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重生了他没有——木葉江水
时间:2018-04-13 10:36:07

  余月华点点头,她很听话地接受夏澄的安排。
  过了一会儿,三个女孩子围坐在一张矮桌前吃粥,余月华看上去已缓过来,气氛显得平静,跟夏澄刚来时的差距甚大。
  “这一次我已经彻底想通了,我决定要跟季默生分手。”
  夏澄与徐宁相视一眼,不吭声,因为类似这样的话,她们单这一年来就听过不下三次。
  每一回,余月华都说得信誓旦旦,可只要季默生一句道歉,她就舍不得不原谅他。
  要说季默生多厉害那也未必,他并没有三头六臂,长得甚至还没苏恒一半好看,但他就是能惹得一票女友们为他要生要死。
  夏澄拉住余月华的手,在她手背拍一拍,“不管你想怎样,我们都支持你。”
  余月华还有心情开自己玩笑,“我如果不死心,坚持要继续跟他耗下去,你们还会不会支持我?”
  徐宁垮下脸,“不会,我只会打死你。”她指节扳得卡拉卡拉响,“但别担心,之后我会活剐了季默生,送你们两个一块儿上路。”
  余月华轻轻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已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无论前路再难行,也得继续走下去,就算已伤痕累累,但又有什么好怕,她们还年轻,只要愿意,都有机会回头。
  夏澄一直在余月华那住了两天,才回去自己的宿舍。
  路上,鬼苏恒像是终于逮着机会,喃喃地说:“我知道你始终怪我,那时候我应该跟我妈坦承这件事,没人说大学生不可以结婚生子。”
  夏澄忽然笑了笑,“我怪你做什么?当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还没那么不要脸,把错通通推给别人。”
  苏恒一怔,“你能有什么错?那种事本来就只有女方吃亏。”
  夏澄不出声。
  她确实有错,错在害怕被苏恒母亲知道她怀孕的事。
  也许是复读班的事造成她的阴影,她担心会被逼着跟苏恒分手。
  还有苏恒的学业,就算他真的愿意那么年轻就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她也舍不得他为她牺牲那么多。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在未知的损害造成前,做出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更何况,两个人中,总有人得有出面当坏人,她只是比苏恒有勇气,比他还要早做出决定。
  如果让她亲耳听到他要自己去拿掉孩子,她害怕在那一刻,就不会再爱他。
  所以,当然是她的错。
  那时苏恒也不过是个孩子,她不该认为他有能力承担一切。
  是她强人所难,逼着一个男孩成为男人,他做不到,才会导致她的失望那么深。
  苏恒又说:“抱歉,我欠你实在太多。”
  夏澄别过头,“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也别说给我听,我不是你降低罪恶感的树洞。”
  做错的事,若只要一句道歉就能抹消,那“悔过”这两个字,未免也太廉价。
  十八岁以前的苏恒,让他的母亲替他当刽子手,把那些女孩子对他的喜欢斩除得一乾二净,后来夏澄出现,便改由她来做这种事。
  只是谁也不晓得,她走马上任前,也曾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想想就觉得心惊。
  每当夏澄竭尽心力疼爱两名幼子时,她都觉得有个声音在耳边问,“为何妈妈只爱弟弟妹妹,却不要我?”
  这种滋味,不是过来人,还真没法理解,要多么爱一个男人,才会笨到相信做出这样的事,他就会因为怜惜,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事情发生没两天,夏澄突然像转了性,她开始乐衷联谊,甚至找来五花八门的社团资料。
  她拉着余月华跟她一起去参与这些活动。
  要遗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余月华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多少也跟她独自住在外头,整天窝在狭小的世界里自哀自怜有关。
  夏澄要带她走出来,能不能忘了季默生不要紧,重点是她曾经尝试过。
  最后她们报名了爱心社。
  这社团组织庞大的令人感动,谁说大学生整天饱食终日,混吃等死的?
  看到那样的规模,就会觉得年轻人确确实实是国家未来的栋梁。
  夏澄跟余月华初次接触的任务,是替一间老旧校舍做打扫,社团打算帮助学校将这里改造成各社团的办公室。
  她们带着粗手套,跟着大队人马,搬桌子,挪椅子和大大小小的杂物,到楼下的空旷的草地。
  余月华灰头土脸地说:“谁骗我说加入社团很好玩的?我觉得自己现在像苦力。”
  夏澄扛着一张椅子,气喘吁吁地说:“别抱怨,你没听说过,劳动使人快乐吗?”
