕。
这声音怎与长平如此熟悉!
细看之下竟连背影也相似的很!
长乐整个人颤如风中零花,那人正搀着成安侯老夫人往外走。垂眸低首,露出姣好白皙脖颈,依依莲步轻迈,恰如弱柳扶风。
长乐紧盯着人,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她的额头虽缠了白纱,侧首面颊如玉,嫩白凝脂吹弹可破。
越看越像心惊,这模样可不就是长平吗。
而那人仿佛感觉长乐的目光一般,恰巧在她面前抬起了面容来。
一弯细眉如细柳,水眸凝凝若星辰,樱唇小口似花染,娇嫩一张脸,水眸轻横扫过长乐,如同以往的每个侧目,清冷而不屑。
“啊!长……”
长乐的一声惊呼被遏止在嘴里,手腕被华贵妃死死掐住,指甲尖都嵌进了嫩白细肉里。
成安侯老夫人带着人一走后,陛下也不多留,吩咐宫中侍卫将各个命妇送回府中后,便移驾离去了。
长乐失魂落魄的被人华贵妃牵着回了宫里,她狠狠将自己摔在了软榻之上,心口起起伏伏,几欲要吐出血来。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死了吗!那个贱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是她!”长乐目眦尽裂。
“你慌什么,心虚成这样。”华贵妃见她这般胆战心惊就烦躁,倒了杯茶塞进她手里,“哪里是那个丫头,没听见陛下说吗,成安侯府二夫人的遗腹子。”
“可是……她长的分明就是……”长乐双手捧着茶杯不住颤抖,茶水洒出大半,淋湿她的罗裙。
她实在是怕极了又恨极了,明明母妃是个低贱的人,她却被宠上天,事事都碍着自己。
长平皱一皱眉,父皇就会不分青红皂白让她受罚。
好不容易那人死了,她能喘口气了,为何又来了和她这般像的遗腹子。
“行了。”华贵妃夺下她的茶杯扔在一旁,正色道:“你可听到了你父皇所说的话?”
长乐是听到了,可如今被这么一吓,哪里还记得住,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脑中一片混沌。
华贵妃撇过头去柳眉颦蹙,心中不满长乐被吓成这样,“陛下说,不想听到有关她的流言蜚语,所以明白了吗,你不准去找她,更不准说她与长平模样相似。”
长乐愣愣听着,这时却是极快反应过来,恨恨道:“父皇何时这般对人上心过,除了长平那贱人还能有谁!”
“你疯魔了不成?”华贵妃气红了眼,她瞧着明明就是神似,哪就是长平那丫头了,多少眼睛盯着那丫头下葬皇陵,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我没疯!”这会儿长乐冷静了下来,拿着绣帕擦拭罗裙。
她怎么会看错,长平的一肌一骨都被她恨进了心窝里,哪怕烧成焦了她也能认得出来。
她不傻,傻得是母妃。父皇大费周章请了那么多命妇进宫来给那贱人见证,又搁下那么一段话,不就是为了堵住人的嘴吗?
那人若真是成安侯府的遗腹子,父皇大可直接将人交给成安侯府,何必去插手这件事。
华贵妃叹了口气,拉着人长乐的素手轻抚着,“方才是母妃话重了,你莫要往心里去,总之你听话,不管她是谁,都不会再爬到你头上来。陛下金口玉言让她认了成安侯府的祖宗,哪怕就是长平,顶天了也只能当个郡主,爬不上你头上来。”
听华贵妃这般分析,长乐也略安心下来,觉得方才自己太胆战心惊了,于是起了身福了福,“多谢母妃,今日也晚了,还望母妃留我宿一晚。”
“自然,我让人带你下去梳洗。”华贵妃这才笑了笑,喊来宫婢领着人带了下去。
然而这一晚注定不平静,成安侯府张灯结彩准备着几日后的认祖归宗,命妇回府纷纷告知此事,嘱咐着自家的夫君们到时莫要快了嘴。
虽不知到底是何事,但就凭她容貌酷似长平公主,就不可随意议论,到时惹得陛下不快就不怪陛下没提醒过了。
左相府中,辰自渊一遍遍回想着这几日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长平就这样忘却了前尘往事?
她的头是受过两次伤,但真的因为这个全然忘记了,也包括苏绪言吗?
他摸着下颚,隐藏在烛火下的黑眸略显阴沉。
宫里的消息想要打听出来到底难了些,断利在宫门口蹲了好些日子也没探听到夫人的消息,只是今夜的皇宫似乎特别热闹,各个府中命妇纷纷而入,又到下钥后才由侍卫护着离开。
断利犹豫了下,跟着其中一辆马车回了府里。断利守在青瓦房上等消息,而那家也确实说了不少有用的,只是……
只是是在嗯嗯啊啊摇完床后温存脉脉时讲的,断利听着是面红耳赤,发了高烧一般,又不能半路离了去,谁知什么时候摇完,万一错过了呢!
