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阿真——长安小郎君
时间:2018-05-09 14:33:04

 
“哈哈哈……你看得可比我仔细啊!”世民大笑,不住点头。
 
“我也是女人,岂不比你明白?”长孙亦笑道,却转而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来,“还有,我上次也顺便借更衣之机要执事女官检查了此女的体态。毕竟,她将来要侍奉你,体样举止还是十分重要的。”
 
“怎么?不好吗?你是指她颈上的伤疤?”世民见长孙说这话时面色稍沉,不免关切,他想自己并非喜好色相的俗人,自己既欣赏阿真,便不在乎她那点伤痕。
 
长孙太了解世民,见他这样只摇头一笑,说道:“这丫头吧,外表虽非上等颜色,难得的是天生一段清姿,体格修长,瘦而不弱,亦不露娇柔,别有风度。可,就是她那浑身的皮肉,伤痕累累,新的旧的,深的浅的,实在有些骇人,相比之下,她颈上的伤疤倒不算什么了。执事向我回话时,脸色都不大好。”
 
世民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可思议,暗自忖度片刻,叹道:“她说她曾做过马奴,又或许还有什么前情,身世着实凄凉啊!”
 
“嗯,是个可怜的丫头。”长孙亦同世民之心,动了恻隐,又宽慰他:“不过,你既喜欢她,便是她的福分到了,这些不重要。我告诉你这些,也不过叫你心中有个准备。此事丽质和那丫头也都知晓,待明年丽质出嫁,你就纳了她吧,先封为才人,今后再升拔。”
 
