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恨你更想你——丁律律
时间:2018-06-16 09:19:26

  两人在院子里目光对视上。
  陈皖南直接哼了声,掐了烟蒂, 头也不回的跨进屋子里。
  雪地上留出了一排鞋印。
  瞿嘉盯着他鞋印看了看,心里祈祷,这只是一个普通现场,顶多是那名携带自己过来的年轻男子, 起了邪念,想做出点什么, 但因为某种特殊的情况, 只好放弃。
  然而,她未免高兴太早了。
  陈皖南根本连屋子都不给她进。
  “别破坏现场。”陈皖南一边弯腰套鞋套,一边把她堵在里屋的门边上。
  里面是一间粗糙水泥地面的卧室。灰暗暗的四面墙壁,长着霉斑。天花上能看到梁柱, 空旷的,只有墙根处的一张破旧皮沙发。两扇窗户被厚重破旧的窗帘拉着,半点光影不见。
  “这里怎么回事?”瞿嘉看不出这里像个现场的样子,明明是一个多年不住人的废弃屋子而已。
  陈皖南对她一声不吭,旁边的辖区老民警,怕女孩子下不来台,非常热心的解释。
  “这间三十八号院子,五年前,出过一起自杀事件,是名在市区大公司上班的女子,叫郭姗姗。不过没自杀成,后面就失踪了。”
  “失踪了?”瞿嘉皱眉,这和自己被掳到剪子巷有什么关系呢,陈皖南手里的那案卷到底讲什么的?
  “对。”老民警看瞿嘉的确有点专家的意思,顺手递了个鞋套给她。
  瞿嘉穿上鞋套,终于走进了这间昏暗废弃的屋子。陈皖南正在屋子里唯一的家具,皮沙发上,用刷子,细细的提取痕迹检材。
  “你是在怀疑,当年的郭姗姗已遭遇不测,而真凶逍遥法外,并且再次作案,掳走了我吗?”他不愿意说话,瞿嘉只好厚着脸皮,以探听更多信息。
  “你最好给我闭嘴。刚才在办公室不动,我现在要你何用。”陈皖南此话一出,屋子里连霉气都顿时窒息了。
  三名派出所民警,眼珠子惊怔的在他和瞿嘉身上转悠。
  在办公室不动……
  现在要你何用……
  好黄……
  “我是当事人。有知情权。”瞿嘉脸色涨红,恨不得要捶死他!
  “什么当事人?”陈皖南笑了一声出来,从刷子上抬头看她,目光露骨,盯着粉润的唇,“你在外面昏倒,没半个目击证人说明你来过这个屋子,有什么资格以当事人自居?”
  话不投机半句多。
  瞿嘉干脆离他远远地,打着手电,在墙壁和地面仔细的搜寻,如果她真的被带来过这里,一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这里有一根头发。”西边墙角处,年轻的民警立即喊陈皖南。
  “给我。”陈皖南把那根从地上捡到的头发丝,长长的手里一拉,此时,瞿嘉正在窗口的位置,背对着他,明亮的雪光微微射了进来,她绸缎的黑长发顿时拢上一层明润的光泽。
  陈皖南心重重一跳,两手发丝拉直的长度,与她的光影,完全重合。
  “是我的吗?”瞿嘉微侧身,声音淡定的,像是别人的事。
  “先鉴定。”陈皖南检查完毕,将长发装进证物袋里,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就算给她看过了。
  然后,不由分说带着这根头发往外走。
  瞿嘉静静留在原地,听到他相当恼火的打电话声,“马上查!十二月四号,火车站各出口附近所有的监控,都谁接近瞿嘉了!操他妈的。”
  ……
  中午,回到市局。
  瞿嘉拔了一根头发,连同在三十八号发现的那根,一同送往dna鉴定室。
  三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不是瞿嘉的。它属于一个没有前科,并且不在警方失踪人口数据库的人。
  众人大松一口气。
  “这就意味着,瞿嘉那天被人从剪子巷里扶出来,真的只是她记错了地点,晕倒在了那个地方,对方觉得她碍事,当垃圾一样捡起来扔到公交站台了。”赵晓然很乐观的点头笑,手指在手机上滑动,昨夜曾家太子爷雪地车震的新闻,热的不可开交,索性这是非正式会议,也就放松刷到底了。
  “这事深挖,其实有点意思。”杨波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毕竟不是一桩严肃的案件,他表情话家常般的笑道,“三十八号院子,房主失踪五年。她房子一直空着。最近,陈旧的沙发上却出现一个男人坐过的痕迹。地上还有根在不久之前才落下的长发。这两人难道是有特殊癖好,在那种地方偷.情吗?”
  赵晓然哈哈大笑,“多刺激啊,偷.情!”
  其他人跟着一阵小笑。
  这个会议彻底变的不严肃了。
  瞿嘉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陈皖南,他坐立不安,眉头紧缩,是全场唯一没笑的男人,此时站在一名技术员的椅子后面,看着对方摆弄电脑,“真没可疑人员,在九点十五分前后,出现在剪子巷附近?”
