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归——郁桢
时间:2018-05-02 11:46:56

  居大夫道:“既然有高手在此,还要老夫跑这一趟做什么。”说完竟拂袖而去。
  居大夫走到了院子里,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正好锦书已经出来了。居大夫便问了句:“老夫觉得那位小姑娘只是舌头受了点外伤,并没有影响到声带,你认为呢?”
  锦书吃了一惊,道:“大夫您是这样认为的吗?”
  “老夫只是按着行医多年的经验猜测而已。”说完这句,居大夫便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锦书脸上依旧有惊诧之色,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便回了屋。
  锦心这会儿已经睡了,奶娘还守在跟前。她进来时步子极轻,以至于到了跟前奶娘也没留意。
  锦书弯了腰,看着炕上已经熟睡的妹妹,心道十一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锦心这样害怕。
  下午晚些时候,锦书收到了流苏递进来的一个荷包。荷包乃金黄色缎子用黑线绣福纹、云纹她将荷包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有两块碎银子。两块加起来大概有五两之数。除了银两还有一张纸条。
  锦书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两句话“多谢赐药,已痊愈。奉上药钱。”
  锦书有些哭笑不得这些钱买那样的药足够买十瓶了,他出手还真阔绰啊,不愧是纨绔公子,手里的这些钱只怕从未放在心上。
  她将银两装了,又将纸条塞了回去,道:“流苏,谁给你的,你就拿去还给谁。就说药不值钱,不用挂在心上。”
  流苏心里有些纳闷,暗道她家姑娘这是怎么呢,以往谁送药钱诊金来二话不说就收下了,今天怎么反而不要呢?
  锦书见她久久未动,不悦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哦。”流苏这才转身去帮锦书回话。
  流苏攥着荷包来到了庆余堂外的拐角处,秦勉的小厮抱朴正在和书砚的小厮说话。才不久就是抱朴将荷包给流苏的。她走上前去将荷包递了出去,并道:“请把这个归还给你们郎君。”
  抱朴讪讪的接了过来,道:“程四姑娘不收吗?”
  流苏传递了锦书的意思:“姑娘说药本来不值钱的,请郎君不必介怀。”
  抱朴只好收下,说话间程书砚与秦勉一道出来了。流苏上前见了礼,秦勉微微颔首,不免关心了锦书几句。
  “你家姑娘还好吗?在家做些什么?”
  流苏垂首回答:“多谢二郎君关心,姑娘她很好,目前正照顾八姑娘的身体。”
  秦勉听说也没多问,程书砚又催着他快走了。
  等到秦勉回到王府,抱朴才上前将荷包奉上。秦勉见状,蹙了眉,道:“怎么又还回来呢?”
  抱朴道:“那程四姑娘说药不值钱,请郎君不必介怀。”
  秦勉接过荷包,摩挲了一番,里面的纸条也还在。他取出了看了,似乎有些生气,他好不容易找个机会送她东西,没想到竟然不肯领他的情。
  抱朴跟随秦勉多年,自然是知晓秦勉此刻心中的想法,忙上前禁言:“程姑娘不愿意收钱,二爷还可以从别处帮助她。”
  秦勉立于窗下,道:“她前阵子在他们家的道观里受惊,听说道观的人都被拘起来了。我如何帮她?”
  抱朴笑道:“那郎君不妨帮程姑娘查明是谁下的毒手,让程姑娘放心。”
  秦勉思忖道:“白云观是程家的道观,我们也不好插手。再有我听说孙湛在过问此事。”
  抱朴道:“小的也听说过了。”
  秦勉细细思量了一番,才道:“也罢,我手里也没什么人手,我找世子哥哥问问去。”秦勉说着便去前面的院子。
  秦勉步子轻快,刚走到罩楼的时候就见薛太医出来了。秦勉神情微凝,心道母妃这又病了吗?忙忙上前与薛太医打听。
  “薛太医,是不是母妃抱恙呢?”
  薛太医住了脚,含笑着回礼:“原来是二郎君,王妃略感不适,下官才去请了平安脉。王妃状况还算好。”
  秦勉听说母妃抱恙,所有的心思都飞去母妃那里了。他匆匆忙忙的赶往重华殿。
  廊上立了不少的仆妇丫鬟,秦勉视而不见,也不等人通禀,就撩了珠帘,大步走了进去。
  “母妃,您还好吧?”
  躺在寝帐里的齐王妃听见了秦勉的声音眼珠子骨碌的转了几下,伸出手来道:“二郎来了吗?”
