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顾忌生产的危险,贺宪也完全没有兴趣当父亲,他和南阮才刚刚开始,青春期错过了已经是毕生遗憾,婚后恋爱谈个三五年都嫌太短,哪有时间生孩子管孩子。
南阮则相反,她很期待能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通的小生命,她想早一些见到他,让他有机会认识最爱她的爷爷奶奶。
贺宪不想提及南阮的伤心事,隔了片刻才说:“你不是说你凝血功能差吗,冒险生孩子不值得,万一生出来再不漂亮不听话,除了气人什么都不会,有什么意思。”
“我的孩子为什么会不漂亮不听话,除了气人什么都不会?”
“要是脾气像我还真有可能,我从小就爱跟我爸妈对着干。”
南阮嗤地一笑:“你还知道自己讨厌?你说实话,是讨厌小孩子,还是怕我生产的时候出危险?”
贺宪没说话。
看到他的表情,南阮就知道了答案,她满心柔弱的走下床,用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不用买了,我知道对身体无害的药。”
“有吗?你确定?”
“嗯。我就是医生。”她根本不准备吃任何药,怎么会有害呢。
第48章
南阮这一段收的病人多, 在医院忙了一天, 回到家连澡都懒得洗, 只想瘫在床上休息。贺宪上学虽然轻松, 可父母和南阮工作都忙,临近婚期, 和婚庆沟通、去酒店试菜、通知亲友、敲定礼服尺寸、选请帖和喜糖样式、给外地的亲友订酒店等琐事全部都要他独自过问。
以贺宪的性格, 最不耐烦做的就是此类琐事,可因为这些和与南阮的婚礼有关, 他非但不嫌烦, 心中还满是幸福感。
幸福归幸福,贺宪却比只需要上班、无须操心婚礼的南阮更辛苦,因此南阮很是奇怪,每天要去n个地方, 接听n通电话的他为什么到了晚上依旧精力旺盛。
为了躲开在某件事上毫无节制的贺宪, 这周要替主任去Z大医学院给学生讲课的南阮以需要时间备课为由取消了饭后散步和同房睡觉。除了洗澡,被禁止出入南阮房间的贺宪意见很大, 然而南阮完全不在乎他高不高兴, 抗议毫无用处。
南阮“备课”的第二日, 一吃过饭贺宪就到南阮的房间洗澡,发现十分钟就洗好澡的他在自己的床上逗留了半个钟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南阮把目光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 问:“你怎么还不走?”
“你的房间香。”
空气里满是南阮的气味, 就算什么都不做, 他也乐意半躺在床上闻着她的味道看着她。况且南阮为什么总备不好课, 原因他是知道的。他在这儿待着不走,她总不能真的一整晚都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不休息。
作为猎物的南阮被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压力很大,她忍无可忍地拿起常用的香水往小熊身上喷了几下,走到床边把熊塞到贺宪怀里,强行把他和熊关到了门外。
临走前,贺宪学着南阮的口气、板着脸说:“我生气了。”
可惜南阮却不是一听到这句话就立马怂掉的他,嗤地一笑,说:“你不怕长皱纹就气呗。”
“……”
第三日,贺宪本以为南阮会松口,哪知她和前两日一样,吃过晚饭就回了房间,还让他尽快洗了澡离开。
贺宪没再像前天昨天那样抗议,安安静静地走进了浴室。他一进浴室,假装备课的南阮就往椅背上一靠,翻起了闲书。
刚翻了两页,南阮就听到贺宪进去洗澡前随手放在她桌子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一时无聊加好奇,她拿起了他的手机,原来是他大学的班级群异常活跃,她往前翻了几页才知道班级群活跃的原因是常年潜水的贺宪突然说会参加班里组织的活动——周末去爬山,这活动的主要目的居然还是和别的班联谊。
南阮有点不高兴,周末他们要去拍婚纱照,这时间还是贺宪和影楼约的,这都能忘?看到几个女同学叫贺宪“贺叔叔”,南阮更加气结,他的同学大多十八九岁,称呼二十七岁的他“贺宪哥”还差不多,怎么能叫“贺叔叔”?
不对,“贺宪哥”也不准叫,她们跟他很熟吗。
南阮正气着,手机突然进了条私聊,头像是个可爱型的女生。
“贺叔叔,你爱吃什么?我周六去买。不过不是白请你吃的哦,爬山的时候你要替我背东西。你们职业运动员体力是不是特别好?背十斤二十斤的东西上山是不是都不会觉得累?”
