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逆(穿书)——执江子
时间:2018-03-11 15:33:30

  周冶接了宁扶眠的话,带着怜悯的神色看向那群尚不知为官之路艰辛的士子们,“想必那几个侯爷此刻正聚在一起拍手称好,这一年之内,他们可以尽情安插自己的人了。”
  伴随着轻微的沙沙声,宁扶眠缓缓将手中那张纸揉成一团,“我们皇帝陛下这是要将朝廷的人,全部换成姜家和他莫家的人。”
  沈如茵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本书中明明将宁扶胤写成一代明君,照理说,即便它与现实有什么分歧,也不该是这样大的漏洞。
  可这件事情,却又摆明了是对几个大家族有利。
  一定还有哪里,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宁扶胤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想了半天没能想出一个结果,暗叹自己果然还是智商有限。
  正当此时,一身着石青色长衫的男子向他们走来,于距离他们约二尺的地方站定,双手捧茶弯腰拘礼。
  “小生骆庆一,见过两位大人。”
  宁扶眠眼梢微挑,唇角略勾,“距春闱还有几月,这便迫不及待地赶来讨好了?”
  男子闻言直起身,凝神正色道:“小生不过是见两位大人气质不凡,想必与我等小小举人不同,便按照礼数前来拜见,并未有什么不轨之心。”
  沈如茵觉得这个骆庆一看起来正气凛然,应当是个好苗子。再望望大堂之内高谈阔论的近百个青年学子,其中不乏一心为国为民的忠正之士,顿时觉得这个国家的气运仍是蓬勃盎然的。
  若是有朝一日朝廷中那些贪欲享乐、骄奢腐败的官员全都被这些人所取代,该有多好。
  想到此处,她不禁愣了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快速滑过,差一点就要被她捕捉住。
  大学监……
  几十个进士闲赋于京城……
  她觉得自己恍然间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如果确如她心中所想,宁扶胤还真是在布一个极大的局。
  “这个骆庆一倒是值得一用的人才。”
  周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那骆庆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茵茵?”周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过于亲密的称呼使得宁扶眠不由得看向他,后者一脸“你不服?”的表情。
  沈如茵沉迷在自己的猜想之中,未注意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流。被周冶这样一问,便将自己的想法如数抖出。
  那两人出乎她意料地听得十分认真,最终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宁扶眠半晌未能说出什么话,最终还是由周冶打破沉默:“你的想法确然可能性极大,只是这些人虽将在大学监待一年,却总归无法接触政治中心,届时让他们一并担任要职,也不知朝廷运转会不会一时陷入瘫痪。皇帝若真的是这般想,那他实在过于大胆。”
  “周先生如此说法,我不同意。”宁扶眠侧头向他,却看着别处,一边思索一边道,“如今的朝局已被搅成一池污水,便是让他们去,也只能往黑了染。这等时候让他们既不远离朝政,又不趟那浑水,才是对日后肃清朝廷最佳的做法。”
  两人争论不断,沈如茵伸手在二人之间划了一下,道:“别争了,这些还只是猜测。要我说,这个做法虽有些大胆,却并非不可为。先将毒瘤摘了,再来清理伤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宁扶眠将手中纸团低低抛着玩耍,笑道:“妹妹自幼养在冷宫之中,竟能有如此见解,真叫哥哥我佩服。”
  沈如茵心想这还是得益于我看过那本书,面上却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两位师父教得好。”
  “两位?”
  “眼前有一位,”沈如茵拱手对周冶作了一揖,“还有一位是三哥哥。”
  三哥哥……
  周冶拧眉,觉得这个称呼怎么比往常的“皇兄”更刺耳些。
  然而沈如茵只是以防被旁人听见,才临时改了个这样的称呼,也未尝注意周冶的脸色。
  她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也不知怎么坐了这半天也不见有人上茶。
  又觉得他们似乎确实在此处坐了许久了,转头想要询问宁扶眠何时离开,却眼尖地看见他肩头沁出了一点红。
  她立刻站起身来,弯腰去扶那人,低声道:“你的伤再不处理,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宁扶眠目的已达到,便点了点头不打算多留。
  出了玉棠楼的大门,沈如茵回想起来方才发生的一连两件事,发觉自己似乎还未清楚地知晓宁扶眠的目的。
  但仔细一想,却又仿佛能明白几分。
  宁扶眠借着小厮的力上了马,走出几步后方开口道:“今日特地带妹妹见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要告诉妹妹,我与我母亲并非一条路。第二件是要告诉妹妹,我与小五并非一条路。如此,妹妹可能暂且信我几分?”
