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后台比较硬——漾桥
时间:2018-06-14 01:57:54

  郑朗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家三个人。
  郑老爷子以及郑父和郑母把菊花花篮送上去。
  祭拜之后,郑老爷子一行走过来,郑父向着孔父伸了手,他没有接。
  孔尚新把脸偏向一边,一脸严肃和肃穆,带着嫌弃:“郑总,我记得,孔家没有邀请你们。”
  “老孔,你这叫什么话?孔家和郑家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孔叔走了,这交情,我们怎么可能不来。”
  “交情?我孔家向来是重情,就是从没想过,待在身边的人是还是鬼。”
  林知遇拉了拉孔尚新的衣袖,说话间带着浓重鼻音,劝他:“尚新,让爸安心点走吧。”
  一旁孔祁也绷着脸,看两家人谈话的架势,又看向拧着眉目光找寻着的郑朗宴。
  他站直了些,轻声告诉他:“阿宴,俏俏在书房里。”
  郑朗宴停了一下,很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林俏正坐在书房的桌子后面,盯着面前的棋盘发呆。
  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显得皮肤格外苍白,眼神空洞洞的盯着前面的棋盘,连他进来都没有任何反应。
  伏着坐在那里,像是一只被黑夜笼罩的白天鹅。
  孤独又绝望着的美丽。
  郑朗宴只觉得自己心脏一下被猛地揪紧了。
  他上前几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林俏的头。
  林俏愣怔地仰头看他,眼眶通红,含着水汽,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俏俏,对不起。我来晚了。”
  郑朗宴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林俏愣了一秒,听到他的声音,忽然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松开手臂,死死抱着郑朗宴的腰,把脸埋在他腰腹里。
  郑朗宴愣了一瞬,很快听到林俏压抑着的呜咽声。
  “郑朗宴,爷爷去世了……”
  郑朗宴只心疼地抱紧她,安抚地抚顺她的头发。
  “他对我那么好,我却总不爱讲话……也没有好好陪他下过一次棋……”林俏的声音越来越小,哭腔越来越重,终于像是释放一样,放肆哭出声来,滚烫的热泪顺着薄薄的衬衣沁入,几乎要烫伤郑朗宴的皮肤。
  他死死咬着牙,看林俏的样子,只能反复说着:“俏俏,你别怕,有我在。”
  “哭吧,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
  ——
  孔老爷子葬礼过后,孔家沉寂了一周。
  林俏除了上课,就是呆在房间里。孔祁和孔尚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整夜不回来。
  一家人连聚在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少有,偶尔匆匆见一面,肉眼可见的憔悴。
  终于有天晚上,孔尚新带着满脸疲乏回了书房。
  林俏正在客厅看书,看他进去了一会儿,缓缓起身,跟着往楼上去。
  敲了门,隔了一会儿才响起孔尚新的声音。
  林俏轻轻推门进去。
  孔尚新看到是她,很快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衬衣,声音里也满是疲惫:“林俏,有事吗?”
  林俏抿着唇,停了一下,两只手毕恭毕敬地把孔尚新给她的两张卡放到孔尚新面前的桌上。
  孔尚新抬眸看他,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林俏愣了一下,垂着眸,声音有些小:“孔叔叔,家里的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孔尚新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我不需要用钱的,您给我的卡,里面应该有很多钱,还是留着给公司用。”林俏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
  孔尚新盯着看她,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难得的愣神了一下,跟着弯着唇角轻轻笑了笑。像是笑林俏这单纯天真的反应。
  “林俏,你知不知道,如果孔家公司出事了,你这卡,也就跟着停了。”
  林俏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抬眼瞟了孔尚新一眼。
  是她傻了。
  孔尚新经历她这么一出,心情好些忽然好了起来,面上也有些放松起来。
  他往前把手臂搭在桌上,忽然问林俏:“怕不怕?”
  林俏没明白,就听孔尚新又问,“如果公司垮了,我们会失去这个豪宅,生活也不像现在这样,林俏,你怕吗?”
