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儿子自信没有他们同样可以守住曲府现在的兴荣,请祖父收回成命,不要再为难几位庶弟。”
 
    曲文海死死的攥着拳,曲清闻不是曲清言,这个孙子自幼在他身边长大,那镇纸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甩到曲清言身前,却是舍不得砸到曲清闻身边。
 
    “你可知你这是在说什么?”
 
    “孙儿知道,孙儿求祖父成全。”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是我在苛待他们是吗?”曲文海气的有些说不出话。
 
    曲清希和曲清鸿身为长房和二房的庶子,虽然柳氏和陈氏对他们都格外不喜,但有曲伯书和曲伯年在,她们二人不会做的太过分,没有额外的补贴但份例什么的从不克扣。
 
    但曲清言不同,曲伯中曲文海的庶子,不得田氏喜欢,田氏又是个不喜遮掩无所顾忌的性子,明里暗里的责骂克扣从没少过。
 
    内宅之事,曲文海也不适宜经常插手,只能由着田氏去闹腾。
 
    曲伯中当年会远去山东赴任也是为了离开曲家,不在田氏的身边碍她的眼。
 
    现在曲伯中已经不在,曲清言母子三人又是因着那样的原因回府,以田氏的性子,怕是更不会让他们好过。
 
    曲文海心头叹息,他能在波谲诡异的朝堂中如鱼得水,却奈何不了后宅的一个妇人。
 
    “祖父,四弟他,四弟未来的成就定是不会在孙儿之下,孙儿这些时日一直旁观着他的性子,总觉四弟是个纯粹简单之人,您对他好上一份。他就定会还回十分。
 
    “您一直说仕途难行,要孙儿谨小慎微,孙儿这些时日总想着若是将来能有四弟守望相助,咱们曲家定是可以同顾家周家一般,兴盛不衰。”
 
    他的话让曲文海心头猛地一跳,是他想的岔了……
 
    “你,退下吧。”
 
☆、第二十八章 一回合心照不宣
 
    祠堂在院子西侧的角落里,年久失修门窗都有些破旧,被风一吹就摇曳着吱吱作响。
 
    后院的灯笼不知何时被风吹灭,四下里一片漆黑,院中的槐树高高大大,挡住了院外微弱的光。
 
    曲清言不由得有些后悔,她一早就想过要寻一个机会激怒曲文海,也预料到激烈的碰撞后会引发的后果,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胆量。
 
    这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又是阵阵阴风,她……腿有点打哆嗦。
 
    猛地一阵风吹来,她背上的汗毛全部竖起,她再顾不得腿疼,猛地往起一窜头直接磕在了窗沿上。
 
    她欲哭无泪的揉着额头,心头的悔意又重了几分。大意了,实在太大意了,就应该捡一个白天再出手的。
 
    她犹豫着,明知应该迈步进去将案台上的烛光点燃,再上一道香,可她心底真的害怕。
 
    “四少爷~四少爷?”
 
    远处传来千山呼喊的声音,曲清言如同寻到救星一般就差热泪盈眶。
 
    这小厮太贴心了!
 
    千山收到曲清闻送去的消息就忙赶了过来,知道自家少爷怕冷还扛了一床被子在肩头。
 
    “四少爷,您在外等一下,小的先进去拾掇拾掇。”
 
    将被子塞在曲清言的怀里,千山也顾不得冷撸着袖子就走了进去,曲清言看着怀中的棉被又哭笑不得,小厮太实在了似是也有点怪怪的。
 
    千山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房中太暗,他寻了许久才在角落里摸出火石点了蜡烛,借着飘摇的烛火将地上的灰简单的又扫了扫,这才找出蒲团摆在桌案前。
 
    “四少爷,您可以进去了,小的在外面等着您。”
 
    曲清言将被子又塞给千山,“嗯,你裹着被子就等在外面,不要远走。”
 
