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日子——心悦相知
时间:2018-01-14 16:05:48

  寻了处空厢房进去,红玉将发髻散下,重新给长平梳发挽发。
  “姑娘莫要担心,太子与洛王宅心仁厚,必不会怪罪姑娘的。”红玉见长平愣愣出神,以为她还在害怕方才的事情。
  “是他先动的手,怎么倒是我的错了。”长平抬抬眼。
  “姑娘慎言。”红玉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太子与洛王是人中龙凤,又深受陛下受用,多亏他们不计较,姑娘您也是,方才怎么一句告罪也无,就这么走了。您都不知道,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玉可别说了。”长平无奈揉了揉额际,本就头皮被扯着,如今还在耳边叨叨念,脑袋都大了。
  红玉无奈闭上嘴,越来越看不懂自家这个不知从哪里流浪来的姑娘了。
  镶金玉钗又重新插好,长平照着铜镜左右瞧了瞧,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敢对太子和洛王那样态度,但是她就是不虚!
  对,就是不虚。
  而且对于自己的长相像谁,她倒是猜到一些了。前段时间看过世家谱,记得上面写着帝九女,嫁入苏府,早逝。
  能让洛王喊小九,长乐公主时不时用一种奇特目光盯着的,大概除了像早逝的九公主以外没别人了。何况当初陛下也说,是县令见她像京中一贵人,才会赎了出来。
  一想着这些,长平就感觉胸口闷闷的不舒服。早逝的九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人,她也不知,但是从其他人的眼神来看,这九公主似乎不那么招人待见。
  发髻挽好,又理了理身上衣裳,红玉扶着长平慢慢走出,“姑娘回去吧,午宴也该开了。”
  长平点着头,任由着红玉领路。他们原是借了一处厢房,如今沿着廊檐慢慢走着,外边是矮树花丛,瞧着随意生长,却有另种自然美态。
  忽听得前边厢房里传来嬉笑打闹之声,莺莺语语甚是开怀。
  “那沈姑娘确实是像长平公主,不过有其形物其意罢了。”
  长平顿住脚步,瞥了眼皱眉的红玉,侧耳倾听起来。
  “倒是可惜那副容颜了,长的像那个女人,哪家人敢娶了她。”
  “不一定,男的大多贱骨头,当年尝不到鲜,如今有了个替的,说不准就要了过来做填房呢……”
  “哈哈,在理在理。”
  “好了都别胡乱了,好歹是侯府嫡女,怎么会去做填房。”
  “也就你洛王妃心善还给她说好话,不想想当年她怎么挤兑你,管不住自己男人,倒只会怪罪别人。”
  “都已经是黄土一抔了,计较又有什么用。”
  “咳咳……”
  屋中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停下话语来,只见侧开的小窗外,正被他们谈论的长平闲步打从窗边而过。
  那人的容貌是极为熟悉的,即使现在换了个芯子,可斜视而来的水眸清冷不屑,如同往日般高高在上,她弯了弯唇角,明眼瞧见了屋中坐着多贵女,却是没有片刻停留,直直走了过去。
  如今已是洛王妃的魏如漪神情恍惚,手中茶杯微颤,洒出少许来。
  “啧,这沈晗也太目中无人了。”
  “总觉得方才那一眼好似昔日长平公主,天哪,阿弥陀佛,信女胡言。”
  “别吓唬自己了,怎么可能会是她呢,洛王妃你说呢?呀,你的手?”
