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尤如指间沙,握着握着便没了,这不,看着原本还远的日子竟在不知不觉时已偷偷来临。转眼,便到了襄阳王府到靖宁王府下聘之日。
这天,长安街上可是十分的热闹,只因,这街道上已让襄阳王府送去靖宁王府的聘礼队伍及围观热闹的百姓给挤满了。
自午时开始,第一台聘礼便从襄阳王府出发前往靖宁王府,可待第一台聘礼到了靖宁王府,这聘礼队伍的最后一台聘礼都还没有从襄阳王府出发,而这长长的下聘队伍直至午时未才堪堪结束。
一长串名贵的聘礼队伍群,却是让奉京城中的老百姓以及许多的达官贵人长了不小的见识。这其中便有镶嵌着九颗极品珍珠的九珠镏金风冠,以及如曼珠沙华一般红得似火的正红色金丝绣凤凰展翅亲王妃品级的嫁衣,更有一个成人男子高的色彩纯正的据说是特地让人从东海之底连夜打捞上来的极品红珊瑚,还有双手也捧不完的极品夜明珠,……洁白如玉的天山雪莲……等等无数的奇珍异宝,但凡只要拿出一小件,就可够一般人家吃上一辈子。
如此状观的聘礼却也无形中让奉京城的人看明白,襄阳王殿下对自己这即将过门的王妃还是很看重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襄阳王送去靖宁王府的聘礼的确是震惊了所有人,。可对于这庄婚事打一开始便不愿意见到的杨瑢与卢彩玉来说,却又是一翻煎熬的感触了,至少,再听完佩容禀报完轰动整个奉京城的襄阳王府下聘之事后,杨瑢的房间里又少了很多名贵的瓷器。
而在卢府卢彩玉这边,听完茵儿的回话后,却是不知打湿了多少的手绢……
……
……
大婚(一)
一
襄阳王府送来的豪华聘礼不只震惊了奉城京大街小巷的百姓,对靖宁王府而言亦是个不小动荡,赵恒的这翻大手笔倒还真让萧敬业与何婉高看了他几分。这其中,当以何婉的心境转变最大。
若是之前,即便迫于圣命无奈同意了这庄亲事,可对于赵恒这人而言,便是他纵有天大的本领,又是如何如何的出色,在何婉眼中还是存着几分不待见的,。不过,现在不会了,经此一事,至少可以让她得明白,这出身富,自小在金银窝里长大的襄阳王对女儿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要他真的看重女儿,真心待女儿好,她又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至于府中的下人自是不必说了,虽然说靖宁王府也并非一般人家,奇珍异宝自也有见过,可要像襄阳王府送来的这般惹眼却是真的没见过。那日,襄阳王府送来的壮观聘礼竟是将靖宁王府并不窄小的正厅都摆满了,更是还有许多都摆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闪闪发光的奇珍异宝大多都是绝世珍品,寻常人在世面上别说见过就是听都不曾听过,遂又不由的有人猜测,“这襄阳王殿下不会是把宫中圣上的库房给搬空了吧!”。
虽然如此,却也让所为人包括靖宁王府的一众下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襄阳王的确是十分看重他这即将进门的王妃的,以后,万万惹不得!”一时间,靖宁王府上下与有荣焉,人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似在为自家郡主找到了这么一个绝世出众的夫君而感到高兴。
当然,这些说的都只是寻常人,萧樱本人就不如他们这般高兴了。便是身边的倚碧芳草她们整日里都端着笑脸为她得了赵恒的看重而高兴,她也没为此多露出过几分喜色来。这些东西虽说都是因她才送来的,可,她本人却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半点也感受不到这其中的欢喜气氛,更甚至,有时她还觉得,那即将出嫁的人并不是她,而只是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躯壳罢了。
至于她的心则落在了贺华山那个无名山谷中那条清澈幽深的河水里。,因为,在哪里在她被绝望包围时,那个如天神一般降临到她身边的熟悉却又倾世的容颜为她编织了一个美梦,把她的心牢牢困于深水中,迷恋沉沦,不愿离开。
……
……
主子的陏陏寡欢还是有影响到倚碧她们的,虽然她们都为主子能得未来姑爷的看重而高兴,可作为近身伺候的人,她们也同样见证了主子与悒世子的那段曾经,。主子在贺华山经历了什么她们不知道,但,从主子回来后,每每提到悒世子,那漂亮的杏眼里所散发出来的耀眼迷人的星光是骗不了人的。所以,倚碧她们都知道,或许悒世子会永远成会一个疤痕烙印在主子的心里,任凭千般修复,也无法褪去。
因而,主子不开心,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露喜了,免得让主子见了惹她心里不快,连忙都将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端出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平静太度,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
一切仿佛在改变,又仿佛一切都没变,虽说过不了几日便要出嫁了,可萧樱一样的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淡然的不能再淡然,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依旧是在小书房里,一本杂书合着一杯清茶,斜靠在舒适的软榻上出神混日子。
昏昏欲睡时,扰人清梦的倚碧来了,“郡主,王妃请您去栖梧院。”
听闻门外的声音,萧樱缓缓睁开了眼,无精打彩的问道,“可知母妃因何唤我?”
