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一条在,没准他哪次吃饭的时候会突然想到,聊胜于无嘛。
没有回答她,齐灏低头继续翻,大概在第八页的时候顿住,“不许和女人有亲密接触,包括牵手在内的各种肢体接触。”
他这会儿到反应过来了,“你当我是登徒子吗?”话里有些吃惊,之后的便搁下了,不曾再看。
李梓瑶爬起来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到床上坐下。鼓出腮帮子,“咱俩刚成亲你就要走,已经冷落我了,还不能满足我一些小小的要求吗?”她比着小指说道,况且齐灏走的看起来一点儿留恋都没有,心焦。
一般这种话都是婆婆嘱咐给自己儿子的,但是李梓瑶她婆婆绝对不会跟齐灏讲这些,她只能自己提出来,默默地有点儿自哀自怜。
齐灏一靠近,那股淡淡的茶香味儿又传过来,很安心很舒服的气味儿。两只手握住他的手掌,掌心略微粗糙,浅浅的摩擦感,齐灏被她揉自己手心的怪异感吓到,忍不住要缩回来。一时间想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像拔绳一样拉住,她低头去看,听说无名指长的男人,那方面比较厉害,妈的,脸红。
齐灏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等我走了你不许再看那些话本子,哪怕我不在,府里的事儿也没有能逃过我眼睛的。”
很好,你又教了我一招怎样在你离开期间仍然刷存在感的事儿。
第32章 三二
烛焰轻轻摇曳,淡淡的橘黄色暖光映在齐灏掌心,看着那三条纹痕,李梓瑶来了兴趣儿。
“齐灏,信不信,娶到我你算是赚了,我还会看手相。”李梓瑶盯着齐灏的掌纹,调子平稳,话前缓后急,自然来个微高调又降下,尾音仿若哼哼。她说话不像这个世界的贵女那样温温婉婉、平平淡淡、不动声色,而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间皆有韵味,低着头齐灏看不到,但听这话,她眸子里该有一份兴味盎然的。
星象命理一概不知,掌心里的东西也只认识三条线的李梓瑶说自己会看手相,齐灏有些诧异,他不知道李梓瑶的底细,看她说的挺认真也就信了,想着没准自己媳妇儿并不是外头传的那般一无是处,她只是和旁人喜好不一样罢了。
“不曾想你对这个有研究,看出什么了么?”齐灏见李梓瑶凑近看了半天,又拿着自己的手比对,好奇。李梓瑶将齐灏的左手放在她的右掌心,另一只伸出食指点在他三条纹路中里四指最近的一条。
齐灏只觉得手背处软软绵绵,被她食指点到的地方有些痒麻之感,如果他是那种稍外放一点儿的人可能会吐槽:点一下不就好了,就那一条线你还点来点去的,什么毛病。可惜他不是,只不动声色的手掌一紧。
“啊……看出来了。”上辈子的时候觉得有趣的,就上网搜了一下,依稀记得若感情线一直前进至食指下,属于心灵之域,较注重精神的爱;进入中指下面,属*之爱,并不注重海誓山盟。齐灏的是前者,而她的在两之间靠中指的地方。
不过是拿来消遣的东西,不值得认真,李梓瑶笑笑,没再说话。只是难得勾起了齐灏的兴味儿,他问道:“看出什么来了。”李梓瑶笑眯了眼,抬起头看着他胡说:“看出来你这种男人顾家惧内,到时候肯定什么事儿都听我的,让你正西不敢往东。”
齐灏抽出手,一声轻哼,仿若气音,几不可闻,“无稽之谈。”又问:“你既会看手相,可曾看过些命理相学类的书。”
这个时候要露出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看着可能会让人觉得很有学识或增加自己的话的可信度。
齐灏扫了眼自己的左手,“我虽不懂命理,但此类的书籍也看过一二,知是左先天、右后天,右手在吉凶判断上占八成的影响力,而左手只占两成。不曾想你只看左手便得了这番结论……”
还未说完,被李梓瑶打断。“没事儿,我右手也看。”说着又把他右手抢了过去,因为摸着真的很舒服呀……
记得一个段子说“晚上牵着男朋友的手回家,他身上香香的,有时候自己的手心里也会粘上那种味道。”李梓瑶握了一会儿,后稍微撇过身,背过齐灏轻嗅,动作极其的毫不刻意。
可是,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以为对方看不到。
