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穿成十三岁——徐渣渣
时间:2018-06-28 07:59:00

  小赵氏说起女儿来便停不下来,根本没给人插嘴的机会,“她就花了两个多月时间硬是在那青峰崖上爬出了条路来!哎,那段时间啊,我现在想起来都是泪!每天从崖壁上下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块好肉的,都是伤口。手指更是血肉模糊,指甲都翻了好几个。”
  沈母闻言想想那场景,也是一阵的头皮发麻,忙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纤细手指。崔瑾珠窘迫地听着她娘不要钱的夸她,被拉着的手也是微微有些发烫。
  小赵氏看宋氏如此,忙补救道:“都好啦!她爹看着心疼,去太医那里给她求了药来,天天擦,身上一个疤都无的!”
  沈俾文这时也顾不得矜持了,不敢进门,便在门边对他娘说道:“是啊娘,您别担心,我也给珠珠拿了好些药呢,肯定不会留疤的!”说完“珠珠”俩字,心中还颇为甜蜜地咂了咂嘴回味了一番。
  宋氏闻言抬头便瞪了他一眼,又把一脸蠢相的他瞪了回去。转头却是一脸疼惜地对崔瑾珠道:“你这孩子,怎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崔瑾珠只能讪笑着点头应是,被拉住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颇有些狼狈。
  这日,两位沈太太在崔家凉棚里坐了良久之后,均是带着满心如意离开的崔家凉棚,顺便把默立在一旁、想尽量减少存在感以便能被忽视而留下来的沈公子也一并带走了。
  走之前,宋氏还拉着崔瑾珠的手嘱咐道:“以后有机会我便给你下帖子,你多来我家玩。”
  随后便扯着在一旁乐开了花的傻儿子走了。
  而此时正目送他们远去的众人,却依稀听闻到远处似有琴笛和鸣之声。崔瑾珠听出这便是那日小狮子和沈俾文在莲华禅寺中合奏之曲。只是看来这次吹笛的不再是沈俾文了。
  如果她再走近些,便能看到在远处河边白亭中,一女子素手抚琴,身旁另有一颀长的青衣男子侧头吹笛,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庞俊美似潘安,偶尔还低头与女子深情对望。好一对佳偶璧人!
  下午沈俾文再来找她时,她便死也不出去了,静静坐在那边喝茶看书,就当没瞧见他可怜巴巴的脸。
  还是崔瑾璮看不过眼,小声劝道:“你还是出去见见他吧,不然他老待在这儿,旁人见了也不好。”
  崔瑾玞转头看了眼快成了望女石的沈俾文,也有些不忍心,跟着道:“便是与他说几句话,也不费事的。”
  崔槿璧却是尖刻地催促道:“赶紧让他走!杵在我们家门口算怎么一回事!”
  崔瑾珠眼看小赵氏都要过来劝她了,无奈放下手中的书便走了出去。
  沈俾文看着她越走越近,脸上的笑容便也越来越灿烂,到最后,亮闪闪的八颗牙齿简直要闪瞎崔瑾珠的眼。
  “他们要赛舟了,你想不想去看?”沈俾文喜笑颜开道。
  崔瑾珠看他如此高兴,心中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那、那我们还能去看他们赛马,还有射箭比赛,可热闹了!”沈俾文赶紧抬出之前想好的其他点子。
  崔瑾珠却是仍旧摇头,一脸严肃道:“我不去了,”顿了顿,又道,“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第25章 
  沈俾文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她这次为何如此冷淡,竟还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之前不管他说什么蠢话做什么蠢事,她都从来不生气。
  “你怎么了?是生我的气了吗?”沈俾文满脸忐忑地小心问道。
  崔瑾珠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便只默默看着他。
  沈俾文看她如此,忽而便明白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他的心思,也明白他娘过来这里所为何事。
  可她也说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她。
  那大概是因为,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嫁给他。
  她不喜欢他。
  崔瑾珠看着眼前一脸不知所措的男孩子,忽然有些不忍心。心中轻叹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沈俾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又些害怕,好似这次她这一去,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他踌躇一阵,蓦地开口道:“平都侯世子也在。”
  崔瑾珠闻言顿了顿,转过身来怔愣地望向他。
  沈俾文见她果然回了头,心中不禁一痛,却是努力扯了扯嘴角,又笑不出来,只能僵着脸,木然问道:“谨安也在赛马,你要去看吗?”
  崔瑾珠看着眼前男孩僵硬的表情,沉思良久,缓缓点了点头,果然便见他红了眼睛。
  沈俾文努力睁大了眼睛不敢眨,瞪了片刻,忽地便转了身,抬起手臂往脸上抹了下,头也不回地沉声道:“那走吧,我带你去。”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马场,沈俾文带着她挤进了人群,来到了离着跑道终点最近的一群人边上。
  果见那边的都是熟人,一群人打了招呼,魏姜笑着道:“你们来得刚好,谨安马上就要上场了!”
