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了个假婚——灵鹊儿
时间:2018-06-27 08:28:00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人就站了起来,阴沉的目光看着远处,抬手,解袖口的扣子,“否则,怎么着?”
  嗯?罗朴皱了下眉,随着他的目光回头,舞台下的那一桌,六个大男人,其中一个一边手肘支在桌上,身体转过来面对着拿着酒单的女孩,高脚凳,屈膝围拢,从这里看过去人影重叠,几乎是拢着她。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似乎是说了很久,女孩抿着唇,脸红红的,在努力听,在努力说,而那男人逗她逗得很开心,侧脸都能看到他屏不住的笑,其他几个喝着酒,很惬意又无害地欣赏着。
  糟了!
  罗朴心里咯噔一下,他认得这几个人,喜欢逗乐,喜欢开些不怎么上台面的玩笑,不过倒不会动手动脚,别的女孩都知道怎么周旋,可苗伊不会,她的思维没有周旋的余地。
  罗朴忙起身,身边的男人已经大步往那边去。音乐嘈杂,人声鼎沸,别说脚步声,现在就是大声喊也不会起到任何警示作用。
  临近的危险,周围根本没人注意,可女孩显然看到了,惊恐的眼睛一下未眨,大手已经一把扯住那男人的脖领子,力气太猛,高脚凳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人没反应过来,一记铁拳重重砸去下颌,笑容都还在,可那画面里已经迸出颌骨崩裂的声音!
  毫无防备的惨叫,连人带凳子整个摔倒在地。
  来得太快,桌边的五个男人像被定格了,十几秒之后才发现,立刻想往起站,高大的男人乍着膀异常凶恶,抬脚将高脚圆桌踢入对面两人的怀里,再一用力,两个人连桌带凳子就往后翻。
  旁边一个忙去拉地上的同伴,剩下两个拿着酒瓶子就扑上来!明明近在眼前,可是瓶子甩过去打在他肩上,那么硬,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及收回来再举,其中一个已经被大手抓着两个膀子狠狠磕上他的膝头,疼得一声没叫出来,冷汗先往下刷。
  那拳头就像抡上了沙袋,左右开弓,两个人别说招架,躺都躺不下来!
  看同伴被打,地上的人起来也急红了眼,举起凳子就砍过来,重重地打在他后背上,用力太猛,没有打断,整个凳子都弹飞了出去!
  南嘉树被打得一个踉跄,转回头挥拳一击,几个人同时扑上来。
  酒精的刺激下已经完全没了分辨力,其中一个拿起砸烂的酒瓶子就往他身上扎去。狼牙一样的玻璃尖齿,几毫米的差距,手腕突然被攥住!力道大,那人整个被扯了出去,手差点没掰折。扭头,一个大光头、狰狞的面孔,是罗朴!正要向老板告状,就被拳头狠很招呼上来。
  六个打两个,可这两个太高大,一个太狠,一个太专业,六个人打红了眼,拿起什么来抡什么依然占不了上风。
  一时间,酒吧里噼里啪啦乱飞酒瓶子,音乐停了,却配上了尖叫和起哄声,气氛瞬间飙上另一个沸腾点。
  打得太激烈,酒吧的保安全都聚过来,可自家老板开战又没招呼他们上手,所以只负责保证周围不要有人趁乱做坏,几乎起到了清场的作用。
  罗朴根本不敢真用力,一边陪打,一边心里急得骂娘。FUCK!!这家伙算找到发泄口了,打得那叫一个猛!那六个也都是二楞子,挨打还挨得很嗨!
  眼看着他揪着之前调/笑苗伊的那个,拳头的频率像打吊球一样,罗朴心想这特么不打成脑震荡也得打成猪头,这不是给警察留物证么!
  “住手!!你他妈的住手!”
  罗朴一声吼,保安们赶紧围拢过来把几个人拉开,说是拉开,基本是一人一个给摁住。罗朴腾出手来,大步过去拉南嘉树的手臂,可是这边正上劲,铁勾子一般,根本拉不开!
  罗扑一咬牙,转身飞起一脚直直踹上他的肩头。这么狠的重量,那家伙居然不过是往旁边歪了一下,很快就定住。罗练连续再起两脚,终于逼迫他放开手,却在下一秒就像铁钳一样紧紧扣牢他的脚腕,猛用力,一把将罗朴拖到跟前,血红的眼睛逼看着他,吼:“否则什么?你特么要否则什么??”
  罗朴暴怒,“否则我特么打死你!!”
  身一转,被钳住的脚直接作为支点踩着他整个人腾空,另一只脚直踹胸口!两人一起扑倒在地,不待起身就扭打起来。
  这一次,专不专业先不说,两个人单是力量就比之前的对手凶猛。
  那六个人也都看傻,这特么是打晕头了?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南嘉树练拳击,是力量型,可腿上功夫弱、又不自觉就讲规则,面对在战场上搏过命的罗朴,很快就被几乎没有章法的连续踢打扑倒在地,而后罗朴双膝扣住,一个非常专业的十字绞将他固定在身/下。
  挣扎两下,根本动不了,他干脆摊开躺好。看这副德性,罗朴恨得真咬牙,举起拳头就砸。
  忽然,从旁边扑过一个人来,罗朴举起的拳头几乎将她打倒在地,赶紧一把拉住,她还是扑通跪在地上,“别打了,别打了,他流血了……”
  嘈杂的人声里,女孩的声音很弱,颤抖着,带着哭腔,罗朴皱了眉这才注意到,就这么被摁在地上,他的左肩正好扎了玻璃渣,薄棉无领的白上衣,血已经很明显地洇了出来。
  罗朴咬了下牙,放开手,骂,“这他妈的,什么东西!”
