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架不住他的炽热目光,长平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这汤圆好甜。”苏绪言随口说道。
“是吗?”长平在碗里搅了搅,想起那煮汤圆的小翠来,确实煮的不错,不知道怎么煮的,容不容易。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汤圆后,再把买来的东西摆放安置好。累了一天,长平感觉自己浑身黏糊糊的,于是看向苏绪言,“想沐浴。”
苏绪言:……
不早讲!
被长平这么一提,苏绪言也觉得自己身上都是汗,认命的转头去烧热水,幸好早上已经把厨房里的水缸给盛满了。
卧房里只有一个浴桶,被一道布帘简单遮挡住了,等苏绪言累死累活的抬着水兑好浴桶中的热水后,长平一抬手就把苏绪言推了出去,“转过头不准看。”
“九儿……”苏绪言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拉长了声音问道:“手酸,我可以进来一起吗?”
长平:……
“想都别想!”长平厉声道,狠狠拍了下水面。
“好好好,就开个玩笑。”苏绪言立马出声安抚,然而即使隔着曾帘子,也还是让他心猿意马,布帘后的倩影隐隐约约,一个抬手就能想到她纤细皓白的玉臂,哗哗水声就能感觉到流水滑过她吹弹可破的玉肌,一声轻轻喟叹仿佛就看到她樱唇微张,水眸迷离。
不能再待下去了,苏绪言伸手按住躁动的胸口揉了揉,转身逃似的去了厨房。
还是去烧水冷静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苏俊俏:QAQ生活总是不如意
长平:呵呵
☆、生火与煮面
“醒来了,引之……”
长平半束长发,身上搭着松垮的罩衫,坐在床沿边用小手一下一下推着还在熟睡的苏绪言。
因昨晚睡得安稳,今日天不亮就醒来了,先是收拾了下自己,想要煮点什么当早饭时,才发现厨房里没有柴火,而且她貌似也不会点火,于是又回到床边叫醒苏绪言。
睡得深沉的苏绪言往外一翻,如同以往抬手一捞,想要将作乱的长平揽进怀里,不过却扑了个空。
迷迷糊糊的拍了拍床板才发觉身侧已经空了,然而还是感到有双手在推着自己,苏绪言不情不愿的睁开眼,见长平坐在跟前,又无奈的闭上眼,“我的九,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儿行吗?”
长平微微一愣,抿着嘴轻轻笑开了。她向来浅眠,天一亮就会醒来,而苏绪言恰好相反,因此以前的她总是乐此不疲的去捉弄吵醒还在睡着的苏绪言,被吵得没法的苏绪言嘴上喊着我的公主告饶,手上也不停,抓住人就困在怀里。
之前他们一路冷眼相待,虽共处一室却是收敛无言,如今这般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你今日不是要去地里吗?何况我饿了。”虽想让他再睡一会儿,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没法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苏绪言刚要脱口而出你唤丫鬟传早膳来,睁着迷蒙的黑眸呆了会儿才从床上爬起,看着长平讪讪道:“我睡迷糊了。”
长平也站起了身子,从边上的矮柜里拿出他的衣裳放在床上,“厨房里没有柴火,你去找些来吧,不然做不了饭。”
“好,我换身衣服先。”苏绪言点点头,眼神又瞥向了长平手臂的浅红痕迹,无声叹了口气。
闻言,长平转身去了厨房里,看了看缸里不多的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面拿了出来。本想煮个粥来,但是他们买的米不多,还是能省一些是一些吧。
听到门吱呀一声,该是苏绪言出去了。长平又转了出来,昨日弄的晚,还有些小东西没有收好,正好借此机会收拾了。
去了卧房拿出昨晚换下的衣服,刚想要扔进木桶里却摸到里边还有东西在,长平翻开一看居然是支毛笔,还有正红朱砂。
看着样子虽是次品却是新的,长平拿着面露疑惑,昨日好像没买这个,还是苏绪言最后匆匆去买的东西就是这两样?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长平拿着东西放回了床脚处的小几上,抱着脏衣服扔进了木桶里,又用水瓢从水缸里捞了水来泡着先。
她这边忙着,苏绪言也抱了一些木柴回来,这里就在山脚下,捡些木柴不成问题,只是次次都要这般却有些麻烦,苏绪言低头抹去又渗出血来的细小划痕,心中不快。
“先用着,等我出门回来再去多捡些来。”
长平略颔首,看着木柴又为难起来,“该怎么生火?”
