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爷死开——步履蹒跚
时间:2018-03-15 14:21:17

  宇文玨面色不变,转向如玉,语气温和:“那也要人心甘情愿了才好。陛下误会了,这只是臣的一厢情愿,臣并不愿强求。”
  他隐于袖中的手捏紧了叶九紧急托人暗渡进来的纸片,掌心一片汗湿。
  正雍帝此言,分明诱导人以为方才他君臣二人的密切耳语与中途离场,便是私议如玉之事、请求皇帝赐婚去了。听在颜家与如玉耳里,怕要以为这是他强使的手段了。思及此,他不著痕迹地朝正雍帝那投去一眼,一丝怀疑一闪而过。
  “陛下!”颜赫赶紧道:“臣也恳请陛下收回赐婚!臣万死,就这么个女儿,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身边,还想她多陪臣两年。”  
  “陛下。”如玉行了一个大礼,跪下道:“小女确实无意于相爷。”她看了宇文玨一眼,坚定道:“此生此世,愿与相爷再无瓜葛。若要嫁与相爷,小女宁愿死。”
  “玉儿!圣上面前休得胡言。”颜赫赶紧喝斥。“臣恳求陛下重新考虑。”
  宇文玨心中一刺。
  饶是有所准备,如此清晰地听见她拒绝之语,胸口处仍旧钝钝发疼。
  场面一时僵住,正雍帝一言不发沉默半晌,才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朕便不管你们了。”说完话题一转,“只是那陆氏胆大妄为,在宫中如此无异挑衅朕,流放汝阳女营却是必须的。”
  汝阳女营。如玉心头一凛,流放女营对女子而言是比死还要可怕的刑罚,女营是军营中一个特殊的编制,为劳军而存在,被流放女营的女子基本都是罪无可赦的重罪,由于争议大,如今大雍已经越来越少女营了,也鲜少有人被判此等侮辱性的刑罚,都是乾脆的死刑了事。
  陆无双被流放女营,女营中若只有零星几人......
  想到数万骁勇善战的汝阳铁骑,如玉暗自心惊了下。
  “陛下。”宇文玨再度道:“不知陛下可否记得,乙丑年,陛下登基前一日,曾在养心殿里许诺过允臣三件事。而臣也用掉了两个。”
  “自是记得。”
  “那么,臣在此便用掉最后一个,希望陛下能将陆无双之事交由臣处置。”
  “哦?”正雍帝道:“你待如何处置人?”
  “休弃她,将人送回陆府。”宇文玨道:“终究夫妻一场,她虽触怒圣颜,但到底是臣家私之事,臣愿以第三件事做为条件交换,请求陛下将人交由臣处置。”
  正雍帝闻言神色冷了下来,最终仍旧同意了。他心中自有一把换算的尺,今日虽然一个目的都未达成,但收回了曾应允宇文玨的最后一件事却也值了。当初过于年轻,处于容易被煽动的热血年纪,即位前情绪高亢之下便胡乱允诺出去不少事,这些年他始终如鲠在喉,今日终于将宇文玨身上的最后一个也收回来了。
  他心中满意,面上仍旧要做足样子的,于是一场宫宴最终以帝王拂袖离去而散场。
  宫墙外头,等候马车牵来的歇脚亭中,如玉不意遇上宇文玨。  
  “宇文玨,这便是你同我说的,不会放过陆无双,一切交予你?”如玉微笑,“你还真是能让人信任啊。”枉她费尽心思设计陆无双,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要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可有许多,发肤之痛未必胜过内心的折磨。并且我还需要陆无双来验证一件事,暂且动不得她。”宇文玨低声道:“如玉,我此刻心中有一个极为不好的猜想......”他凑近半步,将声音压得更低,“你可还记得,第一世,苏珩逝世后,你失足落水那时,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你可有印象见著任何可疑的人?”
  宇文玨忽然挨近,鼻息清晰可闻,如玉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心头一颤猛地将人推开。
  “未知。”如玉转身背过去,“谁愿意回想那样痛苦的时刻?”话虽如此,她却忽然想起被人推落水前听见的那声喝斥。那似乎是藏锋的声音。
  “如玉。”宇文玨迟疑道:“我怀疑,你的死并非陆无双所为。”
  如玉一惊。
 
