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阳却不给他说话:“哇,公司对程序员要求这么高,那公司对老板也要有要求才对。至少要掌握五种外语才行。”
束桦霖哪懂那么多外语,最多只能流利地使用英语,然而挑战书既下,不应战岂非胆小?他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像凌昭阳那般,无赖地说出一串乱七八糟的话,谎称就是五种外语。
“不对不对,西班牙语才不是这么说,”凌昭阳压根没听懂,却故意装模作样地抬头,“你别想蒙混过关,西班牙语是这样的,%&~@#……”
束桦霖跟他杠上了:“可笑,你这根本是瞎编的外星语,西班牙语是这么说,~#&$%*”
“哇你这么不要脸,不会说还装逼,看我用意大利语怼回去@%&#~$”
“别让人笑话了,说出去公司都觉得丢脸,正常的发音应该是这样+*&@&”
“我跟你说,你是个%?!#%”
“呵,那么你呢?你是$~&℃”
“*#@~”
“&%#℃”
鸡飞狗跳,唇枪舌剑,简直就是两个小孩吵架。
“我有豪宅一万座,豪车一百辆!”
“我有土地一万亩,有土就有房,有房却不一定有地。”
“……我有私人飞机,飞遍全球。”
“我有私人飞机场,十辆私人飞机任我飞。”
画风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奇葩了有木有!
“……我、我人见人爱,女朋友一大堆!”
“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有数不尽的仰慕者。”
“我女朋友都倾国倾城。”
“我仰慕者都是白富美。”
“我、我有老婆,你是单身汪!”
“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老婆的一块表价值千万。”
“我仰慕者能为我送来价值千万的表。”
“我老婆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资产。”
“我有过亿资产。”
“我老婆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套房产。”
“我有亿套房产。”
“我、我老婆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斤重!”
“我有……咳……”
“怎么,不说你有亿亿亿亿亿斤重了?输了吧,告诉你,我老婆就是有亿亿亿亿亿亿亿亿亿斤重的夏若!”
“哦~~~”整齐划一的喊声从外边响起,两人同时扭头,只见公司职员们笑眯眯地趴在门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而亿亿亿亿亿亿亿斤重的夏若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掰动手指骨:“听说有人叫我?”
两分钟后,整层楼响彻凄惨的喊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凌昭阳委屈吧啦地面壁思过,就差没跪在键盘上,对生气的女王大人三跪九叩谢罪了。
束桦霖的电脑“修”好了,究其原因,不过是他在开机前插.入了U盘,导致无法正常开机,而发现这个问题的,是传说中的重量级人物——夏若。
于是又没用又惹人生气的凌昭阳,被束桦霖丢给夏若处置。
“笃笃。”笔杆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凌昭阳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就被夏若勾勾手叫了过去。
夏若咬牙切齿地道:“赏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啥?”
第二天,凌昭阳站在步行街的鞋店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女士手提包,在风中哆嗦着发抖。
所谓的将功折罪,就是陪夏若逛街买鞋子,充当人力而已。
出于工作需要,夏若需要更换坡跟的黑皮鞋,束桦霖送的那双依然是细高跟,治标不治本,况且那响当当的大名牌她没底气穿上去,就只能把这份心意放进柜里尘封了。
夏若本想约莫末的,奈何莫末今天有工作,只能抓凌昭阳了。
“进来帮我看看,哪双好看。”夏若高声一喊,凌昭阳屁颠屁颠地滚进去,帮她挑选。
步行街的鞋店相对平民化,价格适中,当然,与之相伴的,设计感也一般般,比不上高奢名牌的档次。
凌昭阳挑剔的目光在店里走了一遭,一双没看上。先不说皮质优劣,便说做工问题,存在的小瑕疵多得像长在脸上的小疙瘩,远看没毛病,近看就生生煞了好面相。
几家店转下来,一无所获,凡是夏若看中的,都被凌昭阳一票否决,而且他还煞有其事地指出其中的毛病,把夏若说服得服服帖帖。
“走到头了。”夏若蒙圈地望着步行街出口,不知所措,“不是吧,难道今天真买不到一双合适的鞋?”再往左走,就到了大型商场的商业圈,那儿鞋子的标价都是窜天高,加上不是换季打折,她穷酸的钱包实在拘谨得很啊。
凌昭阳摸了摸下巴:“诶,你能承受的价格范围是多少?”