“这倒不急。”世民淡笑,抬手抚了抚长孙的脸颊,温情无限,心中既为有这样一个贤淑知心的妻子高兴,也有几分心思在阿真。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数据好似凝固了……
你们这些小天使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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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还是在努力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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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春风尔来为阿谁(一)
自承香殿归来短短两天,内廷便传来喜讯:皇后顺利诞下一位公主,为嫡三女,十九公主。皇帝大悦,为十九公主赐名“明达”,赐封“晋阳”,是为晋阳公主。
我本不在意这皇家内事,却因心怀思绪,还是留意了些闲言议论。原来,这晋阳公主已是帝后二人的第六个孩子,除长乐公主外,太子承乾,越王泰,晋王治及城阳公主皆是嫡出。而帝后少年结发,风雨相伴,亦有常人无法相比的深厚感情,皇帝对皇后的家族更是十分优待,从长乐公主婚配一事便可见一斑。但也就是如此,我倒觉得十分矛盾。他二人既是恩爱夫妻,儿女绕膝,怎的皇帝不但有了众多后妃,还想要了我,那皇后也不反对,更在居中安排。虽说帝王家后设六宫,富贵家多有姬妾,乃世间常理,可我并不能因此就歌颂他们这种所谓的“深厚感情”,只更坚定地认为这宫闱人情是荒谬的,他李世民也从来都是一个伪善者。
至三月中又是假期,倒也风平浪静了些时日。出宫后便有虞府车驾来接,不消一刻便抵达府门,可一撩开车帘,倒见门口停着匹骏马。我一眼认出来,那是齐光。
“真娘子请下车吧。”
我一时忘神,倒举着车帘愣了许久,小厮提醒方急忙掩饰道:
“我在宫中憋闷得久了,想出去逛逛,烦你先回,也不必告诉府上,我很快回来。”
我选择了逃避,且跃下马车慌慌地就跑开了,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走过横街,便有一茶肆,想进去暂坐度时,平复情绪,却发觉自己未有分文,只好止步转身。
“怎么不进去?”
忽地,朗日晴空倒暗下一大片,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嗓音,惊觉抬头,正是十八公子骑在马上向我微笑着。数月未见,他依旧风发飞扬,俊逸潇洒,也依旧是让我心动的。方才逃避烦乱的心,瞬时软了下来原来,我是这般想见到他的。
“……没有钱。”我略有些尴尬地回道。
“呵呵……”他笑着跃下马背来到我面前,“都是公主傧从了,身上也不带钱的么?”
“嗯,没有。”我摇摇头,心中并不惊讶他知道了傧从之事。
“那你为什么不进府?我出来时正看到你跑走的背影。”他忽转了话题,却不待我答,便又说:“是因为知道我在里面?小奴同你说的?”
我这才明白他怎会忽然出现,也一时觉得有些苦涩,便看着他身后的齐光说道:“不是,阿真认得这匹马。这不是当年和公子一起在西市买回来的吗?公子迁居时又将它带走了。”
“你叫我‘公子’?既记得这匹马都不记得该叫我什么吗?这才多久未见!”他严肃起来,顿时收了笑脸,更有些怒似的。
“我……”我无从解释,因为自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这里不便,跟我走。”我尚不知如何收场,他却猛将我抱上了马背,自己亦迅速上马从身后抱持住我,然后闹市中一阵飞驰,没有留给我一丝余地。
灵花寺,他带我来到这里。
“如今来此尚有一片晚梅可赏,再迟,气候就过了。”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通往梅园的小径上,语态平和,似乎又不生气了。我一路默默,直至看到满园子的胭脂凝云,幽僻却灿烂,艳丽而清高,才一下子愣住了:真是极美。
我突然明白过来,与他初见在长安驿,他正是久立梅边,后又寻了这方梅园,他原是个爱梅之人啊。
“我还以为今年等不到机会与你同赏梅花了。”他柔声笑道,又牵着我来至树丛中,抬手摘下一瓣红梅竟就贴在了我的眉心,“南朝有寿阳公主落梅妆,便是如此。”
“我哪里比得寿阳公主来,还是揭去吧!”我心中蓦地犹如鹿撞,直是承不住他这突来的温情,便要转头取下那花瓣。
“阿真!阿真!”他双手攀住我的双肩硬是不让我乱动,又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紧得让我再也动弹不得,“真儿,你想我吗?”他贴着我的耳畔说,动情得几乎带着一丝哽咽。
“我……不敢。”我的泪水来得汹涌,亦才觉得自己思念他到了骨子里,思念到察觉不了却又一触成灾。
“不敢便是想了,想了才知道敢不敢!你下次不要有意避开我好吗?虽还不能在一起,但让我见见你也好啊!我真想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他这话说得愈发可怜,好似本有什么不得舒展的委屈,积压得久了。
“十八郎,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你过得不好吗?”我很担忧,再顾不得许多,反将他的脸庞托起,竟见他的眼中真是一片潮湿,“十八郎,难道又有人欺侮于你?你快和我说啊!”我想着先前他低落的那段辰光,很怕又是那样,即使我还是什么也帮不了他。
“不,没有。而且,伯父不出三月就要回京任职了。”
“真的?那这是好事啊!可你为什么……”
“真儿,我想每日下职回府,第一眼见到的是你。想和你一起在书房习作,在马厩论马,还可以再去马市买马,像方才来时那样在街头驰马,做一切我喜欢做的事!”
我才刚疑惑,却听他一股脑地都道出来,心中瞬时明白了他的苦衷,彼时他说来日方长,自有担当,可实际应该是很辛苦的吧!我不能再将他推开,也不能再说身不由己,他已将和我在一起当成了最喜欢做的事,我难道想叫他不好过吗?
“十八郎,我如今每月中旬有三天假期,今后每月此时都在这里见一面好不好?你有什么不悦不爽之事,尽可对我倾吐,我们铺纸写字,论马赏花,做令你开心的事情。”
“真的?!”他眸中一亮,变得十分惊喜。