第38章
 
  “不是她所为,那会是何人所为?”
  宇文玨朝皇宫投去一瞥。
  “荒唐!”如玉不信:“怎么可能!”正雍帝万般没有理由朝她下手。  
  宇文玨低声道:“前世你故去之后, 我解决完陆家, 国师曾多次找过我,同我说, 若想换得你来世安稳,便要在佛前替你祈福七七四十九年, 日日抄经诵经;更当正心明德、克尽其份, 替生民百姓尽心,好为你积累福泽......我撑著为相那么多年, 为大雍鞠躬尽瘁,为太平盛世努力不懈, 不过为了达成心中执念......”
  说完一顿,“我当时心如死灰, 万事不关心, 而今想来却处处可疑,国师所言,莫非也是那位授意......”
  如玉蹙眉。她仍旧是不如何相信的。只是......她忽然脱口问道:“前世我死后, 我爹还有爷爷他们、他们可还好么?”这是她一直渴切却又害怕知道的。
  宇文玨避重就轻道:“威远侯失手错杀陆无双, 而后同颜阁老双双致仕归乡, 回江南休养。颜家你几个叔父伯父依然极好,在我离世之前颜家始终是雍京的名门望族。”
  如玉心头一紧。
  “如玉, 那终究过去了,这一世,一切会不同的。”宇文玨道:“你莫惊慌, 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有个底。不论你信不信,我从未同那位提过你与陆无双,更不可能暗示那位求旨赐婚,我立誓过再不会强迫于你。君心难测,就怕那位为了挑起颜家同宇文家嫌隙,会再动手脚。”
  “皇上日理万机,岂有此等闲心?”如玉仍旧存疑。
  宇文玨摇头:“他有识人之能,却无容人之雅,疑心病重,朝中派系不少都是他离间出来的,嫌那些派系斗争不够,私底下还要见缝插针。”
  这时,远远一声喝,宇文玨的马车牵来了,如玉转身要走,却被宇文玨拉住。
  “我送你一程吧。”
  颜凛与颜赫回去上值了,只有如玉只身等候马车,那马房的人也不能说势力,照著惯例便是按等候者的身分牵车出来,此时人多,一排歇脚亭满满是候车的人,俱都是公卿将相,如玉只怕还得等上大半个时辰。
  如玉拒绝道:“不了。”
  宇文玨垂下眼道:“让叶九送你回去罢,我回文渊阁去。”他本就无意回府,此时出来只为了寻如玉澄清。
  如玉不想受他这个好意,正犹豫著,叶九忽然上前道:“爷,马车似乎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叶九低头道:“车轮似乎卡住了转不动,但瞧不出哪儿出了问题。”他狐疑道:“方才明明还好好的。”他也替宇文玨牵车驾车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轮轴检查不出问题却卡住拖不动的情况。  
  “唔......”宇文玨一时尴尬。
  一个清朗的声音插入道:“哎呀,又遇见了,天涯何处不相逢哪。颜姑娘,不若我送你一程罢。”
  几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朝旁望去,见隔壁歇脚亭一风度翩翩的锦衣青年微笑地看著如玉。
  如玉见了李自在,朝宇文玨点头致意,连忙朝李自在那过去。
  李自在甚烦宫宴交际的繁文褥节,离场比如玉要早得多,马车已经牵出来候著了。
  “李二郎。”如玉压下纷乱的心思,微笑道:“不知李二郎现在落脚何处?”若是十五那一世她定上马车,但如今他们不过初识,骤然打扰却是唐突。
  “我如今借居柳家客邸。”李自在一叹:“李家客邸不适人居,有了钱我就成了一坨屎,周围净是挥之不去的苍蝇。”
  “......”如玉道:“柳家客邸与颜家一东一西,方向相反,忒远了,还是别了罢,稍等片刻颜家的马车也就来了。”
  “哪儿会远?”李自在瞥了一旁的宇文玨一眼,微笑道:“若有心相送,不管什么方向,天涯海角都顺路。”
  如玉呆若木鸡。
  “走罢,我送姑娘一程。”李自在扬眉一笑。
  如玉一上马车,李自在便从怀里掏出几个小木条。
  “瞧。”
  他得瑟道:“车底有四个活动的木板,只要移开将这个由里往轮轴处插过去,包管看不出来问题。我以前行动不便长年被人落在马车上,可钻研出多东西了。”
  “唔,你这个......”如玉看著小木条怔忡了下。
  “是在下多事了,但见姑娘满脸不愿......”李自在罕见地温情道:“姑娘看著总是不开心,别想那么多了罢。便是宰相,也不能强行为难人。”柳茵茵助他们兄弟良多,她惦念著的人,他便想著多关切几分。
  “你这个好像是胳膊啊。”如玉指著小木条,掏出自己买的小人偶。那粗糙的雕刻与木色,像了十成十。
  “欸?”郝大壮口中财大气粗好糊弄的傻蛋之一?李自在表情不动,乾笑道:“哈哈,这个木条我是......镜湖边买的,哈哈哈,买个人偶,摊主热情,多送了我几条手脚......”
  “哦。”如玉恍然。
  马车入了市街,顿时慢了下来,今日来往人车多,路边行人都走得比车快。
