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借蜜——朕的甜甜圈
时间:2018-06-15 09:13:46

  “当然。”
  何瑰笑了,拎起包起身就走:“那就这样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付明浩坐在真皮沙发上没动。
  在何瑰开门离开前一秒,付明浩叫住了她:“我承认,我没见到。但你也知道,车子起火爆炸了,现场一片狼藉,就算他还活着,你觉得他回来能继续工作吗?”
  何瑰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在哪里,你知道么?”
  “你想调查这件事?我已经……”
  “比起你,我更想跟奚清楷合作。”何瑰居高临下睥睨了付明浩一眼,精致的妆容下满是高傲:“要么接受撤资,要么你找出他真正的死因……或者活着的他。”
  打死谁都想不到,奚清楷正在一脸淡定的认妈。
  他当时意识不清醒,加上小时候有类似的场景出现过,所以他一时之间确实是‘认错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梦到她了。”
  虞安说:“这个你随便叫,你也没摁头让我喂奶养你,我无所谓,但是以后我们就不要出现这种状况了,OK?”
  他们站在河边的芦苇丛里,有不知名的细长条草状物随着风飘进她嘴里。
  “呸呸呸。”
  虞安吐了半天,迎着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想被震了一瞬。
  他低眉去摘手腕上的黑色腕表,神态温顺寂寥,五官好看的不像凡人,风好像在那一刻也吹得更大了些,茂盛的芦苇荡一丛丛吹弯了腰,吹得她心神微震。
  鬼使神差的,虞安问:“你整过吗?”
  奚清楷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眼眸抬起看着她:“我该整下吗?”
  虞安觉得好笑,心想这哪跟哪啊,忙摇手:“不不,不是。”
  奚清楷没说什么,捉过她手腕,把表塞她手里。
  “我能在你家吃晚饭吗?”
  虞安怀疑自己的耳朵和他的脑子之间,一定有一样出错了。
  “不是,你应该能感觉出来,我不太想见你,”虞安思忖了下怎么说合适,最后还是直白道:“我一看见你,就会想到那天的场景,我怕做噩梦。”
  她没说是哪天,但奚清楷知道,是自己被她发现那天。
  奚清楷攥了攥手,把手表又缓缓地取了回去,低落失望的样子很扎眼。
  “那你从哪来的啊,你家人或者朋友在临安吗?他们都接你出院了,为什么不接你走呢?”
  虞安立刻心软了,如果不是客观原因,她是那种自己有十块会给云恋爱的小哥哥偶像花八块的少女。但是少女时期过早的过去了,她也没什么时间去发展自己的闲暇爱好,只有攒钱买唱片是可以承受的爱好,可现在喜欢的歌手却基本都是女的。
  “我没有。”
  奚清楷的声音微冷。
  “没有?”
  奚清楷这次隔了很久,才道:“我忘了。”
  虞安呆在了原地,眨了眨眼,震惊到一半刚想追问,就被来电铃声打断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虞孟清学校的老师,忙不迭接起来:“喂,您那边已经下课了吗?”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按理说补课还没结束。
  老师惊讶又无奈:“虞孟清的家长吧?我们早放学了,她一直躲在学校里自行车棚后面,这天都黑了,你放心让孩子自己回去吗?”
  虞安:“……不是说,晚上有补……”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夺走了。
  “您好,家里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就来接她。”
  奚清楷听着电话,温和道:“嗯,知道了,谢谢。”
  虞安等他挂了电话,拿回自己的手机放在兜里,才礼貌地微笑问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其实她又气又疑惑,不知道这是哪一出,但到底该从哪问起?!
  奚清楷双手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率先转身离开:“七点四十了,先去接你妹妹吧,路上说。”
  虞安气得站在原地半天,还没有半分钟奚清楷已经快离开她视线了。
  “靠,你他妈要解释你也慢点吧!”
  虞安跺了跺脚,拔腿追了上去,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奚清楷立马听话的放慢了步子,带着歉意无辜地对上了她的眼:“对不起。”
  虞安头疼地扶了扶额:“你,能不能转过去说话,不要看我。”
  在去学校的路上,奚清楷把事情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出院后他在打工时遇到了来买烤串的虞孟清,她经常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做作业,对着同一页很久,才能写一个解字。所以他就帮她辅导过几次,相关章节的内容也顺便给她讲了,虞孟清后来想请他一直给自己补,周末也能去家里的那种。
  “她给了我四百多,”奚清楷把钱递给她,“我知道这是你给她的,但我不知道你不知情。”
  虞安说:“那你粘上我要来家里吃饭是因为什么?”
