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穿成十三岁——徐渣渣
时间:2018-06-28 07:59:00

  这段时间家中的晚饭都是在她房中用的,父亲和哥哥都尽量说些高兴的事情逗她们笑,崔瑾璮更是日日都过来,早些时候甚至连女学都不去了,天天陪在她身边照顾她陪她说话。崔瑾玞也是如此。
  连崔槿璧和崔瑾珊都来了好几趟,崔槿璧过来时看着她的样子还红了眼,说话语气都不像以前那么尖刻了,只是皱眉说了她几句不爱惜自己,回头却让人带了些上好的细棉布过来。这样的布给瘫在床上的病人做垫褥是最好不过的。
  崔瑾珊也说了好些好听话,但是眉眼间却不见一丝悲痛。
  几个伯娘婶婶、家里的亲戚都来看过几次,几位先生和同学们也来过了,送来了些东西还有护身符什么的,小赵氏也都一一收了起来,那会儿也都没什么心情看。
  在崔瑾珠施了几次针,竟然便能在翻身时微微使力后,小赵氏终于有心情整理那些东西,并与她说说闲话了。
  “你大伯母给你送来了一些书,想是怕你躺床上无聊给你解闷的,以后我有空读给你听。”说着,小赵氏便唤来香茹,吩咐她将书找出来放在的她床头抽屉里。
  接着她继续看礼单,忽地便嗤笑了声,说道:“你这二伯母吧,抠抠索索也是到极限了!连她女儿都送来几匹细棉布呢,她就送来一盆花,还是盆哪儿哪儿都能见到的茶花!”
  崔瑾珠闻言笑了笑,却是叫香茹把花也拿出来,看看大小合适,便让她放在了窗台上。
  “说起来,我这几天刚听说啊,”小赵氏说着便微微倾身,对着崔瑾珠神神秘秘地说道,“蒋家又来求亲了!”
 
 
第30章 
  崔瑾珠看着她八卦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高兴于她终于恢复了以前的精神,便配合地装作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询问道:“向谁求亲?总不能还是二姐姐吧?她都已经定亲了!”
  “嗨!你想都想不到!”小赵氏得意地眨眨眼,又有些憋不住地立马揭秘道,“三小姐崔瑾珊!”
  崔瑾珠听到蒋家来提亲时便已想到了,只是心中相当佩服崔瑾珊。明明失去了跳祭舞的资格,她最终仍旧成功了。也不知她又使了什么手段。
  崔瑾珠抬眼却见到小赵氏似还有料想暴,便又笑着问道:“那结果如何?”
  小赵氏果然又张口道:“二房不同意!你说稀奇不?当初这蒋家是大房挑中的女婿,人品家世多多少少都是挑拣过的,现在配配一个白身的庶女,那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个啊!他们偏偏不接!”
  “那是为何?”崔瑾珠也有些奇怪。
  “谁知道呢?他们一家子,就没一个是正常的。估摸着肯定又在图谋些什么。”小赵氏有些不屑地说道。
  果然没过几日,便听闻说,二房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陈氏想把自己的嫡女说给蒋文昊。蒋家那边的长辈似乎也有些意动。一来二去的,真差点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可惜蒋文昊自己不同意,在家狠狠闹了几次,这婚事最终还是没说成。
  崔家这次是真的被蒋家惹火了,两次说亲,他们家两个好好的姑娘,都被蒋家推拒了。这蒋家要是真是个高门大户,那只能说是他们崔家自己估不准自己的身份热脸贴冷屁股,活该被嫌弃。
  可是蒋家也不就是个正五品鸿胪寺少卿的儿子吗?他们崔家怎么说也是从五品的门第,哪里有比他们差许多?怎么就要一次次被这么戏耍了?
  等到蒋家再次上门要说崔瑾珊时,便被门房狠狠关在了门外。就差在门口竖一牌子上书:蒋家人与狗不得入内了。
  崔瑾珠得知此事之后,心中真是感慨良多。她也的确不希望这亲事能成,可一想到崔瑾珊费尽心机才说动蒋家上门,最终却为着这样一个原因一败涂地,真是陈氏一力降十会,杀伤力惊人啊!
  而杨越之这边,却远没有崔府那般安详热闹。
  杨越之一回京,从崔府出来便去了宫里报了备。
  回到平都侯府,向章平询问了当日几位先生的现状,得知书院都安排妥当,章平又以平都侯府名义送过重礼之后,便又召集了几名属下。
  在杨越之离京的这段时日里,留守京中的楚天和、廖纬和成宏便着手调查了疯马事件,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他们心惊。
  “没想到三老爷在北边这么多年,竟也偷偷在京中安插了人手。”廖伟感叹道。
  “我们能在北边布置,怎么他就不能在这里布置了?说到底,还是我们无能,事先竟未有一丝察觉。”楚天和说道。
  “他这次是狗急跳墙了,”杨越之沉声道,“他办不好差事,皇帝要撤他的官职收回兵权。他怕回来我会弄死他,便想先下手为强。”
  “那我们?”楚天和询问道。
  杨越之紧抿着嘴唇满脸戾气,咬牙狠戾道:“那我便成全了他,送他一家子上路吧!”
