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我太迟钝。因为老楼拆迁,我不想带着外婆租房子,就想要公司的福利房。特别蠢的,只会想那么个办法。正好,你来了,帮我,就这么把你套了进来。我从小就喜欢小叔叔,分开后,也很想你,所以,重在一起,开心,就一直稀里糊涂的,分不清到底是过去,还是现在。小叔叔想要的,我就想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过了这么久,重逢的那种感觉慢慢淡下来,我才发现,其实,小叔叔根本就不是我该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想谈恋爱的那种人。我虽然没有太多经历,可我知道,不是那种感觉。我不想再这么自欺欺人、荒唐下去。所以,对不起……”
很简单的理由,苗伊在网上搜索了很久,“不是你有问题,是我不好”这种话说出来,太假了。所以,还是直白地告诉他:就是你,因为你不是我想要的,不用改变,整个的你我都不想要的。网上说,这是个不能反驳的命题,逆不回来。
他曲着膝,手臂搭在上面,看不到他的脸。苗伊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该不该问一句他听到了没有。
“看上谁了啊?”
嗯?苗伊愣了一下,“没,没有啊。”
“那娘们儿兮兮的简风?”
“不是!”
“那是谁啊?”
京腔特别重,又喝了酒,他的声音腻得特别流氓。苗伊轻轻咽了一口,“没有。谁也不是。”
“反正就是不是我,是吧?”
苗伊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忽然,他手臂打开,看到了他的脸,一脸笑容,苗伊正惊讶,他欠身,手臂撑在地上,就这么凑在她耳边。
“你真是撒娇撒出新花样儿来了。”
“我,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小叔叔记仇,嗯?你知不知道我会为这几句话惩罚你一辈子,嗯?”
他眯着眼睛,咬着牙,嘴角边的笑特别坏。
苗伊心慌,“你听我说,我们……”
话音没落,他一把揽了她将把她翻倒在地,没有垫着他的胳膊,她摔得有点痛,“你,你干嘛?”
一手箍着她,一手扯开身上的衬衣,俯身,迫不及待地吻下来,“乖,你可想死我了!今儿晚上,先由着我,啊?明儿,明儿起来,一整个周末,老公好好儿哄,哄我孤单生气的小媳妇儿,好不好?”
天哪,他,他误会了!苗伊用力撑,“我,我是认真的,你放开我,放开我,南嘉树!”
沾了酒精的力气,铁索一般,勒得她生痛。不知道是已经在为了那几句话惩罚她,还是这一周真的空的时间太长,他没有一点温存心疼她的意思,完全的只顾他自己。
……
这一夜,壁炉的火烧得特别旺,那瓶冰水下去,南嘉树觉得自己每个细胞都胀得要炸开了一样,直到他把全身的力气用尽,汗,酣畅淋漓,才算痛快!
低头,看怀里,她早就哭了,不过没出声。水朦朦的眼睛眯着,黏着汗,黏着泪,可怜兮兮的迷人。他笑,吻着,“来,老公抱你上楼睡觉!”
抱上楼,进了主卧,进了浴室,打开冲浪浴缸。
热热的水浪翻滚着,她靠在浴缸边,白色泡泡簇拥着红润的小脸,漂亮得像颗樱桃。南嘉树咽了一口,这要是忍得住不吃,还是男人么?
……
这一觉睡得真香,这一个礼拜,想她,睡不踏实,半夜还要醒,这一见了,满足得连个梦都没有。
睁开眼,瞥一眼床头柜上的钟,九点了,南嘉树大大地伸个懒腰,“苗苗儿,”
没人理,南嘉树懒懒地爬起来,只穿了睡裤,走到浴室。浴室里还是一股泡泡浴的味道,地上湿漉漉的。想起昨晚,一缸水都被他们折腾完了,泡沫洒了一地。沾了泡泡的苗苗儿,简直就是个滑不溜叽的小尤物,怎么昨儿才知道?看来以后得多开发,还有什么地方他们没要过?
洗漱好,往外去,心想打开门一定能闻到满屋子飘香的咖啡和刚出炉小点心的味道,然后就可以看着乖乖地小媳妇儿守在桌边,看他把一桌子好吃的都吃光。
一晚上体力活儿,真是饿了呢。
打开门,清冷扑面,偌大的房子好安静。
嗯?南嘉树纳闷儿,“苗苗儿?”
是不是在小屋忙她的兼职?走过去推开小屋门。一切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样板房一样,一尘不染,像完全没有人迹来过。
南嘉树愣了一下,突然大步过去一把拉开柜门!里面除了白色的衣架,什么都没有!
