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这孽障!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她!” 听了郑律吞吞吐吐把事儿说了之后,乐太后气急败坏地伸手想打她,然终究舍不得。
“是她勾引的我么。”郑律垂头盯着脚尖道:“要不就娶了她吧,陈贵妃比威武侯也不差什么......”
“陈玉容对周老二死心塌地的,她能为了女儿来帮你?做梦!”乐太后气的团团转。
“要不就不管她?”郑律挠头道:“若是她把这事儿闹出来,我不认,周老二总不能强着我认吧?”
“那你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你的皇位还想不想要了?!”乐太后直问到他脸上去。
“那娘说怎么办么!”郑律无奈道。
“你先稳着她,不要叫她在定亲宴前闹出事来。”乐太后按着太阳穴道:“娘有主义了,你就和她这样说......然后等到了时候......”
“啊?这,这,娘,这不好吧?”郑律听了他娘的话,倒比方才咋闻顾圆儿有孕更加震惊:“这几乎等同谋逆啊!”
“你是要做皇帝的人,心就要大一点,狠一点。”乐太后阴沉沉笑道。
转眼便到定亲宴这一日。
“今天我陪姐姐一同赴宴。”晨起含冰宫中,兔儿一边给苏凤竹妆扮一边道。自从周玄走后,他可遂了愿了,每天从早到晚粘着苏凤竹。苏凤竹简直觉着自己身上多长出了捂得自己密不透风的一块儿,唯有晚上睡觉时候,用力撕扯扔弃开来,才能喘口气。
“向来这种大宴上,就是造谣碰瓷污蔑生事的多发地。尤其姐姐这样身份,姐夫又不在身边,我必跟在姐姐身边保护,才能安心。”不等她拒绝兔儿又道。
他这样说,却又让苏凤竹开始想念周玄了,顿时便垂了眉眼没了精神。
“咦,又想他了又想他了!”兔儿这几日看到她最多的模样便是如此,心中委实嫉妒:“都从没见你想兔儿!”
“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好想的。”苏凤竹伸手刮一下他鼻子。
“兔儿比他长的好看,比他会武功,比他机灵乖巧,比他厉害好多好多,有了兔儿姐姐还要他作甚!”兔儿嚷道。
“......唉,我想我还是赶紧给你找个小媳妇儿吧。”苏凤竹无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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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在一个神奇的日子里,去了合肥.......好怕合肥的大雪把作者君埋掉......好歹顺利回到杭州,抱歉更晚了......
☆、晋江独发
永乐宫在前朝, 是为皇太后居所,宫宇宏大而肃穆。不过虞朝最后的皇太后、苏凤竹的祖母早已离世, 这永乐宫苏凤竹也很久没来了。如今一看, 心中暗暗惊讶:一概摆设、用度虽不打眼, 但都是上好的东西。比漪兰、玉华二宫, 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今日这定亲宴, 在朝的重臣、内外命妇无一不至;山珍海味、宝器奇珍无一不备,奢靡之处言之不尽。景泰帝见了都忍不住赞一句:“嫂子这宴当真体面!”
“平日里无论如何都不要紧。只是这是孩子的大事儿, 我是万不肯委屈他的。”乐太后笑着,引帝入席。
此时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 众人多是招朋引伴玩耍交谈, 见皇帝来了山呼跪拜。景泰帝挥手示意众人继续乐呵。
“一个小小的定亲宴这般铺张, 若是把花在这上面的钱,改用在流民身上, 那能救活多少人啊!”跟在景泰帝后面的周嫣跟苏凤竹嘀咕。
苏凤竹拍拍她的手, 示意她耐心等待时机。
卧病初愈的余皇后和沉寂多日的陈贵妃, 也难得的双双到了。这是册封之后,两人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相见。一时场中氛围都凝重了几分。然陈贵妃面不改色从容对余皇后行了礼。倒让有些人心生失望——比如乐太后。
余皇后看到宿敌向自己低头, 也是毫不动容。倒是周嫣出现,让她原本严肃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朱儿小心翼翼地偷看下他母亲, 悄悄跟粉粉挥手。而粉粉全无顾忌, 跑过去拉了他的手问:“朱朱你好啦?我要跟着先生读书,没有去看你,你不生气吧?”
