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海的挽留
时间:2018-05-09 14:40:35

  顾云容问他可是猜着了什么,他道:“统共就那么些事,也没甚好猜的。你只需记住,你身后始终站着我。”
  顾云容微抿唇角。
  桓澈有一点十分得她的心,就是能让她生发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两人拾掇妥当,齐齐入宫。
  到得御前拜见一番,贞元帝果转向顾云容:“你离京也有大半年了,皇后十分惦念你,我且留七哥儿在此说话儿,你去往皇后宫里走一趟。”
  顾云容暗诽,皇后惦记她什么,惦记她许久没去看她摆谱儿了么?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一丝不显,恭恭敬敬跟皇帝施礼告退。
  贞元帝见顾云容出去,这才看向儿子:“你可真是福泽深厚之人,那般凶戾难缠的恶徒,你竟摆平了,朕看你的捷报上说,此番斩首有一万之众?”
  斩下首级一万,实际斩杀的倭寇数目应在三万以上,堪称战功彪炳。
  桓澈应是。
  贞元帝似笑不笑:“怎么,眼下不怕木秀于林了?从前问你事情,不总是一问三不知么?交给你个什么差事,一张脸能拉得比驴脸还长,仿佛朕逼你去上吊一样。”
  桓澈垂眸道:“父皇说笑了,儿子有时是当真鲁钝。至若临危受命,父皇每予重任,儿子皆诚惶诚恐,深怕绠短汲深,误了大事。”
  贞元帝锋锐目光从桓澈身上扫掠而过,微哂。
  他这小儿子有个本事,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从来满面正色,仿佛他所言每一字皆是肺腑之语。
  桓澈知他父亲看穿了他的鬼话,但也并不惧怕。他父亲喜欢聪明人,此间所谓聪明人,即知道自己何时应去办何事的人。
  先前蕲王还在储位上坐着,众亲王也都较为安分,他自然不能出风头,但眼下局面已到了这个地步,他没必要藏头藏尾的。
  不过此番他请缨南下,并非打着出风头的主意,只是因着何雄冒名,他必须亲自处置此事。
  贞元帝的话茬仿佛跟着他的思绪一般,转而提起了宗承,说他得信,知倭王也去了苏州,问倭王亲至,可是有旁的企图。
  桓澈想了一想,说了何雄冒宗承之名的事。
  贞元帝笑道:“照你这样说,你对海寇头子之间的事知之甚多,那不知,你可是放了他们的血去犒赏三军的?”
  顾云容坐在添额宫里吃茶时,还禁不住慨叹桓澈料事如神。
  他在路上就与她说,皇后约莫会跟她打听南下期间他们逗留何处,以及为何会回得这样晚。
  结果冯皇后果然是在反复问这些。
  她照着先前跟桓澈商议好的说辞一一答罢,就跟冯皇后透出了要回府的意思。
  冯皇后搭她一眼:“才来就要走?我已命人下去预备着了,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用膳,一会儿老七那头回罢话,也将他叫来——你且安心坐着,我还有好些话要问。”
  顾云容一路舟车劳顿,眼下只想作速回去浴了身好好睡一觉,不想跟皇后磨。
  但冯皇后并不打算放过她,甚至还转而问起了她这阵子的月事,这是又要关心起她的子嗣之事了。
  顾云容忽道:“儿媳此番南下,得了个养颜秘方,本是要呈于母后的,但今日进宫匆匆,忘记带在身上了。不如这样,儿媳而今先回,规整一下,明日连着方子跟所要用到的物料一并带来,母后以为如何?”
  她生来音娇声软,又久惯轻言细语,即便是忽然岔题,也听来如春风拂煦,又兼她微微垂首,瞧着只觉她柔顺乖觉,看不出半分不耐的意思。
  冯皇后一时被噎,却偏生说不得她。
  因为她竟忽然对顾云容所言的养颜方子生出些兴致。若是旁人来跟她说这一茬,还勾不起她的兴致,但顾云容却是不同。
  冯皇后的视线不由在顾云容脸上流转一番。她这儿媳妇,雪肌玉骨,外间天光倾泻在她面上,宛若顺肤淌下一般,直令人惊叹,几乎禁不住伸手试探一番,看是何等细腻柔润。
  若说顾云容手里捏着什么了不得的养颜秘方,她是完全相信的。
  即便顾云容不肯将最好的方子拿出来,但也不敢在这上面糊弄她。
  冯皇后一瞬之间转过这些思量,当真笑着应下,挥手命顾云容暂回府歇着。
  顾云容告退出殿。
  桓澈交代过,若是她先出来,不必等他,自回王府便是,她遂径直出宫归家。
  她沐浴罢,正坐在妆台前让丫鬟揩头发,桓澈就回了。
  他将一屋人挥退,拿过巾子亲自帮她拭发。
  顾云容看着镜中正认真在她身后忙活的男人,大为感动,掩口打着哈欠道:“不能让你白忙,等这两日闲下来,我再给你修修眉。”
  桓澈手上举动一顿:“你以为我主动伺候你是欲谋回报?”
  顾云容张了张口,竟有些愧怍,正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就听他在背后问:“何时能闲下来?打算给我修个什么眉形?”
