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先帝后位空置良久,本想在各位世家女中选出一位,但都知晓先帝的尿性,自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王火坑里推,不知慕容若是怎么想的,竟说服了先帝将后位给予慕容婉,在慕容若向慕容婉提出这个要求时,求问李怀无果,慕容婉甚至求死,无果,才会有简单来时被送上花轿的情景。
脑海里的记忆分明,脑海里钻心的疼,像是有锤子一锤一锤狠狠的砸向脑袋,简单眉头紧皱,因为痛意,紧紧捂住脑袋,甚至有想砸的冲动,简单的脸色发白,慕容舒吓了一跳,随而刻薄的笑着,“我就说,慕容婉怎么可能会对李怀没有感觉,你只是在强撑罢了。”
示威的笑声远去,素心扶着简单,心里一片慌乱,“主子,你有没有事,我去请太医。”
简单抓住素心的手,力道之大,手腕上带着青紫的痕迹,“无碍,扶我去床上。”
脑袋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楚,简单躺在床上,困顿的垂下眼睑,被慕容舒一刺激,选择性隐藏的记忆一一显现出来,像是深海里的极端,一朝出现,强迫性的展现在面前,退无可退。
“主子,奴婢去给你端杯茶。”素心急的快要哭出来,以前的冷静毫无。
“出去吧,别理我,让我静静。”强烈的痛楚让简单直接说了“我”,也顾不得“哀家”一说,素心心里绞成一堆乱麻,恭敬的退下,急忙寻了华新。
素心向华新说了简单的情况,泪眼朦胧,第一次见到素心的眼泪,华新手足无措,身子微微僵硬,甚至不敢有更大的动作,“华新,现在怎么办,主子好像很难受,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华新最终还是没忍住,手放在她的肩膀,轻轻地安慰着,“你别担心,我先通知主子。”
简单将脑子里的记忆梳理了一遍,一头乱麻化为一根根清晰的线条,一切的人物情况清楚的映照出来,此时的简单仿若旁观者,分析慕容婉,李怀与慕容舒之间的三角恋情,很容易想明白,慕容婉与李怀两情相悦,奈何李怀身份尊贵,慕容婉只是一则卑微的庶女,在高贵的嫡长公主面前,根本配不上他的宝贝儿子。
李怀可以说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爹娘都是屈指可数的身份高贵,对此,其实简单有点纳闷,嫡长公主与一品大将军,在如何,为了制约权力,皇帝也不会让将军与公主结合,这是极大的威胁,但事实上,不仅发生了,而且还生下了李怀。
此话题暂且揭过,慕容婉,李怀与慕容舒的三角恋情,慕容舒自小就喜欢这个温柔的哥哥,即使李怀从小就喜欢慕容婉,她只好跟在他们后面,后来年纪渐渐大了,慕容舒也明白了其中道理,各种算计,各种心机,面对慕容婉,然而,慕容婉的温婉是天生的,或者说,是慕容若刻意让慕容婉养成这般性子。
从慕容婉的记忆中,慕容若名义上对慕容婉各种宠爱,吃穿用度甚至比嫡女还好,但是,慕容舒母女刁难于慕容婉之时,慕容若并无任何表示,都说慕容若对慕容婉是爱屋及乌,从慕容婉的记忆中,简单甚至感觉这是慕容若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实际上,是想要捧杀,不,是让慕容婉全力信任与他,而目的,简单暂不知晓。
涌入脑袋的钻心痛意,幼年慕容若的慈祥与宠溺,她窝在慕容若的怀里,软绵绵的叫着爹,他亦是会抚摸着她的脑袋,然后是入宫之前的狠绝,慕容若结成寒冰的侧脸,被算计代替的温情,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像有人在心脏上扎针,上面尽是针孔的痕迹,千疮百孔,简单扶额,滑落脸颊的生理泪水,真是不太好的体验呢,咬的发白的下唇,带着淡淡的红痕,整洁的衣裳带着凌乱的痕迹,心脏的情绪终了,简单粗鲁的擦掉额上的渗出来的密汗,大口喝了一杯水。
☆、摄政王的宠妃(十)
玳朝贵女所穿的鞋与清朝的脸盆鞋有异曲同工之妙,底部略高,根部在鞋的中央位置,鞋面上绣着好看的图案,简单所穿的鞋上绣的是一只灰色的牡丹,相比起牡丹的雍容,慕容婉更喜欢月季,温婉大方,没有牡丹那般的强势与侵略性,她的性格注定她不愿掠夺争抢,简单从床上下来,屋内焚着檀香,淡淡的,冲散了心底的疼惜。
胸口的痛楚缓缓散去,简单遥望窗外的熟悉风景,唤了素心,素心进门,眼睛红肿,眸底闪过一丝错愕,少了方才的弱势与脆弱,传达给她的冷静与优雅让素心散去的心神重新聚拢,除了发丝些许凌乱,眉眼间带着极强的侵略,素心忍不住弓着腰,“主子。”
“给我梳妆。”简单淡笑着,手指将发鬓的碎发拢向耳根,耳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绯红。