苏绪言揉着手腕走过去,想要掏出火折子来,想了想又放弃了。若是在以前,火折子是要多少有多少,可现在就连这个也是精贵的玩意,用一次少一次。
既然是曾经有人住过的屋子,应该还留着点火的打火石。苏绪言在厨房里转悠着,这边翻翻那边瞧瞧,想要找出打火石来。
“你找什么呢,快来生火啊。”长平见他不来生火,反而在里边转着,一时有些火气上头,本就早起饿着,哪还经得起这么磨蹭。
“不急,就来……找到了!”苏绪言从灶台下边找到打火石,一手在木柴堆里挑出几个细小易燃的木苗来,“喏,这是打火石,以后生火都要用它了,你瞧着点要这样用的……”
说着将木苗放在灶中,打火石就贴在跟前用力相擦,打火石发出“刺啦”一声,两石之间发出零星火花来,长平乍见此景吓得小退一步,又耐不住好奇伸着脖子往里瞧,并没有看见燃起火来。
“怎么没火?”
“多打几下就好,一定要先用在这种细小的木苗上,不然是点不着的。”苏绪言解释着,黑眸直盯着手上的打火石,两手一用力再次相擦着。
尝试了几次后,火花逐渐变大,木苗也燃起点白烟来,苏绪言赶忙放下打火石,护着木苗轻轻吹了几口气。
眼见着木苗冒出火花来,苏绪言继续伸手抓了一些木苗来放在一起,等火花越来越大时,苏绪言再放进灶台里,又捡了几根小只的木柴放进去。
“可以了。”苏绪言退开来,缓缓舒出一口气,果然还是火折子方便,只是现在所剩银两不多,自然不能将钱花在这上面。
“你去歇会儿吧。”长平对他说道,手里拿着水瓢正往锅里倒水,“对了,你衣服里的笔和朱砂,我给你床尾的小几上了。”
“嗯?你看见了啊……”苏绪言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然。
“是啊,我不能看吗?”长平还在思考着要往锅里倒多少水,随口就是一问。
“不是不是。”苏绪言见长平心思不在他这,便不多话急忙走了出去,大步跨到卧房里,将小几上的笔和朱砂一收放在边上的矮柜里,这才坐了下来休息。
自出生以来,除了那回心血来潮下厨房,长平从没有进过厨房,更不用说煮面了,就算是那次心血来潮,周围也站了不少厨娘帮忙,几乎不用她去动手。
因此这次煮面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只是将面扔了进去,待看水煮开了,面也软乎的团在一块时,就抽出了木柴。
拿着筷子异常困难的把面夹进碗里,想要倒些汤进去,可是大锅沉重的很,长平抬着眼环绕了一圈,又拿来一个碗从锅里盛了汤倒进面里。
垂下头闻了闻,没有什么香味,用筷尖沾了点放进嘴里尝了尝,没有一点味。
长平犯了难,明明昨夜小翠的汤圆也是简单的煮一下,自己的面也是煮一下,怎么味道就差了那么多。
许是没放盐巴吧,长平想着,打开几个罐子的盖巡视了遍,有两罐都是白花花的细粒,到底哪个是盐。
依旧用筷尖沾了上来,舌尖一卷尽是甜腻滋味,长平咋了下嘴,又沾了一点上来吃,甜滋滋的也挺好吃的。然后用小勺从另一罐里捞了些上来往面里放,然而面看起来还是清淡的很,瞧着没有食欲,于是又捞了半勺倒进去。
记起昨夜里的汤圆里边有油,上面还飘着嫩绿葱花。长平又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葱,却是发现油,可是总不能直接往面里倒油吧。
算了,就这样吧。
犹豫了半天后,长平还是放弃了,将就着吃吧。
长平将面端出放在桌上,眼见着苏绪言的表情从欣喜变为勉强,自己也颇为苦恼,“我实在找不着葱,也没看到别的。”
“无妨。”苏绪言牵动唇角,尽力安抚着,“此生能见九儿为我下厨,已是无憾了。”
“上次不是下过了吗。”长平顺着话道,知他在宽慰自己。
“只可惜没尝上。”说起这个,苏绪言也是笑开了,明明好不容易做了一盅鸡汤,却在端来的时候打翻了,还烫伤了自己,这还怎么再让他开口下厨呢,只是如今迫不得已罢了。
玩笑几句后,两人皆拿起筷子吃起面来,只是咬下去第一口后,苏绪言木着神色吞了下去,而长平则是吐了出来。
“好咸。”长平苦着脸,绣眉紧紧皱起,只觉得比当初吃到的那个包子还要难吃。
原是长平方才放盐时一股脑的撒了进去,也没有拌匀,此刻刚好夹到了一整块盐巴,悉数进了嘴里能不咸吗。
“九儿乖,吃点吧,不然会饿。”苏绪言没有夹到盐,因此只当她是吃不惯那么清淡的面,便停下筷子劝说道。
“这么咸,我怎么吃得下!”长平瞪大了眼,到现在她还觉得嘴里难受的很,抓起旁边的茶壶就倒了一大杯全被喝了下去,看了眼糟心的面,往前一推,“我不吃了。”
“别闹脾气。”苏绪言长眉略皱,耐着性子说着。