齐灏脸都黑了,自己身上有异味儿吗?突然很不想聊天了 。“不早了,你先睡吧。”
“呐,不着急。”李梓瑶回身从枕旁取出一个茶色绣兰草小布袋子,比巴掌稍大,上覆毛绒,笑道:“那个是跟你开玩笑的,”她扬扬下巴指着齐灏放下的那本金粉包漆的小册子,“这个才是真的离别赠礼。”她说着边解开手中布袋的细锦绳——是副皮制手套。
这个时代皮靴已经十分盛行,皮制品的加工工艺完全支持手套的制作,做的较为简洁,平日里没见过有人带五指手套的,但骑马的时候戴好像还不错。
那日想来后紧接着就去准备了,没想到他会离开这么早,好在是提前完成了,赶得确实很巧,这一路必定是离不开骑马的时候的。
李梓瑶递上去,“走的时候带上它,正好陪你过一个晚冬。”
齐灏眼皮微微下压,透出两分凌厉,“这是你做的?”他接过去,在手里翻看。
“嗯,最近风大,戴上去能挡挡也是好的。”
他看了两眼,又将其装进布袋子里,抬头看向李梓瑶:“我知道了。”顿了一下,又说道:“多谢。”
李梓瑶摆了摆手,“没事儿,反正平日里闲来无事的,当是消遣呗。”
齐灏轻轻“嗯。”面上无多大波动,但手里却仔细了很多,连同那本册子,都收了起来。
听他没说什么转身去搁置东,李梓瑶心下有些遗憾,毕竟做的不容易,本想看看他感动的样子的,唉,齐灏那性子,就是感动了估计也不会表现出来吧。
齐灏此时是背向李梓瑶的,他的东西都在书房,这里没什么要收拾,只这两样,先放在这间屋子的小柜子上。
仍是早上那身雪白的直襟长袍,垂感极佳,腰束白祥云宽腰带,一只墨玉古朴沉郁。此刻正弯着身,精瘦而苍劲,可走近看,他还是第一见到的那个淡漠肆意的少年。
李梓瑶收回了视线,刚刚那样一闹,被子都被自己翻乱了,她慢慢将其又整理好,手指偶尔触到绿色绣线旁的绵绸上,划过一丝凉意。抖了下被子,她漫不经心的启唇:“齐灏,你明早走的时候别忘记喊我啊,多早都该起来送送你的。”
书里面他每次离开时都不曾唤醒甄夕络,对他们两人来说,分别确实是件痛苦的事情,不曾相送,反而少了些不舍。可她不一样,她和齐灏间没有那样浓烈的感情,虽然离别总会带来伤感,然而比起悄无所觉中一个人的离开带来的若有所思,她觉得自己更能接受的是别人的背影。
连刚刚看的书一同整理好,有序的放在柜子里,听了她这句,顺口接到:“不用,我走的太早,你也起不来,不用你送,好好休息把病养好了就行。”
这话她听着顺当,躺在被窝里扬了扬唇。
“如果有事我就给你写信,但凡你腾出空来,可要给我写回信。”突然想到好多小说男主角给女主觉得回信就一句话,她又说道:“必须写满两页,不然”她的话停在这里,尾音里有一股威胁之意。
齐灏挑眉:“不然什么?”他倒有点好奇,筹码不够自己可写不到两页字。
“不然还能怎样,自然是你怕什么来什么咯。”
又觉得没意思,她跟齐灏的亲密度还开不了类似于不让你进房的玩笑。
*****
齐灏确实没喊她,可她还是起来了。
无论是谁,她也不会让对方孤单的离开。
第33章 长乐
打齐灏走后,长乐常来府里先做,许是他安排的,许是长乐本就闲来无事,和李梓瑶也算合拍,便找她来解闷。不管如何,有长乐在,这个年过的也算不得清冷。比起李梓瑶来,长乐的消息要闭塞许多,加之她描述的有趣儿,时常把长乐逗的乐不可支,两人越发亲近。
外头冷,正晌午还好些,便差人搬了椅子往太阳地儿一坐,磕着葵花籽,能唠到阳光没一点儿热气儿才回屋去。
“这几日你倒越发懒散了,婚前见你,哪一次不拾掇的光鲜亮丽 。”看着李梓瑶素衣素服,身上的金银之物也摘了不少,只那修长秀美的脖颈还留个银制细链子点缀,虽施了淡妆,然一袭青丝披肩,无多少发簪钗子修饰,若不是磕着葵花籽,倒仙气极了。
不过这样也好,瞧着闲散烂漫。
“光鲜亮丽有什么用,到头来折腾的还是自己……”她说着剥开一颗来,填到嘴里,随意将壳子放在边儿,眼也没抬回道。确实不如一场病来的有用,虽是祸一场,但好歹两人回了回温,不至于让他还没过了这次冷战就走,否则等十个月不见上一面的话,那可就真的完了,毕竟甄夕络的事儿没有完全解决。
“嗯?声儿那么小,都听不见你说了什么。”
李梓瑶随即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是这样才舒适呢,懒得摆弄。”两人虽亲近起来,但这种不光彩的家事还不至于抖落到长乐面前说与她听。
“舒适是舒适了,但总归是不合规矩的,出了卧房门哪能不盘妇人髻?”