  秦勉屈了一膝跪在脚踏上,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母妃的手,关切道:“母妃您哪里不舒服?”
  帐中的人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别担心,只是头有些发晕。不碍事的。”
  “才薛太医来看过了,说只要静心养着就好。二郎别担心。”说话的是侧妃胡氏。
  秦勉这才留意到屋里还坐着别人,有异母弟弟的生母胡氏,也有自己的生母侧妃小张氏。
  小张氏一脸沉默,什么也没说。
 
 
第四十八章 如此
  锦书守在锦心的跟前,取下了银针,等待锦心转醒。
  吴姨娘轻声走了进来,轻轻的拍了拍了锦书的肩膀,道:“四姑娘累了,去歇着吧。我守着她就成。”
  锦书抬头道:“不要紧,我不累。”锦书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锦心开口说话。半刻钟后,锦心果然睁开了眼皮,漆黑明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便要起来。
  锦书亦拉了她一把:“小妹,你跟我来。”
  锦心不知何故,便跟了锦书出了房,一直来到了屋檐下。锦书让她在绣墩上坐下,接着让她大大的张大了嘴巴,伸出了舌头。
  被咬伤溃烂的地方基本上已经痊愈了,锦心这两天的胃口也变好了,看样子已经没有多大碍。锦书舒了一口气,对锦心道:“你跟我进来!”
  锦心亦乖乖的跟着锦书进了屋。
  锦书见跟前除了吴姨娘再无旁人,她依旧让锦心上炕坐着,自己陪坐在跟前,牵了锦心的双手,柔声与她道:“小妹,我知道你已没什么大碍了,说话亦是没问题的……”
  吴姨娘激动不已的插了句嘴:“心丫头她没变成哑巴?!”
  “姨娘,你让她自己说吧。”
  锦心将屋里两个人来回的看了一遍,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整个人往锦书怀里钻。锦书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背道:“小妹,你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锦心战战兢兢道:“长姐我怕。”锦心几日没有开口,说出第一句时声音有些暗哑,艰涩。
  但在锦心说出这四个字后,屋里的两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锦心没有变成哑巴,她还好好的。
  “我们回家了,再也不会有人害我们,但是你要原原本本告诉你看到的东西。我们才能惩治坏人。”
  锦心惶惑的看着锦书,锦书向她点头示意。
  锦心这才小声的说着:“十一那天,姨娘她们已经躺下了,但我因为想念长姐睡不着,又觉得屋里热,所以来院子里透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得院子里外面有动静,很好奇,所以忍不住打开了院门,瞧见……”锦心说到这里顿了顿才道:“我看见那个观主杀人了。”
  “老天!”吴姨娘惊呼了一声,又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因为长姐不在,我不知该和谁商量。”锦心轻吐。
  吴姨娘闻言脸上有些不自在。
  “杀的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你看清没有?”
  锦心点头道:“是个男人,背有些驼,但因为是晚上不大能瞧清是什么长相。”
  “后来是不是观主发现了你?”
  锦心满眼皆是恐惧:“她听见门响就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我,我吓得大叫了一声,便关上了门,栓了门不让她进来。她走门外凶狠狠的和我说,要是我把看见的事告诉别人,她就要杀光我们。”
  锦书脑中立马就浮现出玄素的模样来,那样一个不动声色的女人竟然也是个狠角色。她又诧异的看了几眼锦心,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发病咬伤了舌头,好让观主死心?”
  锦心低喃:“长姐都看出来了。”
  “你也真是傻。”
  “心丫头还能故意发病吗?”吴姨娘十分不解。
  锦心道:“往日我听你们说过我发病时的样子,那时我就按着你们平时说的照做了一番。”
  “那也用不着咬伤舌头啊,该多疼。”吴姨娘心疼女儿。
  “她不这样做的话,无法让观主死心吧。”锦书道。
  “那为什么还放火烧我们呢?”
  锦书有些歉意道:“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说要回来,让观主急了,怕小妹将观里的事告诉家人,所以不惜出此下策。”
  吴姨娘忙说:“怎能怪四姑娘呢。”
  锦书又问锦心:“你所看见的就只有这些了,对不对?”
  锦心点点头。
  锦书道:“好,我替你去回孙郎君的话。”
  锦心不安的拉住了锦书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长姐,坏人是不是真的会得到惩治?”