一听这话,长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上羽睫轻轻眨动,踌躇半刻还是将筷子拿了起来,伸着微抖的手把面移了回来。
面前的苏绪言舒展眉眼,再次夹起一筷子面,却在下一刻面庞僵冷,眼神缓滞,连舌头都失去了作用。
苏绪言:……
“不吃了,你也不准吃了!”长平忽的站起身来,抢过他手里的面,端着两碗面就要往厨房里走去。
“站住九儿。”苏绪言跟了上去,抬手就捏住她的细肩往后一带,想要拉人回来。
然而长平哪里肯,这么咸的面怎么吃的下去,一想到这是自己煮的,长平觉得难堪的很,端着面就想去倒了。
两人一拉一扯间,长平手臂吃痛,手腕一翻,端着的面就掉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响亮的碗碎声,面撒了一地,汤汁四溢。
长平的心跟着清脆的碎裂声而狠狠一揪,她慢慢抬眸,果然见苏绪言黑沉着脸色,双眸狠厉。她的语气便不自觉的弱了下去,“这面太咸了,不能吃。”
“不能吃就倒了?你还当自己是盛宠的公主吗!”苏绪言怒火中烧,盛怒的语气里带了轻蔑,他抬手直接打翻了长平手中的另一碗面。
面狠狠摔在地上,再次发出响亮一声,犹如一记巴掌甩在长平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面条:0.0看我团灭了两个人
☆、小翠与挨饿
地上狼藉一片,少许汤汁溅到两人的鞋和衣上。碎裂之声让苏绪言清醒少许,后悔起刚才的言语来,正想说些什么缓和这局面,略一抬眸却看见长平站在几尺之外,薄唇轻抿,星眸涣散,面上无悲无喜淡然看着地上的残局。
这番姿态又是激到了苏绪言,他想起每回和长平闹脾气时,她也是这番模样,敛着眉目高高在上,面容八风不动不知悔意,无论是谁的过错,最后都会由自己来低声下气。
往日的种种浮现在脑海,苏绪言心中不快,见长平还是不言不语更是添堵,冷哼一声,最终是甩袖摔门而去。
苏绪言一走,长平就像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儿,强忍在眼眶中的泪珠似被剪掉了线,簌簌而下。
“我若还当自己是公主……怎么可能会为你煮面。”
长平囔囔,语气若泣,伸手去拿地上的碎片,却觉指尖一疼,嫣红血珠顷刻沁出。
拇指按着用力一抹,血珠推开成血痕,煞是惹眼,像极了她死在苏绪言怀里的那日,血染素手。
还是上辈子好,长眠地下,无牵无挂,不必再受苦楚。
“咦,苏嫂嫂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门口传来小翠清脆声音,见地上又是汤面又是碎片的,赶忙就跑了过来扶起长平,“这是怎么了?方才我在门口还遇到了苏大哥,看他脸色不是很好,还说怕你一人在家会担心害怕,让我无事来陪陪你。”
说着,看了眼地上狼藉,忍不住一笑,“还真是被苏大哥说中了,嫂嫂一人在家确实让人担心。”
“让你见笑了。”长平低垂眼眸,嘴角勉强扬起一丝笑,“你坐着吧,我收拾下。”
看着长平起身去拿扫帚,纤细的身影迈着莲步,小翠突然想起林府的大小姐,眼前的这人和林大小姐一样优雅端庄,即使是穿着粗布罗裙。
她又想起娘亲说隔壁的小娘子娇滴滴的,跟贵府小姐般,你若有空就去帮衬帮衬。
结果一早出来又听到苏大哥也如是说着,小翠面上露出笑来,见长平拿着扫帚略显笨拙的将汤面扫进去,就从她手里拿过了扫帚,“嫂嫂我来吧,你去舀些水来冲洗下。”
“好。”长平正愁着,看着地上粘稠汤面她怎么也下不去手,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去盛水来。
“这面还剩挺多的,可惜了。”小翠略微惋惜的说着。
长平手下一顿,压下方才的伤心后,这才觉得心疼不已,毕竟也是好几文钱呢。
“怪我没拿稳。”长平说道,脑中又浮现起苏绪言盛怒的模样,忧愁以后该怎办。
想着想着,余光瞥向了身旁的小翠,一碗汤圆煮的如此有味,想来其他也是不在话下的。心中打算着向她请教,可长平又开不了这个口,不会厨艺放在世家贵女身上很常见,可放在普通女子身上怕是很罕见吧。
有了小翠的帮忙,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将扫帚放回原位,小翠开口提到:“嫂嫂来我家坐会儿吧,左右你一人在家也无事。”
“怎么好叨扰,已经很麻烦你们了。”长平不着痕迹的按着小腹,感觉略饿,现在的她只想找找有什么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