  “不可!”一直不出声的成宏劝阻道,“我们要是动了手哦,陛下必定就会有察觉。世子爷,您隐忍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件事便功亏一篑。”
  “是啊,世子爷!”楚天和也跟着说道,“三老爷没了兵权便成了丧家之犬,我们只要把他最后那几颗牙齿清理了,他回了京便只能为您所用了!只有让他继续活着,陛下才不会把矛头对准您啊!”
  “一群懦夫!”廖纬却有不同意见,一脸愤愤地大声冲另外两人喊道,“都已经被他骑到头上来了,咱们怎么还要忍?你们能忍,我不能忍!我这便去杀了他这个畜生,以祭老夫人的在天之灵!”
  杨越之听到廖纬提到了他奶奶,心中却是猛地一沉。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心情,刚刚的戾气已是彻底消散,只留下幽幽阴狠。
  崔瑾珠这几日白天精神头都不太好,晚上睡觉总睡不太踏实,迷迷糊糊间似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瞧。
  这般过了几日,这夜,她便屏退了守夜的香茹,自己也只躺在床上假寐守候。
  所以当杨越之拉开她房间的窗户,熟门熟路跳进来时,她还饶有兴味地观看了全程,等他终于站定了,才开口说道:“你怎的来得这样迟?我都快睡着了。”
  杨越之是真被狠狠吓了一跳,转头便瞧见她躺在床上,在黑夜中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似那日一般笑眯眯看着他,没有一点香闺被闯的羞怯惊恐。
  见此,他也跟着放松了下来,顿了顿,俊美的脸上便也带上了笑,坦然回道:“我不好白天日日过来,又担心你身子,便晚上过来看看你。”说完却是下意识躲开了她的视线,终归还是红了耳廓。
  崔瑾珠闻言心中却是一阵好笑。当年他想玩她养的那只猫时也是这般,不明着跟她讲,却偏偏爱在她午睡时偷偷从窗外跳进来抓着猫玩。直玩得那猫掉了许多毛,她才发现了此事。
  这般想着,她开口对他说道:“你扶我起来,这般与你说话怪难受的。”
  杨越之听了却愣了一下,踌躇许久见她已用手肘撑起了身子,才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又在她的指示下,在她腰下垫了吴大夫特地制作的木制硬垫。
  期间一手轻轻托着她的腰时,恍惚间却想起了那日将她搂在怀里时的感觉,柔软的,纤细的,却又是那么强大而又无所畏惧的。
  他躬下身将垫子塞入她的后腰时,还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她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即便天天有人替她清理,也难以避免地沉积了些体味,再加上她现在天天还要喝药抹药,整个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他却并不排斥。
  在扶她坐好后,他还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想把这股味道在鼻尖留得更久些,久到能让他永远记得这股味道,记得她为他付出了多少,替他承受了多少苦痛。
  崔瑾珠却没有想那么多,只在坐定后问起了他这几日的近况。
  “与平日里也并未有何不同,”杨越之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了她床边,回答道,“回来补上了之前的课,又去探望了两位骑射先生。蒋先生伤了腿,钟先生更重些,仍躺床上起不来。当初也亏得两位先生阻了阻,我才能抓紧缰绳没被当场踏死。”
  崔瑾珠闻言皱起了眉头,抬眼问道:“这件事你可查到些什么?”
  杨越之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心中却是一阵愧疚,“查了。”却是没有往下说。
  崔瑾珠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晦暗,心知其中情况复杂,便说道:“那你以后要更加小心,须知自己性命最重要,连性命都没了,其他一切便也成了空。”侯府、爵位还有心爱的女人,都会成为别人的。
  杨越之看着眼前才十四岁的豆蔻少女,刚刚才为了他差点丢了命,现在却似一位长辈般教导他爱惜自己。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和干涩龟裂的双唇,忍不住便想伸手摸摸她的手,看看她是否感到冷,是否要添一件衣裳,想探探她的额头,不知道她现在是否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泰然,是否还在努力隐忍身体的疼痛。
  而她是否又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生育,是否曾在无人陪伴的夜里,躲在被中偷偷哭泣,忧心自己今后的命运?
  可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他能娶她吗?他能照顾她一生一世,陪伴她到老吗?