“苗苗儿?苗苗儿!苗苗儿!!”
他冲出来,从楼上看到餐桌上放着白色的纸张,一路奔下来,一把拿起来。
……
小叔叔:
我走了。搬去和晓云一起住,你别担心。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你签了就可以去申请,具体什么时候,随你。
谢谢你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把你带入这么荒唐的境地,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抱歉。希望这段日子我已经有所弥补。
以后,不再见了。保重。
苗伊
桌上有卡、两枚戒指、支票,还有,那枚别针……
第93章
作者有话要说: 在继续讲故事前,鹊想啰嗦两句。关于苗苗儿和爸爸债的问题,一路走下来有不少读者提出疑问。其实,这是几年前我在一个法制节目上看到的真实案例。
一个成功的承建商在承包了工程后,老板顺风顺水,村里的人都羡慕,他就想带大家一起致富,但是,为了保证村民们的利益,他打的都是保底的借条。最后,工程出了问题(这个会在文中写到具体原因),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一切,剩下的只有一堆借条。
他倾家荡产还债,每天都被曾经的亲朋好友追打。他的妻子、两个儿子从曾经的衣食无忧变成身负巨债。可一家人没有一个认为可以不还债。儿子们都出到外面去打工,除了吃饭钱都攒下来寄回去,老板留在家里,打工,还债,逢年过节家就被砸。记者问他,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躲?他说要让大家看到他还活着,他会还,那都是老乡们的血汗钱。
电视台采访时,距离事情发生已经十年了,十年, 这一家人一直在还债。
所以,苗苗儿和爸爸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也是值得尊敬。希望小天使们在看这个故事的时候,即便不喜欢她的选择,也请不要质疑她还债的心,不要说她傻。如果我们身边的世界能多几个这样的人,真的,会美好很多。
苦不苦?苦。愿意你爱的人跟你一起苦吗?答案当然是:不。
祝小天使们情人节快乐!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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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 南嘉树接连发现了几个关于他自己的惊人退化:
第一, 他的记忆。听了很多次,他竟然一点都记不起那个叫晓云的女孩子姓什么、做什么的、住在哪里。
第二,他的反应。以往他可以从最简单的一两句邮件里洞察到某个专业设计在进度上的拖延,可是, 天天通电话、视频,对于一个单纯的小丫头,计划了很简单的行程要离开他, 他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
第三, 他的智力。他听不懂中国话,面对面,也没明白“分手”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疯狂地要她,亲她,却尝不出她的泪是真的泪, 她奄奄一息, 不是在和他融入、在享受,而是忍耐。
管理项目,南大总工是专业中的专业,总是在危险还没有冒头的时候就发现、扑灭,从未失手。可恰恰的, 在爱她这件事上,他不是总工,他是项目主体,却没有人来替他管理, 替他及时发现,就这样,当最简单的漏洞积累起来同时作用,项目被摧毁,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强要了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居然可以冷静到为了离开他,忍耐他的蹂/躏,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跟他纠缠。
手机,拉黑;微信,消失。
总是自以为天长日久吧,从来没留心思存下一点跟她的聊天记录,现在,像个傻瓜一样坐在餐桌边机械地拨弄着手机,不知道她在哪儿,不知道从哪儿找起,脑子像被雷劈过,一片空白,一点那软软、娇娇的痕迹都抓不到。
天黑了,手机屏幕的亮光能照到的就是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很清楚。关掉手机,南嘉树站起身,人有些僵,这才发现还是只穿了睡裤,上身光着,脚上连鞋都没有。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没有小笼,没有骨头汤,没有蔬菜卷,又恢复了以前:牛奶,面包和啤酒。
拿出一罐,打开,一饮而尽,冷酒灌入空空的肠胃,从里到外渗着冰冷,大手一捏,咔嚓一声,偌大的房子里清脆异常,一点过程都没有的突然爆裂,然后扬起手,狠狠地摔在地上,经历第二次的粉身碎骨!再拿一罐,喝下,捏爆,摔掉;又一罐……
……
周一。
马上要新年了,这两天远油华东总部也在筹备年会,下班不能按时。不过好在新调过来跟大家还不是很熟,本地化部门的节目要带他们,简风一个人挡了,苗伊可以先离开。
看看表,苗伊背了包匆匆往楼下去。叮一声,电梯打开,刚迈出去,脚步就僵。宽敞明亮的大堂前台接待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和许处长在说话,两个人都笑容满面,看到她,转身面对。
苗伊轻轻抿了下唇,不能不过去了。
“苗伊,你们部门今天没排节目么?我还说让南工上楼去找你。”
“哦,没有。”苗伊笑笑。
接媳妇儿下班,男人的目光已经毫不掩饰完全落在她身上,脸上客套的笑容都收敛下来,许湛迅速就觉出了自己多余,笑说,“那好,你们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改天请你啊,许处。”
“好啊。”
终于面对面,却错开了两步的距离。三天,好像又一个十六年,她背着单肩挎,恢复到了他最初看到她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再也不他喜欢买给她的裙子,小脸白净、冷清,目光里,什么也没有。她在等他开口,似乎忍耐。他也忍,两步,距离太远,空乏的身体里瞬间就充满力量,要咬牙屏着才不会把她拽进怀里,狠狠地揉搓碎。
“你怎么来了?”
