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矢吗?——木夕朝兮
时间:2018-02-26 13:54:53

  在无方小界的日子十分悠闲,虽然不见日升月落,却也分白天黑夜。一景一物仿若彩墨勾染,这里的一花一物,她都碰得拿得,毕竟这地方不是人间。
  鸢尾花海几乎与天际连作一线,后山溪流汇作的清潭便是天然的浴场,白鸢能在里头泡上半日时光,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赖,悠闲到白鸢几乎要忘了有任务这回事,唯一令人感到惋惜的是,除了她与旌竹外,再没有一样活物。
  还有一点白鸢觉得最不满意,每每回到屋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她就忍不住抱怨,“怎么也不摆点吃的。”
  旌竹实在不解风情,并不是讽刺,而是单纯地感到疑惑,“怎么你会有饿的感觉么?”
  究竟是谁定下的规矩?非得饿了才能吃,白鸢叹口气,她觉得她有些想念景陽城那日的冰糖葫芦了。想到那日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小王爷,唉,他一定想不到姮娘竟然这样短命。
  花香漫溢,白鸢躺在花海中小憩,不多时头顶似乎飘来一片阴云,她微微睁开一只眼向上觑去,不料对上宽大的帽兜口,三寸的距离,内里漆黑一片,吓得脑袋还迷糊的她一声尖叫,花容失色地往一旁翻身滚去。
  旌竹直起了腰身向她看去:“时辰已到。”
  白鸢拍着胸口有些恼,“你就不能先出个声吗?”她一只飘,差点没给吓散了!
  “走吧,”旌竹默了默,完全没在听她说,只重复:“时辰已到。”
  “是、是、是……”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起身拍了拍衣摆随他去。
  旌竹真是个怪家伙,平日半天闷不出一句话,也不知是不爱说话,还是不爱与她说话;还有他那无时无刻不罩着的黑斗篷,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初见那日她又不是没见过,总也藏在帽兜下她都替他觉得好可惜。
  越往前去越是荒芜,这地方她算是印象深刻,前方不远是断崖,怕不是又要跳崖?!
  为了能够快点赎清罪孽,她必须加快进度,越快完成任务越好,于是她再三确认,“是不是只要找到原身喜欢的那个人,让他结果了我,任务就算完成?”
  断崖前,狂风肆虐,她的声音都有些聚不拢,但旌竹听得清楚,他牵过她的纤腕轻轻一带向下跳去,温声答了是。
  …………
  **
  莫长妗撞邪了!
  这是丰山派弟子共同的认知,神神叨叨的呆样,完全没了从前的娇蛮劲,但凡逮着个人,脱口就是一句:“我属意谁?!”
  众人恍惚凌乱,不知莫师姐究竟撞了哪门子邪,统统没敢回答,可也没见她磕破脑袋啊。
  思来想去,问题的根源出在两日前,娇蛮任性的大师姐莫长妗,痴恋伶俐俊俏小师弟秦磊。这本就是派内人尽皆知之事,只是这一天,大师姐莫长妗,终于抑制不住那不断膨胀的脉脉情丝,在人流最大的剑台下,大庭广众之下将秦小师弟拦下了。
  飞扬着眉眼,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更像施恩,“我喜欢你,你怎么说。”
  “哦。”他头也不曾抬一下,还嫌弃她碍事地拿剑鞘将她往一旁稍撇开些。
  “我在说我喜欢你!”莫长妗的面上,不知是羞是急还是恼,隐隐泛了红。
  “可我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秦小师弟抬头,眉间川字渐深,一双眼又清又亮,拒绝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不喜欢她,是显而易见的,甚至厌烦她,也同样是显而易见的,她怎么就半点眼力劲没有,一点看不出来呢?非要让他说出口,让局面这样尴尬。
  她恼羞成怒,不能理解,他怎么就能拒绝得那么干脆,不论身姿容貌、还是武学造诣,她哪一样在丰山派内不是最为出挑的?更何况,她的爹还是丰山派掌门人,只有她这么一个护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若是他肯同她好,怎样的武功学不去,便是下届掌门都有可能传予他,她究竟哪一点就配他不上了?他怎么能这样不知好歹!
  一脚飞踢将他踹倒,莫长妗怒气匆匆转身逃走。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开启,希望大家喜欢(≧ω≦)/
 
第20章 莫长妗,你有病啊!(二)
 
