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归——郁桢
时间:2018-05-02 11:46:56

  没救了,玄素应该在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暴死,那这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孙湛掰开了玄素紧握的一只手掌,里面滚落出两粒朱红色的丹药。看来她就是将这有毒的丹药藏在衣服里,趁人不备吞了它。
  孙湛仔细的检查过,命人取了草席来将玄素裹了拖了出去,随即面不改色的对殿内其他女弟子道:“你们师父已死,没有人会罩着你们。知道些什么就来告诉我,我也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别怪我下手无情!”
  孙湛冷酷的睨过那些妙字辈的道姑,道姑们战战兢兢地聚在一起,想要哭又不敢哭出声。
  夜已深,孙湛走出了玉皇殿,他还得趁机休息一会儿,明天还有得忙。
  然而还没等孙湛躺下,就听得常栋匆匆来报:“大人,不好了!”
  “又怎么呢?”
  “那个最美貌的的道姑不见了。”
  孙湛一听慌了神,急忙吩咐道:“还不快去找。”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夜,一行人将白云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妙言。孙湛气得咬牙:“死的死,跑的跑。这些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孙湛对白云观封锁了七天,后来一无所获,只好带人撤走了。白云观的那些道姑也重获了自由,虽然不严加把守了,但也留下了常栋等严密监视着观里的进出。
  眼见着就要到八月了,孙湛再次出现在了程家。
  此时锦书正在炕上教锦心识字,报说孙湛要见她,锦书微诧,但还是去见了他。
  锦书梳了头,换了见外客的衣裳,刚出了门便傻了眼,孙湛竟然就站在那棵石榴树下等她。这个人怎么就找到雨花阁来了。
  “孙郎君,您怎么上雨花阁来呢?”
  “我单独找你说几句话,你们家的人陪着我说话也不自在。”孙湛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
  虽然于礼不合,但锦书还是请了他进屋,命流苏奉了茶来。
  孙湛瞧着帘影浮动,心道那挂帘子里面就是锦书的香闺吧。
  “我听人说玄素死了,妙言跑呢?”
  孙湛微怔,很快又苦笑着点头道:“是啊,我这些日子全部耗在道观里,看样子像是做了无用功。”
  “孙郎君,这里也没旁人,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孙湛挑眉:“什么事?”
  “为什么要接近白云观,观主和那个妙言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们在找什么人?”锦书知道这其中的关联,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孙湛浅饮了一口茶,笑道:“可以对程四姑娘据实相告,但得请姑娘替孙某保守秘密。”
  锦书早就料到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忙道:“好,我答应你。”
  孙湛饮了一口茶,接着身子往椅背靠了靠,双腿交叠到了一起,缓缓道来:“我再追一个逃犯,怀疑那个逃犯和观内那个美貌的道姑有往来,所以才日夜密切关注。”
  “逃犯?妙言为什么要勾搭一个逃犯?那个逃犯是有来历的?”
  孙湛瞧着锦书一脸疑惑的样子,少不了又道:“是,这个逃犯很重要,也有些来历。逃犯是个贪恋美色的,家里又有些钱,一来二往的和妙言搭上线了,给妙言许了不少的好处。”
  锦书还想细问,但孙湛却道:“涉及到一些机密之事,我能告诉程姑娘的就这些,还请见谅。”
  锦书心道孙湛只是个把总,怎么还管抓逃犯的事,和他的身份有些不相符,但人家不愿意透露更多,她也不好再接着问下,但此刻锦书又想起一事来,心中疑惑不免开口向孙湛求证。
 
 
第五十章 遇上
  “孙郎君,那次你突然跑进道观,让我帮你藏起来,后来涌进来那人搜查。其实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是不是?还骗我有人要追杀你。”
  孙湛但笑不语。
  锦书见孙湛不说话,便当他默认了当初的行为。
  “我和妹妹到观中修养,没想到会遭遇到这些事,你可知道我那妹妹差点因为此事而丧命了。”
  孙湛满脸歉然道:“我也不想让你们两位小姐牵扯其中,很抱歉。幸好有惊无险,你们二人性命无忧。对了,令妹大安了吗?”
  “差不多好了。”
  孙湛松了一口气,又道:“让你们无辜受牵连,实在是对不住。好在要害你们的人已经得了报应暴毙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锦书心道出了这样的事,家里人再也不会将她和锦心送到道观里去了吧。她想起了那晚父亲嫌弃的脸,暗道这次她和锦心逃过了一劫,下次再遇上了只怕再没这样的好命。
  “四妹妹在家吗?”
