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cp萧景琰,主要走剧情,后面再谈恋爱(?°з°)-?
第三章
事情发生在螺市街,秦般若用以探听各方消息的大部分人手和探子都在那里,当然很快就查清了凶案经过,悄悄回报了誉王。
一听说是在众目睽睽下杀的人,属于人证物证只嫌多不嫌少的现行犯,萧景桓不禁也为了难,皱眉在室内踱了几步,沉着脸不说话。
先是一个枯井藏尸案令太子高度紧张,又暴出一个妓馆杀人事件涉及到誉王的爱臣,若说现在整个皇城最头疼的人,应该莫过于这位仅仅只有三品职衔的京兆府尹高升了。
当太子和誉王都愁的焦头烂额之时,幕后推手正被蒙大统领带着看院子,好在梅长苏对着院子还算满意,正如沐妍姗所说,位置不错。
吹捧完位置,蒙挚想了一下又问道,“你现在还不打算明确表态吗?上次郡主的事情,太子迟早会知道是你一手破坏掉的。他可不是什么有器量的人,说不准会对你采取什么报复手段,我看你还是先假意顺从一下誉王这边,纵然不稀罕他的荫护,至少也不必两面受敌吧?”
“放心,他们现在都忙,都还顾不得来收拾我。”梅长苏面上浮起清冷的笑容,“有道是只防不攻是绝对的败着,既然誉王已经借枯井案咬住了户部尚书楼之敬,太子就必然要死盯着何文新的案子不放。我想……何敬中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儿子的杀人案提到刑部去审吧。”
“刑部可是誉王的天下,太子盯得住吗?誉王是占了上风没错,但何文新这案子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文远伯发着狠呢,刑部要动手脚,难免会有一番周折。”
“你当然是最高兴看到他们互相撕斗了。”蒙挚见梅长苏将手缩进袖中,忙推了个手炉过去,“不过就算何文新被太子盯死了,那到底不是何敬中本人,于誉王而言,并无多大损失啊。”
梅长苏唇边突然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若他知道如何约束部属适可而止的话,何文新此案的确也还伤不了他什么……他目前最大的软肋,还是在庆国公柏业身上。”
蒙挚一击大腿,道:“说到这个,我还正想请教你呢。我想夏冬回京,多半已经收齐了不少证据,怎么这侵地案到现在连一个泡儿都没有,你说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这个侵地案,到底由谁来主办……”
“啊?”
梅长苏将手掌翻转过来,贴在手炉取暖,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若在闲话家常:“皇上要办侵地案,主要是为了近来权贵随意兼并土地之风日盛,有碍国本。但这么大个案子,该交到谁的手里主办,却是个难题。我想,他就是尚未决定好主审人选,才会迟迟没有动静的。”
蒙挚身为禁军统领,当然不是一个单纯粗豪之人,细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错,悬镜司只管查案,没有审结之权,这案子太大,只能交由中书省、御史台和廷尉府三司会审……可是……国师竟然一字不发,不知是什么意思?”
梅长苏冷笑道:“皇帝陛下和国师大人心里明镜似的,三司会审,如果没有一个既中立、又镇得住的人在上面压着,好好一个侵地案,立时便会变成一场党争,皇上借查此案立威警戒的初衷就达不到了。”
蒙挚皱了皱眉,叹道:“难怪皇上迟迟不决,这事确实难办。”
梅长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所以要靠你替皇上解忧了。”
“我?”蒙挚吃了一惊,“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梅长苏怀抱暖炉向后一靠,唇角轻挑,“你可以向皇上推荐一个人。”
“谁?”
“靖王。”
蒙挚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要压得住三司的人,哪个朝臣都不行,只能靠皇族。让太子去,这案子会诛连得不可收拾,让誉王去,绝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靖王远离朝政中心多年,为人又刚直,让他来审这个案子,那才真正能达到皇上想办这个案子的目的。”
“可是对靖王而言,不是会因此得罪人吗?况且,国师会同意吗?”
“要进入这个圈子,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关键是值不值得。”梅长苏的声音又轻又冷,“恰到好处地办结这个案子,一来可得民心,二来可以立威,三则彰显才干。何况得罪一些人,就必然会得到另一些人的支持。永远站在远处,是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存在的……另外,你以为国师心中没有计较,朝堂上分寸把握的不好,锋芒太盛,以咱们陛下的脾气能不忌惮?所以这件事情,国师只会赞同,不会反对。”
蒙挚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拿定了主意,自然是不会错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万全的事,我想你定是已经一步步设想好了。可是万一皇上不同意呢?”
“他会同意的。”
“这么肯定?”