  顾云容沉默一下,道:“剃光了怎么样?没了眉毛,约莫更能显得你天庭饱满、双目炯炯,说不得威仪更甚。”
  桓澈轻哼一声,没有接茬,转而问起了她去谒见冯皇后之事。
  听闻她的脱身之计,他微诧,冯皇后居然为了什么养颜方子,将正事都姑且抛开了。
  顾云容也轻哼一声:“那是你不了解女人。”
  冯皇后年纪虽不小了,但仍存爱美之心。她平素讲究吃穿用度,是喜讲究,但也是爱惜外貌。
  冯皇后的容貌尚可,只是随着年华逝去,不免衰败。而今看着那些青嫩的美貌嫔御,她心里还指不定嫉恨成什么样。
  他又问她难道真要给冯皇后献什么养颜秘方,顾云容笑嘻嘻道:“当然,那可是我婆母,我自然要好生孝敬她老人家。”
  桓澈看得清楚,顾云容说这话时,一双眼眸波光潋滟,宛若一只黠慧灵狐。
  他忽收臂搂住她,低头贴来。
  她甫沐浴罢,暗香浮动中又似氤淡薄水雾,身上玉肌莹白柔腻,又透出一层娇粉,仿若上等脂玉内蕴了层轻浅胭脂,又仿似汁水丰沛的蜜桃,望之即欲咬上一口。
  桓澈与她肌肤相贴片刻,早已心旌摇曳,心神似是被惑,当真一口咬下。
  顾云容倦意泛上,本欲就势靠在他怀里打个盹儿,忽觉侧颈微微一痛,惊呼道:“咬我作甚?”
  他呼吸一乱,钳住她的挣扎,吸吮啃咬,咂舌水声不绝于耳。好半晌,他才慢慢松开,却又意犹未尽,舌尖轻舔嘴角。
  他见顾云容回头嗔瞪他,将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若是不忿,你可以咬回来。”
  顾云容面上霞色愈艳。
  她对镜看了看他啃的位置,忍不住又瞪他一眼。
  照他这么个折腾法,这吻痕少说也要五六日才能消下去,她这几日若要出门,穿衣都要留意着将那一块遮住。
  桓澈看她总懒懒地往他怀里偎,知她是真乏了,强压下体内即将燎原的火,一把将她抱起,快步走到架子床边,把人安置妥帖,仔细掖好了锦被,又在她脸颊上吻了吻,这才折身出去。
  他出来后,唤来了拏云。只是拏云过来时,身后还跟着神情忐忑的握雾。
  握雾因着去年在启东海战中遭袭负伤,之后他便一直让握雾养伤,诸般事项暂由拏云代劳。
  转过年后,他仍未让握雾复任,握雾急躁不已,认为这是对他办事不利的惩处,再三跟他请罪,说不论如何罚他都成,但不要弃用他。
  如今不召自来,约莫还是要说道这件事。
  桓澈跟拏云嘱罢事,见握雾徘徊不去,挥手示意他上前来。
  握雾忙称自己已大好,请求桓澈给他指派差事。
  桓澈打量他一番,道:“原本确实是要罚你的,一则你办事不利,二则你没看好王妃,竟让她私混入贼窝去了。但念你确实伤重,也就作罢了。”
  “而今的确有一桩事要交于你去办,”桓澈嗓音转冷,“去盯着冯家那头。”
  荣王归京比桓澈早上几日,听闻桓澈回京,当下登门。但桓澈以连月劳累、疲乏不堪,恐款待不周为由,将他拒之门外。
  荣王听小厮这样回话,似也不恼,含笑让小厮捎话给桓澈,说让他好生歇息,他们兄弟改日再行觌面。
  回了自家府邸,荣王妃听说此事,禁不住道:“王爷何必亲自上门去,老七两口儿都是连面子都懒得做的主儿,王爷这般,没的让他们心中得意。”
  荣王不以为然:“我走后,七弟且得琢磨呢,琢磨我又想作甚。”
  荣王妃看了眼荣王,直是叹气。
  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她怎么看都觉着局势对他们不利,偏又不敢多言,说多了,王爷还觉着她一个妇道人家多嘴多舌。
  荣王坐下来吃了一盏松仁茶,突然问道:“梁王妃的娘家兄弟可是打算在万寿圣节上给父皇献宝?”
  荣王妃唬了一跳,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她点头称是,又小心探问荣王可是有何不妥。
  荣王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她也没闲着,总四处打探其余几个亲王妃的事,因此知道得多些。
  荣王又斟了一盏茶,缓缓道:“倒也没什么。”又道,“七弟这回立了大功,我明日入宫时,定要好生为七弟表表功,让父皇重重嘉赏他一番。”
  隔日就是贞元帝生辰的正日子,顾云容与桓澈盛装入宫上寿。
  顾云容到得坤宁宫时,一众内外命妇早已到了大半。
  礼毕,冯皇后命众人且散,又去搜寻顾云容的身影,命女官将顾云容唤来说话。
  坐在冯皇后身侧的几个亲王妃面面相看。
  皇后怎么好似忽然对顾云容热络起来了?