“没有没有!”朱儿拨浪鼓一般摇头。
“你读过书么?你会写字么?”粉粉又问他。
朱儿还是摇头。
“那我教你好了!我来给你做先生!”粉粉说着拉着朱儿就想跑。
然而朱儿的一个奶娘赶紧把朱儿抱到怀里。“赵王身子不好, 公主自去玩耍吧。”她恭谨而坚决地道。
“我想和粉粉玩。”朱儿仰头看着奶娘,弱弱地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还玩儿呢,手这么凉。这衣裳还是单薄了,咱们换件厚的去。”奶娘说着,跟余皇后行个礼,把已经裹成圆球的朱儿抱走了。朱儿还努力扭头去看粉粉,两个小儿这般倒是好不可怜。
座中诸人把这一切尽收眼中。“粉粉过来。”陈贵妃笑吟吟朝粉粉招手:“你来教陈娘娘认字好不好?陈娘娘没读过书呢。”
然而粉粉似是不高兴了:“陈娘娘肯定读过书,识得字的。大人们什么都会的,只是哄我们小孩子而已。”
真是个小人精。她这话顿时引的周围的大人们大笑。
“贵妃有这慈母心肠,不如多用在自己的公主身上。”唯只余皇后不笑,反冷声道:“本宫见着圆儿,这脸色可不怎么好。圆儿,可是病了?可叫太医看过了?”
心事重重半天沉默不语的顾圆儿被余皇后这突然问及,吃了一惊,慌张摆手:“不,不用了。我没事,没事的。”
“朕看着圆儿脸色是没有以前好。”景泰帝也开口道:“贵妃,等回去还是叫太医给好好看看。”
“是。”陈贵妃应答着,歉意地握了握大女儿的手:这段日子这些糟心事儿,娘忽略你了。
顾圆儿心中一阵颤抖,忙深深垂下了头:娘,是女儿不孝...... 又眼角余光看看在到处与人应酬的郑律:这当头了他怎还能这般从容自若、满脸欢喜,恍若什么都不会发生?他当真,当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吗?他不会又骗自己吧?——不,为什么要用又?他从没骗过自己,他不会骗自己的......她不禁抓紧了胸口。
陈贵妃转头就去应酬别的人了,并没发现女儿的异状。而余皇后勾勾嘴角,露出抹冷笑。
粉粉还不高兴地在地下站着,任苏凤竹和周嫣怎么哄都不好。此时另一人开口道:“那公主教教我们逢春好不好?公主不要嫌他小哦。”
却是卫王妃裴氏。
身为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卫王傅见省的正妃,苏凤竹所见到的裴氏从来都是温柔恬静、安分守己的样子。自卫王大败的消息传来,她更是深居简出,少出现在人前。今日主动出声儿,倒是难得。苏凤竹略一想便明白了:卫王性命悬于周玄之手,她自然要向含冰宫示好了。
卫王之子傅逢春,比粉粉还小一岁,长的倒不比粉粉小,走路也已经很稳。被裴氏放到地上后,虎虎生威地朝粉粉冲去。
粉粉打眼一看,他头发光秃秃的,笑的傻乎乎的,张着的嘴里门牙还没长齐,哪里有朱儿可爱,顿时就有些嫌弃:“他这么小,懂什么。”
然而逢春已经一头扑到了她身上,抱住了她:“姐姐、姐姐!”
呀,自己被叫姐姐了呢!粉粉顿时心情大好,反抱了他:“好吧,看在你是弟弟的份儿上,姐姐就教你吧!”
“他可不是弟弟,他是你的侄儿。”周嫣告诉粉粉。裴妃亦与逢春道:“不是姐姐,是姑姑,叫姑姑。”
“不,就是弟弟!”粉粉坚持道:“大家都有弟弟妹妹,只有粉粉没有,他就是粉粉的弟弟!”
席间顿时又笑作一团。而余皇后皮笑肉不笑地扫过裴妃。裴妃转下眸,权当没看见。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会写这么多字儿了?”周嫣看着粉粉当真有模有样地教着逢春写字,惊讶不已。
两个小不点现在都还拿不好笔,用的是特制的石笔,在石板上划拉。“人之初,性本善。”粉粉这六个字写的很正。逢春学的很起劲,不过手下出来的东西,只是一团又一团圆圈。好在粉粉有耐心,反反复复地教他。
“都是先生们教的好。”苏凤竹掩唇忍着笑道:“别看时日短,可教了不少东西呢,尤其是阿青,一本书一下子就全记住了,先生们都夸他是天生奇才呢。”
“不值什么不值什么。”一边的周青听到苏凤竹夸他,不屑地摆摆手。
景泰帝听到了却很兴奋:“是呢,一直听你先生夸你厉害,来来来,给爹,给你这些叔叔伯伯们,露一手看看,背个文章!”