  当众被拒,没脸见人,莫长妗将自己关进屋里,一整日米水未进,这可急坏了掌门莫袁,好容易等到天光大亮,盼着莫长妗再从屋里出来时,就已成了那副怪样。
  自古解铃还须系铃人,厅堂内,莫掌门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这句至理名言,愧疚之情在心下打了个转,便差了弟子前去将秦小师弟五花大绑,推去莫长妗面前负荆请罪。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脾性还能不了解吗?定然又是在使小性。
  白鸢上下打量着身前唇红齿白,怒意难掩的翩翩少年郎,暗忖这副身子主人的眼光着实是不错。
  两人目光相接,少年不由怒意更甚,瞧她眼眸一派清明,哪里像是撞了邪,分明又是在耍花招,昨日他大庭广众之下令她难堪,她便也想着法子要他难堪。
  秦磊抬起眸子去寻掌门莫袁的身影,却见他老脸微红,一脸心虚地移开眼,瞧房梁、瞧茶几……偏就不往他这处瞧。
  帘幔后红嘴的八哥不时传来的几声‘蠢货、蠢货!’让人好生尴尬。
  说起来,莫长妗是莫掌门捧在心尖的宝贝闺女,秦磊却也是莫掌门十分钟意的得意门生,打从私心里,对于两人他乐见其成,默默看好,不时便要瞎掺和地推波助澜一把,比方说这一回~
  “妗儿,你看……”莫掌门虽看不得闺女伤心,却也心疼宝贝徒儿久跪。
  可莫掌门接连唤了两声,莫长妗也不给个答应,心下不由惴惴,这回怕是得好一阵闹腾了。
  整整慢了两拍,白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声妗儿原来是在唤自己。是了,从现在起,她便是莫长妗,丰山派的大师姐、掌门莫袁的宝贝女儿。娇蛮任性,却也天资聪颖。她暗喜,这个身份好,几乎一人之下,再也不用提着心胆,可以作威作福一把。
  眼前这被五花大绑的少年人,就是这副身子的心上人吗?莫长妗想着,低低回了一句:“啊,爹爹叫我?”
  莫掌门一听莫长妗这番语气,便知有戏,忙道:“阿磊如此有心,随爹来同你请罪,你看,都已经跪了这许久,看在爹的面上,此次,便原谅他吧?”
  “原谅?”莫长妗旋即笑起,挑了匕首上前。
  看着亮晃晃的匕首迎面上前,秦磊恨恨不已,这女人果然小肚鸡肠,霸道刁蛮,当着掌门的面也敢以匕首相向,就因为自己没瞎了眼看上她?
  莫掌门在一旁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女儿方才的温柔,果然是错觉,正要阻止,却见莫长妗腕间一转,却是割断了秦磊身上的粗麻绳。
  “秦师弟又没做错事,怎么需要原谅?”莫长妗盈盈笑起,伸手要将他扶起。许是藏着心思,这笑脸看着便有些变了味,总让人觉得装了满肚子坏水。
  秦磊看向她的那一眼,有些意外,有些不屑,还有几分看不明白,在她将他扶起的那一瞬,他压低了声,快速道:“莫长妗,你又耍的什么花招?”
  莫长妗只是笑,笑得秦磊鸡皮疙瘩冒了满身,方才听她道:“秦师弟受委屈了。”
  莫掌门呆在一旁也是有些看糊涂了?乖女儿转性了?还是……眸光在秦磊身上绕了一圈,暗忖道,还是终于开窍了?明白男人们都爱娇柔似水的姑娘?这令莫袁大感欣慰,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好事一件。
  莫长妗平日对着他们呼来喝去,那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的姿态,再美的容貌也得大打折扣,这会儿却盈盈笑眼,百般作态,看得屋内除莫掌门外的另两人,根根寒毛倒竖。
  将屋内人统统清走,莫长妗抵住门扇,长长叹出一口气,帘幔后的八哥跟着消停。
  这一早上的功夫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副身子原来的主人果然不受人待见,她这会儿脑袋也是有些浆糊,初来此地,她确实有些兴奋过了头,低调、低调,她需从长计议,慢慢向目标逼近,毕竟她走的可不是一条寻常道。
  莫长妗神思飘飘,暗暗点头,目标已经确定,只是该如何达成却不是一件容易事,上回完全的误打误撞,没个章法计划,这回不同,她得好好谋划,放条长线,再慢慢收网才成。
  她的目的是要让秦磊杀了自己,不是其他,那么,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是表达善意,与他交好?
  还是小人行事,与他交恶?
  以今日的状况来看,前者难度系数较大,但若是成了,便可常在他左右,更方便下一步行事。
  后者难度系数虽小,但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又非血海深仇的大恨,再如何厌恶她,真能将她一剑杀了?
  ** 
  莫长妗不但没刁难他,还笑脸相迎,更替他解了五花大绑,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从屋里出来,秦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是觉得心里没底,这女人不知又打了什么鬼主意,他必须得小心着点。
  身后身材消瘦的弟子,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搓着手,悻悻道:“方才对不住了啊,秦师弟。”
  “对不住?”秦磊转着手腕活动筋骨,露出腕间发红微青的绳印,拿眼角觑他,不给正眼,“孔师兄,我可没见你下手轻了啊。”
  孔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卖力解释:“这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看着呢吗?不好不逼真点。”
  秦磊哼了一声,窝了股气,孔宇自觉有愧,给气受着,小媳妇似地一路跟着。
  待跟至弟子房前,孔宇踌躇着开口道:“秦师弟,你说,师姐该不会真撞邪了吧。”那副笑眼盈盈的亲善模样,太不正常了!看得他寒意阵阵,鸡皮疙瘩没命似的掉。
  “撞邪?”想起四目相对时,她澄澈清明的眸子,秦磊撇撇嘴,“我看是装神弄鬼才对。”
  那才更糟糕啊!莫师姐痴恋秦师弟,每回在他那处碰了壁,舍不得糟践他,便要来祸害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但凡逮着个人,便要来一场切磋,他们实力悬殊,哪回不是单方面挨了揍?她是撒气了舒坦了,他们倒是鼻青脸肿,浑身青紫也只得默默受着。这一回莫师姐芳心碎了一地,可不知要如何拿他们出气了。一顿胖揍怕是也解决不了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逝去的青春啊~地狱少女都出四啦\(≧ω≦)/
周末周末,明天没更新,后天继续。
 