  林俏抿着唇,几乎是立刻摇头:“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我想爷爷也希望是这样。”
  孔尚新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点点头,像是放下重负一样长舒了一口气:“你有些时候,很像你妈。”
  ——
  临近高三开学,林俏暑期的培训班结束,还剩一周的假期时间。
  孔家在这一个月里股价大跌,重点投资的两块地竞拍还被别人恰好截胡,濒临破产。很快有传言说有人要收购孔家公司。
  B市新闻实时报道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别墅也被收回,开学前三天,一家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出搬。
  新家的地址选在新区路,是之前孔尚新转到林俏名下的一处房子。
  孔祁一身昂贵的西装,因为搬箱子沾了灰尘,他也毫不在意,从客厅路过的间当还调侃林俏:“哎,这下,我们全家都指着俏俏了啊。”
  孔尚新也难得完了弯唇:“这边离林俏学校近,就是有点小。”
  林知遇脸上也一扫之前的阴霾,一边亲自动手擦家具,一边带着笑容,“小家好。我以前就觉得住别墅太大了,这多好,一家子亲近。你和小祁这下闲了,也能多休息休息。”
  “是,吵吵闹闹的,才像家。爸,您这下闲下来,倒是可以喝喝茶,出去逛逛了。”孔祁脸上都沾了灰,还在努力调侃气氛。
  林俏抿着唇,把盒子搬到自己的房间,相比之前小了很多,她看着箱子里拆下来的孔祁给她搭帐篷的工具,有些遗憾的放一旁。
  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响,林俏回过神来,掏出来看是郑朗宴。
  郑朗宴声音沉着,有些担心:“俏俏,你没事吧?”
  “嗯,我们很好,今天在搬家。新房子离学校也近。”林俏努力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一点。
  郑朗宴往楼上的脚步一顿,跟着声音沉了些,向她承诺:“俏俏,你放心,孔家有事,我们郑家不会不管的。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你。”
  林俏愣了一下,刚准备拒绝,那边郑朗宴很快打断她的话:“晚点我过去看你,你出来一下吧,嗯?”
  挂断电话,郑朗宴推开书房的门。
  郑父正戴着眼镜看文件,抬头瞥他一眼,有些稀奇:“你小子,竟然也会到书房来。”
  郑朗宴大摇大摆地走到桌前,盯着郑父,语气坚定地说:“爸,我们把孔家的公司买下来吧。”
  郑父的动作一顿,有些难得的挑眉,看着第一次对生意上的事情感兴趣的郑朗宴:“为什么?”
  “买下来再还给他们啊,或者给投点钱。我们跟孔家关系那么好。这么点忙总该帮。”
  郑父的脸色一沉,直接指了门:“出去。”
 
 
第41章 
  郑朗宴的脸色陡然绷起来, 捏紧拳头问:“你不打算帮孔家?”
  郑父手还伸在原地, 闻言只觉得好笑。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帮?”
  郑朗宴没有料到在郑父这里会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他清俊的脸庞绷着, 一本正经的说:“你跟孔叔, 还有爷爷跟孔爷爷,不都是朋友吗?之前还说了,我们和孔家是三代世交。”
  郑父收回了目光和手,继续在文件上批改着, 语气里已经是对郑朗宴的幼稚的不耐:“朋友是朋友,生意场是生意场。如果每一个朋友都帮一帮,那我们郑家就是穷光蛋慈善家了,而不是坐拥这些家业,让你有资格现在还抱有这些幼稚可笑的想法。”
  郑朗宴冷着脸色, 倔强而孤傲。
  郑父微微瞥他一眼, 有些烦躁地拧眉轰人:“出去。不帮忙就别在这碍眼,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帮家里做点事。”
  看着郑朗宴凛着背脊转身, 郑父抬了抬眼皮, 顺便提醒他:“还有,你也不许帮。别忘了, 你所有的东西和卡上的钱, 也都是我给的。”
  郑朗宴捏着手,有些愤愤地拉开书房门,出去的时候又狠狠摔上。
  ——
  高三的学习一下子不同于之前。
  教室前排黑板一侧挂上了倒计时的牌子。
  班长每天放学前, 就会把今天的一页撕下来。
  这种逝去的就是失去了的感觉, 让这群几乎没有失去过的子弟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紧张和恐慌。
  徐曦来找林俏的次数少了很多。
  刚开学的时候找了她一次。
  徐曦也听说了孔家的变化, 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对林俏的担忧。
  她看着林俏看起来依旧淡然的神色,握了握她的手:“俏俏,这几天午饭时间我们一起……哦,我忘了,你还有郑家少爷撑腰。”
  徐曦说到一半改了口。看到林俏疑惑的神色,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给她解释:“你不知道,在这个学校,父母的财富和地位,很大程度决定了孩子在学校和班级里的地位。”