  锦书听见了二堂兄书砚的声音,忙起身走了出来,果然见程书砚与秦勉联袂而来,那孙湛也跟着走了出来。
  程书砚与秦勉见孙湛从屋内出来,都吃了一惊,两人心中暗想这个孙湛好生大胆,大摇大摆的出入锦书的闺阁,这位公子还真视礼法为无物,难道就丝毫不顾及人家闺秀的声誉?
  秦勉已经先一步上去,与孙湛见礼:“不知孙家哥哥在此,失敬,失敬。”
  孙湛咧嘴笑道:“稀罕事,你也有叫我一声哥哥的一天。”
  这两人认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锦书飞快的在脑中将两人的关系梳理了一遍,一个是公主之孙,一个是藩王之子,同是宗室,自然是认识的。
  秦勉亦含笑作揖道:“年少轻狂,之前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孙家哥哥海涵。”
  “好说,好说。”
  两人见面好像很愉快的样子。程书砚从怔忪中已经回过神了,笑说:“还真是机缘凑巧,走,我请你们喝茶。”
  程书砚说着便将兄弟俩往外拉。那孙湛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歉然道:“程四姑娘,孙某告辞了。”
  锦书心道他今天找上门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好像并没说啊。算了,可能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便颔首道:“孙郎君请慢走。”
  程书砚将孙湛拉出了雨花阁,请了他到自己的拙云斋喝茶。
  “难得两位贵客光临,正好前不久得了一罐好茶叶请你们喝茶。”程书砚说着忙招呼了仆僮命生了风炉烧水。
  “孙元初怎么会出现在程四妹妹的屋子里?”秦勉终究按捺不住。
  元初是孙湛的小字,他爽朗笑道:“程老二你听听转过头他就不愿意叫我哥哥了。”
  程书砚道:“溪客问你话呢。”
  孙湛见这表兄弟联手来审问他,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也没什么,我找四姑娘问问道观里的情况,毕竟她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日。”
  秦勉含笑问道:“听说元初在追逃,不知追到没有?”
  孙湛道:“追什么追,人家早跑了。”说完又叹息了一声,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那还真是可惜了。”
  宜安公主和老齐王是堂兄妹,孙湛与秦勉算得上远房的表亲了。孙湛打量了秦勉几眼,在他眼里秦勉只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也没什么好相与的。
  等到水已经烧好,僮儿取了一套紫砂茶具来烫过,分了茶。程书砚请道:“两位请品评。”
  孙湛先拾了茶碗先嗅了嗅,忍不住赞道:“气味醇厚并不轻浮。”浅饮一口又赞:“唇齿芬芳,余味回甘。妙品!妙品!”
  程书砚笑道:“孙把总喜欢的话,改天我再送把总一罐。”
  孙湛忙道:“夺人所爱了。”
  “一点茶叶而已。”
  秦勉品了,也是一番称赞。
  程书砚盘腿而坐,笑问:“不知孙把总追的这个逃犯是何许人也,值得您这样的大费周章。”
  孙湛双眸微眯,他似乎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这事,便转移了话题:“哎,人都逃了,多说无益。不如改天我请两位去郊外狩猎。”
  秦勉听说打猎,面露难色道:“我骑马射箭都不行,如何打猎?”
  程书砚笑着拍了拍秦勉的肩膀道:“姨妈把你娇养得像个女儿似的。也该出来练练身手。”
  秦勉是个早产儿,先天有些不足,齐王妃很担心他,因此不大让他学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就怕伤到筋骨。
  被表兄嘲笑,秦勉微红了脸,说道:“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拉不动弓,只会画荷花。”
  孙湛笑道:“没事,人嘛,各有所长。我也听过你的荷花画得好,改天替我画一幅啊。”
  程书砚立马帮腔道:“那孙把总先拿五十两银子出来。”
  “五十两?成,我买溪客的画。”
  程书砚冲秦勉笑道:“你看,我又帮你做成了一笔买卖,你得拿点回扣给我。”
  三人相视一笑。小小的拙云斋里笑声不断,三人相谈甚欢。
  三人在一起又胡吹一气,说起了城里哪家酒馆的菜品好,哪家书肆的书好,哪个班子的唱腔好,身段好。
  因为相互有亲,一番契阔下来,三人称兄道弟好不称意。
  转眼间,日已西斜。孙湛与秦勉双双告辞。
  程书砚一路相送,直到出了大门。
  孙湛骑马,秦勉乘轿,到了巷口就要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了。孙湛突然下马来,走至秦勉的轿前,轿夫替秦勉撩了轿帘。
  秦勉探出半个身子来,和煦地笑道:“孙家哥哥还有什么要指教的?”