第21章 莫长妗,你有病啊!(三)
 
  孔宇越想心里越是没底,心思一转,提起心胆,小心翼翼地劝道:“秦师弟,我看,你要不……就从了莫师姐吧?至少……咳,至少她也是个美人儿啊,不算太亏。”
  秦磊不可思议地瞪住孔宇,怒从心头起,“那女人年岁又大,脾气还差,性格更是讨人嫌,不亏?怎么没见你委屈自己?!”
  孔宇忙向后退开两步,扯着嘴,讪讪笑,将视线偏了偏,没好意思与他对上眼,“我可没有秦师弟的好皮囊,师姐这不是看不上嘛?不然……”
  不然两字刚出口,声音便戛然而止,孔宇见鬼似地木住了眼。
  一股麻意,自指尖蹿上头顶,不详的预感自心底升起,秦磊僵着身子慢慢回首,果然背后不可言人是非,否则被抓现行的那个当场,将会十分的尴尬……
  “呃,师……师姐,你怎么来了?”孔宇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问道。
  “哦,因为我年岁大,脾气差,性格还比较讨人嫌,所有送药来了。”栏门外,莫长妗掂了掂手中的瓷瓶,望向两人,语调平平地开口道。
  两人心尖一颤,齐齐咽着口水,直觉吾命休矣~
  然而莫长妗安安静静地出现了,安安静静地放下了药,最后安安静静地离开了,可便是这份安安静静越是叫两人心里没底,毛骨悚然。
  秦磊僵着脖子,扫一眼石桌上的玉色瓷瓶,眼角一跳,仿若那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两步上前,隔着袖子一卷包入,秦磊挨着墙角刨了个坑,一甩袖子将瓷瓶丢入,埋好后更是狠狠地踩上两脚。
  孔宇见了,同样大惊失色,指着墙角埋好的土抔,颤颤不止,“都说女子为了情爱,疯狂起来十分骇人,师姐莫不是打算……得不到便毁了?!”
  秦磊抹了抹手心,同样很不确定。
  犹记得他从她手上收到的第一样东西,是一盒装有支离破碎蛐蛐残尸的木盒,吓得他当场便给摔翻在了地上,待第二日再见到她时,便见她阴阳怪气地冲自己咧嘴笑,那年他八岁,她十岁,那笑他至今仍记得,回回想起,都要冒一身的冷汗。
  从她手上收到的第二样东西,是一盒沉甸甸而血淋淋的动物心脏,饶是做足了心里准备,然打开匣子的那一刻,只觉阴风一阵、毛骨悚然、脊背跟着发凉!回想起近些时日后山被掏了心窝,离奇死亡的飞禽走兽,捧着匣子的手便是一抖。那年他十二岁,她十四岁。
  从她手上收到的第三样东西,依旧是个木匣子,只是比之前两回要精致许多。那一日乞巧节将过,那一回他特特留了心眼,转手就要丢掉,她却冷不防出现,非要让他当着她的面打开。那一脸的阴谋诡计,眼里直冒精光,盯得他头皮直发麻。可碍于师父的面上,他只得百般容忍她,看着匣子口隐隐泄出的七彩丝线,他想着她总该要成熟些了,可当匣子口刚开了一角,嚯地八脚虫子爬了他一手时,他的那声哀嚎响彻云霄,全身僵麻,那八脚玩意儿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怖,那一刻起他心中指天发誓,定要厌恶她一辈子!那一年他十五岁,她十七岁。
  而时隔两年的今日,她竟然又往他手上送了东西,并且,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没有理由不怀疑她的居心叵测、用心险恶!
  若是让曾经的莫长妗知道了,定是要委屈死了。
  第一回,她闻蛐蛐唱曲十分动听,想着与他分享。她特意捉了一公一母两只蛐蛐,装入匣中送去,根本不知晓,她捉了的是两只好斗的公蛐蛐。第二日待见到他时,期待之余多少又有些紧张,于是本该笑颜如花的面上,便有那么些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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