很轻的一声,他的眉头忍不住一紧,“来找你。”三天,电话不能打,没有视频,思念在黑暗中乱撞很快就开始模糊她的一切,他拼命想,想她的声音,这一听到,才发现,是这么不一样。想象中的小声儿很甜,可现在这一声,揪得他心疼。
“有事吗?”
“咱们谈谈,行么?”
她摇摇头,“我还有事。赶时间。”又补充道,“真的。”
“就几句话。”
她蹙了下眉,看大厅里不停地有人来往,“出去吧。”
随她一起出到大门外,下了台阶,站在一旁的花坛边,“说吧。”
“到对面的西餐厅坐坐?”
她摇摇头,“我真的赶时间,要不改……”
“那不去。”他赶紧说,“不过外头冷,咱们上车说,行不?”
“我真的有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看着那单薄的身影离他而去头都不回,南嘉树咬牙,“苗苗儿!!”
匆匆的脚步骤然僵住,他吼得好大声,苗伊的心通通地跳。他走过来,想握她的肩,大手在空中空握了一下,“就十分钟。绝对不会开走。”
车停在远油的来访车位上,就在大厦前的旗杆旁。走过去,他打开车门,苗伊坐了进去。
湿冷的气温很低,可似乎在外面还不觉得,可进了车里,冷就抑制不住,她在抖。南嘉树赶紧打开空调,打开加热座椅,顺手拽过毯子去裹她,她挡了,“不用。”
“冷。”
狭小的空间,根本躲不过他的大手,苗伊没再动,任他把她裹好,然后收回了手,人却没离开,他欠着身,一手扶着她的椅背,一手,几乎就是拢着她。
她没有躲,也无处可躲,轻轻吁了口气“说吧。”
这么近,她淡淡香甜的味道又嗅在鼻中,他的眉头越紧,声音低下来,有点哑,“苗苗儿,对不起啊。”
她似乎有些惊讶,扭头看他。
“是我求许湛调你来凌海的。当初的调动征询也是我同意的,我知道很有可能拿不到房子了。”
这几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她生活里那单纯的轨迹,工作,兼职,当得知房子名单下来没有她的那一刻,他大大地舒了口气,胃就剧烈地疼起来,这才泡了碗面吃。
“我就是,太想要苗苗儿了,霸道,混蛋,明知道你陪上结婚都想要那个房子,一定对你很重要,还是舍不得把你留在桃圃。错了,我补,啊?”
说着他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小心地握了她的手放进去,“这是差价,我补,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独断专行,凡是涉及到苗苗儿,都让你自己做主,不管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苗伊低头,二十万的支票,她并没有接,可是被他的大手握着,她放不开,轻轻抿了抿唇,“然后呢?”
他笑了,“来,抱抱,跟老公回家,好不好?”
他的手臂几乎要收拢住,她的小手却展开,那张支票被摁在她手心依然待不住,松松的,她摇了摇头。
“宝贝儿,不生气了,啊?生气也行,咱回家生。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受得了,不想见我也行!可你在外头住着,我根本什么也干不了!听话……”
“可能是我那天没说明白,我跟你分手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他努力压制都没办法控制的情绪相比,她冷静得像个冰凉的雕塑,声音像同传耳机里一样没有语气,“当初没有你,我本来也找不到男人跟我结婚,几个月前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调凌海,虽然是你私下活动,可最后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当时你也说了不想来就不来,是我自己要来的。而且,长期借调不做优先考虑合情合理,名单上没有我,没什么好奇怪的。”
“咱不说赌气的话行么?”他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握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意这些,努力赚钱,攒钱,没什么不对。是我不对,不该干涉你,打今儿起,你想要做什么兼职,怎么赚钱,我都不拦着,好不好?要实在想在桃圃要房子,咱去买,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