  “那倒是,我累到连我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振作点,想想你在奉献你的爱心。”
  余月华哀叹,“爱心是什么鬼?爱心能吃吗?爱心值多少钱?”
  当然不能。
  但给不需要的人是浪费,何苦来哉。
  她俩好不容易搬完所有东西,没时间坐下来休息,又去提着大水桶跟拖把,要上楼去打扫空下来的教室。
  余月华跟其他人开始扫地,夏澄独自去走廊底部的厕所装水,才刚咬着牙,提起水桶走出来,眼前就有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我来吧。”
  夏澄抬起头,发现是年轻苏恒,脸色马上变得不好。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苏恒却仍旧抢过水桶,不说话就朝前走,夏澄没打算跟他吵,她只是慢条斯理地跟在他后头。
  余月华不愧是闺蜜,一见到夏澄,就凑过来她耳边问:“那个人是谁?你怎么看起来一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夏澄淡淡地说:“我跟你提过复读班有个男孩子特别坏,总喜欢四处招惹班上女孩子,那就是他了。”
  余月华挑眉,“百闻不如见面,我听过其他人说过他的事,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气质有点土。”
  “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这种人只是穿着比较老成憨厚,实际上根本就是人面兽心,专门扮猪吃老虎,欺骗无知少女。”
  余月华一听,兴趣也被激起来了,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
  她笑着问:“你老实说,他是不是不知死活地来撩过你?”
  夏澄冷着一张脸,不回答。
  “勇气可嘉啊,单凭这点,我就要称呼他一声壮士。”
  “姑娘,你事情做完了不?可不可以别浪费口水,跟我提那家伙的事。”
  “呵呵,你们两个的仇,结得还真深。”
  夏澄微笑,“谁跟他有仇?我吗?并不,我才懒得理他。”
  苏恒在这个社团看起来颇活跃,许多人都去跟他说话,但他也没闲着,挽起袖子,与大伙儿一道打扫。
  忙到告一段落,外面的天色都暗了。
  一群人相约去吃晚饭,夏澄本应该带余月华一块去的,但她临时推有事,余月华就与她一起离开。
  回程时,余月华勾着夏澄的手臂说:“那个人今天一直偷看你呢。”
  “谁?”
  “苏恒。”
  “我不认识他,别再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你何必这样呢?他又没得罪过你,不能当他是普通朋友吗?”
  夏澄嗤笑一声,“省省吧,我不想跟那种自走炮做朋友。”
  余月华显然没听过这个名词,“自走炮?”
  “前方发现目标,立刻追踪锁定,接着开炮攻击。”夏澄讽刺,“彻底歼灭后,再继续搜索下一个目标。”
  余月华想起季默生,心情黯淡下来,“对,就是有这样的男孩子,看到稍微动心的女孩,一个都不想放过。”
  夏澄无意提起她的伤心事,只好换了种语气说:“放心,出来跑的总是要还,总有一天他们会炮毁人亡的。”
  夏澄并没有因为苏恒在,便退出爱心社。
  笑话,她行得正,坐得端,何必去避开他?