    祠堂中的牌位并不多,曲家再往上数一辈就是庄户出身,曲文海少年举人本是幸事,结果在他正准备动身去京城参加会试时,他父母突然双双过世。
 
    在家中居丧三个年首,耽误了一届,可也因此让他之后的仕途没了丁忧而走的格外顺畅。
 
    曲清言跪在案台前,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那三块牌位,心绪微微复杂。
 
    她对前人没有任何不敬的念头,只因此而被罚跪到底有些意难平。
 
    希望曲清闻不会让她失望。
 
    临近子时,有下人端着祭祀的贡品到祠堂,见她跪在桌案前也只目不斜视,将贡品摆好就无声的退了下去。
 
    跪了一个多时辰,她的身子克制不住的摇摆,双腿又涨又疼膝盖处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一般,疼的受不住。
 
    她死死的咬着牙,连冷都顾不得,疼得浑身打着哆嗦。
 
    “老太爷!”抱着被子打瞌睡的千山,一个用力点头身子差点从长廊上栽下去,他一睁眼就看到曲文海站在近前的身影隐隐绰绰,他心头一慌失声尖叫。
 
    曲文海黑着脸背手进了祠堂,曲清言自他进门连头都没有回一个,只垂着眼帘真像是在诚心忏悔。
 
    曲文海看他这般姿态心头的火气又一点点的往上拱,只一想到曲清闻之前的话,那点火气又只能往肚子里压。
 
    “清闻,将清言扶起来,等一下祭拜结束送他回院子。”
 
    “是,祖父。”
 
    曲清闻声音中带着欣喜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曲清言没有自虐的想法自然是想顺着曲清闻的力气站起身,只双腿在这又冰又冷的祠堂跪了一个多时辰已是失去知觉,她站了几次都没能顺利站起。
 
    换来曲文海又是恼怒的一瞪。
 
    他都已是递了台阶,这个孙子居然还如此不领情!
 
    “祖父,四弟的双腿怕是有些不过血,叫门外的小厮进来吧。”曲清闻之前已是帮过曲清言一次,这会也不怕多送上一程。
 
    夜里的祭拜并不复杂,毕竟除夕前已是办过祭礼。
 
    曲清闻将曲清言递给千山就又走了过去,毕竟身为嫡长孙,祭拜时他必须在场。
 
    待曲清言回到院子,已是临近丑时,她能感觉到膝盖全部肿了起来,刚将中裤的裤管卷了起来就见曲清闻提着一瓶药酒推门进来。
 
    “大哥难道不知进门前需要扣门之礼?”曲清言飞快的从一旁扯过锦被盖在身上。
 
    曲清闻确实没想到会看到曲清言中裤卷至膝盖上方,露着两条小腿的模样,他微微有些窘迫的举了举手中的药酒。
 
    “拿这个给你,最好外敷一下,不然这几日你怕是都会疼的不能走路。”
 
    曲清言挑眉看着他,直到看的他更加不自在这才收回目光,面上那和熙的笑没有摆却是格外认真:“谢大哥替我求情。”
 
    “你怎么知道会是我?”
 
    “因为我想不到别人。”
 
    “四弟不需要谢我,不过是你帮我想通了一些道理,我自己也颇有所得。”
 
    曲清闻上前将药酒递给她,顺势坐在床沿上,想要撩开被子帮她做外敷被曲清言死死的按着背角躲开。
 
    “一码归一码,今日之情四弟记下了。”
 
    刚刚在祠堂中她明显能感受到曲文海那点别扭的的心思,她从不求曲文海对她可以如同对待曲清闻那般,只求他不要总是心生算计,不要总是不知何时就坑她一把,这就足够了。
 
    曲文海想要曲家长长久久的富贵,而她想要出人头地,他们之间不提感情,做一对合作伙伴也可以皆大欢喜。
 
    兄弟二人将话说开,心中俱是一松。
 
    曲清闻视线一转就落在她那钻了棉絮的斗篷上:“大哥还有一件没有上身的紫貂皮斗篷,四弟若是不嫌弃就送与四弟如何,不过大哥的身量较四弟高出许多,却是要改一改才是。”
 
    紫貂皮何等珍贵,他一直没上身怕也是因着舍不得,曲清言又如何能要。
 
    “大哥的好意四弟心领了,只四弟习惯了夹棉的斗篷氅衣,若是大哥有时间,过几日京城中的铺子开张,大哥帮我买上两件回来如何?”
 