素心迈着小碎步,铜镜中,主子穿着淡蓝色的锦袍,一头青丝素雅,黑亮的直发绾完成一个簪,上面仅仅别着一根木簪,本是略显老气的打扮出现在简单身上,少了那份稚嫩与青春,多了沉重的压迫与优雅雍容,简单站起身,眼神危险的眯起,手腕交叉在腰间,指尖勾成好看的弧度,情不自禁的牵起唇角,“素心,扶我出去,叫上华新。”
“是,主子。”素心虚扶着简单,眸子里仿若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略带炙热的阳光洒在地上,空气中涌出阵阵热浪,简单眉头微皱,明显对这炙热的天气没什么好感,素心变魔术般拿着折扇,缓缓摇晃着,倒是散去了传达的热浪。
走廊很长,午后安静的只有蝉不遗余力的叫唤,平日里烦闷的声音,简单的心没有这一刻这般平静,像是心底笼罩的郁气尽数消散,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不远处少年少女的交谈声,少了盛气凌人,多了独属于少女的娇羞,简单动作微顿,素心以为简单心里难过,心里也紧张的不行,简单拍了拍素心的手背,“你是哀家的人,紧张什么,可知道一个词语。”素心的眼睛瞪得老大,“狐假虎威。”
似是得到简单的保证,素心的脊背挺得老直,眉眼内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冷厉与目中无人。
樟木树下三人,自然交谈的氛围似是谁也穿插不进,简单缓缓的走近,“故人来,哀家今日若是不出来,可就错过了呢。”
慵懒倚在樟木树上的男子,冷清的脸在看到简单身影的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眷恋,有不舍,有抱歉,以及浓厚的爱意,那是时光沉淀下的精华,“臣李怀,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
简单的视线落在慕容熙与慕容舒身上,淡淡的,却让慕容熙感到浓厚的压迫感,扯着慕容舒的手给简单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慕容舒心不甘情不愿的福身,猛地甩掉慕容熙的手,恨恨的瞪着简单,“不过是不成文的庶女,我凭什么给她请安,她慕容婉算什么东西。”
尖锐的嗓音让简单不适,微微扶了扶耳际的位置,笑的灿烂无比,“哀家确实不是什么物件,那你给哀家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若你能说出来,哀家今日就放你一马。”
深邃的凤眼,里面的凌厉与冷漠直面慕容舒,慕容舒心底带着不确定,察觉到自己竟然因为慕容婉的眼神而有所退却,不禁有点鄙视自己,不屑的瞪了简单一眼,“就是你刚刚听到的,你什么东西都不是。”
素心给了华新一个眼神,小小的石子落在慕容舒膝盖,慕容舒跪在地上,素心已经退了椅子过来,简单优雅的落座,看着慕容舒狼狈的样子,心底传达一丝快意,眼神落在指甲上,漫不经心的开口,“素心,让慕容姑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在慕容舒出言不逊的时候,慕容熙心底涌上一丝淡淡的不安,果真,接下来的趋势势不可挡,一对上慕容婉,慕容舒就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简直是个蠢货,慕容熙捂住慕容舒的嘴,直接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舒儿口不择言,请太后娘娘饶恕。”
“哥哥,你怕什么。”慕容舒推开慕容熙,那眼神,那语气,更是火上浇油,慕容熙脸色难看更甚,愚不可及,握紧的手一巴掌落在慕容舒脸上,她的脸在几秒之内肿了起来,嘴角的血丝落下,慕容舒捂着侧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慕容熙,平时那般疼爱的哥哥,竟然,竟然在......慕容婉面前给她难看,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地步。
“大少爷干什么,哀家不过是想让慕容家的二小姐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怎地就这般紧张,难不成哀家还会吃了她不成。”简单半遮住脸颊,说的随意,落在慕容熙心坎却是一紧,“太后娘娘恕罪,是臣的过错。”
“别这般,大少爷无罪,哀家是知道,既然慕容二小姐不知何是礼仪,哀家便教教她,慕容家该不会不同意。”简单轻飘飘的开口,慕容熙被噎的口不能言,心里苦的直冒泡,还只能苦哈哈的应着。
“哥......”慕容熙再次捂住慕容舒的嘴,慌忙应下,“臣等遵旨。”
简单满意的点头,“既如此,五日后,慕容二小姐便入宫吧,陪哀家两月,况且,哀家也寂寞的很,有姐姐陪哀家,哀家也能开心几许。”
