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上位记——毒香菇
时间:2018-05-24 15:20:06

  这是柳如颜自进宫后第一次在人前发火, 尹淑妃与徽锦都怔了一下, 但也不过短短一会儿功夫,二人便调整好了仪态,徽锦依旧从容的看着柳如颜,而尹淑妃终于装不下去这个好人,笑吟吟道:“若是贤妃妹妹嫌慧才人身份不够,那么也只有姐姐出面了,这小宫女一直喊冤,皇宫最为忌惮阴私之事,妹妹还是同我去海棠宫,打扰一番皇后娘娘罢。”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未央宫同落芳宫自此后便是彻底撕破脸了,柳如颜倒觉得如此甚好,她向来喜欢有挑战的活着,若是日子一直平淡无波,那反倒无趣了。
  一行人行至海棠宫时,季皇后还未进入皇后的状态,见了柳如颜后依然忍不住亲近,金铃拉了拉她,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这才稍稍端起架子,敛去脸上笑意问道:“你们几人怎的来的如此突然又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尹淑妃侧过头看了一眼被压进殿里的串儿,串儿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哀嚎起来:“皇后娘娘,奴婢冤枉,为奴婢做主啊!”
  季皇后瞧着小宫女哭的如此悲惨,脸上露出不忍,柔声安慰起来:“先别哭,你且将事情仔细道来,若你是冤枉,本宫必定还你清白。”
  串儿闻言眸中泛光,抹了两把泪后哪里还有刚刚的惊慌难过,冷静道:“娘娘为奴婢做主,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未央宫掌事宫女姐姐无霜与汐月,二人偏要设计陷害奴婢偷了汐月的镯子,可奴婢真的没有做过此事,更不知那桌子怎就会出现在奴婢的榻下。”
  季皇后听了串儿的话后,觉得她十分真诚,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可她指责的是未央宫的人,也就是柳如颜的宫女,她对柳如颜自然是万分信任,于是一时间没了主意,为难的向柳如颜道:“贤妃妹妹,你看这……”
  柳如颜看出季皇后眼中犹豫与不忍,一咬牙道:“娘娘,此事死无对证,但妾相信妾的贴身宫女断然不会说谎,况且,妾实在想不出她们说谎的理由,栽赃一个小宫女,对她们而言有何好处呢?”
  季皇后彻底犯了难。
  是呀,两个掌事的去栽赃一个闷头干活的小宫女,犯得着吗?
  然柳如颜此话一出,串儿却心虚了,闷头未敢说话。
  慧才人自到了海棠宫后便再为发过一言,仿佛刚刚那个在未央宫咬着柳如颜不放的人不是她一样,尹淑妃偏过头看了几眼慧才人,可慧才人就是不理她,就连串儿也没了话,她心一狠,索性道:“妾亦是觉得贤妃妹妹不会冤枉了一个小宫女,眼下连小宫女都无话可说,想来她并非被冤枉,不若便交由贤妃妹妹处置了罢。”
  串儿蓦地转过头,惊慌的看向尹淑妃,尹淑妃只微笑,串儿急了,脑海中突然闪过那碧玉镯的样子来,喊道:“皇后娘娘明察!奴婢想到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法子了!”
  串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而充满了一个真的被冤枉的人的求生欲,季皇后略担忧的看了看柳如颜,最终还是缓缓点头道:“你且说,是什么法子,或许这其中果真有误会。”
  串儿脸上的表情忽的得意起来,冷笑道:“奴婢想起那汐月姐姐所说她娘给她的那个碧玉镯,那上面刻着一行字,奴婢虽不识字,但也知道,宫中皇上赏给娘娘们的物件儿上都会刻着一些字。”
  季皇后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口,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柳如颜,微微恼怒的对串儿道:“此话可万万不能乱说,你这话这般说起来,岂不是在说是贤妃冤枉你,贤妃怎的可能冤枉你一个小小宫女!”
