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爱是一心一意。那些夜晚,娘娘独守宫门的寒凉,深深地印在她的脑子里。她不愿再做第二个娘娘,孤独地等待天黑和天明。而且她自私地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他,这种想要独占的心情,正是因为情到深处吧。
朱翊深只想让叶明修速速离开此地,不愿若澄与他有任何接触。
叶明修本来也是要告辞的,却见若澄从门内走出来,唤他“先生”。不过一年多未见,她脸上稚气全脱,取而代之的是眉梢眼角间自然流露出的一种柔媚,但媚而不俗,倒觉得如名花倾国,暗道晋王真是好福气。
叶明修刚要与若澄见礼,问候一声,朱翊深却长臂一捞,将若澄锁在怀里,冷冷说道:“不送。”然后便拥着若澄回屋了。
若澄觉得朱翊深这样很没礼貌,但是被他扣着,丝毫动弹不得。
朱翊深已经下了逐客令,萧祐便抬手请叶明修离去。叶明修知晋王素来眼高于顶,怕看不上他这布衣平民,也不多做停留。他们本就云泥之别,生而不同。但总有一日,他会站到与他同样高的地方去,为此不惜代价。
到了屋里,饭菜都已经凉了。朱翊深迫若澄坐于桌旁,又叫厨娘去将饭菜一一热了。若澄坐着沉默不语,朱翊深看着她,皱眉道:“你还在生气?”
第69章
若澄也说不清自己的情绪, 只觉得凭白闹了一场误会。还不是因他什么都不说?她鼓起勇气问道:“你喜欢我吗?”
朱翊深被她问得一愣, 她接着追问:“若是没有瓦剌王子,你是不是就不会娶我了?”
这个问题朱翊深倒没有认真想过。他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从母亲有此意思, 再到她表露对自己的喜欢,而后他娶她为妻, 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天定。倘若没有呼和鲁, 他或者会晚些发现自己的心意,但他从未想过, 今生再把她推给别人。
在和她做夫妻之前,两个人以兄妹之礼相处多年,她对自己依赖,而自己给她更多的是疼爱。但成为夫妻之后,她对自己的要求好像不仅仅只停留在这样了。她喜欢他,也期待等到他同等的回应。在他们这段关系里头,再没有君王,只有男女。他猛然间发现, 这个总是谨小慎微的丫头, 其实并没什么安全感。
所以他的不言让她愤怒, 她开始胡思乱想,继而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 是习惯多于爱还是别的什么。经历过前世, 他满身疲惫地重生, 更多的是想怎么在现世安身立命,于感情之事思虑甚少,他想护她一世,更多是出于前生的愧疚。可圆房之后,他发现自己有些沉迷于这个女人,似乎又不仅仅是愧疚那么简单。
但他若是直言,恐怕又会激怒她。他也不想违心撒谎。
厨娘端了热的饭菜来,见桌子旁的两人沉默地坐着,气氛有些古怪,也不敢说话,手脚麻利地退出去了。素云和碧云还待在东边的屋子里,碧云探头看了一眼,对素云小声说道:“王妃问王爷的话,王爷还没回答呢,我真是要急死了。要是一言不合再吵起来,可如何是好?难道新婚夫妻,在王府中未分房,到了此处反而要分开?”
“王爷那性子,自小清冷孤傲,他肯主动示好已经难得了。”素云叹了一声。
若澄静静等了会儿,在朱翊深开口之前,讪讪说道:“王爷不用回答了。”她欲起身离开,却被朱翊深一把扯住袖子,又坐回凳子上。
朱翊深握住她的手,坐于她身侧,低声道:“你从晌午就未进食,先吃些东西再说。”
若澄抬眸望着他,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一丝压抑,心往下一塌。若是从前,她肯定乖乖就范。因他在她心中一向高高在上,难得有服软的时候。可今日趁着一股势在,她就想知道他的答案。她想确定自己于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朱翊深见她不动筷,只是望着自己,眸中有难得的坚毅之色。
她从前就像一只刚被领养到家中的小猫,小心翼翼地探着爪子,也不敢大声叫唤,给他一种极为温顺的错觉。现在倒好,被他宠着养了几年,胆子大到已经可以压在他头上了。他忽然起身,二话不说地伸臂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几步走进西边的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等若澄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他放在炕上,他整个人都覆了上来,眼中翻滚着汹涌的情绪。