“因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梅长苏抿紧了嘴角,咽下已滑到唇边的一声叹息。除了别无选择以外,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就是梁帝并不疼爱靖王,他不会过多地为靖王考虑接下这个差使后将要面临的困难和后果,所以反而更容易做出决定。
而对于靖王而言,这却是他正式踏上不归之路的第一步。
迈出后,就再也不能回头。
与蒙挚这番交谈,虽然还是有很多话咽在口中没有说,但梅长苏已有些神思倦怠,恹恹地伏在桌上小憩了片刻。
邻近的竹屋里这时传来一缕悠悠笛声,婉转清扬,令人心绪如洗。飞流在乐声中身形一闪,如同无翼之鸟一般飘出了窗口,又纵跃入树冠之间。
梅长苏靠在青竹丝缠编的竹椅上,眼睑微微垂着,静静地聆听经风而来愈见清幽的笛声,直至一曲终了,方长叹一声道:“我入得京来,为的是龙争虎斗,搏一方宽阔天地,妹妹此曲过哀了。”
相隔两道竹篱的邻屋走出一女子,一身精锻素服,袖口绣着麒麟纹,裙摆是海浪翻腾的暗纹,一步一步衬着竹林深中漾出的朦朦雾气,来者坐下杵着脑袋一脸忧愁:“蔺晨来信,说他要来京城。”
“不要!”飞流嘟着嘴,飞身而下,跑到女子身边拉着她的衣袖。
沐妍姗捏捏飞流的鼻头,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他不闹你,就闹我。”自从沐妍姗把梅长苏送到琅琊阁养伤开始,蔺晨就喜欢缠着她,甩都甩不掉。
梅长苏微微一笑,合上双眸不做表态。蔺晨什么心思他看不出来就不要来金陵搅弄风云,只是自己这位妹妹看着精明,对待感情却是笨拙的可以。
算了,让他们慢慢熬吧,反正日子还长。
“你倒是说句话啊。”
“既然知道结果何必挣扎。”
“得,今天算是白来了。”沐妍姗眉头微蹙,翻手变成一个御赐雪梨递给飞流,飞流高兴极了,拿着梨子飞身离开跑到屋檐上满足的啃着。
“蔺晨去南楚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他就是写信吓吓你。”说完,梅长苏睁眼,拿起手边的茶泯了一口,淡淡的开口“侵地案你怎么看?”
“陛下推行国政,要皇族才能震慑下来,景琰脾气倔,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他是最好的人选,陛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交给他。”沐妍姗假意不查梅长苏的试探。
梅长苏微微一笑,不语。
“刺杀夏冬的人已经查清,天泉山庄的人,谢玉派去的,夏冬已知晓。谢玉也该浮出水面了,老在下面潜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心效忠陛下呢,这人啊,本就是狼子野心,别把自己放的太清高,倒是显得虚情假意。”沐妍姗眼眸里满满的讽刺。
纵使夏冬念在当年谢玉把聂锋尸骨带回的恩情闭口不谈此事,但是终归会有人想借此做文章。
谢玉啊,谢玉,本座倒想看看你怎么继续左右逢源!
想到这里沐妍姗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按照谢玉的心思,你不能为太子所用,必然起了杀心,左右这两日便会动手,我会派几个功夫好的,跟飞流玩的来的过来。”
“那就劳烦妹妹了。”
沐妍姗微微颔首,掐了个诀离开。
翌日大雪深夜,梅长苏遇刺,萧景睿舍身求人,有所见闻,感触颇深。
那一场雪,断断续续、扯絮撕棉似的下了三天。
苏哲在雪中悄悄乔迁了新居,并没有刻意通知任何一个人,可没几天该知道的人还是全都知道了。
穆王府、誉王府自然送了许多的重礼,宫里也赐出几箱珠贝绵缎之物。
悬镜使夏冬空手上门转了一圈儿,丢下一句“好难看的院子”就走了,不过其他陆续上门的访客们却不敢发表类似的评论,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院子是蒙大统领推荐的,武人的审美观嘛,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自然也都上门做过客了,但是曾经那欢笑融洽的气氛却早已不复存在,只有言豫津还在努力地说着种种趣事,引逗大家开心,萧景睿基本上就没接过几句话,甚至连谢弼也不知因为什么,整个人呆呆的打不起精神来。
恰逢誉王不请自来,梅长苏与其一番周全,哄的誉王决定放弃庆国公,转而招揽靖王。誉王虽疑却也别无选择。总不能在皇上要推行国政的时候去使绊子救下庆国公,那可就是得罪皇帝,给自己添麻烦了。所以庆国公他必须舍弃,如此一来,军方他便少了一员大将,于太子到底还是弱了一方。
不过他损了一个庆国公,太子损了一个户部尚书楼之敬,双方打了个平手,也还是势均力敌。
到底还是老话,当局者迷,两虎相斗,互相折损,靖王黄雀在后,持续做大,直到两虎具亡,靖王成为最后的赢家,这便是梅长苏的聪明之处。
只可惜,如今这两位一心夺嫡,看不明白。
次日早起,梅长苏并没有立即出门,而是在室内焚香调琴,耽搁了一阵,约摸估计靖王已经出完早操,处理过例行军务后,才吩咐门外备轿,向飞流招呼了一声“走了。”
虽然现在的苏宅与靖王府的后墙之间只不过一箭之遥,但要从前门走的话,必须出门左转,走上一大段路,再左转,再走上一大段路,再左转,再走上一大段路,方能看见靖王府简朴而又不失威严的大门。
门前落轿,递了拜帖,看着靖王府的大门,梅长苏一阵失神。
“我十七岁了,父王恩准我开府建衙,这是皇长兄为我选的地方。怎么样?”