    曲清闻照旧是笑着,见他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也不再多呆:“四弟今日情况特殊,便不要守岁吧,将腿上红肿揉开就早些休息,明日还要随祖父去拜年。”
 
☆、第二十九章 家长里短过年忙
 
    田氏的父亲田永清原是正五品翰林院学士,同内阁几位阁老关系尤为密切,曲文海行走仕途如此顺畅也是因着有这样一个好岳丈。
 
    只数年前田永清病逝,没了岳丈的扶持,他的进京之路才变得如此坎坷。
 
    田永清虽已不在,田家还在,田氏的母亲江氏也还健在,大年初一他们需要一早就赶往田府拜年。
 
    曲清闻交代了几句才又去了曲文海的院子。
 
    曲清言命千山将门守好这才掀开落在腿上的被子,雪白的双腿上只膝盖处高高的肿起,触目惊心的红肿中带着一点青紫。
 
    她手中有管事之前送来的药油,那药油的味道有些刺鼻,像是以活血为主。
 
    她自初潮来后,月事就一直不准,此时身在京城没有帮她遮掩的容嬷嬷在身边,她如何敢用这种有活血成分的药油。
 
    她将曲清闻送来的药酒到了一点在手心,将双手搓热这才小心的落在膝头,入手冰凉刺痛,她呲牙咧嘴的揉着。
 
    但愿这一次的‘付出’能换来她期望中的结果。
 
    到了第二日,千山敲门唤她起床,她迷糊着起身下床就差点摔在地上。
 
    腿上的红肿为消她也没办法下床走动,那田家她本就不太想去,这行走不便倒也是个由头,便让千山去曲清闻那里送了消息。
 
    田氏能在曲府飞扬跋扈这么多年,又敢将曲文海所有的姬妾散掉靠的就是田家在背后的支持,作为曲文海唯一的庶子所生的后辈,她去怕是只会让人觉得碍眼。
 
    曲清闻收到消息还特意过来看了她一眼,又交代着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就派人去给他送消息。
 
    曲清言抱着被子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心头有些发笑,这个一直将她视作竞争对手的大哥似是越来越习惯兄长这个头衔。
 
    曲文海下午晌从田家回来后,就命小厮送了几身簇新的袍子并着一件银鼠皮的披风,那披风八成新,看长度不像是曲清闻几人之物。
 
    “四弟,刚祖父可是命人送了东西过来?那银鼠皮的披风是你父亲当年所穿,祖父一直留在身边用做纪念,他今日将那披风赠与你,你就好生用着吧。”
 
    曲清闻一旦适应了兄长这个身份,进入角色就格外快,隆冬下午的暖阳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身上,竟是让曲清言觉得格外暖。
 
    “我明白,谢大哥又特意过来一次。”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曲清闻摆着手,面上的三分笑因着弯起的眉眼变做七分,英挺的眉眼带着暖意格外晃眼,曲清言默默收回视线,这位兄长长得还真好,若来年真的登榜高中,曲家的门槛怕是都会被媒婆踏平。
 
    曲清闻送的药酒倒是很管用,到了初二她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新年中本是会亲访友之际,曲文海刚迁至京城许多关系都需要维护,他每日早出晚归忙碌的很,倒是他们这些小辈都各自关在院子中温书。
 
    因着曲文海的主动示好,曲清言也见好就收的收回外露的戒心,兄弟四人虽还不够亲密,但凑在一处温书倒是不是大碍。
 
    曲清言自进入这具身体就发现这身体有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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