  “无妨。”魏如漪勉强一笑,手上被茶水一烫有些发红了,她拿着帕子擦了擦,道:“散了吧,背后说人是非终归不是。”
  午宴将要开始,丫鬟们带着人入席。男客们依旧在前边的庭院里,众多女客则安排在了后院里的戏台附近。
  忙乎了一上午,长乐终于得了些空闲,几个婆子过来汇报事宜,贴身丫鬟灵珠又凑近耳边细细说着什么。
  “她果真一点反应也没?”长乐再次问道。
  “没有,奴婢亲耳听见洛王殿下喊她小九,但是她头也没回。几位夫人姑娘们在屋里说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半分怒气。”灵珠想了想,肯定道。
  “这可不像她性子。”长乐皱眉,若是长平听到那些早该发火进去怼人,怎么可能还是信步走过呢。
  “奴婢也不知。”灵珠垂下头来,糯糯道。
  “罢了,我自己试,对了,有去请婉姐儿出来吗?”提起刘婉,长乐又是凝眉,这刘家的人除了那个痴的,和常年在外的,剩下的两人她瞧着就有气。
  刘婉是刘潜的妹妹,自小体弱多病,一个病秧子还不安生,见到自己就冷言冷语,还时常跑到刘潜那边告状。
  “请了,大姑娘说自己身子不适,恐呆不了多久。”
  “我还烦她病怏怏的坐着,能出来让人见见就行了。”长乐冷声道。
  没过一会儿丫鬟就前来给她换了身衣裳,转身去了戏台处。
  大多人已坐定,刘潜在前边招呼着男客,这边自然是由长乐照顾着。拿了戏本给几位老夫人点了几出戏,戏台上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丫鬟们青葱手指端着佳肴一道道传上,酒也满上了,筷也动过了,整个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作为东道主的长乐手里拿着小酒杯,一桌一桌敬酒招呼过来,才没过几桌,脸上已染了红晕,和着高髻上那朵艳丽簪花更显娇媚柔情。
  敬过长平那桌后,身后的小丫鬟扶着微醺的长乐径直走近了长平,“一见沈姑娘我便想起故人来,原以为此生再也不想见了……沈姑娘,我单独敬你一杯。”
  长平歪歪头,看一眼自己跟前的空杯,“我不喝酒,伤未好。”
  “我瞧着沈姑娘已是大好了,如此良机,又是刘老将军寿辰,怎好拂意呢。”这桌坐的多是些世家贵女,本就有心想看长乐对上长平,此时见长平拒绝,便在旁开口讲道。
  长平瞄了说话的人一眼,正是方才在屋中闲谈的其中之一,她挑眉看那人,语气惊奇,“你是大夫吗,怎知我已大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今天早点发了早点睡觉,大姨妈来了难受得不行
 
  ☆、故意与情谊
 
  “我不是,但……”那人急道。
  “既不是大夫,那便是眼拙了。”长平道。
  “你……”
  长平抬手在额上点了点,讥笑道:“那么明显的伤痕瞧不见,不是眼拙是什么?”
  那人也是娇滴滴的姑娘,何时被人这样说过,急红了眼还想再说,长乐不紧不慢的拦住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喝酒那就以茶代酒。”
  说罢转头对身侧丫鬟道:“去拿壶茶来。”
  女客之中不少人是不饮酒的,因此他们不光备了酒也备了不少好茶,一把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茶壶,长乐微倾身含笑,“我给你满上。”
  也就这么一个小酒杯,哪来的满上不满上,长平敛着眉眼也没拒绝,倒想看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长乐一手执壶柄,一手托壶底给长平的酒杯倒满,撤回来时手腕一松,茶壶盖掉下,里面的茶水尽数洒到了长平手臂上。
  “哎呀,姑娘可有烫着?”红玉本就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会儿立马就冲了上来。
  “对不住沈姑娘,我一时手滑,不慎松了手。”长乐也是连忙说道,只是眼底没有一丝歉意。
  长平忍不住想这长乐公主难道和洛王是同母兄妹吗,怎么她才打了洛王一下,这人就倒了茶水在自己身上。
  不过世家谱里好像没提到长乐公主和洛王是亲兄妹啊。
  “无妨,要借公主一身衣裳了。”长平甩甩手,红玉拂去上面的茶叶。
  “这是自然,灵珠带沈姑娘去换身衣物。”长乐暗自心惊,这人越看越像长平了,自己摸着茶壶还有些烫意,但她被淋了满手却是面不改色,隐忍却嚣张又有些像那人了。
  灵珠在前边领路,红玉看着有些发红的手臂,心疼的眼都红了,好不容易才把头上的伤养好,现在手臂上又被烫了,哎呦我多灾多难的姑娘啊。
  灵珠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厢房里,里面陈设简单大气,像是专门客人留起的。
  “这里的衣裳都是未穿过的,沈姑娘爱穿什么颜色的,只管挑一件便是。”灵珠打开高大的柜子,对着长平说道。
  “阿玉帮我挑件出来。”长平自顾自挽起袖子来,手臂上一块已经发红了,热热的,但也不是非常痛。
  “是。”红玉担心着长平的伤,也没什么心思挑,直接拿了件显眼绯红衣裳出来。
  “你出去吧。”长平转头对灵珠说道。
  灵珠应下,转头要走,又被红玉给叫住,语气冷硬,“我家姑娘手上都发红了,拿些药膏过来。”
  灵珠犹豫,但又想起是自家公主将人烫伤的,于是点头答应了。
  红玉一回头,就看见长平把那件绯红衣裳扔了回来。
  “姑娘怎么了?”
