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穿成十三岁——徐渣渣
时间:2018-06-28 07:59:00

 
 
第28章 
  这时马匹忽然又开始狂奔起来,将围着它的几匹马撞开,便冲着栅栏跑去。栅栏本身就是为了阻拦这些马匹的,架设得比较高,它并不能跳出去,便狠狠撞了栅栏一下,又沿着栅栏再一次狂奔起来。
  她颤抖着双唇看着这一幕,耳朵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转头扫视四周,见到不远处地上有一条套马绳。
  她蓦地一个激灵,人便清醒过来,直直跑了过去将绳子捡了起来,又抬头看了那疯马及背上的身影一眼。随后,她动作飞快地将绳子一头紧紧系在了腰上,收起另一头,随手挑了一匹马便骑了上去,飞快朝疯马奔了过去。
  那匹马仍旧在沿着栅栏疯跑,距离栅栏堪堪三米左右,后边还跟着四五匹马,他们都在试着想办法将马逼停或者将人拉过来。但是疯马的速度太过难以预测,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套不住马。
  崔瑾珠这时已是赶着马冲了上去,她骑马插入了疯马与栅栏之间的位置并往前超了一个马身。
  杨越之这时已是发现了她,他用力抓紧了缰绳,扭头便看到她红着眼睛紧抿着双唇,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崔瑾珠心里估算着大概距离,右手狠狠一甩,将套马绳甩出,却是甩到了反方向飞向了栅栏。后面的学生们纷纷轻呼一声,叹息她太过紧张竟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而崔瑾珠却根本看也不看套马绳的去向,右手狠狠一扯,便将右脚抽出了马登,缩起踩到马背,随后在身后众人的惊呼中竟是奋力一扑,向疯马扑了过去!
  崔瑾珠瞄准了位置,狠狠抱住了马头,立马便感觉腰上狠狠一阵剧痛。
  她半挂在马头上,借着腰上绳索的力道,食指死死抠入马脖子,将马牵制住。
  疯马被她与马绳圈住,下意识便向往反方向奔去,却又被拉住不能往前,只能疯狂颠簸。
  杨越之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一时竟愣在了马背上。
  崔瑾珠感到马匹的每一次颠簸都会带来腰上的一次撕扯般剧痛,她吃力地抬起头来,竟还有力气朝他笑了笑,嘶哑着嗓子对他喊道:“往外跳!”
  只要她能紧紧拉住马匹,小狮子往与她相反方向跳便能躲开马匹的踩踏,他便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匹疯马了。
  杨越之闻言忽而清醒过来,却是咬咬牙动身便朝她扑了过来。
  他双手抓住她的手臂,狠狠一扯,便将她的手拉了开去,随后人在空中便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随着崔瑾珠的一声闷哼,两人随后便重重砸在的地上!
  崔瑾珠落得地上,感受到压在身上的人的重量,心中却是一慌。抬头见疯马已是跑远,她立马将人推开,用手支起上半身便上上下下开始打量他,口中还不停问道:“受伤了没有?有没有被踩到?有没有哪里受伤了?”问完还不够,身手便开始朝他身上摸了起来。
  杨越之之前在马匹上便已耗了许多力气,这时也是粗喘着气,他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地躲避着她的手,口中却是回道:“没有、没有!我很好,一点都没受伤!真的没受伤!”随后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呢?你腰上怎么样?”
  崔瑾珠闻言却仍是不信,只把他摸索打量了个遍才彻底放下心来,一脸欣慰地看着毫发无伤的他,随后才感觉到了腰上撕裂般的痛疼。
  她松了口气,缓缓躺了下来,感受着身下草地的柔软,喘着气,仍是对他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杨越之看着她的动作,却是一脸惨白。
  当日,崔瑾珠是被人抬入崔府的。小赵氏看到她如此,差点吓疯。杨越之随后便带着太医赶到,一阵忙乱之后,连老太太都被惊动,带着一群人来了景明院。
  不过这些崔瑾珠就都不知道了,太医用银针针灸了一番,为她固定了腰板,后又开了外敷内用的药,便走出了内室。
  小赵氏在丫头的搀扶下上前便拉住了太医的袖子,眼泪珠子止都止不住,却是带着哭腔开口问道:“太医,我家珠珠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高太医看了眼屋中一众人,犹豫着说道:“拉伤了筋骨,怕是要躺上一段时日了。”
  小赵氏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心中便是一沉,随后却不敢再细问,只吩咐人带上礼金送高太医出去。
  老太太见人无事了,便也带人回去了。
  小赵氏愣愣站在屋中央,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随后像是反映了过来似的,又迈步追了出去。
  高太医此时却是并未走远,只在通往外院的甬道上站立。
  小赵氏见状便掉下了泪来,脚步却不敢慢,加急跑了过去。
  “高太医,我家珠珠。。。”小赵氏跑到近前,欲言又止地问道。
  高太医见状叹了口气,沉声道:“崔小姐拉伤了中柱,下肢虽还有知觉,但是以后恢复却很难说。再者,”他又顿了顿,心中又是一叹,道,“恐怕伤了内腑,有碍子息,还损寿元。”
  说完,他也不再停留,向呆愣住的小赵氏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而在外院的杨越之听到高太医的回禀后,神色也并未比小赵氏好多少。
  有碍子嗣,下肢难以恢复,有损寿元。
  他至今还不时能梦见她那日在祭台上随着鼓点舞动的身影。而今能跳出这样摄人心魄的祭舞的人,以后却连站都可能站不起来了,更有可能早早便离开这个世界。
  天空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瓢泼大雨随之倾泻下来,瞬时湿透了他的衣衫。而他愣愣站在崔家前院中,一无所觉。
  当沈俾文得知这个消息时,已是好几日之后了。高太医虽谨慎地只将实情告诉了两个人,但是却难以阻止起他无关人的恶意揣测。
  而仅仅在祭典后的第十日,那个能跳出摄魂祭舞的少女摔断了腰,要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京中人纷纷猜测,怕是那姑娘遭了天谴了。这样的舞,哪是普通人能跳的,她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沟通天地,怕是打搅惹怒了神灵,被神灵惩罚了!