“你要干什么……”她双手抵在他肩头,摇头推拒道。
“我是否喜欢你,你心中不知吗?你既不知,我便证明给你看。”朱翊深扯开她的腰带,不耐烦一件件解衣,直接撕开了她的衣裳。雪白玉体呈于眼前,刺激他的双目。他这几日隐忍克制,此刻欲望如洪水奔腾而出,再难收回。
若澄起先还在挣扎,可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加上他的技巧极好,三两下就弄得她软了下来,本能地臣服,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喘息,立刻又被他吻住了双唇。她哪里还顾得上问什么答案,只能费劲地承受他,可还是无法适应他的庞然大物,被顶得哭泣求饶。
但求饶也无用,朱翊深发狠似地惩戒她,只想把她揉入身体里,省得她再胡思乱想。
他一向冷静自持,很少有失控的时候。但与她交/合之时,却全无理智,任由情潮将自己淹没。
若澄浑身都是汗,脸上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声音都哭得哽咽。等一次结束,下身麻木,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却还是觉得酸胀难受,毫无快意。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幽幽月光透进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如同自己一样陷于情/欲里的喘息。
她被压在他身下,两人身体赤诚地贴合着,心跳仿佛都在一处。唯有此刻,才觉得和他成为一体。
“不舒服?”朱翊深一边亲吻着她如珠的耳朵,一边问。他刚才光顾着自己,她似乎没有从中得到愉悦。但他攻伐时,好像找到她敏感的那处了,只是未及顶/弄,便已到了极致。若澄发觉他分开她的双腿,低头下去,惊叫一声,朱翊深却哑声道:“放松些。”
……
若澄从不知自己可以放出如此羞人的吟哦,身下泛滥成灾,快感如洪水猛兽一样给她前所未有的愉悦。她失控抓了朱翊深的肩膀,身子不由地迎合向他,好想渴要得更多。
终于,她的琼浆玉液倾泻而出,整个人不停地颤抖。朱翊深趁此,又入了她身,共赴巫山云雨。
此番与之前不同,因为足够湿润,所以还算顺畅。若澄浑身酥软,觉得骨头都不是自己的。她又觉得难为情,头埋在他的怀里。而他的胸怀滚烫,同样是汗涔涔的。
朱翊深看她羞得抱住自己不放,不禁失笑。
“这次可舒服?”他亲吻着她汗湿的头发,轻柔说道。
他的一只手全被那香甜的汁液侵染,索性将她抱坐起来,擦了手,再为她拭去双腿间的大片湿腻。他从不放下身段做此事,但为她破例也无妨。炕上的褥子已经湿透,若澄埋首于他颈肩,任由他搬弄。她刚刚叫得那么大声,院子里的人都应该听见了,明日如何见人?
“你可曾如此对待过别人?”她小声问道。
朱翊深亲吻她的嘴唇,坚定地说道:“不曾。你是我唯一的妻,我今生也不会再纳别的女人。所以往后不准再说将王妃之位让出去的话。听明白了?”
若澄抬头,怔怔地望着他,没想到他竟给出这样的承诺。姑且不论以后如何,此刻她心中被一种柔软的情绪所填满。他若不喜欢她,又怎么会许诺只要她一个?她的确是庸人自扰了。
凭他的身份,肯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大的妥协。她先前觉得他娶自己并非出于真心,加上误会他与那女子有私,怕自己变成了多余的那个,患得患失。眼下他已经将意思表明,若她再纠缠不清,便显得不懂事了。
她慢慢平复下来,主动说道:“今日之事,我胡乱猜疑在先,是我不对。可你见我与叶先生说话,尚且感到不快,应当能知道我见你与那女子亲近的心情。若只是出手相助,你为何不早早说清楚?我自然能够体谅。”
“嗯,我也有错。现在可消气了?”
他痛快认错,若澄便放过此事。两个人抱着说了一会儿话,若澄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朱翊深无奈道:“现在知道饿了?方才劝你进食,不肯听。现下饭菜已凉,厨娘大概睡了。”
若澄道:“不惊动她。我下厨做两碗面,你也一起吃,好不好?”