  季皇后的维护令柳如颜心中略有动容。
  尹淑妃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起来,她道:“皇后娘娘莫要恼,此事也简单,到底是否是误会,只需要请皇上来看一看那碧玉镯是否为皇上所赐。”
  柳如颜咬紧牙根,眯了眯眼,眼神中有什么在渐渐坚定。
  季皇后依然犹豫:“皇上每日为了国事繁忙,岂能因着后宫这点事便扰了皇上。”
  尹淑妃早料到季皇后会偏帮柳如颜,但也心知季皇后耳根最为软,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当初还在太子府之时,皇上便最为恨那些阴私之事,故而妾觉得此事不能算小。”
  殿内的一切都是静的,串儿眼中泛着势在必得的光,慧才人面无表情,像是个没感情的木偶,无霜跪在地上面色凝重,双腿发软,柳如颜却依然平静,静得让他人看着都心惊。
  季皇后终是允了尹淑妃的说辞,派人去请了玄亦。
  玄亦到了海棠宫的时候,便察觉到宫中气氛古怪,再进了大殿,看着殿内的人跪着的跪着,面带笑意的面带笑意,面色凝重的面色凝重,他便知道,这是出了事情。
  殿内的人皆向玄亦行礼,季皇后更是起身去迎玄亦,柔声同玄亦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玄亦听后看了神色有些紧绷的柳如颜一眼后,点点头道:“既然这小宫女如此说,那么是不是如若那碧玉镯非朕而赏,她便认罪?”
  柳如颜未料到玄亦会如此说,她皱了皱眉,仍低头不去看众人。
  那串儿饶是敢在各宫主子面前伶牙俐齿,但见了玄亦依旧是怕的,玄亦这话一出,便并非是让她说话,而是直接将事情定了性,只要那碧玉镯是皇上所赐,就还她清白,只要并非皇上所赐,那她的罪便也就定了下来。
  但串儿并不怕,因为她没做过此事,且她该是没看错,那碧玉镯就是宫中赏赐之物,万不可能是那汐月的东西。
  她心中也知晓,定然是被发现了自己是重华宫派来的眼线,所以柳如颜才设此计来除她,她庆幸,好在淑妃及时赶到,否则她便真的要被打发去了掖庭那种鬼地方。
  那碧玉镯连同锦盒一起被呈了上来,玄亦打开那锦盒一看,心中便已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他拿出那镯子眯了眯眼,举着叫串儿看清,问道:“可是此碧玉镯?”
  串儿忙不迭的点头,心下想着此次柳如颜定要遭殃了。
  却不料玄亦嘴角一挑,那目光看的串儿当时就觉得要吓昏过去,他的声音发冷:“这并非是朕的赏赐。”
  柳如颜闭上了眼睛。
  串儿不可置信的瘫倒在地,季皇后放心下来,脸上流露出欣喜,徽锦依然没什么表情,尹淑妃杏眼微瞪,略有诧异。
  玄亦走到柳如颜面前,他的眸子晦明晦暗,看着她别有深意道:“此宫女胆大异常,做错了事非但不认,还胆敢冤枉贤妃,依朕看,不若斩了罢。”
  串儿当场便昏了过去,柳如颜神色有丝疲惫,终于开口道:“皇上息怒,妾觉得,送去掖庭便好。”
  玄亦嘴角咧开,略起嘲讽之意,又转过身看向尹淑妃同徽锦,面色不善道:“你们二人又是来凑何热闹的?”
  此事便是由二人挑起,尹淑妃同徽锦哪敢回话,低头不语,玄亦何尝想不通二人所为何事,气头又上来:“一个一个的都不想好好过日子,你们二人便立刻回到落芳宫,学着德妃一般,禁足一个月!”