  “一定会的,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锦书安慰了一句,又扭头对吴姨娘道:“姨娘好好的陪着小妹,我出去一下。”
  吴姨娘道:“四姑娘去吧,我会安抚她的。”
  等到锦书走后,吴姨娘却搂着锦心失声痛哭。
  锦书回到自己的房间,来回的踱步子,心道是叫孙湛来一趟,她当面告知,还是些封信让人捎给他。犹豫再三,锦书终于撩了帘子唤了声:“流苏,伺候笔墨。”
  锦书铺了纸,饱蘸浓墨,略一沉吟,便一蹴而就,很快就写好了这封信。她隐约的能猜到几分观主杀人和孙湛监视道观两者之间应该有密切的关系。不然孙湛也不会让人拘着道观一众,肯定就是想从她们的嘴里问出些什么。那么被观主杀了的那个就很可疑了。
  锦书让人把信送出去以后,就是一直在屋里思考。孙湛、观主、被杀者之间的牵连,锦书想到后面又加了一个人,妙言!孙湛向她打听妙言来着,肯定与她也脱不了关系。
  “四姑娘,观主给的这两粒丹药您看……”吴姨娘思来想去也不敢自己揣着了,拿出来给了锦书。
  锦书道:“这个万不敢给小妹吃了。我想办法弄清这丹药里面到底加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锦兰与锦衣来了。当锦兰听见锦心与人说话时吓了一跳,指着锦心说:“你不是变成哑巴了么,怎么又能开口说话呢?”
  锦心嘟哝道:“是长姐治好了我。”
  锦书汗颜,心道她暂时还没那医术能让哑巴开口,锦心这是受了刺激才装聋作哑的。
  锦衣不由得称赞:“四姐真是医术高明啊,八妹的怪病您一定能治得了。”
  锦书汗颜:“我还没那个本事,只有尽量帮她把身体变得结实一些。”
  因为前面的种种,使得锦兰对锦书有些不假以辞色,可是在见识了锦书的医术后,她就更加疑惑了,这个从开封回来的程锦书到底是何许人也?
 
 
第四十九章 失算
  夜色如墨,孙湛坐在灯下已经看完了锦书让人捎进来的那封信。他将薄薄的信纸按着原来的痕迹叠好了,接着双手环胸,背靠着墙壁闭目休息,他在脑中已经将最近发生所发生的事过了一遍。鲁封已经被观主给杀了,他这些天所做的努力已经白费,不过他总要把贺民找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孙湛正休息,后来敲门声传了进来,孙湛睁开了眼,问道:“谁?”
  “大人,是我。”
  孙湛听出是常栋的声音忙起身给开了门。
  常栋走了进来,孙湛忙问:“玉皇殿的人开口呢?”
  常栋摇头道:“没有,始终不愿意说将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孙湛恼了:“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她们能硬挺到什么时候。”
  常栋道:“都是些女人,相信坚持不了多久的。”
  孙湛无奈的笑了一声,他都在这邙山上守了多少天了,然而却一无所获,心道这些女人可真难对付。
  “你来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常栋犹豫了下,才开了口:“大人,齐王府好像也在打听那天白云观着火的事。”
  孙湛诧异道:“这与齐王府又有何干?他们中途插手是什么道理?”
  常栋摇头道:“属下不知。大人要和齐王府里的人碰面吗?”
  孙湛思忖道:“暂且不必,你派人给我盯紧了,要是有别的举动立马告诉我。”
  常栋忙作揖答应。
  这里两人还没有商量完,突然见王贵匆匆的跑来禀报:“大人,出事了。”
  “别急,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王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匀停了才道:“大人,那个观主突然死了。”
  孙湛大惊:“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他再也平静不下来,急匆匆的往玉皇殿而去。
  玉皇殿重重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往日是死一般的沉寂,今天还进到殿内就听见了女人们的哭喊声。孙湛被这样的哭喊声吵得有些心烦。
  孙湛大步走进了殿内,众人见他来了,纷纷让出了一条道。他一眼就看见了地上围在一起的道姑,玄素刚死躺在地上,妙清要将玄素给抱起来,孙湛冷着脸,喝了一声:“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妙清抬头,见孙湛一张犹如阎王的脸,吓得哆嗦,忙忙的又将玄素给放到了地上。孙湛上前去蹲下了身子,只见玄素嘴角、鼻孔、眼角、耳朵都有血迹。他又伸手探了探鼻息,一点也没了,脉搏也摸不到了,又掰开眼睛来看,眼珠都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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