倚碧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来,“回郡主,王妃让您去……试一下襄阳王府送来的嫁衣。”
听完,萧樱却是又闭上了眼,让人看不出神色,直到在外面提心等着的倚碧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才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便是书本落到桌上的声音,跟着是有人下榻穿鞋的声音,没让倚碧等多久,书房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
一袭红衣倾城色,胭脂未染春不改!
有人说,看一个女子美与不美,端看她穿上嫁衣时的颜色,美者,不会让嫁衣夺去光芒,反到在红得似火的奢华嫁衣衬托下,越发娇艳动人,反之,颜之差者,即便穿上这世间最美的嫁衣,也只是空有其表,面若枯蒿,形似老妪,反被那嫁衣夺去了仅有的光华罢了。
事实的确如此,换上嫁衣的萧樱比之平时容貌更胜一筹,本是人间倾城色,如今在这锦绣华服的衬托下,更是耀眼,如那晨间朝霞照耀之下,刚刚绽放的还带着点点露珠的娇艳玫瑰。随着轻风微微摇曳,娇影朦胧,馨香扑鼻。唯一让人惋惜的便是这盛世美颜上,那黛水一般清秀眉间总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伤,给这绝美倾城色罩上了一层袅袅烟雾,让人无端觉得冰冷又疏离,似罩于茫茫迷雾之中,看不真切。“美人如花隔云端”,大抵便是如此吧!
亲近之人都知道即将出嫁的新娘子为何这般郁色,因而见了,也不默契的选择忽视,从不提起,唯有襄阳王府请来伺候新娘子上花轿的媒婆刘氏不明原由,遂见了萧樱换上绝美嫁衣后仍是一副平淡模样,不见半分新娘子该有的娇羞与喜色,不由的疑惑起来,“郡主娘娘,您可真是民妇见过的最美貌的新娘子了,您穿上这嫁衣这般漂亮,王爷见了定是十分喜欢,您为何不高兴呢?”
刘氏话一说完,一旁伺候的倚碧等人心底便是默契一般叹道,“坏了!”
果不其然,刘氏话罢,萧樱的神色便又冷了两分。缓缓抬起眼帘从半开的窗户向外望去,如今的积雪似比之前又要厚上几分,曾经还露出的些许墨绿之色早已没了踪迹,无处可寻。,约莫半晌,在从人皆认为她不会说什么时,才一脸淡寞的徐徐说来,“高不高兴,也没什么,左右也都是要嫁予襄阳王殿下的!”
与其说是淡寞,不如说是心死,什么也不在意了,自然什么也无所谓了。因而,这寻常一句话语中却是充满着无处悲凉。倚碧几人听了,都齐齐红着眼低下了头,便是何婉,心中如今已认可了未来的女婿,听了女儿这话,也忍不住侧开脸脸去,抽出袖中的手绢抹了抹眼觉。
可这沉重氛围反倒让刘氏更为不解了,想了襄阳王殿下位高权重,英姿俊美,风华无双,更是这奉京城乃至整个大梁人心目中的成龙佳婿的不二人选,不知有多少的闺中姑娘小姐做梦都想嫁其为妻,便是做妾做奴做婢的也是数不胜数,。为何这所有人都羡慕的将要嫁给襄阳王殿下为妻的郡主娘娘会是这般郁色,满面悲凉,连这新嫁娘该有的一丝喜色也没有,。而这王府中的奴婢主子神色也是十分的怪异,旁人不说,连这作为母亲的王妃娘娘竟也跟着低迷起来,这又是为何?。
不过能被襄阳王府请来当喜娘,刘氏自是有一定的眼色,这些官宦权贵人家的事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问的,遂知趣的装作没看见这种种的异样,只笑着接下萧樱那似似而非的话,“郡主说的是,王爷最是出色了,如郡主这般天仙一样的人物,不嫁王爷又嫁谁呢!”
听了刘氏这话,更让萧樱觉得好笑,但她也知道,既成定局的事又何苦再多添烦忧,惹了父王母妃心里难过。遂敛下眉间郁色,端出温婉有礼的笑容,对刘氏虚虚一点头,“刘夫人过奖了!”说罢,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便转口道,“夫人且仔细看看吧,若这喜服没什么大问题,我便要换下了。”
萧樱不想说,刘氏自是不敢再提,遂顺着她的话连连点头,“是,是,”,这便认真瞧起她身上这袭华美绝伦的嫁衣来……
……
试完嫁衣似乎又没了萧樱的什么事了,遂即在听了何婉的几句叮嘱之后,便又领了倚碧她们回了丹碧院。本想着时辰还早,接下来又没她什么事了,便打算缩回小书房里继续蹲着,那知刚进花厅坐下,解渴的茶口都还没喝上一口,便又见小丫鬟进来禀报,“郡主,康玉郡主来了!”