南阮很想回“他练的是射击,不是举重,背不了你的东西”,可碍着面子,自然只能在心中吐槽。
哪知不见贺宪回,女生又发了一条:“下个月我们学校的射箭协会要和师大的社团比赛,你会不会去指导啊?我正准备参加射箭协会,你有空的时候教教我吧?”
他练的是射击,不是射箭——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南阮就想起贺宪说过他小时候教过池西西射箭,池西西很有天赋,要不是姑姑反对,说不定家里还能出个射箭冠军。
这个女生怎么会知道贺宪还练过射箭?听到浴室门的开了,南阮立刻把手机放了回去。
不同于前两天,这一日贺宪没再死赖着不走,洗过澡就干干脆脆地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带上他的手机。南阮咬着嘴唇生了片刻闷气,起身去了隔壁。
贺宪搬过来那么久,南阮主动到他的房间,这还是第一次,他却非但没露出激动的神色,更看都不看南阮一眼,盯着手机屏幕问:“你怎么来了?”
南阮更加气结,走到床边抽掉他手中的手机,哪知他盯着看的竟是她的照片,照片是她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南阮还没回过神儿,就被贺宪一把揽入怀中。贺宪强拥着南阮,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着问:“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明白自己中计了,南阮仍旧满心不快:“你怎么不和你侄女儿聊天?不是要教人家射箭吗?”
“这样的信息我隔两天就能收到一次,所以我从来不在班级群里说话,也就今天没屏蔽群信息。”
“你今天为什么不屏蔽?”
“闲得慌。你又没空理我。”
南阮“呵”了一声,使劲儿推了推他:“我是没空的,你继续聊,我走了。”
贺宪自然不肯放她走:“我挖了半天坑,好不容易抓到你,你想就这么走?”
南阮白了他一眼:“我不高兴,不想理你。”
“我又没理谁,乖着呢,不信给你看手机。”见南阮噘着嘴不说话,贺宪重申道,“我只在群里说了句要去爬山,没对谁单说过一个字。”
虽然很信任他,南阮还是有点不高兴,嘀咕道:“你比你的同学大那么多,怎么会有小姑娘喜欢老头子?”
说完这话,南阮看了贺宪一眼,更加生气了——又高又帅又有钱又有名的老头子,小姑娘会喜欢也不奇怪,可是他都已经结婚了……因为贺宪一直戴着婚戒,周围的同学全知道,之前还凑钱送了新婚礼物给他们……私敲已婚男同学,要人家教射箭,这也太没有边界意识了。
看到南阮噘嘴,贺宪心花怒放地把她压到身下,吻她脖子的空隙拉开了她睡裙的丝带,把手探了进去,亲了足足三分钟才哑着嗓子说:“我哪知道,我只关心我的老太婆。”
贺宪看着高瘦,其实很结实,南阮被他压得透不过气,可又迷恋这种被渴望的感觉,贺宪的手垫在她的腰后,将她微微抬起,以便迎接自己。
南阮来不及说出那句“谁是老太婆”就被他吻住了嘴巴,她略微失落地想,自己念大一的时候也觉得二十五岁很遥远,怎么一下子就老了呢。
隔天去Z大医学院代课,南阮特地请了一个钟头的假,逛到了贺宪上课的教学楼。她到的时候,阶梯教室已经快坐满了,她只好坐到仅有的空位上。
南阮正要给坐在前排的贺宪发信息,邻座盯了她好一会儿的男生先一步问:“美女,你不是我们专业的吧?”
南阮念书的时候经常被男同学搭讪,早已习惯了不回应,但碍着这是贺宪的同学,她不好不理,便说:“我是医学院的。”
阶梯教室很大,课间人声吵杂,可是南阮一开口,隔了五排之远的贺宪就立刻回过了头,一秒钟的意外后,他三步两步就跑上了台阶。
瞥见步履轻快的贺宪,南阮有点不高兴,他的眼神和举止比十八九岁的男孩们更像少年,难怪会招蜂引蝶。
“你怎么来了?”
“宪哥,这美女你认识?”
听到这句,贺宪立刻皱了眉:“什么美女,这是我老婆。”
除了搭讪的男生,旁边的同学都露出了意外之色。南阮的外貌太出众,一走进教室,后排的男生女生就都注意到了。
搭讪的男生顿了顿,才笑道:“嫂子这么年轻?”
两排之外的一个女生回过头问:“姐姐你是医学院的?本科还是研究生啊?”