  沈俾文这几日却是在家中闭门读书,原是想着努力一年,一举考过今年的秋试和明年的春闱,到时便能让珠珠凤冠霞披了。
  当他从小厮福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的,以为是福顺想让他出去走走,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还恨恨抬手揍了他一下。
  “少爷,您别打我!我没撒谎!”福顺吓得赶紧往门后躲,边躲边喊道,“是真的!我还去打听了下,崔六小姐是为了就平都侯世子才摔伤了腰的!”
  沈俾文闻言一愣,听到提到了杨越之,却是不由信了几分。他的心不觉便沉了几分,想了想,赶紧朝外跑了出去。
  等他匆匆赶到平都侯府,门房却说世子爷出门去了,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
  沈俾文听罢,心中更是慌乱,转头便又去了鹿亭侯府。等到见了鹿亭侯世子魏姜,他一开口便问道:“崔六小姐是怎么回事?她真摔坏腰了?”
  魏姜看着一脸焦急的沈俾文,却是一脸为难,随后叹了口气道:“是伤到腰了,恐怕还不轻,谨安当夜便请旨出京,去找有名的大夫去了。”之后便将那日发生的事略略讲了讲。
  杨家本身便算是被皇帝圈养在京中的,除了他现在戍守边关的三叔,其他人轻易是不得出京的。这次他连夜敲开了他皇帝舅舅的寝宫大门,跪在地上求了一晚上,才求得皇帝放了行。
  沈俾文听着魏姜寥寥几语叙述了当日发生的事,听到崔瑾珠为了救杨越之连命都不顾地用自己的身体当套马绳,才救得他安然无恙离开疯马,一时心中又涩又痛。
  他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踱步,既心酸于她为救心上人不顾性命,又心疼于她为此受了这样的苦。想去看她,却深觉自己无用帮不上忙;想要帮忙,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有什么能接骨疗伤的神医。
  而一想到她这时可能就瘫在床上无法动弹,甚至以后一辈子都将如此时,他既觉心痛,却又一时鼓不起勇气去看她。怕看到她疼痛,怕看到她痛苦,怕看到她绝望地躺在床上□□的样子,好似他看不到,也许她就没有那么难过了的。
  心中来来回回无数想法情绪拉扯着他,简直要把他撕裂了。
  魏姜有些看不下去,劝说道:“你别担心,谨安总是有办法的。他既冒了这样大的风险出了京,肯定是有目标的,这次必不会空跑一趟。”
  沈俾文闻言,抬头睁着一双血红眼睛直直看了他一眼,似是反应了过来似的,转过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姜看着他这样子,心中沉沉叹了一口气。
 
 
第29章 
  且不说外面的人如何在为她忙活,崔瑾珠这几日在家中却是过得还算不错,除了每天都要想尽办法安慰小赵氏让她感觉有点难办。
  小赵氏在她面前憋不住话,没过几日便把高太医的诊断说漏了嘴,等回过神,便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似就怕她一个想不开。
  崔瑾珠却是远没有她想的那么难过。
  高太医既说她下肢有知觉,难以恢复,便代表还是有可能恢复的,也就是并非就瘫了。
  而关于生育子嗣的问题,崔瑾珠微微叹了口气。
  她上辈子便是没有子嗣的,那次流产,不仅使她掉了一个六个月的男胎,还坏了她的身子,即便老侯爷当年暴怒卖了所有的侍妾包括生有子嗣的,也都无法挽回。
  虽说重生到现在她都未想清楚过如何处理婚配问题,但是内心深处,确实还是想过要生育一个孩子的。而现在她被高太医如此诊断,可见她是真的与子息无缘了。
  既然如此,那便干脆不需嫁人了,也省得她之后还得想法子阻拦小赵氏替她安排。
  所以到最后反而还要她来安慰小赵氏:“娘何须担心?当年我连青峰崖都能爬个来回,随便跳个舞就跳成了最好的那个,现在不也就是抻到了腰吗?过两天起得床来,走个几步就好了!”