  “我觉着你那方子好得紧,”冯皇后笑吟吟道,“昨晚我对镜一照,果觉皮肤比从前光洁滑腻——不知可还有旁的方子?”
  顾云容低了低头。
  她说的所谓养颜秘方其实是她随手编的,不过是以牛乳、蜂蜜、瓜片等敷面而已。
  这都是后世流传颇广的法子,但实则收效甚微,倘觉有效,多是心理作用。
  敷脸上,其实不如吃进肚里有效。
  顾云容不敢乱试什么秘药偏方,平素更注重的是食养。
  冯皇后觉着有效,也是她的心理作用。不过顾云容选这个法子主要是因为,她觉得在冯皇后脸上胡乱糊来糊去,把她一张脸涂得跟个果馅儿饼一样,最后再密密撒上一层各色瓜的切片,看着极有成就感。
  她昨日摆好之后,一旁的宫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冯皇后大约也知道自己的模样不甚雅观,但显是为了美忍下了。
  没想到冯皇后竟然尝到了甜头。
  顾云容正琢磨着下回把什么水果菜蔬摆她脸上好,就见一内侍过来传话,说衡王让她出来一趟。
  顾云容不解,桓澈这会儿叫她去作甚?
  她略一思忖,跟冯皇后道了诳驾,起身出了大殿。
  她下丹墀时,看着引路内侍的背影道:“殿下想来饮酒不少,不知可有醉意?”
  内侍道:“殿下是有些醉了,但有淮王殿下在一旁照应,不碍事,王妃尽可放心。”
  顾云容笑了一笑。
  喝得烂醉的常奎正坐在清望阁内醒酒。
  他方才给皇帝献了宝,皇帝龙颜大悦之下厚赏一番,又准他去宫后苑这边赏看今春新添的奇花异卉。
  只是他还没晃到地方,就晕得走不得路了,这就被内侍搀到了清望阁来。此间清幽僻静,免得他发起酒疯,冲撞了宫里哪个贵人。
  常奎晕乎乎地想,他胞姐约莫也还在宫里,等会儿出宫时,一定要去她跟前显摆一下皇帝的恩赏。
  他正欢欢喜喜打着算盘,朦胧间听见动静,张开醉眼看去,隐约见进来个袅娜婷婷的女人。
  那女人宝髻华服,雪肤红唇,依稀是个美人。
  常奎原就好色,目下腹内烈酒烧灼,瞧见女人前头颤巍巍两捧,又见蜂腰纤弱,款摆似邀请,不觉动火,下腹一热,淫心辄起,当下将人一把拽过,压在身下,兴奋得不能自已,低头胡乱亲舔,意欲好生蹂躏一番。
  那女人口中细碎嘤咛,张臂攀住了身上男人的脖颈,发出一声惬意喟叹。
  妾意郎情,满室春意。
  荣王正向桓澈劝酒,附带跟他请教如何除尽滨海的恶徒的。
  “听闻倭寇分了两路,一路主力,一路袭扰。主力那路不消说,足有数万之众。至若袭扰的那一路倭寇,据闻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七弟手中兵力并无富余,不知是如何退敌的?”荣王一面敬酒一面问。
  桓澈面上晕着一抹薄薄酒色,但眼眸却是冷冽似冰。
  荣王话里话外都透着一层意思——他很可能是跟倭王达成了什么阴私交易才能大获全胜。甚至滨海这次兵祸,都极有可能是他的阴谋,倭王得了他的指使来滨海劫掠,而他藉由此仗立威,在父亲面前出风头。
  他早知他回京之后会有这么一出,他的好兄长不借此大做文章,简直可惜了大好的机会。
  因此他才跟宗承提了回去看望孔氏,也才有了小年那日,歙县全城戒严擒拿倭王那一出。
  他深知,宗承来到滨海的消息是不可能瞒过他父亲的,那么他就必须做点什么。
  不论他父亲信不信他跟宗承之间并无阴私,他都要摆出态度。宗承悄悄回去探母,他调兵捉拿,未能拿住,就只是个办事不利,大不了功过相抵,旁的赖不到他头上来。
  果然他父亲前日被他堵得无话可说。至于犒赏三军之事,那是乡绅出资,地方官出面,擅作主张帮他办的。
  因着弃城而逃之事,地方官应被撤职者没有百数也有几十,自是心下惴惴。而乡绅更是走私资敌成风,他先前就查办过一回,这群人实是怕了。
  两下里一合,又得了人暗中撺掇,两拨人就促成了此事,以为他不受贿赂,却会因他们帮他大赏将士,就觉着欠了他们人情,得了他们好处。
  撺掇的那人以为自己做得神鬼不觉,他抓不到他的把柄,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况且他这回可是端等着对方出手的。
  等他明日将人证物证都呈给父亲,就又有好戏看了。
  荣王笑着道:“怎么,七弟不肯说?”他状似不经意回头看了眼蕲王,嗓音更高,“七弟既不肯说,那二哥也无法,不过今日是父皇的寿辰,七弟还是要高兴些,不然被父皇瞧见七弟满面沉郁,恐会以为七弟上寿上得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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