  再说,如果要怕,也是他怕她才对。
  苏恒当初在复读班搞出来的事,被传得并不怎么好听,只是因为换了学校的缘故,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是他应得的教训。
  谁让他在事情发生后,没有与那女孩共进退,而是继续留在复读班。
  这是个人人爱八卦的时代,资讯流通迅速,负心汉的标签,将贴在他身上,永远挥之不去。
  夏澄忙完社团的事,回来洗过澡,倒头便睡,她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好过,运动果然是失眠人的良药。
  她醒来时,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美好的周日,室友们都有各自的约会,不像她,起床漱洗,整理过东西,又要去图书馆报到。
  这时,神出鬼没的中年苏恒,忽然从门后出现。
  他的身体是缓慢浮现出来的,有时候夏澄都觉得他不是消失,而是故意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你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
  夏澄笑了笑,“能重活一次多不容易,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不开心的事上头。”
  鬼苏恒欣慰地说:“你变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发生这样的事,你会跟我冷战一个月。”
  夏澄不再生气,相反地,她很平静,“小华的事让我想了很多。”
  苏恒看她一眼,不出声。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一直沉浸在痛苦里,实在没意思,人生还那么长,不需要把自己的未来整个赔进去。”
  “你能这么想很好。”
  夏澄转过身,拿起背包,“像我说的那样,我也想开始新生活,但你的存在会影响我。”
  苏恒沉默了一会儿,“是。”
  夏澄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走不了,不过,以后请你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回,苏恒安静很久,久到夏澄以为他走了,才听到他轻轻地说了声,“好。”
  等到她再回过头,他已经失去了踪影。
  放暑假前,夏振池果然依约提前来北京,他住在一家酒店式公寓里,傅嫚要晚一点,将公司里的事忙到告一段落,才会跟着过来。
  因为爸爸来的关系,夏澄的行程排得更满了。
  她除了读书外,还要抽出时间陪余月华去社团,再到爸爸那里跟他一块儿吃晚饭,当然还不能落下繁忙的功课,就这几样事情,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她没有心力再去管苏恒到底还在不在身边,或许他躲起来,暗中窥视她,但忙碌让她很轻易地就忘记他的存在。
  夏澄经过一番调查,终于替父亲找了一位很知名的胸内科医生。
  他们父女俩挂好号,一早便去医院准备看门诊。
  诊间外的病人相当多,陪同的家属更多,跟国庆时的景点差不多,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他们隔壁坐着一位大妈,她是陪年迈婆婆来的,等到无聊时,就跟父女两个说话。
  “这是你女儿吧?年纪轻轻,可真懂事,还会陪着自己爸爸来医院里看医生。”
  夏振池微笑点头,夏澄是他的骄傲,听人夸奖她,他心里很高兴。
  大妈锲而不舍地问:“你家丫头还在念书吧?”
  “她现在正读大学呢。”只要提到宝贝女儿,夏振池的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比大妈还要像大妈。
  “哪间学校?”
  夏振池说了学校名称,大妈立刻竖起大拇指,“了不起啊,长得漂亮又会读书,你真是好福气。”
  “她自个儿肯努力才是。”夏振池微笑,“我当爸爸的可管不动她。”
  夏澄越听越不好意思,刚好护士出来喊爸爸的名字,便拉起他,低着头往前走。
  里头是一间很大的看诊间,后头还有一道门,在进门的一张大桌子前,坐着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
  夏澄没多想,身体微微前倾,必恭必敬地说:“老师您好,我是医学系大一的学生夏澄,今天陪我父亲过来,看您的门诊。”
  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他能看在是自家学生的份上,可以多加关照。
  以夏澄的性格,她真不是那种会走后门,托关系的人,但为了爸爸的健康,要她再破格也可以。
  夏澄暗戳戳地想,或许下回她该带个礼盒过来。
  那位医生愣了楞,抬起头,眼袋笑意地看着她说:“师妹,我不是吕天强主任,我只是他手底下的住院医师,你的情况我等等会跟主任说,你先让你父亲坐下来,我需要先问他一些基本的问题。”
  夏澄丢脸得想一砖拍死自己,她刚刚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人长得太年轻,根本就不可能是胸内科的吕天强主任。
  她为自己难得的一次的谄媚,默哀一分钟。
  果然巴结人这种事,不是人人都做得好的。
  这位称呼夏澄是师妹的年轻医生,也没继续给她难堪,他若无其事地转头,向夏振池询问他之前的病情。
  因为这是最初始的病历,医生问得相当仔细。
  夏澄虽然只是刚入门的菜鸟,但没看过猪走路至少也吃过猪肉,她觉得当个好医生就是像这样,对病人有耐心,说话不急不徐,态度又温和,让人莫名地感觉心安。
  医病关系就是医生与病人间信赖的关系,这位年轻医生做得很好。
  夏振池进到后头的诊间,见过正牌的吕天强主任,接着他们再进去拉起布帘的诊疗室,做更进一步的检查。
  年轻医生忽然开口说:“你别那么紧张,放轻松一点,主任是非常优秀的胸内医生,他治疗过许多跟你父亲一样情况的病人。”
  夏澄这才有机会正视他。
  很端正干净的男人,不像刚上大学的男孩,这样的男人已经踏入社会,开始发挥所长。
  因为这样,他那股属于专业人士的自信,藏也藏不住,可因为气质温文,并不会让人不舒服。
  夏澄很少跟人倾吐心事,但她信任这位医生,“师兄,我担心我爸爸的癌症可能会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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