  小赵氏听她说得轻松,心中明知并非如此,仍旧有些松了口气。即便以后她真的不能走不能生育了,不还有她和玉珏吗?她给她多多的家资,还要吩咐玉珏好好照顾妹妹。她能好好待在家中轻松过活,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吧?
  只要她能想得开,一切总归也不会那么坏。只要她能想得开。。。
  可是她自己想不开啊!!!她那么乖巧的珠珠,那么聪明漂亮伶俐、事事都能做到最好的珠珠,就这么、就这么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再也出不去门,再也没人知道她有多好,再也不会有男子喜爱她围着她转,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子女了。。。
  小赵氏不知不觉便红了眼,抬起手掩面便呜呜痛哭了起来。
  崔瑾珠见状叹了口气,抬手拉住她轻轻拍了拍。
  等到杨越之回京时,已是半个月后了。他一到京城便直奔崔府,来到崔府门前,他飞身下马,缰绳往身后一甩丢给侍从,便拉着身边一六十多的灰衣老人往里走。
  当小赵氏得知平都侯世子带着从江南请来的神医来为崔瑾珠医治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杨越之这次没有避嫌,直接走入了崔瑾珠的闺房,便见里边摆设简单素雅,而正主崔瑾珠躺在靠墙的雕花大床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杨越之看着她脸上不带一点苦涩的笑容,心中悬吊着的巨石便忽地放了下来。他曾想过,当她知道她再也不能走、不能生育后,会不会精神崩溃、痛苦绝望?会不会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救了他?当再次见到他时,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看着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柔和,眉眼中永远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当他回到京城、踏入崔府大门时,他心中的忐忑无人能知。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当初的担心是多么的可笑。如果她是那样的人,她又如何能做到那么义无反顾地为他豁出性命?而他又怎会在此之前,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她吸引?
  不就是因为她永远都是那个自在豁达、心性坚定的崔瑾珠吗?
  他看着她柔和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便走到了床边,对她轻声说道:“我请了位大夫过来,让他给你看看,也许你就能早点好起来。”
  崔瑾珠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他,见他仍旧是一身远行的装扮,便知他还未回过平都侯府,心知他有多愧疚和焦急,便笑着道:“我这几日过得可比以前舒坦多了,既不需早起,也不用做作业,高兴了便看看书,不高兴了就吃吃东西。你这大夫也请得太快了些,就不能让我多逍遥几日吗?”
  杨越之闻言却是涨红了眼,抿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中怎不知她就是只是在安慰他?高太医早就与他说过,她的腰还未好全之前,只会日日疼痛,一丝移动都会加剧这痛苦,连普通瘫痪在床的病人在仆人帮助下的翻身放松都做不到,更可怕的是这样会加速褥疮的滋生,弄得不好便是全身溃烂的下场。
  她怎么可能过得舒坦逍遥呢?
  他僵着脸冲她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只能侧身将吴大夫让了过来。小赵氏已是抹掉了眼泪,亲自过来辅助吴大夫诊治。
  杨越之退出房外,在厅中焦急等待,直过了半个多时辰,吴大夫才走了出来。
  他赶紧上前询问道:“吴大夫,崔小姐的腰如何?能治好吗?”
  吴大夫边接过小赵氏亲手递上来的帕子擦着手,边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答道:“腰我可以给她治,只要她吃得了苦,以后坐立行走不成问题。”
  杨越之惊喜地露出了微笑,小赵氏也感激涕零地看着吴大夫。可当他看着吴大夫凝重地面色,又渐渐敛了笑,沉声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吴大夫刚刚便听得两人说话,料想世子爷恐怕是心仪这姑娘,下面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可犹豫再三,他还是狠狠心开了口:“崔姑娘以后恐怕生育艰难。即便怀上了,也难以顺利生产。很可能一尸两命,不如不生。”这些话,还是得趁早讲。
  杨越之闻言怔愣片刻,开口却是说道:“能走便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吴大夫听罢点点头,与小赵氏说起需备好的东西,开始了第一次施针。
  而杨越之站在厅中却是呆呆地看着地面,一时脑袋空空。
  如此崔瑾珠便开始了每天痛不欲生的扎针生涯。
  因着有吴大夫在,丫鬟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在吴大夫的指导下,每日动作轻柔地帮她翻身清理身体,扎完针后又用药敷一遍,然后带着满身的药翻回来继续挺尸。
  因着吴大夫说她的腰可以治好,院子里的气氛便一下子轻松起来,连小赵氏都少了每日的消沉,渐渐都能听到让崔瑾珠分外想念的唠叨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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