  尹淑妃同徽锦只能领命,灰溜溜的离开了海棠宫。
  海棠宫终于只剩下玄亦与柳如颜连同季皇后的人,尹淑妃二人前脚刚走,玄亦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那是跟在他身边许多年的季皇后从未看见过的神情,让季皇后都不知所措,而她也是从玄亦的脸色中,后知后觉道此事并没那么简单。
  柳如颜神色依然平静,眸子却是如同一汪平静湖水,没了往日的神采与风情,她将将要向玄亦跪下,玄亦便拽着她的手腕,拖着她往殿外走,那声音更是极力隐忍着怒火道:“去未央宫。”
 
 
第62章 无心
  玄亦一路将柳如颜拽回了未央宫, 柳如颜与无霜心中知晓玄亦发怒的其中缘故,回忆起来都胆儿突。
  回到未央宫, 玄亦将她拽进内殿后,板着脸敛着怒气将殿内所有宫人赶了出去, 随即殿门用力的被关上,柳如颜直接便跪在了地上。
  玄亦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柳如颜,见柳如颜此时还是一副清高不肯服软的模样,他心中怒气更盛,一挥手,桌上的所有茶盏落地, 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
  柳如颜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目视前方,目光有些放空,茶盏砸到地上她亦没有闪躲, 玄亦见她对此毫不在乎,咬牙道:“解释。”
  “是妾做错了,请皇上罚吧。”她的语气太过随意。
  玄亦眉头紧紧蹙起, 右手攥上了拳头,他已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朕在给你解释的机会。”
  柳如颜只眨了眨眼,无悲无喜道:“妾没什么好解释的,正如皇上所见, 那碧玉镯是您所赐, 妾的确有意冤枉了那个小宫女。”
  她太过坦白, 丝毫不为自己争辩,就真的像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玄亦愈发觉得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他只能继续咬牙道:“贤妃,你是不是吃准了朕会在人前护你,吃准了朕不会将你如何,所以如今愈发嚣张,做事也越来越有手段了?”
  柳如颜并未如此想过,玄亦在人前没有揭穿她,让她也很吃惊,但转瞬也想明白了不少,一个宫女同一个将军的嫡女,该弃谁又该留谁结果显而易见。
  他当时护了她该也是觉得这事情另有内情,可她却并不想说这其中内情,她解决此事的确是贪图便捷而并不光明正大,说了也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更何况,此事更是直接关系到那日大公主闯顺昌宫一事,那日她便已惹恼了他,他对自己已心存猜忌,她只觉得再解释什么都还是徒劳,而简单说,她就是不信任他。
  见柳如颜不说话,玄亦却更是冷静不下来,又道:“你往日的伶牙俐齿去何处了?”
  柳如颜摇摇头,却是温婉的笑了:“此事是妾做错了,妾不会为自己狡辩。”
  玄亦狠狠地咬着牙,他每次见她这副倔样子都恨不得能把她撕碎了,可又不知为何,他下不了手,他的拳头狠狠地打在案上,瞪着柳如颜道:“朕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却不为自己辩解一句?你是铁了心了要朕降罪于你,还是你觉得朕已在人前为你开脱,万万不会再处置了你伤了朕自己的脸面?”
  柳如颜又是一摇头:“妾不敢,但以皇上您的性子,又怎会因着他人而影响了您的判断,妾解释与否,您恐怕心里都早已对妾所做下了定论。”
  柳如颜的话里有话,玄亦听得出来,而说到二人之间有什么隔阂,此事外便仅有那日之事,玄亦这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一人对于那日之事耿耿于怀,她也一直未放下。
  得知她并非毫不在意,他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见她一直跪在那处,他开口道:“你先起来。”
  柳如颜起身,立在他身旁。
  玄亦开始试着耐着性子同她交谈,声音都没有方才那般凌厉:“我们一桩一桩来说,先说那日太子与德妃一事,大公主闯顺昌宫一事,朕恼你,是否是因着你做错了事?”