  随着罗朴起身,周围的人都散开让路,那六个人又吵起来,大家都跟着围过去看怎么解决,对于地上那个罪魁祸首,挑了事又被老板打趴下,没人再有兴趣。
  她跪在身边,没有哭吧,可是小脸白得吓人,妆的颜色显得那么假。瘦了,早就瘦了,头发卷卷地披下来,脸那么小;裙子很漂亮,把可爱饱满的胸托得那么挺翘,像变了个人,可蹙着小眉、眼睛冷冷镇静的样子,就是他的小苗苗儿。
  南嘉树躺着,一动不动,看着她。这么近,近得几乎可以摸到她。五十二天了……最近的距离,是他的车窗到街对面,她买菜走过来……
  “起来吧。”她说。涂了鲜艳的口红,能看清楚她的口型,可是很哑,几乎没有声音。
  血液沸腾过后,酒精凝固在身体里,躺在冰凉的砖地上,他浑身僵硬,冷……
  起来……就看不见她了吧?逼着她退了易科,瞒着她丢了房子,现在,又砸了罗朴的酒吧。她喜欢的、想要的,他别说给,连她本来有的,都被他破坏了。
  当着她的面打架,不管罗朴会不会为难她,她都不会原谅他。小的时候,带着她逛街,打过一次。当时小丫头很勇敢,还跟警察叔叔说“是坏蛋先打我小叔叔的!”可是后来,她趴在他肩头说,“苗苗儿不喜欢小叔叔打架,小叔叔打架好凶,害怕……”
  现在看着她,南嘉树只感觉筋疲力尽。
  嫉妒,醉酒,打架。他知道自己耗尽了在她心里最后的一点好感。可能,连尊严都没了……
  ……
  “报警啊?”罗朴坐到了吧台边的高椅上,点了支烟,看着那一伙人,很轻松地吐出眼圈,“嗯?”
  六个人本来就嚷嚷报警嚷嚷得很凶,这一问,还有人拿电话说认识区分局某某某,这就联系。
  罗朴像没听着一样,对保安队长说,“带去医院好好检查,另外一人五千块钱营养费,给送回家去。”
  “滚蛋!劳资特么无缘无故挨打就这么完了??你想得倒美!报警!必须特么报警!”最先挨打的那个叫,同伴立刻附和,说这里不但有民事,还有刑事责任!哪能这么便宜就算了??
  罗朴咧嘴笑一下,正要答,人群外见那个高大的身型已经站了起来,罗朴没再说话,等他走过来,坐下,“报吧。”
  “好,谁也别动,打110。”罗朴说,“见血的都先别包扎,等警察来了好拍照留证。”
  看这两个人居然笃定等报警,那六个人吵嚷的声音反倒小了。酒吧打架,很难说清谁是谁非,警察处理一向各打五十大板。而且不管那个大块头到底为什么突然犯神经病,说起来起因确实牵扯到那个女孩,也不好听。现在虽然他们一个个都鼻青脸肿,可那一个打人的也流了血,看着也挺吓人。
  更何况,酒吧老板也参与了,那监控录像就别指望能有用了,这个罗朴,他们都认得,知道是个拿着外国护照、却像个地头蛇一样的人物,惹他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再想想除医药费外,每人五千块钱,似乎也不赖,警察来了见伤不重,说不定顶多判个医药费。
  吵来吵去,那两个人虽然没说一句软话,可六个人在保安队长的说服安抚下,还是很快就接受了条件,骂骂咧咧,依然跟着往医院去了。
  酒吧提前打烊,人群开始散去。
  南嘉树站起身,“回头我把钱给你。”
  罗朴抽了口烟,下巴点了一下面前的一片狼藉,“这些加今晚营业损失,成本五万。”
  南嘉树没吭声,外套搭上肩头,离开。路过包厢边昏暗的角落,她一个人站着。刚才他起身的时候,刚坐起来,她就不出所料地避开了,离得他远远的……
  “对不起啊。”
  很低沉的一声,苗伊没抬头,也没动,他停留了一下就走了。
  女孩像僵住一样,眼睫毛都不动一下,罗朴把烟掐灭,走过来,“你没事吧?”