“你当耍猴呢,还露一手看看。”周青懒懒地道:“再说了,那些之乎者也的,就算我背了,你听的懂么。这样吧,橙子的武功练的极好,让橙子给你打套拳看——橙子,橙子!来,给爹打套拳。”
周橙正跟在周紫身边,给一群大小孩子围着——多是他们的伴读,以及伴读介绍来的小伙伴。闻言一个鹞子翻身、从人群中翻到了他爹跟前打起拳来。招式间威力极大,惹的大人们叫好不迭,周嫣也激动鼓掌。
“我看着,阿紫阿橙似乎交到了好些朋友呢。”苏凤竹与周青道:“你怎不找人去玩儿?不必死守着我们的,光天化日的,不会有事儿的。”
“嘁,和那些无知无能之辈有什么好玩儿的。”周青一股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模样:“听爹和大臣们说话,倒还有些意思。”
当真是这样么。苏凤竹看看自己身后站着的兔儿。兔儿无辜地挑挑眉:我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哦!
一时周橙表演完了,众人热烈的喝彩赞誉:“小殿下甚得陛下神武之风!”“小殿下异日必成国之栋梁啊!”
卢家的几个老爷,则与有荣焉地凑到景泰帝面前:“我们家阿恒一早就说了,诸位皇子公主天赋异禀!”“我们家阿恒,可算是不负陛下和大公主所托罢!”“阿恒说了,荆王殿下是帅才!”......
又有卢大太太等夫人,亲热拉了周嫣的手:“大公主,不瞒您说,我们家阿恒,这首师可是呕心沥血呢!这些天睡觉都要到下半夜!”“人都累瘦了好几斤呢,衣衫看着都大了!”“阿恒学问那是没话说,我们老爷常说,以后卢家就靠他了。”......
“好好好,把卢恒叫来,朕要当面谢他这先生!”景泰帝乐呵呵地道。
余皇后则心中震怒:卢家这什么意思?他们竟去向周嫣谄媚?难不成,他们还没放弃让卢恒尚周嫣那主意?!
苏凤竹也立刻明白了卢家的图谋:余皇后扮白脸把人踩到泥里,他们扮红脸把人拉回来,则周嫣必对他们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终归余皇后不敢与他们这个靠山翻脸,而尚了公主的话,地位又得到了一重保障。
真是算无遗策啊。苏凤竹心中暗笑:亏她想到今日周嫣会与卢恒见面,早作打算,比他们走快了一步。
“这殿里有些闷,大姐咱们出去走走可好?”她邀周嫣道:“这永乐宫的花园,在整个皇宫里可是头一份的呢。”
周嫣并不想走,她想等着见卢恒。可转念一想:弟妹这是不想和卢公子见面吧。于是便应了,陪着苏凤竹走出去。兔儿也后边跟着。
慢慢走着,苏凤竹给周嫣指点着沿途景色,周嫣哪儿有心思听,满心满脑都是卢恒。
不曾想在花园里转了一会儿,便见卢恒急急而来,周嫣可谓喜出望外。
“拜见公主,夫人。”卢恒还直冲着他们来了。“快快免礼。”周嫣手足失措。
“公主与我,正说起卢公子呢。”苏凤竹笑道:“说卢公子把小殿下教导的这么好,不知道该怎么谢卢公子才好。是吧,公主?”
“是,是,多谢卢大公子,你,呃,让你费心了。”周嫣脸红红地道。
“此乃臣份内之事,亦是殿下们天资出众之故。臣,不敢居功。”卢恒道。
“公主,咱们不能就口头上的人情,总要拿出点什么东西谢谢卢大公子才好。你说是不是?”苏凤竹又道。
“啊,是,弟妹你说的很是,那,那咱谢什么?”周嫣老实地看向苏凤竹。
卢恒暗中握紧了拳头。他想起昨日含冰宫中,苏凤竹避开人与他说的话。
“不管以前怎样,乐峨现下给余皇后为婢,身为她的姐姐我也不忍的。”苏凤竹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是对她真心的。现如今我便为你指条路,把她从这宫里面弄出去,你可敢走么?”
“你有这般好心?”那时卢恒很是警惕。
“愿不愿意随你。”苏凤竹一副坦荡模样:“眼下余皇后得势,若她不放人,唯只有陛下开口,才能把人弄出来了。大公主现下别看是被赶出了宫,却最得陛下垂怜的。只要大公主说的话,陛下再没有不准的。且喜知道你教导小皇子们有成,大公主对你感念不已。若是你求一求大公主,请大公主在陛下面前为你周旋此事,想来十有八/九是能成的。明日豫王的定亲宴,正是个机会。我可以引大公主与你私下一见。”
试试又如何,终归不成也没什么。靠着余双双是没指望了,她显然是想以乐峨为质拿捏他.....此时的卢恒深吸一口气,向周嫣一揖:“臣谢大公主垂怜。既如此,臣便觍颜求大公主一事。”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周嫣忙道:“你尽管说,若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帮你做!”
卢恒便道:“宫中有一宫女名乐峨,乃是,乃是奉圣夫人之异母姐妹,原与臣议过亲的,现下在漪兰宫当差。臣想请大公主替臣求陛下,将她赐给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