  此事柳如颜亦是无可争辩,她点头道:“是,妾私自请温行长公主入宫,是妾的错。”
  她对此事也这般坦然,玄亦一挑眉继续道:“那你有同朕认错吗?你只是一妃子,都有派人出宫传话的本事了,你叫朕该如何想你?”
  柳如颜忍不住笑了,她果然想得不错,他心中对她有提防。
  这样想着,柳如颜倔脾气又上来,说起气话来:“皇上您果真是因此事而对妾心存忌惮的吧,那么刚刚在海棠宫,皇上您为何不借小宫女之手将妾除去,岂不是一劳永逸?”
  玄亦未料到柳如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只觉得心都像是被一把钝刀割着,眸子里有什么明明灭灭,反反复复,他看着柳如颜的眼神愈发让人觉得骇人,他呲牙冷笑:“你该是连心都没有,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朕本以为你同旁人不同,可朕如今发现朕错了,你比旁人更加不识好歹,你说认为对朕解释无用,朕亦觉得同你多说无益。”
  说罢,玄亦大步走出了未央宫,而对柳如颜,他终究是连个禁足的处罚都没有。
  殿内的柳如颜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她觉得这几年来一切真的如梦一般,还记得初到宫中时她是个圆滑性子,可同玄亦愈发熟络后她的性子便愈发的尖锐,她就像一只带爪子的猫,受一点委屈都要不顾自己性命去想办法抓伤他。
  气头过去后她也会反省自己,玄亦待她真的已经过于纵容了,也正如她所说,若是他当真十分忌惮自己,那么在海棠宫他便会顺水推舟,哪里会护她,如今朝局稳固,一个将军府早已不足为惧。
  想清楚后,柳如颜心中突然涌现了无数的愧疚与懊悔,却也依然有属于她自己的执拗,这两件错事,即便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依然会如此做,而此次落芳宫的仇,她算是记下了。
  “娘娘,您没事吧,奴婢瞧着刚刚皇上出去的时候,脸色实在是骇人。”汐月急急忙忙地从殿外跑进来,到柳如颜身侧关心起来。
  柳如颜却只是笑了笑道:“无事,只是此次彻底惹恼了皇上罢了,以后,我该是个失宠的妃子了。”
  顺昌宫的宫人们都知道,皇上发火了,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就连闻公公都只是在一旁立着,什么都不敢说。
  能砸的东西全被砸完后,玄亦终于坐在案前,喘着粗气,闻公公叹口气,壮着胆子上前劝道:“万岁爷,龙体要紧。”
  若说这世间玄亦最为信任的人,大概便是六王爷玄微,八王爷玄睿还有闻公公了,而对于玄微与玄睿他是兄长,更多的是他教育他们,可闻公公于他的意义便不同了,也是因此,他许多心里话也都愿意同闻公公说。
  他觉得有些累了,稍稍闭眼歇息了会儿后睁开眼睛,满脸的疲惫道:“朕想掐死她。”
  闻公公闻言伸手作揖,弯腰行礼,微笑道:“万岁爷,老奴看您,似是没有以往那般理性了。”
  玄亦一惊,皱着眉认真看着闻公公,却只见闻公公笑的一脸和善,但完全没有一点玩笑话的意思,玄亦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叹口气道:“叫宫人把这殿收拾干净了罢。”
  六皇子祺允抓周的那日,季皇后满心欢喜的为六皇子准备着礼物和抓周宴会用到的东西,柳如颜抱着六皇子到海棠宫的时候,一看那阵仗,果真是比当初五皇子抓周更加隆重,沈德妃的禁足令也已经满一个月,今日也来参加了抓周宴,不过太子和大公主两个孩子还是很记仇,看沈德妃的眼神中都带着嫌恶。
  那日玄亦带着气离开未央宫后,虽未对柳如颜有任何惩罚,但这段日子来他从未踏足未央宫,他人不知玄亦是为何,但知道些内情的季皇后还是大致明白了,而最近柳如颜还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