 
 
第31章 
  这般想着,他又隐忍着捏紧了拳头,只点头应下。
  说完这些,崔瑾珠又沉默下来,抬眼看了看他,发现这是她重生以来少有的能细细观察他的机会。
  他好似比去年刚见到的时候又长开了些,现在坐在阴影里,眉眼显得更为深邃。笔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抿着,不似平日里总带着些笑意,今日的他显得特别沉默。好像确实是长大了,脱掉了少年独有天真气息,看起来倒像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了。
  其实她与小狮子真正一起说过的话很少,现在既不能像以前一样将他搂在怀里问他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先生又教了什么,也不能像与小赵氏似的只需在对方说话时给予几句应和声,两人便能说笑一下午。
  她见他仍旧低头坐在那里,似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倒像是他以前小时候,夜深了也不肯回房去,赖在她房里与她说话,想与她睡偏又不肯说出口,非得她开了口,才会红着脸“勉为其难”地答应留下来陪她睡一晚。
  这般想着,她不禁也笑了起来,遂也开口像小赵氏般,与他讲起了家中的零碎事情。
  “所以现在,三小姐的婚事反而就弄得不上不下了,五姐姐与她也生了嫌隙。”崔瑾珠有些好笑的说道。
  杨越之默默听完崔府与蒋家的八卦,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崔三小姐?”
  崔瑾珠闻言却笑了,抬眼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倒没有讨厌她,只是有些私人恩怨,总归不能见她过得太好。”
  说完,她顿了顿,沉思片刻后又对他说道:“你去把灯点上,再帮我把那书架上的那本《春絮》拿来。”
  杨越之被她之前那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闻言便立马起身,就着月光点上了灯,又翻出了那本诗集拿来给她。
  随后却被敲门进来的香茹吓了一跳。
  崔瑾珠比他镇定得多,只吩咐香茹去外间候着,不许他人进来,便接过了他手中的书,从中翻出一张薄薄纸卷,递与了他。
  杨越之看着手中的纸,上面用秀气的簪花小楷写着一首五言诗:
  隔窗嗅花香,
  当轩闻鸟鸣。
  晚霞风吹来,
  思絮满屋飞。
  他看完抬头望向了崔瑾珠,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崔瑾珠便笑着说道:“念一遍与我听听。”
  杨越之闻言一愣,犹豫半晌,才清了清嗓子轻轻念了一遍。
  崔瑾珠侧头面上带笑意,静静地看着他念着珠珠写的这首诗,等他念完,又问道:“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杨越之觉得这首诗真不如何,平仄无律,读来乏味,毫无深意,还连一个可圈可点的用词都无。最重要的是,这字看起来就不像是崔瑾珠写的,当然诗就更不像了。
  但是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含糊地夸道:“用词清丽,意象贴切,很有灵气。且念起来韵律十足,朗朗上口。”
  说完他还抬起头小心观察了眼她的神色。他实在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她写的,万一是呢?
  崔瑾珠闻言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那便送与你了,你好好收着吧。”
  杨越之观察完她的表情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猜对了,心中不由舒了口气,又郑重其事地将纸按原来的痕迹折了起来,收入了袖中。
  虽说很是奇怪她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又觉得人无完人,她在一些小地方表现得稍微拙劣些,也显得更为可爱不是?而且她竟还想着要送他诗句。
  这般想着,他下意识地摸着袖中的那张纸,心中却是掩不住地溢出甜意来。
  如此第二日,他便将自己平日里写的诗整理成了个小册子,当晚便带了过来,与崔瑾珠没说两句,便略带羞意地将之拿了出来,递到了她手上。
  崔瑾珠诧异地接过,并翻看了几页,随后便笑了。原来他是以为她在与他交流作诗心得吗?
  心中笑着,脸上却并未带出来,只是随口念了首,还绞尽脑汁地努力夸了几句,果然便把他夸红了脸,当夜就早早地回去了,并未像之前那般待到深夜。
  等到他第三日来时,崔瑾珠已经习惯了。他既愿意来,她便也不赶他走。
  他来了便与他随口聊几句,聊到后面无话可说、面面相觑之时,见他还不愿意走,想了想,又与他说道:“吴大夫说我这腰再过一两个月便能起了,到时我回了女学可能就跟不上课程与考试了。你既来了,便与我讲讲课吧?”
  杨越之闻言哪儿有不愿意的?她既给了他日日过来的理由,他能不表现得喜形于色便已是足够自制了。
  翻出书来,他便与她细细讲解起来。有些地方怕她听不懂,还来来回回、想词用典地解释给她听。
  崔瑾珠靠在床头笑眯眯地看他讲课,觉得自家孙子不仅书读得好、读得透,讲课也讲得细致,说话声音好听吧,人就更赏心悦目了。哎,是该早些娶孙媳妇了!以后他指定是个好父亲。
  而杨越之边讲课,边眼角余稍看她隐在唇边的淡淡笑意,却也是越讲心越甜,越甜却是越专心不起来。好似那唇自己就能动,讲着讲着便飞到了他眼前,把他整个心思都紧紧抓住,再也想不了别的事。
  这般胡思乱想着,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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