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琏二爷——顾盼盈盈
时间:2018-06-16 09:17:36

  贾敏见丈夫一脸阴沉,娘家侄儿又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替林海又问了一遍:“你姑父不知此番劫难可能平安,放心不下你表妹,欲将她许配与你,盼你护她一世喜乐,你可愿意?”
  方才林海略说了几句话,就借口孩子们年纪小,莫要熬坏了身子骨叫他担忧为由,把黛玉和林樟都撵去了旁边配殿里收拾好的屋子歇息,独留她在身边说话。她初时还当林海是要交代些要紧的事情,却没想到先说起的第一桩事就是黛玉的终身。
  林海气血两虚,并不能说太多话,也就没有绕什么弯子,直接便同贾敏说了自己的心事盘算。当日救驾负伤,利刃穿胸而过之时,他最放不下的便是家中妻儿,故而自第一回醒转之时起,就为她们思虑起之后的日子。
  贾敏是他发妻,只凭救驾有功这一条,便□□养一世,樟哥儿是男儿,只要平安长大,不同皇子们胡闹,前程总不会太差,唯有一个玉儿,令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玉儿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没有他受伤一事,趁着上皇与忠顺王党羽尽数倒台下狱的时候挑拣亲家正是好时候。可他受了这样要命的伤,说不得哪时就要有个不测,却是耽误了女儿。
  林海也想找一老实厚道人家许配黛玉,可挑遍京城,竟没有一户人家称心如意。都说人心易变,等他不在了,樟哥儿又还没长成,林家一时无人,夫家有心磋磨的话,黛玉又该如何自处?富贵荣华那是给外人瞧热闹的,内宅里的心酸隐忍,不经历的哪里知晓?就像他自恃人情练达,若不是夫人耐心告知,也是不晓得那许多磋磨人的手段。
  思来想去,林海便忽而忆起曾经贾敏提过的梦境来,在那个梦中,他是将女儿黛玉托付给了贾琏。
  这个念头一起,林海便忍不住挑剔起贾琏其人,却发现贾琏除了年纪老大不堪配以外,只自己能当家做主,不受制于长辈一条,就强过旁的可选儿郎不少。以贾琏的脾性,只要他有心相护,偌大荣国府里绝没有一个长辈敢在黛玉面前摆谱、说三道四。且以贾琏同他们一家子的情分,只要他肯立下誓言、娶了黛玉,就定会维护黛玉周全,日后哪怕生了什么变故,他也绝对不会苛待黛玉,更不会出那等宠妾灭妻之事。
  人品脾性都已摸得透彻,长相才学家世也勉强过得去,林海想了好几日,心里这个念头越来越重,直到贾琏亲自请旨助他们一家团圆,才终于定下了心思,今儿便同贾敏商议了一番。
  贾敏一听也是大吃一惊,可随后也不得不承认,贾琏除了年纪大了些,旁的没有一处可挑剔的,犹豫半晌终还是应了下来,心中不由怨忿这世道对女儿家委实太过不公。毕竟黛玉一旦守孝,一出孝就是及笄之年,略挑拣一二就成了世人眼中的老姑娘,姻缘上也未必能比嫁了贾琏自在如意。
  林海虽说服了贾敏,自己心里却总觉得贾琏配不上自己的掌珠,这会子见贾琏半天不出声,一脸的痴傻之相,不由更是心头火起,强压下胸中的憋闷之意出声怒道:“怎的,你竟还觉得玉儿配不得你不成?你这般大岁数,我还怕误了我的掌上明珠!”