  如玉掀开窗帘,看向人声鼎沸的繁荣街道。
  宇文玨的话莫名盘旋在她心上,最终害死的她的人竟不是陆无双而是正雍帝?可能么?过去的事怎么都摆脱不掉似的,压得她心头莫名沉甸甸的。
  不会的,她告诉自己,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突然,前面似乎有什么动乱意外,整条街的马车都被卡住了。如玉他们正好停在小食摊前,几名坐在路旁吃馄饨的婶儿的闲侃清晰地传入马车内。
  “你们千千万万别跟其他人说!这是我皇宫外院当差的侄儿跟我说的,绝对别外传了,毕竟有损相爷清誉啊。”
  “你大可放心,我们知道分寸的,绝不外泄半个字。这相爷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摊上那种夫人。”
  “也是一片痴心了,可怜啊,那种下作的妻子还保她作甚么?”
  “就是哪,啧啧,居然在皇宫内与汉子......哎哟。”摊主抖了一抖,一副恶心模样。“不知廉耻。”
  如玉朝李自在投去一眼,李自在面色不变,只是微笑。
  过了半晌,马车终于前行了几尺,停到了一间脂粉铺子旁。铺子外头用几个板箱堆成小摊,上头还摆些做差了的香膏与胭脂,卖相不好但价格低,吸引了不少小娘子聚集。
  “林妹妹,我同你说,不得了了,相府出了大事了!”一名粉衣小娘子神秘兮兮地朝同伴道:“你可别说予旁人呀!我听人说,相爷夫人在宫里与一名健壮的护卫欢好,被皇上与相爷捉奸在场!”
  她声音虽小,却离得车窗极近,又被如玉与李自在听了个分明。
  李自在惊奇道:“这京城流言散布的速度委实大雍之冠呀!”他们才刚出皇宫,居然城里流言都传开了?!
  如玉也是惊异。
  这快得像是有人刻意散布似的。
  马车在脂粉铺子前又停了许久,李自在疑惑道:“便是车多,也太慢了些,步行早都到侯府了。”
  他才一说完,一条街开外便传来一阵愤怒的叫嚣宣嚷,还有鼓声助威,骚动不小。
  “浣南李家还我命来!”
  “李家丧尽天良!”
  前方骚动处传来震天价响的咒骂声,李自在闻言皱紧了眉头。这似乎是在说他们?
  “我去探探情况。”
  他说著便跳下了马车。
  如玉见状,也跟著下了马车,跟在李自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街头,只见一大群人聚众在此,中央一大片白布罩住了好几个人形的东西,许多人头顶绑著白条,手上举著白布巾摇晃。
  布巾上几个血红的大字:血债血偿!李家还我命来!
  而李家客邸便在街旁,大门上被泼了一大圈的腥红猪血,看著十分可怖。
  “李家丧尽天良啊!”中央一个带头的汉子声嘶力竭哭喊:“还我王家十馀口人命来!李家无良压榨逼得我叔一家十馀口人跳河自尽!无良奸商剥削可怜百姓!李家在喝我们的血啖我们的肉!”
  “李家纳命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那名领头的大汉视线在人群中一转,蓦地对上了李自在。
  李自在惊变了脸色,虽不明就里,却也意识到不好,赶紧要将如玉推开让她快走,却已是来不及。
  “那恶人在那里!”
  汉子暴喝出声,直比著李自在。“抓住他!”
  瞬间众人蜂拥而上,将李自在与如玉二人捉了起来。
  不好!
  “等等--”李自在大嚷:“放开她!她与李家无--”他还没嚷完,嘴便被人堵住,不由分说地遭人毒打痛揍。
  如玉在一旁已经被人劈后颈晕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TOT对不起大家~文后半重修大纲中,最近更新会比较慢,情节卡住了,希望可以写好一次发完
 
第39章
 
  宇文玨回了宫,并未回到文渊阁, 而是去找了正雍帝的老丈人王宽和。
  正雍帝有许多丈人, 只有皇后的父亲能被称为国丈,但如今后位空悬, 皇上独宠王贵妃一人,王宽和身价跟著水涨船高, 这几年一步步爬了上来, 众人俨然将他当做国丈来看了。
  便是父女,平日未经宣召也是见不著面的, 今日宫宴,王宽和自是趁此良机, 逮著女儿好生说了一番话。
  宇文玨极有耐性地等他们父女二人聊完,这才找上王宽和。
  “王大人。”
  “相爷。”王宽和恭谨地拱手:“陆无双之事都交由白统领打点了, 不知相爷意与下官私谈何事?”他从前陷害过宇文玨, 也遭了宇文玨报复。不过宇文玨并未咬著他穷追烂打,在他被陆家推出去顶罪的时候宇文玨也未落井下石,因此对宇文玨无甚恶感, 在前几年反过来依附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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