  “有是有。”技术员纳闷,“可是都没有接触过瞿嘉啊,站前的摄像头线路出问题,拍不到她有没有进入广场,最先进入视线的点,是剪子巷的那道斑马线。之后那个人就一直小心翼翼把她放到站台边了。然后奶茶店老板出现。”
  “哦,对了……”技术员不知当讲不当讲,忌惮的瞄了一眼陈皖南,他这神秘兮兮的贼眼,把其他人的兴趣都挑了起来,连赵晓然都从手机里抬头。
  瞿嘉垂眸,安静在纸上画着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画像。
  “说!”陈皖南神色不耐。
  “是这样的。”技术员突然腼腆一笑,在瞿嘉身上转了一眼,又转到陈皖南铁青的焦急脸色上,缓缓宣布,“我发现瞿嘉昏迷的二十分钟里,出现在周边摄像头里最活跃的人就是陈队了,三十八个监控摄像头,他跑了四十七个,另九个是在火车站辖区外的,连护城河边上的都有,很惊慌……”
  瞿嘉的笔尖,戳破了米诺陶诺斯的牛眼睛……
  陈皖南当众被揭穿,紧抿着的唇,松开,又再次咬紧。
  会议桌前鸦雀无声。
  “陈队,你是不是和瞿嘉谈过恋爱啊?”不知是谁借了一百个胆子给赵晓然,她这样冒冒失失的问道。
  面对同僚们哀悼的目光,赵晓然欲哭无泪,出口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加上她真的很好奇,原因那天在南平高中演练王子娴坠楼时的过程,陈皖南从楼上从窗口把瞿嘉抱住的那刹那,两人的缠绵姿态,真的太像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
  可惜瞿嘉后来,否决了她的猜测。
  今天,连摄像头都记载了陈皖南对于瞿嘉的失踪,心神剧烈的模样,这两人怎么可能没有过什么呢?
  “先这样吧。”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陈皖南语气平缓的开口了,没有回答赵晓然的问题,但这态度明显是默认了。
  他和瞿嘉谈过恋爱?
  现场的同志们,除了早就知道杨波,其他一个个眼睛瞪的比铜陵大。最震惊的莫过于赵乐天,他眼睛咕噜噜的在两人中间转。
  瞿嘉一如既往的在纸上瞎画着什么,头也不抬。而陈皖南目光大刺刺的盯着她深埋的头顶,那眼底的深情眷恋,与不可言述的汹涌情感,完全不在乎被下属们看穿的全然热切眼神。
  惊的大家骇然起身,相互扶着,同手同脚的,如螃蟹一样的步伐,集体遁了。
  会议室安静极了。
  大雪过后的阳光,从窗户撒入,落在她披着的长发上,像是跳跃的精灵,在陈皖南眼底一晃晃的跃动着。
  瞿嘉无处可逃,在这个寂静的二人空间里。索性这手上这只希腊神话里,最为凶残的,以撕吃童男童女身体为食的怪物——米诺陶诺斯,画个完全。
  “陆盛下个月回国。”陈皖南声音平静的抛出这个消息。
  瞿嘉笔尖顿住,陆盛是华裔,大学毕业后,在美国司法部担任要职,他回来干什么,陈皖南为什么突然提起?
  仿佛回应她的疑惑,陈皖南继续抛出一个炸弹,“他最近在查一桩四年前的旧案,与贝加尔湖有关。”
  “你在查瞿定北的事?”瞿嘉彻底坐不住了,眼神凄然的盯着他,有点愤怒,又带着不知所措,“你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一步步逼她?
  她发现自己和陈皖南之间,永动机般的没完没了,他要分手理由,她便将瞿定北的和盘托出,为求片刻安静,甚至说了那种轻贱他感情的狠话。陈皖南在感情里的韧性却超乎她想象,今天早上竟然要求自己吻他,好像只要吻了,他就能再次毫无尊严原谅。
  只想安安静静工作,为什么一而再打扰她?
  瞿嘉情绪崩溃,脸色苍白,这反应可能会吓到陈皖南,让他觉得有很多事情瞒着他,可瞿嘉克制不住的惊慌,而画纸上米诺雷诺斯凶神恶煞的正对着她阴笑,瞿嘉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解决她目前心境上所有痛苦之源的念头——告诉陈皖南,将一切都告诉他。
  “怎么了?”
  瞿嘉回过神,发现自己被人抱住了,深深的,陷入男人安全感十足的怀抱里,她本能的想说我没事,只是出了一点神,但是,她在出这点神的时间里,没有推开他的反应,不知怎的,让陈皖南变禽兽了!
  “我跟你说话,你躲什么。”他俯下来,掐着她脸蛋就吻……
  好像都是她的错。
  可瞿嘉什么都没干!