  林海怒目圆睁,一声怒喝虽仍显虚弱,却足够唤回贾琏的神智。他抬头见林海贾敏夫妻都眉头紧蹙,一旁端坐的林樟也是满脸愤愤,不免以袖掩面,哀嚎一声冤枉。
  黛玉之品貌才情举世难寻,贾琏前世不成器时自然也曾经起过几分遐思,可他自从重回少年时起,真个儿是将黛玉当作亲妹妹一般爱护疼宠,半分逾矩的念头都不敢有,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不由就呆愣了。
  贾琏诧异之余,倒也能多少猜出些林海此举的用意。他先指天誓日的解释清楚自己绝对没有半分嫌弃表妹的意思,是自己年老不堪匹配,平息了林海之怒,才撩起袍子郑重跪下,神情恳切的看向林海与贾敏二人。
 
 
第127章 立誓
  贾琏这样郑重, 林海忙也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贾敏的袖子,让她又给自己添了一个团枕, 坐的更板正了些,好显出十分的威仪来。贾敏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忍不住一再来回打量贾琏与林海二人。
  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已经提前退了出去,几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颇为凝重, 好在贾琏很快就理清了思绪,双膝跪地,神色恳切的开了口。
  “我幼时混沌不明道理,多蹉跎岁月, 空长至十余岁却一事无成, 后幸得姑父姑母不弃,传道受业解惑,一日三餐无微不至。若无姑父姑母, 绝无我之今日。姑父姑母之于我, 于再生父母无异,九死难报此恩。”
  即便送了林府再多的礼, 前世的债、今生的恩, 贾琏都还是觉得还不上, 这几句话也字字发自肺腑。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目光坦荡而坚定的继续说道:“黛玉乃姑父姑母掌上明珠, 秉性纯良聪慧, 兰心蕙质,我本愚钝,又耽于俗务名利,今若侥幸得姑父姑母以爱女许配,愿以此生性命及身后祭祀立誓,必珍之爱之、敬之重之,有我之一日,便护她一日。”
  贾琏说到此处,林海与贾敏的面色俱都慢慢和缓下来,不再似之前那般凝重,连一直对他带着点莫名敌意的林樟都低头不语。林海正要清清喉咙叫他起身,始终神色端肃的贾琏忽而展眉一笑,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日后不论我与黛玉是否有子嗣承继香火,我都绝不会纳妾蓄婢,若违此誓,便叫我来生不得投人胎。”
  此言一出,殿内一时落针可闻,贾琏却没有抬头去看上首的林海夫妻,而是低头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心内最后一处也安宁下来。
  黛玉心思细腻婉转,容易多思多虑之事,他前生便有所耳闻,今世迎春同黛玉交好,也曾说黛玉“生就一副水晶玲珑心肝,偏又心细如发”。这样敏感多思、常伤春悲秋的脾性,心落在宝玉那样多情又无情的人,总难免泪尽而亡。
  不论黛玉容不容得下通房姨娘,这世上就没有不为此生嫌隙的夫妻。恩爱知己如林家姑父姑母,早年也曾为子嗣姨娘闹过许多回,贾琏那时虽年幼,却也依稀记得。今日既向姑父姑母允诺一生一世珍爱黛玉,他干脆就将话一次挑明,既是立誓,也是警醒自身。
  林海尚未说话,贾敏却先迟疑起来。她落生就是国公嫡女,从小锦衣玉食、万事顺遂,嫁人后也是舒心畅意,唯有子嗣上吃尽了苦头,养了黛玉后难免也忧心女儿同自己一般子嗣不顺,这也是她始终对贾琏这个女婿人选心存犹豫的缘由。
  贾琏眼瞅着就要到而立之年,一旦娶了妻,必定阖府阖族的眼睛都在他媳妇的肚子上,新妇之难为可想而知。贾敏本还想着日后有机会再同贾琏好生说道,劝他子嗣上莫要太急,却没想到贾琏竟然自己说出没有子嗣也不会纳妾这样的话来,倒让贾敏措手不及。女儿能得一心人,她固然欢喜,可若是荣国府无后,黛玉怕是要被人戳碎了脊梁骨。
  贾敏咬了咬牙,还是摇头说道:“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我也会说与玉儿听,可这话你却莫要说了,不然到时候悠悠众口,玉儿哪里承受得住。”
  贾琏原就觉得自己方才这个誓言说的有些不尽如己意,听得贾敏这样说,便打算再将自己的心思解释清楚些,便也浅笑着摇了摇头:“姑母此言差矣。出嫁从夫,是我无此心思,与玉儿何干?荣国府里,又有哪个是舒坦日子过得太多了,来管我的屋里事?至于闲言碎语,连圣人也难免遭人嚼说,我只管尽我所能,约束下人便是。”