最不喜她人这番论调,穷讲究这些个繁琐的规矩辖制人,可到底是要入乡随俗的,她敷衍:“这不是见的自家人吗。”又剥了颗,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曾染甲,看她们晶莹玉润,在太阳下透着光泽,心下越发平和,不像往日那般浮躁。齐灏刚走时还有种空落落的不踏实感,这两天习惯了,不再去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反倒舒坦。李梓瑶移了话题,“听说宫里头那位娘娘是有了?”
见长乐变了脸,有些似笑非笑,“可不是,三个月了,偌大个永和宫专供她一人居,打从消息传出那天起,前前后后让御卫围了个结实,旁人想跨进去一步不得,御医们随时侯着,生怕有了闪失,更别提膳食了,可着整个宫里就剩这一个贵人了。”她说的不忿,倒也是,皇家的事儿便没有小事儿,更别提周贵妃这一派势力与皇后相冲,而长乐又是皇后嫡出,自是不能看她做大,皇上正直盛年,若这是个龙子,将来怕是要翻天覆地了。
周贵妃独宠果然不虚,这样给帝王护着,想插只手进去何其难,齐灏虽心中有人,却不像这般多情,自是料不到他父皇能下大力气去护着周贵妃的,倘若他知道,便不会轻易说出那句“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的话来了。即便是太子,着急也是没法子的。
李梓瑶却知道周贵妃是有一子的,可惜了,哪怕受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护着,也是个承不住福气的,没几个月便去了。她不愿与长乐深谈此事,一来是她已知结果,不好奇过程;更重要的是,猝不及防的一把狗粮让她这个没着落的听起来着实酸的慌。
“父皇人到中年,又得一血脉难免兴奋。”便这样顺口接一句过去。长乐可不认同,当即拍案,“整个宫里有这殊荣的独她一份,那李婕妤也怀了身孕,得见几回天颜?”她四皇兄也是太子身边的人,本以为四皇嫂该是和她一样气愤的,谁知看她并不上心,不免更加气恼。
所以你应该感到高兴,你父皇哪怕是再宠着周贵妃,好歹也有旁人承了雨露,齐灏可没继承了他这点,书里说的甄夕络独宠可是彻彻底底的独宠。
听出她话里的恼意,李梓瑶也不在意,能管的人去管,管不了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她和长乐都是那个管不了的,这么在意有什么用,更别提她一个该出嫁的公主,命运都握在皇后手里,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还去操那份闲心,徒增烦恼。
李梓瑶拂袖为她斟一盏清茶,“消消气。”江南西道宣州传来的祈红,以香气芬芳馥郁,茶叶浓醇鲜爽,条索细紧匀齐闻名,汤色红艳明亮,滋味甘鲜醇厚,叶底红亮,春冬季饮最适女子引用,保暖驱寒。
许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长乐接过后掩饰性浅啜,低下头来时,李梓瑶恰注意到她发间的金簪,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她来过几次,这个还是头次见到,李梓瑶本就对这些敏感,不由赞道:“宫里的东西果然精致,看这做工,凤有凤的鲜活,莲有莲的□□,哪是旁的地方能比的。”
长乐一下子意识到了这是在夸自己的簪子,嘴控制不住向上扬,“当真好看?”一副少女的期翼,李梓瑶点头,长乐的笑咧开了,又道:“皇嫂可说错了,这可不是宫中之物 。”待还要说,却似乎又有些羞恼,便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似有隐情。
李梓瑶看出端倪,这双颊泛红,满眼含春的样子,可不就像是怀春少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