康玉?萧樱杏眸微闪,“快请郡主进来,”
“是,”
小丫鬟应诺而去,没过多久,便引了康玉郡主主仆进来。
……
……
康玉郡主虽是庶出,身份不如嫡出的那些皇家郡主尊贵,但平日里萧樱与她的情分却也算不错,抛开她与那人的关系不说,人家来府上做客,她都不能待慢了人。
故在见了小丫鬟引了康玉主仆二人进来,便从椅上起身笑着迎上前去,“康玉姐姐来了,快快请坐,妹妹不知道姐姐今日会来,不然早让人在门前等着姐姐,免了让姐姐久等,失礼之处,还请姐姐勿怪!”说罢,便又吩咐一旁的倚碧,“去,把前几日父王从岭南带回来送我的碧螺春沏了端来。”说完,温婉亲切的拉着康玉郡主到一边梨花木交椅上坐下。
“是!”……
两人说了会儿最近这京中的趣事,康玉这才徐徐道来了她翻的来意,眉眼微弯,露出一副羞怯笑容,“知妹妹再过两日便是大喜,姐姐到时可能来不了,故今日就先来与道贺,只盼着妹妹日后别生姐姐的气才好!”说罢,对一旁的柳绿示意了一下,柳绿会意上前将手中提着的红木雕花镂空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两指宽与一个四指宽的紫檀木雕花锦盒出来,呈到康玉跟前。
康玉接过柳绿递来的盒子,先打开了四指宽的那一个送至萧樱跟前,羞涩一笑,“这是姐姐亲手打的,还望妹妹莫要嫌弃!”
原来这锦盒中放着一对赤锦莲花如意络子,看着手法匀称,精致漂亮,一看就是用心下了工夫的。
萧樱笑着接过了康玉递来盒子细细看了几眼,道抬起眼来由衷赞道,“真漂亮,谢谢康玉姐姐!姐姐的手真巧,又如此有心,妹妹岂会嫌弃,只有妹妹要谢谢姐姐才对!”说罢,羞涩一笑,“说来不怕姐姐笑话,若是换了妹妹,也只能是送那些俗物罢了,这种精细的东西妹妹却也是做不出来的!”
见萧樱喜欢康玉的心也安了不少,虽然是生活在王府,但因为身份的不同,让她自小便很敏感内向,谨小慎微,就怕招了人不喜欢。娇羞一笑,“妹妹喜欢就好,”说罢,又拿过另一个两指宽的紫檀木盒子,眼中微微晃过犹豫,“这个,是……家兄托姐姐带给妹妹的,兄长说,妹妹的大喜之日他……是来不了了,这个便是他提前送给妹妹的……贺礼!”……
……
……
大婚(二)
一
康玉郡主并没坐多大会儿,或许是因为她带来的另外一份贺礼的影响,让两人之间莫名的有些尴尬,便是萧樱并未明显表现出什么来,她还是感觉到不自在,在又说了几句恭喜祝福的话后,便领着柳绿匆匆走了。
康玉郡主走后,萧樱也没了心思再去小书房里蹲着,抬手遣退了屋内的一众婢女,连同倚碧她们也一样遣退了出去,便一个人独坐在屋中拿着康玉带来的这一个盒子发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在这两指宽的紫檀木雕花盒中就放着一支样式精简大方却又碧得出水的羊脂白玉发簪,。细细一看,还能看见这发簪之上的一些细微的刻痕,让人一看便知这发簪是出自一个手法并不娴熟的工匠之手。结合着这些种种的痕迹,萧樱哪还不明白这发簪的来历呢!
水花轻轻滴落在碧玉发簪之上,把本就莹润的碧玉浸得更为剔透,似有水珠在玉中缓缓游走,温润如水,却又冰冰凉凉。
……
“玉”挽青丝,“悒”挽情丝!
……
……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女儿大婚出嫁,作为父亲的萧敬业自是有多般的不舍与难过,也很想为女儿再做些什么,可女儿大了,父亲始终不如母亲方便,有些事情还是何婉来得方便些。所以,为免触景伤情,除了特定时辰显个面,萧敬业都逃避一般领了周威躲出府去,免得让这府中已挂上的大红绸时时提醒他,女儿就快不是他的了。
萧敬业能躲开,何婉却是不能,女儿这婚嫁之中可还有诸多锁事需要她来打点,便是偶有难受她也会撑着,只因若是将这些转手给了他人来做她自也是不放心的。
这日,把手中的锁事处理好后,何婉便遣了倚红去丹碧玉唤女儿过来,如今诸事也已筹备的差不多,唯有随女儿嫁去的丫鬟婆子尚未落实,让人唤了女儿来,听听她是怎么想的,也好选定随行人员。
没让何婉等太久,约是喝了盏热茶的功夫便听到门口传来小丫鬟的请安声,随后,门帘被掀起,便见女儿领了倚红倚碧来了。
萧樱行至何婉身前盈盈行了个礼,“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