  贾琏说自己没有纳妾蓄婢的心思,倒比林海都更可信一些。毕竟满京城里簪缨世家的公子,也只有贾琏到了这老大年纪还连一个屋里人都没有,便是贾敏之前择选的几位公子,才十三四的年纪,也都有了或明或暗的通房丫头。
  贾敏听得红了眼眶,这才点头应了声好,林海一时骄傲于为爱女找了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配,一时又有些羞恼,觉得让臭小子比了下去,一股郁气顶上喉咙,就呛咳起来。
  林海一咳,贾敏忙为他抚背,林樟也从椅子上跳下来奔了过去,贾琏见势头有些不对,忙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到殿外将守在外头的御医拽了过来,为他诊治。
  等林海呼吸再次平复下来,胸前的绷带也更换了一回,贾琏才觑着机会,把贾敏请到侧殿,说了自己对亲事的打算。
  贾琏晓得,若不是这一回出事,他同黛玉之间该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论是荣国府里,还是林家,断不会有人想促成这一段姻缘。那么若是林姑父无事,林家有了更好的人选,他倒不好耽搁了黛玉。且黛玉那样有灵性的女子,心中喜爱的,也未必是他这样在官场中汲汲营营的市侩之人。
  所以贾琏左思右想,还是加了几句话。他回京后就会从贾赦那里要出自己的庚帖,写就婚书、附上信物,送去林家,以为婚姻凭证。若是没有变故,待黛玉及笄后两人便成就百年之好。若是林家觉得此事不妥,或是生了什么旁的变故,他也可悄悄收回婚书,只当从无此事。
  贾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泪滚瓜似落了下来,贾琏唬了一跳,颇有几分手足无措。二人正相对无言,门外却突然有宫女唤了一声“林姑娘”。
 
 
第128章 交心
  因着要说婚姻之事, 林海一开始就吩咐黛玉回房歇息,过去侍候的宫人也回话说林姑娘已经睡着了,竟是谁也没想到黛玉会自己去而复返,在殿门外将贾琏的话听了个正着。
  贾琏顿时有些无措。他两辈子都同黛玉接触有限,心底里很有几分愧疚难堪,又夹杂着些许怕黛玉会嫌弃自己的隐忧, 一时就有些迈不开脚,向来还算略有的那点子急智顷刻间也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只余张口结舌的蠢相。
  这些日子诸事都倚仗贾琏, 凡事同他商量都成了习惯, 贾敏下意识就想让贾琏拿个主意。直到见着贾琏这副呆蠢的模样, 贾敏才醒过神来, 一边自责怎好这样的事情也让贾琏出面,一边快步出去瞧黛玉。
  贾敏心中急迫,伸手就将厚重的门帘掀了起来,贾琏鬼使神差间回了下头,恰对上黛玉的视线。那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这会儿泪光涌动,红红肿肿似是方才哭过,看向他的眼神满含怨怪自哀,令他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畏缩。
  贾琏情不自禁转开了视线, 心里狠狠啐了自己几口后再回头看去, 黛玉却已经裹着斗篷回了她歇息的偏殿, 两个小宫女正慌慌张张给匆忙追出去的贾敏披大衣裳。
  他小心瞧了会儿贾敏的神色, 虽说贾敏回来后道是没有什么大事, 不过是女孩儿家脸皮子薄,贾琏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以这辈子的相处了解,贾琏觉得黛玉该是动了真怒的。
  二人现在虽有了一方父母之言,到底还没过明路,离真正成礼还有数年,身份上颇有些尴尬,是以贾琏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心中的疑虑说出口,贾敏那样说,他也就含糊点了点头。
  贾敏心里挂念着林海的身体,连黛玉那边都想着过后再慢慢细细开导,如今更来不及同贾琏多说什么就匆匆回了正殿。贾琏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慢慢出了殿门,在黛玉居所外头的回廊上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
  半晌,还是偏殿一扇紧挨着回廊的窗棱突然撑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里头有少女冷笑一声,抬手泼出盏温温的热茶来,溅在地上激起少许潮湿水汽。