等断利回去汇报时,面颊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听了断利获得的消息,苏绪言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早几日就听说宫中一位重伤女子,他就猜到了是长平,如今知道她去了成安侯府,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才松了下来。
既然认了成安侯府的老夫人做祖母,那边是性命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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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与真假
“世子,夫人既已无事,恐怕陛下也该腾出手来对付您了。”
苏绪言的身侧站在一名留着八字胡的男人,青衫布艺,眼尖嘴利,名唤王石,瞧着看谋士样,却是个实打实的死士。
“我们该准备起来了。”王石弯腰侧目,说道。
“嗯,你着手去办。”苏绪言点了点头,定眼瞧着桌上的银质半边面具。
“是。”王石见他如此在意曾经的长平公主,心中倒有些欣喜来。跟着的主子念旧情,日后自然不会叫人寒了心。
翌日,京城似乎炸开了锅。
陛下这事做的迅速决然,众人们稀里糊涂的被他带着,等反应过来时事情也成了定局。
于是也不管是真是假,纷纷往成安侯府送礼贺喜,虽说没见着那酷似长平公主的遗腹子来,但见成安侯府阖府上下笑意满面,便也认定了此事便是真的。
一时间众人对遗腹子是异常好奇,恨不得蹲在成安侯府门口等着见人。
虽已是暮春时节,但偶尔风起还有些凉意。
成安侯府的几个丫鬟撩着珠帘子往里瞧了一眼,见姑娘还在睡着,又轻手轻脚放下珠帘,退了出去。
“姑娘还在睡着,你拿着东西先放进偏房里,等下姑娘再去瞧。”说话的丫鬟名唤红玉,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如今被送来伺候她。
“诶。”几个小丫鬟得了令,将手里端着的御赐宝物放进了偏殿里。
“姑娘怎如此嗜睡,过了午膳后睡下了,竟到现在还未醒来。”另一人唤作秋穗,也是老夫人房中的人,她皱了皱眉,有些担心。
“姑娘伤还未好,嗜睡些也是该的。”红玉说道,今日换药时她瞧见姑娘额上的伤口,吓得差点没端稳手中银盘。
幸而陛下仁善,又派了太医住在他们府中,专给姑娘治伤,还赏了不少珍贵药材,去痕美肌膏。
此时长平侧卧在床榻之上,细长指尖按着额际轻轻揉着。
眼前的一切她似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陛下说自己是从漠北逃出来,又被人拐到了南方去,幸而卖的是富贵人家,正巧被当地县令给瞧见了。
那县令也是打京城过来的,见她生的像一贵人,便赎了人出来,又修书一封送到了京城里。
然而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忘记了前尘往事,但她对漂泊在外寄人篱下的苦日子一点感受也没,甚至想不起一丝苦楚来。
反而望着这巍峨宫殿,阁楼飞檐颇为熟悉,仿佛在这里住了很久。
不过陛下既说了她是成安侯府的姑娘,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糟。
正思量着,屋子外边吵吵闹闹,似有孩童喊叫之声。
长平本就头疼的厉害,掀了锦被就下了软榻。
“姑娘醒了,可是饿了?”屋外两个小丫鬟一直守着,见人出来忙迎了上去。
一人拿着披风给长平披上,一人去外边知会儿了红玉与秋穗。
“请姑娘安,姑娘睡了大半日,奴婢命小厨房送些糕点来给姑娘垫垫肚子。”红玉敛袖小步踏进行过礼,又沏了杯茶搁在她手边。
长平点点头,端着热茶润了润干涩唇瓣,又见秋穗身后十三四岁小孩时不时探出头来,便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小孩瘦弱的很,看着只有十来岁,乌溜溜的黑眸转了一圈,犹豫了下,还是左脚踩右脚没有踏出。
秋穗忙半蹲下去,劝道:“少爷莫怕,那是我们府中的姑娘,也是少爷你的姐姐,少爷过去喊姑娘一声姐姐。”
说着推着他到了长平跟前来。
两人正相互上下打量着,长平知晓这府中有个小少爷沈晋,是正儿八经的小侯爷。
不过小侯爷也要喊她一声姐姐,长平伸了手出来刚想掐一掐他的小嫩脸,就见小侯爷扭头后退一步,大喊道:“我才没有姐姐!”
“你不是我姐姐!”小侯爷颇为硬气的喊了句,就想转身跑开,没想到长平伸手一抓,拎鸡仔儿般拎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