  孙湛亦眉目含笑,谦谦有礼的说:“请溪客回头帮我问问世子殿下打听白云观事所为何故。”
  秦勉怔了怔,忙说:“好,我替你问问。孙家哥哥要是有什么难处想要我们王府帮忙的话,请直管开口。”
  孙湛忙作揖道谢:“如此的话多谢了。”
  两人又一番告别,孙湛骑回了马。轿帘也放下了。
  帘子放下后,秦勉脸上的笑容顿时都收了起来,他缓缓的握紧了拳头,脸上浮出一股诡异的冷厉来。
 
 
第五十一章 父亲
  白云观的风波暂时过去了,这天一早,锦书与锦心去了一趟青桐院问安。正好阳氏与程知允都在。
  程知允看了一眼她们姐妹,锦心依旧紧紧的拉着锦书的手,目光躲闪,不敢抬头。就是家里的一个丫鬟举止也比锦心大方许多。他看着这样畏畏缩缩的女儿,心里不免有些嫌弃。
  “白云观闹出了人命,你们俩也暂时别去道观里了。你们俩和五丫头一道跟着纪娘子进几天学吧。四丫头上午去念书,下午去你二伯娘那里跟着学管家。”
  锦书心道又回到前世的路子了,她没有什么话说。
  程知允看也不看锦心,和阳氏道:“雨花阁毕竟小,暂且住倒还相安,只是长住的话也不是办法。天气越发的凉了,到了冬天肯定不再适合挤在一处,要不给她们挪一挪。”
  锦书微诧,心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吗?这个父亲与平时太不一样了,却见阳氏含笑着与程知允道:“我们三房的屋子本来就不多,五丫头现在住的还是以前二姑娘住过的梨香院。要重新找屋子的话,要不就将她们两个分一个到后面的抱厦来,要不就让八丫头去吴姨娘那里住。”
  锦心愿意去吴姨娘那里,但她却不敢开口,她仰着脸想向锦书求救,锦书这会儿却没察觉到她的举动,这时程知允开口了:“吴姨娘住在菱花阁,和雨花阁差不多大小,再塞个人进去也是挤。”
  “那就住在我这后面的抱厦里吧……”
  阳氏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听见锦心低声呢喃:“我愿意去菱花阁。”
  她的声音不大,阳氏和程知允都没听见,好在锦书听见了,她略弯了身子,对锦心道:“你说大声一点。”
  锦心用力的抓紧了锦书的手,锦书回握着锦心,给她鼓励。
  “父亲,母亲,我愿意去菱花阁那里。”这一句不高不低,但屋里人都听见了。
  程知允自然也听见了,他对女儿本来就不大上心,见锦心自己提出来,淡淡的说道:“就这样定了吧。”
  阳氏也没怎么为难姐妹俩,道:“好吧,一会儿让婆子帮八丫头把东西都挪到菱花阁去。”
  程知允的目光看向了锦书,淡淡的说道:“据说四丫头只带了一个丫鬟回来,身边只一个人怎么行,再拨两个丫鬟给她使。”
  父亲今天是真的转性了!阳氏忙道:“哎,老爷您不知道,不是我没给四姑娘丫鬟使。以前我说把桐花和榴花给她,她自己说不要的。”
  “不要,那就这样吧。”
  哪知锦书这时候说了句:“我房里要添什么人,我想自己挑选。”
  阳氏听了这句有些不乐意,心道四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还嫌弃我给你的人不好?也太不给她脸面了。
  程知允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他没有让锦书为难,语气依旧淡淡的,微微颔首道:“由着她去吧。家里人这些不好的话,等到下次家里采买了人上来,让她自己挑去。”
  阳氏傻了眼,心道老爷不是看不顺眼这个长女么,今天这是怎么呢,处处由着这姐妹俩,心中顿觉奇怪。
  阳氏还没从怔忪里回过神来,只见锦绣与书平姐弟俩一道来了。
  锦绣见着了锦书,心里有些不适。她先与二老见了礼,接着才向锦书问了好,锦书有些冷漠的回道:“好。”
  程知允见子女们都在,也趁此说了:“书姐儿、心姐儿也跟着一道进学,绣姐儿关照一下姐姐妹妹。”
  锦绣微诧忙道:“四姐和小妹也要跟纪师父进学吗?”
  “女孩子家还是多读点书才明理。”程知允冷哼了一声,也不知他是对锦书不满还是对锦心不满,亦或者两人都有份。
  锦绣当着大人的面向锦书传递了愿意交好的意愿:“四姐,我们这位纪师父曾经给公主做过陪读,诗书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只是人难免有些严厉,今后您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先问我,我都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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