“谨遵太后娘娘旨意。”慕容熙带着慕容舒磕头遵旨,即使心里憋屈的不行,亦是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李怀的目光落在简单身上,贪婪的想要将她的脸,她的气质,她的动作尽数放在心底,少了半年前的温婉大方,随之覆盖的是蛊惑人心的侵略与威严,李怀感觉心底有什么破土而出,从淡淡的绿意转化为茁壮盛开的繁枝。
所以在简单准备带着素心离开之时,李怀顺着自己的心意拉住了简单的手腕,“小婉。”温柔缱绻的情意,简单毫无感情的瞟了李怀一眼,扯出自己的手腕,“嫡长公主的独子,哀家可招惹不起。”唇角的冷笑还未散去,李怀感觉胸口绵延的疼痛像是烟花璀璨炸开的模样,愈发的疼,愈发的痛,随着深入,却不会麻木,反倒是感觉甚浓。
慕容舒谈在地上,脑袋支撑在慕容熙身上,毒蛇般的目光盯着简单的脊背,她走的很慢,背脊挺直,那是独属于她的骄傲与自信,慕容舒恨死了这样的慕容婉,相比起以前,更加的光彩夺目,这是她不能忍的,像是慕容婉那般的人,就应该一辈子躲在污水沟里,抬不起头来。
而更重要的是,这样自信的慕容婉轻而易举的勾起了李怀那沉淀下来的兴致,而被慕容婉如此对待的她,李怀尽是连一个眼色都懒得施舍,慕容舒恨透了这般情景,李怀那般失魂落魄,她好不容易让他回到以前,仅仅是这么一面,李怀再次坠落在慕容婉的陷阱中,慕容舒眼底带着浓浓的不甘与嫉恨,此时的慕容舒还未曾意识到今日她所受的都是她自作自受。
唇角牵扯出来的痛意,李怀已经没了身影,不知是心底泛滥的情意,亦或是方才见到慕容婉再次涌向心底被他所忽视的回忆中的爱意,樟木树下,凉风依旧,从缝隙中穿透而出的光影,跟随着微风的脚步,亦步亦趋,在这般岁月静好的情景下,阵阵委屈涌了上来,温热的泪水划过肿胀的脸颊,“哥,我好疼,好疼。”
从没有一次这般疼痛,疼到了骨子里,怎么阻止都没有用。
慕容熙虽是对慕容舒恨铁不成钢,但在如何,她也是自己的嫡亲妹妹,慕容熙不可能对她坐视不管,轻轻地抚上慕容舒的脸颊,为她敷上药,凉凉的触感冷却了那疼痛的灼热,“舒儿,你可知我方才为什么打你。”
“都是慕容婉那个贱人的错。”对于还未认识到错误的慕容婉,慕容熙的冷色彻底冷漠下来,“慕容舒。”
慕容舒的眼眶泛着泪光,嘴唇蠕动着,“哥哥。”
“慕容婉是当朝太后,既然当初你亲手将她送上太后,就该明白今日的她不同于往日,任你敛压,为所欲为。”慕容熙的分析让慕容舒皱起了眉头,“就算慕容婉再不受宠,再没有地位,她也是当朝太后,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你当众对她出言不逊,就凭借这么一条罪名,她就能让你有苦难言,天家最看重的就是皇家的脸面,在如何,她也是皇家的一员,皇家的脸面不容践踏。”
慕容舒苦着一张脸,“哥哥,是我错了。”
慕容熙冷哼一声,“现在认错,晚了,五日后你就给我乖乖入宫,做好自己的本分,当务之急,是看你如何向爹娘交代。”
“哥哥,我就不能不入宫吗,我不想整日对着慕容婉那张让人难倒进胃口的脸。”再次见到慕容熙冷着的脸,慕容舒的声音愈发小了,“我是真真的不想。”
对着可怜兮兮的妹妹,慕容熙淡淡的解释道,“方才我若是不答应,她方才就会给你难堪,让你入宫,只是缓兵之计,届时有爹娘插手,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摄政王的宠妃(十一)
听到这般,慕容舒吊起来的心缓缓落了下来,她的身后,还有整个慕容家。
回到厢房,华新自觉的隐匿身子,素心的脊背挺得老直,盯着主子那张容光焕发的脸,一脸的崇拜,亮晶晶的眼睛定在简单身上,就像是饿的发慌的狗崽崽看到狗粮所散发的绿光,简单扯掉木簪,一头青丝散落,隐没掉她的大半张脸,勾魂的眸子对着素心,“怎么,对我这么崇拜。”
素心重重的点头,“嗯嗯,主子刚才真帅,以前在慕容家的时候,主子对二小姐的......嗯,示威从来都不会理会,对她也是绕道而行。”
简单点头,对于素心含蓄的说话也有了了解,慕容婉在慕容家,对于慕容舒的挑衅与欺负都是隐忍不发,实在不能忍受则是绕道而行,所以慕容舒才会肆无忌惮,得寸进尺的欺负慕容婉,说好听点是与世无争,难听点就是无作为,懦弱好欺。
对上简单纯粹的目光,素心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嗯,这般说着,她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好吧,最起码,她是实话实说。
笼罩在脸上的暗影,缠绵的目光停在脸颊,*的描摹着脸颊的形状,简单睁开眼,上方的暗影让她心底微微一愣,在看到李怀那张熟悉的脸,声线冷了下来,曾经那是深深刻入慕容婉心底的脸,魂牵梦绕,而现在,简单并不像与他有所牵扯,“李怀,你过来干什么,哀家记得,这是哀家的暂住寝宫,外男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