  苗伊轻轻摇头。
  “你就让他这么走了?这疯子喝多了。”
  “他……会叫车的。”
  “叫车?他一身酒气、身上又带着血,这个时间哪个计程车肯载他?滴滴司机来了也得走。估计又是找单车去了。”
  单车?见她惊讶地蹙了眉,罗朴歪头看着她,“你真不知道啊?他每次来都不开车,晚上你下班,他也骑单车,跟在你后头。”
  苗伊一愣,又听他说,“这家伙是特么真讨厌!一点都不男人,还跟踪狂!今晚受了伤又骑单车,摔死在街头都没人知道。活该了。”
  说着,手机响了,罗朴接电话去了。苗伊怔怔地看着酒吧的人在打扫,玻璃碴子滑过地板,刺刺啦啦的声音刺激着耳膜,想起刚才他起身,背后还有玻璃渣子在往下掉,肩头的血迹都那么大……
  狠狠咬了下唇,苗伊扭头奔进更衣室,顾不得换衣服,胡乱把衣服塞进包里,背了就往外跑。
  已经是后半夜,湿冷坚硬的街道上高跟鞋敲得哒哒的,短裙、丝袜,一点都不觉得冷。一路跑,很快就看到前面几乎是蹒跚的人影。
  他,他这是真的要走回去吗?这里距离他家开车都要二十分钟!
  苗伊忙追了上去,没等她喊,高跟鞋的声音已经让他回了头,立刻停了脚步。
  “你,你稍等,我给你叫车。”
  两人直接还有几步的距离,她就站在路边。很快就有出租车,她招手拦下,“上吧。”南嘉树看了一眼,开门坐到了后座。
  苗伊弯腰在车窗边,“师傅,麻烦您,尧古区临湾松园城。”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一身酒气、血迹的大男人,皱了眉,“姑娘,你就这么不管了?他喝多了呀,我哪里送得到他?到了总不好就把他拉出去放地上吧?”而且,也拉不动啊!
  “没关系,小区有保安的,您叫一下,他们都认得他。”
  “哦哟,这个不行的。路上他不省人事了哪能办?”司机师傅很为难,“有点什么事,我不好负责。姑娘,你上来送他一下呀。既然认得是朋友么,送他一下,到地方了我帮你把他给保安,然后再送你好了。”
  苗伊蹙了眉,往后座看,他靠着,闭了眼睛,一副无力支撑的样子,根本就不打算开口证明他其实还是清醒的,难怪师傅不肯载他。
  没办法,只好打开车门上去。“好,走吧。”
 
 
第98章 
  车开了, 外头飘着很细很细的水雾, 湿漉漉的;凌晨两点,即便是凌海这样躁动的不夜城,街道上也冷清起来,车开得飞快。
  苗伊坐在前排, 抱着双肩包,腿上只有丝袜,高跟鞋踩着一直在抖, 可是不觉得冷。熏熏的酒气在狭小的车厢里充斥开来, 那么重,从身后包拢着她,那细微的抖便更抑制不住。
  他究竟喝了多少?今晚她被那桌人缠了好久,没数到他的瓶数,都是她的错……
  昏黄的路灯晃过车窗, 晃过白纸一样的脸颊、薄薄的唇, 上面咬出的一点血迹,很深,清晰的齿痕,再咬,痛都不觉得了。再恨, 也是这么迟钝……
  她就是这样,一心从不能二用。因为总想数他的酒,总想看他,客人的话她听不清, 答不好。今天反反复复的,那客人只是在问她酒的牌子和来历,问她这麦芽味里到底还有什么味道,为什么他品不出巧克力的味道,倒有股奶腥气。
  她说不清,把酒单资料原封不动背给他们,也似乎不是客人要的答案。他们让她尝尝,她说她品不出的,客人说,我觉得你这不是巧克力,自己的味道你都品不出啊?苗伊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就笑,一直笑。
  其实,她知道他们是在戏弄她,可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就始终没有恰当的答案。如果她反应不那么迟钝,他们就不会一直缠着,也就不会惹到角落里的人。
  第一次知道他在,她心里很慌,很怕,小叔叔脾气不好,怕他看到她这样的打扮会生气,怕他因为是给罗朴卖酒而起冲突,可是,这么多天他一直都很安静,除了喝酒,从来没有靠近她,也不招惹罗朴。
  分手之后,他做得很好了,没有找她,没有为难她,甚至没有在她面前出现。可是今天,她终于还是把他惹到了……
  小的时候看过小叔叔打架,觉得他好凶,会怕,可今天,明明一直是他在打别人,可是拳头那么重,都好像打在他自己身上,疯了一样,疼得苗伊的心攥成一团死疙瘩,哭不出,喊不出,连着呼吸全部堵死在心里。
  看酒瓶子飞,看椅子重重地甩在他身上,这么近,她一动不动,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眼睛跟着他,脑子里都是晓云的话……
  晓云说,告诉他吧,你不告诉他,他就不会走。这喝到什么时候是个头?非要喝死他才算完吗??
  苗伊没吭声,一晚上,低着头。
  晓云骂,说苗伊你知道么,其实你这个人最自私了!当年你爸妈把你送走,你只记得分离的痛,却不能感受他们用心良苦!他们的债,他们的错,他们自己承担,不想牵连小女儿!可你,你不肯!!为了自己那点不能断奶的心思,为了自己放不下,你就犟!就折磨自己,苦自己!你就不想想,孩子想父母还能比父母想孩子多吗?你这样,让他们为你做的一切、忍受的痛苦全都白搭!!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