  这时宋茜兰已经满脸开心地挤到了沈俾文身边,扯着他的袖子便撒娇道:“表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无聊死了!”说着还颇为不引人注意地瞥了眼崔瑾珠。
  魏姜见状,也看了眼沈俾文身旁的崔瑾珠一眼,满脸的要笑不笑,身后的褚良为、清渭等人也是憋着笑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就是褚曼霜一众的女学生也不可避免地兴起了看戏的心思来。
  沈俾文这时却没了平时的嬉闹心情,沉着脸将宋茜兰的手拉开道:“你要是无聊,我便让人送你回去。”
  “我、我也不是。。。”宋茜兰看他一脸肃穆,不知所措地想解释。
  这时却是忽然响起一道哨声,赛道上立时传来马匹飞奔时蹬踏地面震动声。
  此刻众人顾不得看戏,均纷纷转头看向前方,连崔瑾珠也一时忘了跟来此地的原本目的。
  沈俾文却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崔瑾珠,见她抬头朝前看,眼神微动似在寻找什么目标,一时定住之后,便嘴角微翘,沉寂了一路的脸上这时也浮现出了柔和笑意。尤其她眼中的丝丝情意,看得他心如刀割。
  他捏紧了拳头,狠狠转过头来,却见杨越之身姿矫健地俯身在马匹上,肌肉紧绷的身躯在骑装下显现出迷人的线条,他微抬起头,目光灼灼紧盯前方,硬朗的五官暴露在众人眼中,紧抿的双唇,深邃的眼眸和锋锐的目光,都紧紧抓住了众人的心神,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在即将达到终点时,他猛地一个加速冲刺,以超过第二名一个马身的距离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
  他在马匹上慢慢坐直了身体,高高举起拿着马鞭的右手,微抬下巴、勾起唇角,矜持地在原地转身向周围观众致意。这一刻,他俊美得就像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璀璨宝石,如此光华夺目!
  观众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欢呼他的名字。
  等他转头看向这边时,还放下手臂,微抬下巴朝这儿笑了笑,沈俾文立刻便听到一些女孩子激动的呼喊声。
  他回头看到崔瑾珠脸上止都止不住的灿烂笑容,第一次发现,原来三月的阳光,也能如此的刺眼。
  杨越之下得马来,将马屁交给身后随从,接过一旁评委送上来的作为奖品的一条马鞭。这条马鞭很有意思,手柄用象牙所制,用银边包裹并拉丝成漂亮花纹,还镶嵌了几颗滴翠的祖母绿,却一点都不咯手。
  整条鞭子包括鞭梢都比他平时用的要细且短,做工精致且精巧。显然不是为男人设计的。
  他伸手掂了掂感受了下重量,便嘴角带笑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众人显然也见到了他手中的鞭子,褚良为更是调侃了起来:“谁想出的这点子?男人赛马送个女人用的鞭子?诶诶谨安你反正也是用不了,要不还是送我吧?”
  往常这时该是轮到沈俾文或者魏姜捧哏了,此时两人却是一个没心情,一个没心思。
  杨越之此时也察觉出了气氛有异,眼神微微朝何清河瞥去,何清河便朝崔瑾珠方向抬了抬头示意。
  杨越之估摸着是小两口闹了别扭,想了想,便一把将鞭子朝沈俾文扔了过去。
  沈俾文下意识接住,愣了愣看向杨越之。
  “女人用的东西,我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给你吧!”说着还朝促狭地他眨了眨眼睛。
  褚良为却是有些不满地看了沈俾文一眼。
  沈俾文手中拿着这鞭子却觉得重逾千斤,他甚至不敢去看崔瑾珠此时的表情,心中却是忍不住猜测,她此时该是一脸的渴望和期盼吧,可这些却都不是给他的。
  这般想着,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鞭子,似是要把它捏碎一般。
  宋茜兰此时却是忍不住了,一脸巧笑倩兮地开口对他道:“表哥,这鞭子好漂亮啊,能给我吗?”她自然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但是这东西要是能在今日由表哥送给她,当然是意义非凡了!