“你还有力气?”朱翊深问道。
若澄点了点头。她刚才体力消耗过多,两餐未进,确实很饿了。她下午在东面屋子里也留心听他的动静,知道他应与自己一样。朱翊深将她放坐一旁,自己穿戴整齐,出去喊了素云拿干净的衣裳来,顺便让碧云去烧水。两人浑身湿透,一会儿肯定要沐浴。
素云和碧云见他们和好如初,都松了口气。
厨房里有现成的素面,若澄加了些青菜和腊肉,很快便做好。那食物的香气,比之厨娘的手艺,更能引起朱翊深的食欲。
他三餐本极有规律,太晚了便不进食。但刚才一番体力下来,饥肠辘辘,加之这碗面的香气,实在诱人,不忍拂她好意,便想吃几口。没想到一吃就停不下来,竟将整碗入腹。
若澄却是高兴看到他喜欢吃自己煮的东西。她的厨艺其实谈不上好,只是跟娘娘学过,是他自小便吃惯的味道,所以他特别衷情吧。
朱翊深吃完,看若澄还在小口吞咽,目光不由得停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只有巴掌大,白净无瑕,眼睫长如鸦羽,脸上还有未退的红晕。
若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将面碗移过去一些,略微背过身,接着吃。
这时,萧祐在外面说道:“王爷,李公公来了。”
朱翊深知道是宫里的消息,立刻起身走出去。
李怀恩星夜而来,见到朱翊深,行礼道:“王爷,宫里传来消息,鞑靼发兵了。”
第70章
鞑靼倾兵力十万, 分两路向宁夏中卫和开平卫进军。
开平卫是京城的屏障,一旦开平卫被破, 京城便岌岌可危。当初前朝北退, 为了对抗他们残留的势力, 这才从应天府迁都京城。而在统道皇帝时期,两次北伐,也终打得鞑靼俯首称臣。可这些年鞑靼夹在瓦剌和朝廷之间, 一方面被朝廷压制,每年都要上不菲的贡品。另一方面无力抵抗瓦剌的蚕食, 这才不顾一切地发动了战争。
而奴儿干都司地区的朵颜三卫, 也揭竿响应,向开平卫奔袭。
开平卫告急, 宁夏中卫同样告急。
朱翊深原本以为鞑靼需要筹集粮草,招兵买马,怎么也要等春天结束。看来呼和鲁还是耍了个心眼, 隐瞒了部分军情。朱翊深沉思了片刻, 返回屋中,看到若澄安静地坐在那里,一碗面已经吃完了。
“鞑靼大兵压境,我们需立刻返回京城。”他对若澄说道。
若澄没有多问, 站起来道:“我去让素云和碧云收拾东西。”
朱翊深抓住她的袖子, 有几分难以启齿:“若澄, 我可能要出征。”
他原本想避过前世的局面, 不想重新掌握兵权。因为这样一来, 他便又会重回朝堂的中心,面对那些没完没了的倾轧斗争。可当国家有难,他最先想到的不再是如何自保,而是哪怕拼着重蹈覆辙的危险,也要守住这片江山社稷。那高贵的血液流淌在他的身体里,时时刻刻提醒他:这是他对父皇的承诺,也是他身为朱家子孙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他们新婚才不过几日,他出征短期之内不能回来,怕她无法体谅,心中有几分愧疚。
若澄刚才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回头笑道:“你安心出征,不用担心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本是翱翔于苍穹的雄鹰,因为当今皇帝的猜忌,才不得已收起羽翼,藏于家中。但若有机会,他还是会重回蓝天,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地方。而且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根本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既然如此,倒不如成全他。
她心中自然是不舍的,她好不容易才能在他身边,现在却要分离。但大丈夫志在四方,更何况他是个重诺的人,他答应过先帝的话,言犹在耳。她只是个小女子,不像他一样心怀江山,大道理她不懂那么多。但她也知道,一旦战争起,生灵涂炭,百姓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所以他需要去,去庇护这江山和百姓,带他们脱离战祸。也没人比他更适合守护他们。
她眼眸中流转过很多情绪,朱翊深竟能一一看懂,最令他震撼的是她如此识大体,没在这个时候与他闹别扭。恍然间觉得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下午才与他发脾气的小女孩,而是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女人了。
多年前,他尚且年幼的时候,父皇决定带他北征历练,他将这件事告诉母亲,那个温婉的女人非但没有阻止,也是这么告诉他,让他放心地去,不用担心自己。一个女人的胸怀,足以成就一个男人。
他俯身用力地抱了若澄一下,手抓着她的衣背:“谢谢你懂我。”他欠她的,以后定会加倍偿还。
若澄抬手回抱住他,柔声道:“既然军情紧急,咱们快收拾一下,马上回京吧。”
是夜,马车未惊动任何人,离开了庄子,朝京城风驰电掣而去。
……
东宫彻夜点灯,三位阁老还有詹事府的官员都聚于朱正熙面前。朱正熙凝神看着墙上挂的坤舆图,久久没有说话。他没算到瓦剌会分两路进攻,开平卫可以让九叔去守,可宁夏中卫呢?
刚才他们讨论了几个人选,但因为阁老专于政事,于行军打仗却不擅长,而能做主的几个都督都不在。
只因鞑靼发兵太突然,他们都以为要过了春期才会打仗,所以一切还在准备。加上沿海战事胶着,眼下再召回徐邝和温嘉已经来不及了。
他忽然一砸桌案,起身站起来:“我去仁寿宫找父皇。”
在座官员面面相觑,但也都跟在他后面鱼贯而出。
仁寿宫在西六宫中,原本应该是太后的居所,修缮十分华美,最有名的就是仁寿宫的花园了。端和帝在仁寿宫后面修了个长春观,起了巨大的炼丹炉,每日都与那十几个道士在里面研究丹药。
朱正熙走到长春观前,刘德喜看到他领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不禁问道:“太子殿下这是要……?”
“我有重要政事,要见父皇。你让开。”朱正熙拂袖道。
“可,可皇上说不许任何人打扰……”刘德喜低头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