“祈王哥哥选的地方当然不错,我可不想你,就算满了十七岁,父帅也不会同意我单独出来开府的”
“咋俩好兄弟,我的就是你的。走,我带你去看看。”
“那边是处别院,姗儿说过她喜欢牡丹,我就在里面种上牡丹,等哪日她魂魄回来之时,看见也会看些。”
“你有心了,不过……我妹妹魂魄回来为什么要来你这里啊?”
“迟早要来的……”
“萧景琰,你说什么,你早就打我妹妹主意是不是……萧景琰,你站住……”
往日时光好像还在眼前,梅长苏愣在原地,十七岁的自己和萧景琰是多么快乐,继而勾唇讽刺的笑笑,惹得飞流皱着眉头嘟着小嘴愣是没想明白苏哥哥怎么了。
静侯了片刻,一个军尉模样的人出来引他进去,靖王并未亲自出迎,而是在虎影堂前等候。
因为拜帖上有写探望庭生的话语,所以那孩子也被叫来站在了一旁。这些时日不见,庭生长胖长高了不少,神情早不似当初的阴郁畏缩,穿了一身洁净合身的棉衣,虽不华贵,但看着就很柔软保暖。
他的眉眼并不是很象他父亲祁王,只有抿嘴轻笑的样子,会在人心里激起一点熟悉的感觉。
飞流是孩子,自然早就跑去跟庭生玩了,靖王引着梅长苏入主厅,没谈上两句便听礼官高呼“国师大人驾到――”
语音刚落,两人还没来得及行礼,一身雪白长袍的国师便已经入殿了。
国师带着侍者进来,站姿优美,气态出尘,宛如一只仙鹤淡淡瞥向跪着的两人,开口第一句话: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今儿冬至,按照规矩,本座需亲自带人配送祈福之物。”说着,自顾自的步入上座,偶然看见一张纸,伸手拿起,粗粗的看了一眼,便颇有玩味的看向坐下二人。“沈追,户部三品侍郎。如今楼之敬倒台,再升一级领任尚书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即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誉王的人,莫非……”
“回禀大人,这只是本次臣奉旨查办滨州侵地一案的辅佐人选。”萧景琰心里捏了把汗,要知道国师是皇帝的人,国师知道什么皇帝就知道什么,若是如今败露,连累的就不是他一人了。
“哦,那靖王殿下给本座解释解释,这位名满天下的江左梅郎怎么会在你府上,莫要告诉本座是赶巧遇上了。”
还真是这样。
萧景琰自然不敢说出来,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闭口不谈。
“行了,本座何必为难你,东郊野兽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见沐妍姗压根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萧景琰暗中松了口起,越加恭敬的回话道:“本来也不是难事,不过我们想商议一下,怎么能够设伏活捉这个怪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此便好,抓到了直接送去国师府,本座也想开开眼界。”沐妍姗起来踱了几步,走到西窗旁,顺手想摸摸挂在窗旁墙上的朱红铁弓“赤焰军少帅林殊的铁弓啊……靖王!”
萧景琰不辨,跪地沉默,梅长苏随他跪下。
【姗儿,别胡闹。】丫头今天存着心思来吓唬萧景琰,一进门他就知道了,不然哪会那么巧,什么都让她给撞了。
【提心吊胆过日子才活的长久,不然怎么体现你对他的重要性。况且,谁让他既利用你,又看不起你的,活该让他受些气。】
话虽如此,沐妍姗也没打算继续为难萧景琰“起吧,不过本座还是奉劝靖王殿下一句,有些东西还是放起来的好,千万不要睹物思人,这世上小人可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