  这几句话里包含着好几层意思,沈如茵需要慢慢理才能想得清楚。
  宁扶眠见她不说话,也不开口催促,耐心地等着她思考。
  沈如茵垂眸数着那三句话,最后一句,是叫自己信他。而他给出说服自己的理由,一个是撇清与自家母亲的关系,一个是撇清与当今皇帝的关系。
  所以……他是在告诉自己,不论是那个二姨,还是最小的弟弟,都是自己的仇人么?
  她抬起头,直直对上那人隐在昏暗灯光下的目光,问道:“我如何确定,你与我无仇?”
  他淡淡一笑,“此事我明日再同妹妹解释。诚如妹妹所言,我的胳膊快废了。是以,还请妹妹明日此时,再到那条小巷相见。你们徘徊在京城所要寻找的东西,就在我这里。”
  “我知道了。”沈如茵坚定地看着马背上的人,直觉告诉她此人可信。
  第二日来得很快,沈如茵带着苍叶与周冶一起站在昨日宁扶眠受伤的地方等他。
  宁扶眠十分守时,来时除了他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妇。
  他侧身让老妇露出正脸,道:“妹妹昨日问我的问题,这位嬷嬷可以给你答案。”
  嬷嬷上前一步,缓缓跪下身去,从袖袋中掏出一叠信纸,双手举过头顶奉给沈如茵。
  她一手接过信纸,一手将嬷嬷拉起来。
  每一张信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字体龙飞凤舞,她有些看不懂,便交给了周冶。
  周冶粗略一看,皱了皱眉,又细细研读。
  “是药方。”半晌,他下定结论,将信纸交还给沈如茵。
  “什么药方?”她疑惑地接过。
  周冶只是看着她,直到她忍不住出声催促,才慢吞吞道:“能让妇人流产的药方。”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小剧场】
  酱紫:姨妈痛……
  沈如茵:【想到哪里,恨恨地】活该!
  酱紫:【轻飘飘看她一眼】放心,我没忘记你的姨妈巾发财梗。
  沈如茵:……求你忘记啊喂!
  酱紫:忘不了,我连细纲都写好了,从如何生产制作到如何销售,全都列得清清楚楚。
  沈如茵:……
  酱紫:哼,让你说我活该。
  沈如茵:……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酱紫:就喜欢那种我难受时也要你不痛快的感觉!
  周冶:【一时没听清】你难产时?
  酱紫:……我怎么忽然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众:事实就是这样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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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发早一点好了,姨妈来了感觉熬夜要死orz
 
 
第36章 杀子
  沈如茵还未来得及表现出震惊情绪, 宁扶眠已开口问道:“如今,可能信我了?”
  言罢他又是一笑, “站在一条小巷子里议事,总归不是太妥当。”
  她其实并未从这个药房子看出什么门道,然而周冶却已想明白,颔首道:“如此, 便请殿下屈尊到我们的菜园子一坐。”
  周冶虽随性,却并非不谨慎。既然他都出口邀请了, 想必这个药方确是能说服自己信他的理由。
  几人回到菜园子,嬷嬷前来开门,看见宁扶眠时面上一愣, 缓缓蹲下身子又是要拜的模样。
  宁扶眠已认出她, 忙伸出双手将她扶住,“嬷嬷不必多礼。”
  进屋坐定后, 沈如茵按捺不住地问起这个药方的内情。
  未想宁扶眠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不知妹妹此番离京后,准备前往何处?”
  沈如茵愣住,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周冶便先答了:“和固, 白家。”
  她诧异地望向他, 觉得他今日分外踊跃。
  杜白端着托盘进来, 逐个为他们添茶。
  宁扶眠道了声谢,怕冷似的将热茶杯捏在手中,道:“我昨日说了, 你们徘徊在京城中所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他努了努嘴,“喏,就是这个。”
  沈如茵摩挲着下巴,“堕胎的药方啊……给谁吃的?给我母亲吃的?”
