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梅(重生)——清青梓菱
时间:2018-02-11 14:52:34

  江雅就是来煽风点火的,只几句话,就把翠红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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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撒泼谁不会
  江雅给她出主意:“你别妄自菲薄,别忘了你现在是二哥的正室,便是江离见了你,也该叫声嫂嫂。你倒是去问问她,究竟谁才是她的二嫂?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跟着二哥往外跑就算了,二哥在外面养着个出身不清白的女人,她见了不说拦着,还跟那女人同进同出。她这样做,便是不把你这嫂子放在眼里的。”
  又说,“她自己做错了事,必然心虚,就是不怕嫂嫂责怪,也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所以你放了心去兴师问罪,好好给她个难堪!”
  翠红果真怒气冲冲去了寒香园。江雅是见识过她的泼辣的,心道,看你江离怎么接招。
  不过,这还不够,她还得再给她设一道坎。这么想着,江雅又去了芷园见祖母。
  江雅见了祖母,说辞有些不一样。省略了怂恿翠红找江离问罪的话,只说江离跟着江安的新欢,一个青楼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听说还跟人打架来着。
  说完了对着祖母诉苦:“这些事要传出去,知道的说是她江离一人的德行有亏,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江家的姑娘都是这么样的行止。江雅一人名声有损不怕,家中还有几位妹妹年纪还小呢,就不怕被外人嚼舌根!”
  满白银发的祖母一边亲手执了壶给花浇水,一边耐着性子把江雅的话听完,平静着一张白胖红润的脸,拍拍江雅的手背安慰,“你能这么想可见是个懂事的孩子。等江离来了,祖母好好说她!”
  费尽心机,只得到祖母这句话。江雅有些怏怏不乐。她只得又陪着祖母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辞了祖母回去。
  一路走,一路想着江离院子里一定很热闹。
  听雨轩里的确很热闹。
  江离稳稳地坐在厢房一张黄梨花木椅上,面前摆上了热茶,脸上不愠不火的表情。对面坐着的正是横眉竖眼、呼呼直喘气的刘翠红。
  老实说,对于这个新晋升上来的二嫂她没有印象,还是经过金菊的提醒她才知道。
  而且第一感觉也相当地不好。这个鬓发散乱、姿容一般的女人,一进来就对着绿萝和金菊大呼小叫,嚷嚷说要让九姑娘出来跟她对话,是来者不善的语气。
  这些丫头跟江离名虽主仆,江离却看得跟自己姐妹一般,尤其是绿萝和小香,那都是跟自己共过患难来的,江离见不得有人不把她们当回事,而且,听雨轩是自己的地盘。想到这儿江离噙一抹冷笑。
  “好姑娘,我知道你有本事有见识!你们三房又有的是钱,你若看我不惯就撺掇太太把我卖了,好好给你二哥再找一个便是,何苦要把我一个呆傻本分的女人往死里逼呢!”女人一开口,便像是炸开了一道雷。
  绿萝早先就劝过江离不要跟苏如玉来往,江离不听,现在看人来兴师问罪,不禁颦了眉,暗自为江离担心。
  江离脸色发苦,她虽重生,却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有考虑不周全的时候。听了女人的话,也知道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别人。
  翠红却还要闹:“你二哥本就是个不着家的主儿,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找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不是拦着也就罢了,还跟着你二哥起哄,陪着那女人看灯,上赶着叫人嫂嫂,你这是要纵容你二哥,想帮着把那个女人抬回家来不是?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女人一声比一声高,完全一副泼妇的架式,江离忍了。
  翠红还不依不饶:“可恨你也是个女人,迟早要出嫁的,要是你小姑子也像你这般,你又情何以堪!”
  这下江离苦笑。这是古代,她二哥之前就不是有了几房丫头么,那时候这翠红怎么不说?自己只是借钱给江安,至于他和苏如玉之间的事她也不想管,江安想娶谁当她的嫂嫂又关她江离什么事来!
  为防这女人进一步责难,江离回头对金菊招手,金菊俯身过来,江离附耳说了两句话,金菊匆匆地去了。绿萝小香要上前帮腔,被江离使眼色止住。
  翠红见江离一声不吭,自以为得了理,一声比一声高地又哭又咒。
  骂完江安骂江安新娶的贱人,时不时捎带上江离两句。虽不敢指姓提名地骂江离,却是句句指摘她不守闺教,不像个大家千金,跟一个青楼**同进同出,败坏了江家名声。
  听雨轩门口围了一堆的丫鬟婆子听热闹,有人唏嘘着江离行事出格,也有人骂刘氏胡搅蛮缠的。
  正乱哄哄闹成一锅粥,金菊引着江安的母亲甄氏来了。
  众仆人一时作鸟兽散。
  甄氏年轻时虽然性情彪悍,严严地管牢了自己的老公,对自己儿子的生活作风却又是另一番态度。更兼成了婆婆之后,泼辣的习性收敛了很多,做事也还分得出轻重。
  看一眼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往江离身上抹的儿媳,再看一眼一声不吭默默忍让的江离,甄氏喝止住了这个新抬成儿子正室的儿媳继续撒泼。
  江离上前福过,把袖一甩,冷冷地对着甄氏开口:“二伯母,我知道我借钱给我二哥借错了,还好钱他已经还了我,今后也不敢再借给他。刚才已经被嫂子骂醒了,这二房的人我是得罪不起的,骂也骂够了,还差没打罢了。二伯母今天不给我个公道,我们就上祖母那儿闹一场去!”