  “皖南啊,看看谁来了!”突然而来的洪亮声音,正是不明内情,身子直接大撞进来的武钢。
  “我靠,瞿嘉你怎么坐地下?”武钢进屋看到的画面就是,瞿嘉一屁股摔在地砖上,眼神惊怔,单手掩着两嘴角,在手心里大喘气。而陈皖南大刺刺的叉腿坐着椅子,裆前面的椅子还留了一个老大的空位,武钢当然猜不出,在他进来前一秒,瞿嘉就坐在那个位置。是她自己受惊过度,如弹弓一样,弹到地板上去的。
  武钢大为心疼,骂陈皖南,“你大爷似的坐着椅子,把人推地上,心眼还能比针孔大点吗?”
  “有事?”陈皖南若无其事的擦了下嘴角,气息微喘,然后眼神斜挑着看门口那碍事的胖子。
  “卓韵来了。”武钢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好好的,都捂着嘴干什么?
  “卓韵?”陈皖南惊讶,嘴角笑了出来。
  然后,两个男人一齐走出去。陈皖南轻轻把门碰上了。
  瞿嘉坐在冰凉地上的屁股,才有了反应,几乎僵硬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刚才自己的位子。
  桌上的画纸,米诺雷诺斯的凶残形象被扰乱了,陈皖南力透纸背的笔迹留在旁边,是他出门前,嘴角带笑,写下的东西: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劫数,我永远过不去,你让我活就活;你觉得累,暂时不想谈感情。那让我继续等一等吧。
  瞿嘉忍不住落泪……原来比苦痛更切入人心的,是他的妥协。
  ……
  下午四点。
  瞿嘉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穿着白大褂的武钢,三两步奔跑着去迎接那个衣着靓丽的年轻女子。
  两人一阵握手,武钢不见外的一拍女子的肩。双方笑闹甚欢。
  然后,门前台阶下来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单手插着裤袋,没等他手拿出来,那名女子离开武钢,张开双臂,上前,将那男人搂住了。
  武钢似乎在为不公平待遇,而哇哇大叫。
  卓韵拥抱着陈皖南,并不放手。片刻,陈皖南主动牵开了对方。
  卓韵。
  指纹推理小组,八大创始人之中的,唯一一名女性。也是陈皖南最著名的追求者。
  瞿嘉,格格你不要了是吗?姐们我收了!
  你会嫉妒我……
  对瞿嘉这样打过越洋电话的卓韵。
  她结婚了。
  相当令人意外……
  .
  卓韵这次过来,是因为一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事。她老公曾鹏,昨夜与嫩模车震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连卓韵自己的底细都被媒体扒了出来。
  这致使武钢看她的眼神相当尴尬,“你说你隐婚就隐婚吧,找了个什么玩意儿。”
  “冤枉啊。”卓韵满脸恼笑。
  原来,曾鹏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曾锐,常年旅居国外。曾锐不同于他大哥的宅厚,是个花花肠子的标准纨绔子弟。这次,国内媒体不知道曾锐回国的事。错把车震的曾锐当曾鹏。拍了这么大的新闻。
  因为是自己弟弟,曾鹏不好辟谣,反正名誉要扫地,干脆就扫他这个做大哥的吧。
  卓韵眼神十分烦恼,“我这个小叔子,越来越不靠谱。去年结的婚,太太就快生了。昨晚出事后,一直没着家,还发了消息给他老婆,问老爷子要钱。没钱,他就不回来,让宝宝满月酒上都没爹,是不是疯了?”
  “敢问,他说的要钱,是多少钱?”陈皖南似笑非笑的看戏语气,问题却尖锐。
  卓韵无奈的对上他的视线,“一千万现金。”
  “一千万现金,三个编织袋,才拎的下,分量不轻。谁最近都跟他在一起,查查吧。”陈皖南就事论事,没把曾锐这种坑自己老爹的公子哥放在眼底,这是曾家内部事务,他不想多管。
  卓韵却明显不放过他,踩着红底鞋,咔哒咔哒的跟在他身侧,要笑不笑的,“我说皖南,你是怕,我们曾经差点有过一段的事情,被瞿嘉知道,你没好果子吃是吧?我可记得那会儿你喝的烂醉跟我说过很多,瞿嘉连你跟别的女人对视都要吃醋的事情。”
  武钢清咳了一声,憋着笑。
  “瞎说什么?”陈皖南不可思议停下脚步,想辩解一番,忽地想到瞿嘉就在旁边办公室里,他才找到了与她完美相处的和平方式,别因卓韵的出现而搞砸了,所以,手指克制的点了点她,爽快道,“行。你想干什么,直说。”
  “让我见一见瞿嘉。”卓韵收了嬉皮笑脸,表情慎重的说了这句话。
  她向来豪爽热闹,鲜有这种严肃的表情。
  武钢不自觉的挑高眉,有点担心她。
  “见瞿嘉干什么?”陈皖南桃花眼微微眯起来,带着保护欲。
  “见了再说。”卓韵笑容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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