我见他情绪好了,心中也安慰,颔首说道:“以前是阿真固执,未替你着想,今后不论怎样,阿真都陪你。”
“嗯。”他笑开来,再拥我入怀,于我额上,梅花妆处落下细腻的吻,又告诉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此时风静人和,春日虽迟,春意倒更浓了。
“入宫过得惯吗?长乐公主好侍候吗?”过了许久,他问道。
“无甚特别的,只是陪读而已,公主自有宫人侍候。只是宫廷不比外头,行动大有拘束。”我如实道,心中淡淡念及那件事,却并不想说出来,反正我自会解决。
“是吗?你照顾好自己便好。”他抚着我的脸颊,关怀备至,却又忽然转了神色:“其实我最初听到你入宫,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虞公怎会想到送你去应选呢!”
“送我应选?”我不是因为见了皇帝才有后事的吗?他怎会如此讲?我有些惊,又估量着内中蹊跷不好直言。
“上月同思礼回虞家,她问起你怎么不见,虞公便是这么说的。难道你不应选就能入宫了?呵呵……”他倒觉得我有些犯傻似的。
我便知是虞公那里掩了真情,却也想不通缘由,只说:“嗯,是啊,是应选。我的意思是,送我应选是虞公抬举我了。”
“非也。”他摇头,目光深深看向我,说:“还记得去年与你相认时我说的一句话吗?我说,老天有眼,不忍教你遗珠沧海,潦草一生。真儿,你的才貌其实并不输那些名门闺秀。”
我记起他确是曾说此话,但他怎会想到我是因那种离奇的缘故而入宫的,便只随之一笑,并不置喙。
“真儿啊,我想着,你做了傧从,对我们来说是也件好事。”他轻执我手,像是又有了什么谋划,“傧从素来为各家高门千金之向往,公主嫁后,她们就能得到更好的归宿,所以我今后要你,只此一条,便可让伯父不计前事,大为改观,甚至赞成。”
“我也知做了傧从后,身份会不同些。不过,你也不要太急,别让自己太过费神了。”我当真担忧他,也不自觉地再一次掂量起“嫁给他”的后果。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真的要这样做了吗?
这次相聚格外难舍,灵花寺前分别已将宵禁,便匆匆返回崇贤坊,恰赶上最后几声闭门鼓。前脚落在门槛里,后脚鼓声便停了,差一点就犯了夜,好不惊险。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打算夸一夸日更不辍的我吗?
作者微博也形同虚设,甘甜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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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春风尔来为阿谁(二)
“你跑到哪里去了?这半日不见人!”
正自庆幸地小跑回房去,虞娘子倒忽然出现在廊庑下,自己提着盏小灯,候了许久似的。我这才反应过来,十八公子今日莫不是送娘子回府小住的,倒只字未提。
“我在宫中呆久了十分憋闷,出去一逛就忘了形,就晚了些,却不知夫人回来了,对不起。”我十分歉疚地对她说道。
“你纵不愿唤我‘阿姐’,又提‘夫人’这称呼做什么?”她走近轻执我手,收去嗔怪脸上又泛起温柔的笑来,“许久不见了,去我房里说说话吧。”
我颔首说好,便随她去了闺房。房中一应和她出嫁前无异,每日亦有婢子打扫,如今暖阁里点起灯火,相对看时,我还如旧,她却愈加容光焕发了。眼里是藏不住的欢欣,唇边是掩不住的美满。十八公子说是“偏看不上”她,可心里应当也是有她的吧,她这神情总骗不了人。我忽地有些惆怅,心底泛起一阵不合时宜的酸涩。
“你这落梅妆倒是很美,梅花的胭脂色最衬人,比用口脂画出来的好。”她指着我的额头说道,而我这才想起,自十八公子阻止,我便再未揭去,贴着就忘记了。
“哦,无聊作弄的,也不美。”我窘迫地一笑,连忙低头揭去花瓣,心里虚得很,但实际上她不可能知道这“落梅”的真相。
“你呀,我夸你呢!还害羞了?”她掩唇巧笑,轻摇了摇头,转而又说:“在宫里过得如何?父亲告诉我你做了长乐公主傧从,我很为你高兴。”意料之中的,她也问起这件事。
“也没什么,就是每日上午陪着公主学一两个时辰。不过是规矩大,拘束,午后无事时,又闲得慌。”我笑道。
“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怕你不惯。”她柔声说道,抬手拿起几案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我,笑容微微敛去,像是另有它事。“我还有件事想向你请教,只是怕你多心。”略时,她方难为地说起。
“阿真的命都是娘子给的,我多什么心?娘子直言便是。”我倒安慰她,想自己要什么没什么,不知有什么可让她请教的。
“就是……就是马!”她憋了半天,终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你不知,十八郎有个爱马的嗜好,平素在家时除了书房便就是马厩。书房里我尽可作陪,可他多时还是爱马,我偏又不懂,往常更不骑马,偶去靠近了同他谈讲,便被他一笑,说我哪里知道这些,要我回去。所以我想,阿真你不是从前养过马吗?你一定比我懂,教教我好吗?我知道那段养马的日子对你来说很难过,但我真的别无他意,我只是想多一点时间同他在一起!”
我听来百感交集,倒从未想过自己养马的经历还能派上这种用场,而娘子为公子这般煞费心思,我也是能感同身受的。总之,她高兴就好,他喜欢就好。我这样想着便也直言不讳:“养马本是贱差,娘子不懂也太正常了。阿真没什么好多心的,定将自己所会统统告诉娘子,凭娘子才智,自可令公子刮目相看。”
“太好了!”她一下子跃将起来,将我从茵褥上也拉起来,竟高兴地将我抱住,连连感叹:“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
我是受宠若惊,亦未曾见她这样,只笑笑,抬手拍了拍她。
世事多艰,圆满不易,能像虞娘子这般在父兄的爱护下长大,生的楚楚动人,养得娴雅大方,学得满腹文章,嫁得心爱夫郎,真可堪十全十美了。此时我不算羡慕,倒更多的是想守护她,然而我也做不得主吧?这一天,感慨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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