南阮认出这就是央贺宪教射箭的那一位,笑着说:“我是医学院的老师。你叫贺宪叔叔的话,还是叫我阿姨比较好。”
女生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改口道:“老师好。”
搭讪的男生更觉讶然:“老师,你比宪哥大啊?真看不出来,我之前还以为你也大一呢。”
不等南阮说话,贺宪就不耐烦了:“她显得小,其实已经三十了。”
“……”
南阮闲来无事,便跟着贺宪听了一节课,她一过来,搭讪的男生就主动跟贺宪换了位置。
老师进来后,贺宪也不听讲,只侧过头盯着她看。南阮拉过贺宪的笔记本,在上面写:“看什么看?”
“你过来不就是让我看的?”
“为什么说我三十了?”
“你二十五就来当老师,学生会质疑你的能力。”
“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自己上大一,小两岁的我给大三的学生上课,觉得没面子呢。”
“面子是什么,能吃吗?得,我承认,我是吃醋了,受不了别人盯着你看、还没话找话。你上课的班上肯定也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吧?下节课我不上了,去你班里听你讲课。”
“你去算怎么回事儿?我刚开始当老师……”
“我为什么不能去?”
南阮怕了他,只好认怂:“宪哥我错了,我不该小心眼地跑来宣示主权。”
看到这一句,贺宪笑了:“我十几岁的愿望实现了。”
那时候这个小醋包总黏着韩乐怡,因为韩乐怡关心自己上不上晚自习,还不高兴来着,当时的他就想,要是她也能这样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该多好。虽然有点晚,可到底还是让他等到了这一天,可真是幸运。
第49章
离婚礼还有一周, 这个周末南阮大伯和爸爸两家过来时, 奶奶特地让原本准备去小公寓度周末的南阮和贺宪留下,全家人一起吃饭。
前些年南黛一过来就拉着爷爷奶奶说个不停, 整栋房子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如今因为她不满意自己的工作,连带着对爷爷奶奶埋怨颇深,来吃饭时不再像过去那样热络,时常阴沉着脸。南阮的气质反倒比小时候柔和了许多。
男孩子大多对射击感兴趣,南越正念大学, 时间充裕, 便问贺宪知不知道哪里有正规的射击俱乐部。小时候姐弟俩关系紧张,如今虽然不亲近,但彼此尊重客气, 偶尔还会坐下来聊上几句,之前两家见面时因为贺宪的态度冷淡, 南阮特地交待过他,因此这一日贺宪耐着性子陪南越聊天。
南阮的大伯和爸爸坐在沙发上聊天,南阮没上楼, 留在小客厅陪奶奶准备果盘,继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她们, 也坐了过来。
“阮阮, 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 婚礼的各种事都是贺宪在忙。”
“贺宪真难得。他十几岁的时候多难管, 谁的话都不放在心上,那时候完全想象不出这孩子长大后会这么稳重体贴。听说你们婚后还准备在这儿住?”
见南阮点头,继母笑着说:“有你们陪着、照顾着爷爷奶奶,我们省心多了。”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如果南阮婚后搬走,大伯和爸爸两家势必要轮流住过来陪伴,和公婆关系再融洽,继母和大伯母也更希望单独住。
听到这话,恰巧经过的南黛捻起一颗葡萄,不屑道:“带着老公在这儿吃住,谁照顾谁啊。”
不同于小时候,如今的南阮很少再跟南黛计较,大多数时间都当没听到。许是因为她有了安全感,不会再担心爷爷奶奶的关爱被旁人分走。
继母立刻岔开话题:“阮阮的手长得好看,戴这种细细的素圈特别有气质。”
南黛闻言看了眼南阮的无名指,问:“你的钻戒多少克拉?”
“没买。”
贺宪倒是提过两次要带她去找朋友介绍的珠宝设计师选钻石,可她对珠宝首饰兴趣不大,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便只想躺着,迟迟没抽出时间去看。贺宪最近事情多,也没在意。
“不买房子,不买钻戒,贺宪这老婆娶得可真省钱,你不会连聘礼都不要吧。”
贺宪的妈妈倒是问过南阮南家有什么要求,南阮对聘礼嫁妆毫无概念,只摇头说没有。
继母打圆场道:“贺家怎么可能缺房子缺钱。”
再看向学历好、工作好、嫁得好的南阮时,比起堂妹,近来事事不如意南黛平衡了不少:“抠门不大方,再有钱又怎么样。”
南阮诧异地看了眼南黛:“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我和我周围的人都不看重这些。”
知道大孙女满心怨怼,奶奶本不想再激化矛盾,听到这句,忍不住看向南黛:“这些话你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到外面这么讲会叫人笑话咱们南家的孩子小家子气的。”
南黛有些难堪,但她向来是不认错的性格,辩解道:“反正您和爷爷从小就向着南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