  “之前孔家家底还算厚,又和郑家交好,所以大多人也不敢动你。可是现在孔家出了事,就会有各种仗势欺人的牛鬼蛇神冒出来了。不过有郑朗宴陪着你,我比较放心。毕竟,他的人也没人敢动。”
  林俏所有所思地抿着唇听着,偶尔和徐曦交谈几句。
  其实她多少也感觉的出来。
  本来搬到新家,她想着出了小区就可以搭到直达学校的公交,可孔尚新坚持上学的时候一定要孔祁开车送她,实在不行他就亲自送。
  孔尚新怕在学校里别人看扁她这个非孔家亲生的女儿,所以别人的有的,她也一定要有。
  包括之前递给她的卡。
  有些人了解深了,或者恍然回首,才发现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或者第一眼的印象那样。
  林俏想,林知遇这次,总算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吧。
  ——
  自从搬到小家,林知遇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家里,每天换着法子做菜煲汤,给两个劳累的男人和高三的林俏补营养。
  孔尚新空闲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偶尔有时候,林俏去卫生间路过厨房,会听到两个人交谈。
  孔尚新有次忽然问林知遇后不后悔再次和他在一起。
  林知遇只笑着摇摇头,然后说:“之前我嫁过来的时候,其实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别人都说我是图你的钱和家世才二婚又倒贴你。
  “其实我心里是有气的,想着如果能够有什么机会让我证明下就好了。倒不是说巴不得家里出事,只是刚好出了这样的事,刚好被我们家碰上了,那就无所谓了。我们在一起,一家人一起面对,其他人的看法和外在形式都不重要了。”
  林知遇说着,声音小了一些:“尚新,我也想你明白,我只图你这个人,所以你的股份还有房子,我都不要。我很感激你能把俏俏当自己亲生女儿看。”
  “是我对不起你们。”孔尚新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叹息,“毕竟一开始,是我年轻,太容易妥协和听信,所以让你们母女受了这样的苦。林俏想当演员,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和追求,这些东西,能够让她以后的路好走一些。”
  林俏放轻了脚步走,忽然感觉埋在心底里最后一丝郁结也消散殆尽。
  尔后被一种沉甸甸的情绪代替。
  孔祁还是会每天都去公司。
  听说近期有公司愿意出高价购买孔尚新手里的股份和孔祁手里大部分的股份。孔祁每天回来的又晚了一些。连周末都在忙。
  林俏周末还是有专业课。
  孔祁这天走得早,林俏打算出门自己搭公车去培训班。
  林知遇刚从厨房忙活着出来:“俏俏,你要去上培训班吗?”
  “嗯。”
  听到林俏肯定的回答,林知遇顿时有些庆幸地抬手招她:“还有些时间,你等下顺路去给小祁把盒饭还有鸡汤送了。他早上走得急,饭都还没吃。”
  林俏点点头,过来拿了才走。
  孔家的公司在林俏去培训班的半途中,她之前只来过两次,还是孔祁晚上回去拿文件,接了她放学又折回公司去拿的。
  在培训班前两站下车,林俏过了马路,仰头可见孔氏集团的高楼。
  依旧气势恢宏的样子,里面冷清了许多。
  只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内部是怎样岌岌可危,被掏空,濒临死亡。
  一路碰不到多少人,林俏拎着保温桶,坐着电梯直奔孔祁办公室所在的顶楼。
  红色的数字一路攀升,叮的一声,林俏回过神来。
  电梯门打开,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迈步往左走。
  迎面和一队西装革履的人相撞。
  林俏没有刻意看,可还是一眼瞟到了走在人群最前面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脸色威严,略带些不悦。
  是郑朗宴的父亲。
  他的旁边跟着一个长相和妆容都格外精致的年轻女人,穿着西装,纤瘦而冷傲。
  林俏愣了一下,只觉得隐隐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一闪让过。
  两边的人很快走到近前来。
  林俏在一众熨帖笔挺的西装里显得格外单薄,她身前拎着保温桶,停了停,出声喊人:“郑叔叔。”
  郑父愣了一下,拧着眉看她,像是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自鼻音里“嗯”了一声。
  一堆人从她身边略过,林俏视线顺着冷美人看过去,一直到错身而过。
  电光石火间,某个人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林俏站住了脚步。
  那边女人抬手按下电梯键。身后穿着学生款小皮鞋的林俏的脚步声顷刻间又响起。
  她径直走到人群前,目光直直地看向女人的脸。
  鼓了股勇气,林俏直视着对方,忽然问:“你好,请问你认识我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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