“大概就两三百吧。”上个月的工资未发,夏若也没有多少存款。
“get,”凌昭阳打了响指,“我有朋友专做女鞋,皮质不错,我帮你定做一双怎么样,他要价不高,三百左右,设计绝对绝对有保证。”
夏若看了半天的鞋,审美已然疲劳,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行行行,交给你了。先说好,不好看就不要。”
“专为你定做的,你不要,谁穿啊?”
夏若笑眯眯地拍了拍凌昭阳肩头:“当然是你穿啊。”
“……”
午时的阳光当头落下,夏若抬手挡住盖在眼睑的光,眯眼在周围扫了一圈,锐利的目光锁在了一家自助西餐厅的广告宣传单上。
在附近的大商场新开的店,五折优惠,全场任吃,完全可以满足大胃王们的需要。
夏若眼睛一亮,将宣传单拍到凌昭阳身上:“你食量怎么样?”
“一般一般,”凌昭阳抓起宣传单,忽然撒腿狂奔,“但是比不上亿亿亿亿亿亿斤重的你啊!”
“凌!昭!阳!”
夏若追着凌昭阳追了半条街,等气喘吁吁地停下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那家自助西餐厅。不幸的是,餐厅外用于等待排队的小板凳摆成了长龙,龙尾蜿蜒曲折不知绵延了多少米,每一张板凳上毫不意外地坐着人,一眼望去,除了色彩斑斓的小板凳,就是黑压压的人群了。
“不是吧,这么多人排队?”夏若瞠目结舌,“算了,我们换一家吃吧。”
“换什么,就这家了。呶,”听到叫号仪器发出的声音,凌昭阳笑眯眯地走过去,亮出手机显示的排队号,“叫号叫到我们了。”
跟着引导的服务员进入餐厅,夏若用手肘戳了戳凌昭阳:“诶,你什么时候排的队?”
“早排了,今天到处都是这家的宣传单,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来这里解决午饭。怎么样,我是不是跟你心有灵犀,嗯?”凌昭阳抱起胸,身体一斜,靠到夏若的耳边臭屁地问。
夏若笑容迷人:“你有心吗?”
“哇,你这么小看我的心,来,我有没有心,来摸一下。”凌昭阳很坦然地拍拍胸脯,夏若把菜单糊他脸上:“点菜。”
“切,不懂情调。”这家自助是采用点菜的方式,按人头的数量配菜,凌昭阳点了两份牛排后,将菜单丢回给了夏若。
“不好意思两位,”服务员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道,“餐厅今天客人特别多,给两位安排的是四人桌的位置,不知两位能否接受拼桌?”
夏若两人没意见,不久,服务员便安排了一位女士入座。
夏若点完菜,阖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随意瞥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士,愣了。
这位女士从头到脚都流露出熟悉的气息,好像在哪见过……啊,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晚宴上跟束桦霖共舞的人,据说是束桦霖的相亲对象。
女士的对面还有一个空位,该不会坐这个位置的人就是……
“若若?”熟悉的男性嗓音落在头顶,夏若头皮一震,抬起头便恰好撞上束桦霖的眼。那双眼里的惊喜与难过是如此清晰,惊喜于与她的偶然相遇,难过于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这情感太过真实,以致于夏若不敢直视,应了一声“真巧”后,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擦拭刀叉。
“束总,巧啊,跟女朋友约会呢。”束桦霖在凌昭阳身旁刚坐下,凌昭阳立马笑眯眯地打招呼。
束桦霖可还惦记着昨天跟凌昭阳杠上,害自己出丑的事,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尤芊温婉地向凌昭阳两人点了点头:“你们好,那一天的宴会,你们的舞蹈很棒。”
“过奖过奖,你们的也不错。”凌昭阳咧开一口白牙,“你们跳得那么合拍,真是金童玉女啊。”
气氛顿时僵硬。
夏若目光变得奇怪,尤芊不自觉地望向束桦霖,束桦霖捧起茶杯,透过氤氲的水雾,望向夏若,眼里的坚定像在急于解释什么:“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尤芊脸色一白,像抹了层白腊,将笑容融化,凝成僵硬的固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尤芊喜欢束桦霖,可惜落花的意却敌不过无情流水,束桦霖的心自高中时种到了夏若心上,就扎根发芽,再也没移植过。
“啧,那真是可惜,像我们俩一起吃饭,但我们就不是一般的朋友,对吧,夏若……嘶……”凌昭阳的一只脚苦逼地受到高跟鞋摩擦的酷刑,毫无疑问施刑人就是对面的夏若。
夏若皮笑肉不笑:“就你话多。”
凌昭阳脸皮厚得很:“你才知道?我们都那么熟了……啊哈哈……”又一脚踩上来,那滋味真是太“舒服”了。
夏若明眸皓齿,笑若花开,瞪着凌昭阳,却对束桦霖道:“束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不是工作日,你没必要这么喊我,若若。”束桦霖避重就轻,不回答夏若的问题,反而将关注点立足于称谓上,“我们可以正常地说话吗?”