  奚清楷一直认认真真看着她白皙清秀的侧脸,感觉到了她面无表情传递的怒火。
  “我在医院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在打工的时候,厨房外面有一面优秀员工墙,贴着你的照片。我想,”奚清楷挪到了更靠窗边的最里边,和虞安之间相隔的间隙更大了一些,但他话里淡淡的苦涩与无奈却一点不落的进了她耳朵。
  “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哪怕只是几个小时也好。”
  奚清楷迷茫地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和街道,游离在大街上那些失意落魄,凶狠又无家可归的人,他这些天和他们抢长椅,但根本抢不过,只能随便找家棋牌室,睡在外面的过道里。
  去哪都好。至少不是这样,不停地漂泊,天地之大,他却像被缚在茧里,既弄不清自己是谁,也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虞安是他转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小姑娘跟她说,她姐姐嘴硬心软,他们家里正好有个杂物间没收出来,因为虞安一直都懒得收拾,他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他们家,但是要从补课慢慢开始熟悉了才行。
  虞安想了一路,在虞孟清学校门口下车前,她扭头对奚清楷说:“晚饭没吃的话,去我家下碗面,帮我妹看看英语。主要看看你饭量大不大,太大就早滚。”
  奚清楷笑了笑:“好。”
  “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虞安跳下车,双手放在衣兜里,这才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奚清楷顿了两秒,眼神清凌,干脆地回答:“顾凯。我叫顾凯。”
  
 
  ☆、Ch.6
 
  “顾凯。”
  虞安在昏暗的夜色里往校门口走去,嘴里喃喃念了一遍这名字,又问:“你当时的衣服里有证件吗?”
  奚清楷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
  虞安哦了声,从衣兜口袋里摸了摸,意外地掏出了两片绿箭,已经被压得有些皱巴巴了,她递给他一个:“要么?”
  奚清楷接过来:“谢谢。”
  “不用客气,”虞安剥开外层,塞进嘴里时囫囵轻笑了下:“反正也过期了。”
  她说话的时候,不加掩饰的盯着奚清楷。
  来历不明,受了不明不白的重伤,随便一条就够人逃也似的远离了。
  如果他真是什么流落民间的娇贵人士,那她绝对敬谢不敏。
  奚清楷没看她,剥开就扔到嘴里了。他把绿色的外皮和银色糖纸一点点叠起来,叠成了个很小的星星。
  虞安这才挪开目光,望向校门,正巧对上有人磨磨蹭蹭从那儿一点点挪过来。
  她刻意压下的怒火噌地就冒上来了,在胸腔里来回翻滚,虞安没料到虞孟清这么小竟然学会了撒谎,还是关于钱的事,这当然也怪她自己没有找学校核实,虞孟清拿着张通知纸条她就信了!
  “过来。”
  虞孟清远远地就看到姐姐身旁站着个人,本来她还稍微松了一口气,想着有外人在她应该暂时逃过了当众吊打,结果虞安那没什么起伏感情的声音给她吓得开始疯狂打嗝。
  她要是吼自己倒好了!虞孟清最怕虞安这样,不骂也不打,就像落不下的最后一只靴子。
  虞孟清打着嗝,眼眶里已经渐渐蓄上了泪水,但她死活都没让眼泪掉下来,心里总觉得掉下来就太丢人了,憋着的话,总有种自己在COS江姐的错觉,还能坚强点。
  虞安无语:“我他妈说什么了吗你就哭,哭有什么用啊?”
  虞孟清余光瞥到了姐姐左侧身后的男人,五秒过后,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从对方的暗示里明白过来,冲过去一把抱紧了虞安的大腿,把眼泪全蹭到了虞安裤子上:“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想让这个哥哥给我补补课,他讲的东西我很容易就懂的,但是我怕你不同意……”
  虞孟清开始嚎了以后眼泪反而变少了,她只能把脸埋得更深,以免暴露了自己干嚎的事实。
  此时虽然周围人不多,但来来往往的只要有路人经过,无一不是用谴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的。虞安扒了几次没把虞孟清扒下去,正准备使用暴力把人怼出去,有人却先了她一步。
  奚清楷单膝跪下,和虞孟清刚好能平视的高度,他垂眸看了眼女孩扎着马尾的头顶,温柔地笑了笑:“给你别颗星星,你抬起头和姐姐说话,好吗?”