  甄氏已在门外听了个大概,江安的事她自己心里有数,听了江离的话,一边给江离陪笑,一边呵斥着翠红旁边站了。
  江离也不请翠红坐,自己和甄氏坐了。绿萝添上热茶来,江离一改刚才的沉默,寒着脸继续说:“二伯母,这二哥在外面娶了苏如玉的事你是知情的吧?”
  甄氏老实地回答:“知道。安儿跟我提过。”
  “那便不算二哥哥私娶了!”江离冷笑瞥一眼在收了泼辣劲儿的刘氏,站起来缓缓地说:“二哥娶亲,也知会了家长,他新娶的娘子,不管有没有进江家,我是不是该叫她一声嫂嫂?”
  甄氏点头。
  “二嫂上门责难江离不拦着二哥娶亲,敢问府里哥哥们的亲事,何尝轮得到妹妹们搀和了?再说,我借钱给自己的哥哥,用在什么地方那是哥哥的事,钱用错了地方也要江离负责?”江离由着刘翠红闹了半天,原有的一丝愧疚早已消失殆尽。心头火起,心道,不就是撒泼么,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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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出口恶气
  还有,”江离转身盯着刘氏,面罩寒霜,话却是对着甄氏说的,“我江离行事敢做敢当,既然有人指责我败坏了江家的名声,大不了去老祖母那里回过话,把我赶出江家便是。”
  甄氏婆媳面面相觑,默默无言。
  “江离没有了母亲,总还有一个父亲在青州。我只不过跟着二哥出了一两次门,又没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就让人这么着打上门来败坏我。你们最好把我一条棍子撵出江家,江离这就去青州找我父亲去,只要父亲还顾念我这个女儿半分,总不会任由着人欺负他的弱质孤女!”
  说罢就上前反拉了翠红的手,要一起去见了祖母,闹着要净身出户。
  刘翠红苦笑不迭。为着这点事江家老太太怎么可能把一个嫡亲孙女赶出门去!不说老太太护短,就是看在三房数之不尽的银子面上也不肯让江离分出去,还何谈净身出户!
  倒是她,身为嫂子却上门欺负一个十多岁未出阁的小姑子,还是一个有钱腰杆子硬的小姑子。到了老太太跟前还能有她的好处?
  到这时,来时气焰嚣张的刘翠红开始心生退意。
  江离闹得正起劲,既然撕开了脸准备当一回泼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再说,不趁着这个机会,跟后宅这些整天撑饱了没事干、专挑人是非的女人们一点颜色,她们或许都还会以为三房的人还是那么好让人拿捏的。
  翠红要走,江离不让。不仅不让她走,还不许甄氏走,口口声声要甄氏给自己个公道,“不然,江离就只能当今天二嫂上门来欺负人是受了二伯母的旨意,不然,谅她也不敢这么嚣张,明里暗里骂着侄女多少好听的出来!二伯母若不能让江离满意,咱们就一起去老太太跟前讨个说法,若不然让人找来大伯母!大伯母当着家,她总该能说句公道话!”
  甄氏急得跌足。要换了平时,她自然可以拿长辈的身份来压江离,可是现在,自己儿媳上门打闹是真,那九丫头又牙尖嘴利、不依不饶,偏偏还说得像是那么个道理,让她无言以驳。
  想到若是到了老太太跟前江离也是这么说的话,自己婆媳俩仍是争辨不过,搞不好还让老太太说自己纵容儿媳撒泼、欺负江离。
  要是叫了大奶奶来更不得了,那女人一直跟自己过不去,这次又给她寻着了不是,不趁机好好整治二房才怪。
  甄氏想定,只好放低身段,近前来拉住江离葱白的小手,陪了一脸的笑,道:“你嫂子年纪轻不懂事,又是从丫头抬上来的,见过什么世面,懂些什么礼仪?她一时莽撞闯来惹你生气,我让她给你陪个不是好了。回头,二伯母再好好教训她!”