“好吧,”夏若举手投降,“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刚在逛街,见到这家新开的店打广告,就来试试。”尤芊抢了束桦霖的话头,“其他店我们都吃过了,就这家没来过。”
“其它店我们都吃过了”,这句话可颇有深意呢,这意味着他们来这商场来了不止一次,还吃过很多次饭。
“不是,”束桦霖急于解释,“我们只吃过几……”
“啊上菜了。”夏若打断了他。
□□味明显从尤芊口中漏出,尤芊这么说,摆明就是故意说自己跟束桦霖的“关系亲密”,要是束桦霖再否认,那□□只怕炸得无辜的夏若死无全尸。
端到桌面的牛排,香味四溢,恰好冲散了奇怪的气氛。
束桦霖两人优雅地执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割牛排,时不时端起水杯浅饮一口,端庄斯文得不像话。
夏若也迫不及待地举起刀叉,准备将牛排剁成肉酱,伺候自己的五脏庙。奈何老天像要看她出糗似的,七层熟的牛排居然筋肉相连,刀叉纵横相切,都斩不断这理还乱的筋,拼死拼活就是还连着那么丁点的血肉。
夏若一气之下,换成五指抓叉,粗.鲁地划动刀具,铁板吃痛地发出轻微的嘎嘎声。
这动静吸引了束桦霖和尤芊的注意,束桦霖没什么表情,倒是尤芊眼里流露出了厌色,情敌的敌意促使她指责道:“夏小姐,倒是豪放的人。”
“呃……”夏若听出了话音里的嘲讽,尴尬地停下了,望向动作优雅又斯文的尤芊两人,感觉自己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泼妇,粗鄙野蛮。
她放下了刀叉,浑身不自在,要是跟莫末一起来,两人撸袖子,空手抓牛排啃都有可能,怎么爽快怎么来,莫末才不跟她端什么端庄斯文的小姐架子,可是在这两位端庄的贵人面前,她就显得太过失礼,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卑微,不配跟他们坐在同一张桌上。
“诶,你干什么?”话没说完,夏若那块牛排就被凌昭阳铲到了自己的铁板盘里。
“解放你的双手,不用谢。”凌昭阳边说着,边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贴心地放回夏若盘里。他的动作难以置信的温柔,每一块肉粒像爱的形状,一粒一粒凝聚着深情厚谊。
如果不是他的解围,或许她已然成为笑柄。
他总是这样,看似不正经,却总在不经意间,赠予她意想不到的温柔。
她叉起一块肉粒,放入口中,酥软的肉如糖般软化,唇齿都蔓延着肉的鲜香,爱的馨香。
她笑靥如花,酒窝酿了一池的蜜糖。
而将一切放入眼底的束桦霖,悄无声息地放下了刀叉,他觉得刻在自己骨子里的高贵优雅实在可笑,它既不能为他创造维护心上人的条件,还成为一把刺伤心上人的刀,他真不知道,保持这种高人一等的仪态是为了什么。
第一次,他刻在骨子里的观念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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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我的新鞋,漂亮吧?”视频里,夏若捧着一对崭新的坡跟皮鞋,炫耀地向视频对面的莫末显摆,“定做的,高档货。”
“我擦咧,”莫末丢下手里的薯片,吃惊地凑向镜头,视频里自己的鹅蛋脸顿时放大成了大饼脸,“快快快,放近点我看看。”
夏若360度无死角展示这双凌昭阳特意为她定做的黑色坡跟皮鞋,坡度正好,既不高得蹩脚,又不矮得显腿短,设计也是别具一格的精巧,一只鞋上,一抹随意勾勒的天蓝色曲线,放荡不羁地从鞋头勾到鞋中部,另一边鞋,只在鞋头点缀了几粒银色的碎钻,显得脚面特别白皙,而幻彩的透明金色鞋跟,彰显出高贵典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