  “你糊涂了不成。”长平明白她是关心则乱,笑道:“这衣裳如此艳,我身上穿戴的首饰如何压得住。”
  “奴婢忘了。”红玉懊恼一拍脑门,姑娘今日的衣裳素雅,所以身上戴的首饰也是以素雅简单为主,要真穿上了这绯红衣裳,倒显得不伦不类了。
  红玉又去拿了件素雅衣裳过来,长平手上的伤红通通的有些吓人,红玉忍着眼泪小心翼翼的给她换衣裳,生怕不小心碰到了她。
  “梨花带雨虽好看,但太伤眼了。”长平抬手按了按她的眉眼,宽慰道。
  红玉抽抽搭搭抬头,“什么意思?没下雨啊。”
  长平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没下,但你快要下雨了。好了莫哭,又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了点。”
  “都吓人还不严重。”红玉难得大声道,“公主分明就是故意的,姑娘明明与她无冤无仇!”
  长平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笑而不语,又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一处浅色疤痕,深深叹了口气,方才那丫鬟似乎时不时看向这里呢。
  自己又长了一张和九公主相似的脸,皇室之间向来有不小嫌隙,怎么会是无冤无仇呢,只是自己运气差,被牵连罢了。
  涂上了灵珠送来的药膏后,长平又回了戏台那处,只是这么一来一去的功夫,宴席已经撤去了,戏台下摆了不少木椅给夫人姑娘们坐着看戏。
  男客那边喝起酒来就没玩没了,不过还是有一些已经收了场,也跑了过来坐在后几排看戏。不过今日来了许多人,又是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与年少有为的公子,他们静不下心来看戏,碰巧一些夫人们又存了些心思,于是让他们去另一处园中作诗游玩,左右身边那么多小厮丫鬟跟着照看。
  然后长平谁也不熟,所以既不想坐着那看戏,也不想跟去旁边作诗游玩。不过还是先去老夫人身边坐了一会儿,老夫人也知道了她手被烫伤的事,略挽起袖子来看了一下,发红的印记已经消去一些了,看来药膏着实有效。
  “仔细些,想去跟他们玩就去吧,身边丫鬟带好。”老夫人慈眉善目,拍了拍她的手背。
  “知道了。”长平应下,抬眼看着老夫人,心中莫名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不过还是摇摇头,在戏台下坐了一会儿,远远见着长乐由灵珠搀扶着缓缓向这里走来。长平撇过头去,心中不快,虽然当是嘴上还劝着红玉别气,但其实自己快气炸了,看着长乐一张脸她就莫名烦躁,于是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走人了。
  “姑娘我们去哪里啊?那边园中好似在办诗会,我们去瞧瞧吗?”秋穗跟在后边探头问道。
  “不去,吵得头疼。”长平揉了揉额际,本就是不熟悉的人,她也不想掺和进去,何况那些人看起来也不是很欢迎她。
  “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想睡了。”
  本在来成安侯府,这个点就是她午睡的时间,如今时间一到她不由自主的就有了困意。
  “前边有亭子,姑娘去那里吧。”
  “不容易啊,原来这里还有亭子,还以为都是矮树草丛呢。”长平笑了笑,三人沿着青石小路进了亭中。
  红玉在石栏的石椅上铺了几块绣帕才让长平坐了下去,长平下巴靠在交叠的双手上,整个人斜靠着石栏,下面是湖绿池水,几条锦鲤在池里游戏着。
  “有糕点就好了。”长平嘴中喃喃,眨眨卷翘羽睫,慢慢闭上了眼。
  红玉看了一眼,对秋穗轻声道:“我去借条褥子来,你在这看着。”
  “好。”秋穗比了比手势,让她放心。
  彼时微风起,长平睡得迷迷糊糊间恍惚听到有人重重咳嗽,又感觉自己手臂上有东西轻轻拂过,传来一丝丝清凉之意。
  不知为何,长平心头猛然生出惧意,而后又安心下来,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
  耳边的咳嗽声越来越大,手腕处传来一股温暖,好似有人在握着。
  有人在……握着。
  长平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手臂往上一抬一抽。
  意料之中的一声闷哼。
  长平不知为何弯了弯唇角,睁眼一看却又敛起了笑意。
  面前的人正是将她送回来的辰自渊,他的身侧还放着一罐药膏。
  红玉和秋穗两人是又惊又怕,想着以后还是不放姑娘出门了好,这一出门早上打了洛王殿下,下午就拍了辰公子,这要被传出去可怎么嫁人啊!
  两人端着笑意上前来,红玉的声音有些哑,显然是方才咳的,“姑娘,辰公子是来给您上药的,只是见您睡着,便没叫醒您。”
  红玉说的有些咬牙切齿,长平听着也不对味,睡着给上药,怎么感觉不太正经啊。
  但是辰自渊没哟一点觉得不对,反而是笑意浅浅,如春风拂面,“下次当心些,头上的伤还未好去。”
  长平挑挑眉,这无妄之灾她也没法啊,“多谢了,只是事发突然,我也没个准备。”
  要是知道早挥到她脸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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