  说着这话瞅一眼儿媳,只见刘翠红早没了来时的气焰,此时蓬乱着头发花了妆容、缩手缩脚地立在门边,像一只落败的斗鸡。
  江离沉着脸假装不依,心里其实十分畅快:好久没跟人吵架了!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
  翠红期斯艾艾地走上前来跟江离陪礼,心里头是万般的懊恼丧气,梦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文弱娇怯、传言又是个病瘘子的江离,横起来会比她还泼辣难缠。
  真是不能以貌取人!翠红只能这样自认倒霉地想。
  江离也不是真心地想为难甄氏婆媳,在江安的问题上,放在现代来说,她就是成就江安包小蜜的帮凶——虽然严格来说翠红也不是江安的原配。
  为着这一丝的愧疚,江离才忍了翠红一上来的无礼。
  现在,江离打算见好就收。
  翠红陪过礼又谢过:“多谢九妹宽容。嫂嫂也是一时误听谗言,受人挑拨,这才干下了鲁莽事。从嫂嫂嘴里骂出来的话,你就当作是放屁好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恢复过心情来的江离气定神闲。娇艳的脸上不红不喘、头发一丝不乱。虽然衣服被翠红揩得有些埋汰,极好的衣料花色还是映衬得她如花照水般灵秀可人。
  听了翠红的话,江离眉毛一挑,“这话江离听不明白。是谁给嫂嫂讲了江离的坏话,惹得嫂嫂大动肝火地寻江离出气?”
  翠红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是江雅。那晚,她也出去看灯来。”
  江离若有所悟。甄氏嗔道:“看她钱氏生的好女儿!”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江离,所有人都没想到会这样收场。
  江雅在书房里听到丫鬟回来报告战况的时候呆了半晌,哭笑不得地说了几句:“怎么会是这样!她江离莫不是疯了不成?什么时候学会了倒打一耙的无赖嘴脸!明明是她没羞耻,跟一个青楼**把手言欢、同进同出,怎么她倒振振有词地颠倒黑白!”
  听雨轩里,绿萝和金菊更是对江离刮目相看。
  绿萝为着江离出人意料的表现有些不安。她不明白以前满腹锦绣文章、出口呤诗诵词的自家小姐,什么时候从一个斯文人变得这么刁蛮,还有一点点的粗野。——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转身才想交待小香,却见小香正跟江离说得热乎:“对!主子你早就该这样子了。俗话说得好,好人怕流氓、流氓怕无赖、无赖怕强盗、强盗怕拼命的。你看这江家几房里历来就数咱们三房里的主子懦弱,一府上下谁都不把咱们三房的人放在眼里,人人都想着从三房里捞上一把,末了还想踩上一脚!单看你生病时的光景就知道,这府里没人会替你着想,只把主子当软柿子捏。我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
  江离还答:“我除了不跟人拼命,流氓无赖强盗都不怕,还怕人撒泼?!”瞧,这还像是个大家闺秀说的话?绿萝心惊肉跳。
  金菊听了一声儿不言语。绿萝头皮发炸,走上前去揪了小香的耳朵,对着她的耳朵大叫:“祖宗!你能不能劝人好、少挑拨主子干坏事?!”
  小香咧嘴大叫:“主子,她敢说你不好!你干什么坏事来?”
  江离对着绿萝翻白眼,心道,说出来真会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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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亲人的算计
  江老太太派人来叫江离去芷园里回话的时候,江家现任的当家人徐氏正陪了老太太在园中凉亭里喝茶。
  徐氏是来告状的。寒香园听雨轩里闹的那一出,有人已经一字不漏地给她说了。
  徐氏本来想要拉拢江离,偏这段时间江离跟二房的江安走得近,这让徐氏早就心里不爽了。
  现在为江安的事闹上一场,既能打击二房,又能让江离跟二房的人闹僵。如果老太太再出面惩戒江离一番的话,那么江离说不定能彻底跟二房的人划清界线,这种情况,是徐氏最想要的结果。
  然而江老太太只问:“你说老二屋里两婆媳都是那么泼恶的人,她们怎么会被江离一个小丫头压下去了?这个江离,可越来越不像她母亲了。”
  冬日午后的一缕阳光从假山后斜撒下来,照在江老太太一头霜样的银发上。江老太太白胖红润不见皱纹的脸上,双眸闪着年老睿智的光。心思不可捉摸。
  徐氏见了心头一凛,低了眼眸不再说话。
  老太太却又问:“你说,依着江离现在的脾气,一家子把她逼急了,她会不会真闹着要分家另过?”
  徐氏笑道:“老夫人气糊涂了?江离一个年未及笄的女儿家,父亲又不在身边,怎么可能出去单过?”
  “她父亲不在身边,又不是没有父亲。只要她父亲听了江离的话,给我提出来要分家,我也推托不得。就算我能管住了自己的儿子,她江离不是还有梅家人给她撑腰么?”原来江老太太并不糊涂,这下,连徐氏都听懂了。
  江老太太叹口气,“等江离来,我好好教训她几句就是。你也是,平日多多提点她,要给她必要的关心呵护,而不是一味地冷了她的心肠,让她觉得这个家里没有给过她温暖。反正将养着几年,终究还是会嫁出去的。那时,我们当长辈的才不会给人落下话柄。”
  徐氏点头应了,江离也就到了。
  江离走到凉亭外给两人施过礼,笑意盈盈地问:“听说祖母找我有话说?”一副小女儿的娇憨,完全没有一丝要挨训斥的慌乱。江老太太沉不下脸,老脸绽开一丝笑,和蔼可亲地点头:“来我身边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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