  贾琏正自出神想着心事,胡乱披在身上的狐裘就溅上了点茶叶沫子,垂首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内侍都叫这一变故唬了一跳,想劝贾琏回去更衣又怕沾了这些勋贵重臣家里了不得的阴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知道能留在这里伺候的都是夏守忠手底下筛了几筛的,贾琏稍作考虑便命身边的内侍退开些,自己走到窗外站定,深深鞠了一躬,低声解释道:“为兄愚钝,只觉自己令表妹不快,却不知其原因,只好厚颜请表妹息怒,以免气坏了身子。不然你日夜侍奉汤药如何将养身子,又哪里受得住呢。”
  这话以表兄的身份说来,稍嫌逾矩,好在殿内侍候的宫女们都是机灵懂事的,听见外头内侍行礼退开的声响就自动离得远了些,才免得黛玉恼羞成怒。
  即便只他二人听见,黛玉依旧闹了个大红脸,一颗心里一会儿是贾琏这些日子来待他们一家的恩情、多年来的照顾疼爱,一会儿是刚才殿外听到的那一番浑话,简直都要揉碎了去。
  小女儿心事越积越重,她也再顾不得那些礼法规矩,咬着牙质问道:“琏二哥哥自己是君子坦荡荡,光风霁月,便当旁人是小人不成?说那样浑话,竟把我当作了甚么人?我虽不过弱质女流之辈,也晓得礼义廉耻,既有父母之命,谁有甚么可变故的?”
  黛玉天生聪慧,之前林海执意撵她去休息时她便起了疑心,只不好违逆父母才恭敬从命。偏她睡了片刻就不知何故惊醒过来,这才静悄悄一个人走了过来,恰巧听了那么一番话,既惊又喜,后头还生了好大一场气。
  家中为她相看婚事的事儿,贾敏前两年就曾对她透过底儿,还偷偷问她是中意英武的还是俊秀的,从文还是习武,黛玉虽颇羞涩,心中却无甚想法。
  她自幼跟在贾敏身边,虽都说不能拿那些污糟话脏了她这样的清净女儿家的耳朵,可她又哪会真的一星半点没听过呢。那些大家公子们,即便比贩夫走卒文雅贵重些,也不过是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小老婆一屋子,等闲话都未必同妻子说几句,嫁了哪个又有什么分别。
  人都说爹爹和娘亲两个是神仙眷侣,家里家外多少人说娘亲好大福气。叫黛玉想来,这不正说明世上真情难寻?不然要是做夫君的都如他爹爹那样,早年还不是一样为了子嗣纳妾,惹出多少伤心。
  且不说她有没有她娘那样大的福气苦尽甘来,最终诸事遂意,就是她以后的夫君能不能像她爹爹那样的人品,只为子嗣纳妾,她都不知道,又谈何期许?冥冥之中,黛玉既觉着自己该有个一心人,却又觉着一切不过是水中月、梦里花。
  不想她平生头一回听人说话,就听着了贾琏那样的誓言,叫她一时再挪不开脚步,真真是心神俱震。
  以贾琏的为人,他既然肯当众说了这样的话,那便必定不会食言。而以他如今的声望权势,并无需要仰仗林家鼻息的地方,反是林海致仕后的林家要仰赖他颇多,可见其真心。黛玉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得此一诺。
  她虽从未想过会有与贾琏做夫妻的一日,可重诺之下,连最初的那点子惊诧都险些忘了,更不用说什么不甘不愿,偏偏她正含羞欲走,就听到了贾琏私下说的那一番话。
  合着他贾琏是君子、为人有礼有节,她便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了不成?谁家姻缘婚配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他要问自己的心意,难道在他贾琏眼里,自己竟是那等轻浮不知自重的女孩儿不成?
  越想越是气苦,黛玉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思,说完又忍不住呜咽出声,只觉天下之大,竟无一个知心人。
  贾琏这会儿才明白其中关窍,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又忙死死抿住了唇角,深吸了三四口气才语气沉静的开口解释:“妹妹真的是误会我了。能得姑父允诺,乃我生平之幸,只苦于自己年纪老大,又无大才,深觉自卑,更怕委屈了你,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此确是患得患失,一时糊涂,还请妹妹饶我一回,日后肝脑涂地,身家性命皆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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