  他把叠过的那颗银色星星卡在了虞孟清的发圈上。
  修长冰凉的手指动作起来熟练而细致,虞孟清抽噎着把脸仰起来,忍不住好奇伸手摸了摸那颗头发里的星星。
  她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虞安:“姐,好看吗?”
  “世上哪有不好看的星星,”奚清楷道,抬头看着虞安,目光安静:“对吗?”
  虞安看了他一眼,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对,都好看。”
  这一‘好看’,一路虞孟清都在喜滋滋地摸星星,虞安好一段时间都没看到她这么发自肺腑的开心,怎么也没法把苛责的话说出口,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虞安扭头狠狠瞟了一眼走在一旁的奚清楷,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口型一字一句:吃个屁,吃|屎算了你。
  她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白皙面容上,出现了这种威胁与恶狠狠兼有的神色,看着实在是有些喜感,奚清楷差点没忍住笑。
  但那一点笑意还是透过嘴角露了几分意思。
  虞安懒得理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和虞孟清并排走着,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这顿晚饭不好食言,这顿以后他就有多远滚多远,她再瞎同情心泛滥她就把头砍了给歪脖正他们当球踢!
  落在后面几步的奚清楷面上极淡的笑容不变,黑眸里却涌上几分冷淡的漠然。
  这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这两周他也走过,只是,今天是第一次有了目的地。
  晚饭虞安提前打过招呼,说就是家常,平时她们吃什么今晚就吃什么。
  奚清楷当时只点头说好,到了后二话没说,挽起袖子进了厨房给虞安打下手,洗菜切菜都很快,刀功细致漂亮,那刀明明很钝,他随手抄过碗翻过来,刀刃在瓷碗底迅速磨了十来下,切长得颇有些磕碜的胡萝卜都变得快而锋利。没多久后,三个大碗里的胡萝卜、土豆和茄子切得整整齐齐,漂在清水里微荡。
  “要我来炒吗?” 
  奚清楷说话的时候没看着她,抬头在狭窄的空间里找着调料,油腻老旧的橱柜半开着,隐约能看见一瓶酱油。
  虞安反应过来,这反客为主简直了……
  说实话,这么勤快的客人没什么主人会讨厌,但说好了请他一顿,全让他做了,吃完还怎么赶人?虞安赶忙道:“不用,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奚清楷也没坚持,把围裙卸下来给她,转身离开时刚好撞上虞安往里走。
  厨房不过七八平米,刚才两个人都站着不动还好,一活动起来,空间就显得十分狭窄。
  虞安额头正正撞进他胸膛,她捂着额,视线自然顺着往下,看见自己左脚踩在了他的右脚上。
  狭小的空间陷入微妙而短暂的沉默。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在人心里拉出一道警戒线。
  从奚清楷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她的发旋,淡淡的香皂味袭来,是很廉价的一种多功能皂,因为虞孟清的衣服上也有过这种略刺鼻的复合香味。
  虞安受到惊吓似得把脚猛地移开,低声道:“抱歉。”
  奚清楷垂眸看着她,声线也低沉了几分,在闪着昏暗橙色灯泡的昏暗厨房里像一线暗香,极其惑人:“没事。”
  说完,他错身而过,率先弯腰走出了厨房。
  晚饭很快就弄好了,三菜一汤,她用红薯切了小块,勾了点面糊和糖做出一锅甜汤。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除了虞孟清一开始报自己月考分数,接下来没人再说话,桌上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
  家里的饭桌在客厅偏右的位置,正好对着两个房间的门。奚清楷在她做菜的间隙已经把家里的格局摸透,面积不大,装修陈旧,沙发椅子都用了很久的样子,全是深色系的摆设。屋里浮沉着一股久而久之出现的霉味,因为时间太久,墙皮也在簌簌分批掉落,虞孟清做作业做累了就起身去扫掉落的墙灰。
  “那个。”虞安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准备好了合适语气拒绝他的请求,这才放下了筷子。
  奚清楷为了活命,打小就有眼色,察言观色左右逢源的本领修炼的出神入化,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尚能靠敏感杀出一条活路来,即使后来身居高位,不用再去小心翼翼讨好谁,但习惯已深埋骨血。
  虞安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差没把拒绝写在紧锁的眉头里。
  “我仔细考虑了下你的提议,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虞安说话时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中没有带着为难诉苦,只是单纯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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