  “自然并非是给你的母亲吃的,”宁扶眠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凶狠,“那是给我母亲吃的。”
  饶是沈如茵这段日子已经大有长进,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个男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细细分析下来,应当知道这药方是与白洛的死有关。
  可是白洛当年是因为生产芜媛而死,这药方按理说要给怀了孕的白洛用才有效啊……
  周冶一眼便看出她想的方向不对,于是好心提示:“想想当年白妃因何被打入冷宫。”
  闻言沈如茵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却又觉得不可置信。
  “作为一个母亲,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赔上一个孩子来陷害别人吧?”
  宁扶眠冷笑,“若非是这样的母亲,我又何必与你联手?”
  “她……”
  沈如茵张了张嘴,忽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陡然间明白宁扶眠让她看见那一幕的真正原因。
  那样的母亲,这样的母亲,真是重合得分毫不差。
  她轻轻垂下眼睑,“所以你恨得想要杀了她。”
  “御医说那是一个女孩。”宁扶眠出神地看着手中茶杯,“她平安地在母亲肚子中待了六个月。你不知道——”
  他忽然有些激动,五官拧在一起,十分痛苦的模样,“她那样小,一直安安分分地不让母亲难受。我盼了许久,准备了许多小玩意儿等着她降生。我就要有一个小妹妹,一个依赖我的,会贴着我叫哥哥的妹妹……”
  啪嗒——
  沈如茵看见这个传闻中阴险狡诈的男人流下一滴泪,落进茶杯中漾起一丝涟漪。
  皇宫里的人,没有哪个不孤独。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日日夜夜被母亲折磨的小小孩童,心心念念等着一位小天使的降生来拯救他。
  让他体会到什么叫依赖,什么叫温暖,什么叫亲情。
  可是有朝一日这个梦想终究破碎——被名为母亲的人亲手掐死。
  至亲之人,杀了另一个至亲之人。
  算一算,承受这一切的宁扶眠,也不过四岁而已。
  沈如茵突然想起在英雄帮中见到过的那个妇人。
  同样是母亲,有的将孩子放在心尖上,用全部生命疼爱,有的却将孩子视如草芥,只为达到某个目的便能轻易牺牲。
  她打了个寒战,蓦地觉得这个冬天又冷了几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她竟用自己的孩子去陷害亲姊,”宁扶眠仰头将那盏茶饮尽,哈哈大笑两声道,“你们说,这世上还有没有如她一般的禽兽不如之人?”
  沈如茵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骂自己的母亲,想必是积怨已久,恨到了极致。
  “况且,”宁扶眠几乎有些癫狂,站起来走至沈如茵跟前,双手撑在她座椅两侧,俯身直视她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的母亲,待她有多好。她竟也下得去手!”
  他一掌拍在桌上,恨声重复:“她竟下得去手!”
  沈如茵微微后仰,感受着宁扶眠起伏不定的呼吸,惊得忘了喘气。
  周冶皱了皱眉,寒声道:“二殿下,您过了。”
  “我是过了,”宁扶眠直起身子,从喉咙里发出笑声,“我几乎要疯了。”
  沈如茵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执起面前那人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你还有个妹妹呢,你瞧。”
  她温和地笑着,将那只大手抵上自己额头,“我既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也是你的表妹,血缘之亲,与一母同胞的也没有什么分别,对不对?”
  宁扶眠的情绪微微平缓了一些,看见自己的手,怔了怔,就着那样的姿势摸了摸她的发丝,“我知道你的。”
  他眼神如水,“姨母在冷宫时,我曾偷偷去探望过她。只是自知道有个你以后,我便不敢再去了。”
  他叹了口气,“幸好你是个女孩。”
  “你以前,很喜欢我母亲?”
  “恩,很喜欢,姨母是个很温暖的人。”
  沈如茵抬头,看见他在说起白洛时,流露出孩童般的依恋神情,忍不住在心中长叹:这真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孩子……
  再安抚了几句,宁扶眠终于变得正常了些。
  沈如茵瞧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二殿下,觉得这个人若是放在现代,可能会被人议论有些精神分裂……
  周围几个沉默了半晌的人也终于开口说话,谈论着如何利用这些证据扳倒她那位二姨白荷。
  如今白荷贵为太后,要从皇宫这里下手估计是难了,好在白家体制特殊,若是让本家那些人知晓白荷竟做出谋害嫡长女的事情,必定会将她从宫中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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