  沈俾文抬眼看向她,犹豫片刻,在众人诧异目光中,竟真的将鞭子递给了她。
  宋茜兰其实也没多大把握,此时见状更是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拿在手上爱不释手。
  杨越之皱眉看了看沈俾文和他身后的崔瑾珠,沉默片刻,便撂了开去,转头对众人道:“走,咱们去弄点吃的。”
  说着,便一马当先地朝他们原先落脚地亭子走去,剩下的人也顾不上看戏,纷纷跟了上去。
  到了亭中,仆人已是做好了简便的饭食点心和烤肉,另端上了些酒水。杨越之进了亭子便坐到了上首,众人男左女右地跪坐在两边,竟也开了场宴席。
  席间众人欢声笑语不断,沈俾文却全程沉默不语,光顾着喝眼前的闷酒。
  杨越之都还没填饱肚子,就听到一边忽然传来隐隐啜泣声。他茫然四顾,却看到左手边有一靛蓝身影趴在小几上,正抱着酒壶哭得满脸泪。
  崔瑾珠这时也发现了沈俾文的不对劲,她傻愣着坐在原处,看着对面的他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越哭越伤心,越伤心就喝得越猛。
  杨越之看着不像回事,便上前想将他手中的酒壶拿走,谁知他还未靠近,便被对方一把推开。
  “你走开!”沈俾文用力推了一把,却不知自己的力道其实小得可怜,但是带着哭腔喊声却是把周围的众人都吓住了,他边哭边喊道,“你走开!你离我远点!”说完还抬手抹了把脸,又狠狠灌了一口。
  宋茜兰见状也赶紧上了前来,也想来劝。
  “表哥,表哥你怎么哭了?你别喝了,你都喝醉了。”宋茜兰有些心疼地拿出帕子想给他擦脸。
  沈俾文根本不理她,也不让她碰,一边往后缩,一遍仍旧哭得伤心,却也不忘了喝酒。
  他身边众人已是被他吓傻了眼,褚曼霜甚至都站了起来,想要带人退避出去了。
  杨越之无奈,叫上了魏姜和何清河,三人一起上前想将他扶起。
  可是沈俾文却像是发了疯般地在地上挣扎,怎么都不让杨越之靠近,边与几人扭打在一处,边还有力气哭喊:“杨越之你给我滚!你给我滚远点!”
  崔瑾珠此时也站了起来,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直到走到亭子外边,她依旧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而沈俾文的哭声,更是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没过几日,便到了三月二十的祭神大典。
  崔瑾珠与另外三位伴舞在前一日便出了城,来到城外东边建于顺贡山脚下的奉天宫内,在宫中僧人及礼官的指引下,她们拜见了静安公主之后又排演了数次祭舞。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起来焚香净身,穿上紧束四肢的白色祭袍,之后便静静跪坐于汉白玉垒成的祭坛边,等待仪式开始。
  当天光微亮时,便能远远见到城中似有一条火龙悠然游走而来。火龙前头细长规则,而后渐渐变宽且杂乱。原是城中百姓也跟着皇帝及朝臣家眷的队伍而来。
  等到众人渐渐行近,皇帝也从龙辇上下来,拖着长长的礼袍,带着高高的冠冕,袖手前行,走至祭坛正前方。身后的宫人侍卫及朝臣女眷均一面散开,纷纷束手立于其身后不远处。
  崔瑾珠重生以来,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小皇帝现在的样子。
 
 
第26章 
  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太老,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身材高大,五官并不出色,但是眉眼阴鸷,独有一份狠戾。
  崔瑾珠想起他十几年前,仅仅二十几岁时,便能手段很辣地清除了上头几位兄长及下面几个颇得老皇帝宠爱的弟弟,最终连当今太后所生的嫡长子都没能幸免。
  她曾以为自己选对了潜龙,替保全请旨尚了当年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的幺女安华公主。
  可是谁能想到笑到最后的人竟会是他呢?
  她最终命丧于他之手,也真心不冤。
  这般想着,崔瑾珠默默垂下了头,盯着眼前的地面不再多想。
  这场祭祀的主祭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他在上面宣讲了大梁建国以来的功绩与苦难,奉劝众人敬神行善,最后将一柄玉质权杖交予走上祭坛的皇帝手中,意味着皇权天授。站立着的众人纷纷下跪呼喝祝词,一时“天授大梁,国运万年”之声响彻云霄。
  而后皇帝走下祭坛,立于祭坛正前方,鼓声礼乐随之奏响。
  崔瑾珠几人随着静安公主一起踏着鼓乐缓缓走上祭坛,背朝众人静立。
  看着眼前辽阔的平地,蔚蓝的天空,崔瑾珠心中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乐声渐渐停息而只余鼓点,崔瑾珠闭着眼睛,身形慢慢随着鼓点摇摆起来。
  她抬起左腿,轻轻向左边迈开一步,身子仍旧在微微摆动,似人在梦游中无法自控。随后随着鼓点声的提高,身体摆动的幅度也开始变大。
  在众人都感觉要被她们晃晕的时候,忽地鼓声猛地加重,狠狠一敲,乐声骤起。
  崔瑾珠蓦地回头,双眼一睁,紧紧盯住前方,四肢突地舞动起来。
  她随着乐声挥舞着手臂,双腿蹬踏在汉白玉砌成的祭坛上,表情严肃,眼神锋锐。每一次四肢的甩动,似乎都能带起一股听不见的呼啸声,每一次扭头,再次看向前方时,都能紧紧抓住众人的心神,让人不禁连呼吸都迟滞起来。
  鼓点声越来越激烈,而台上众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她们开始跳跃起来,在空中伸展修长的四肢,反屈着柔软的腰身,而每一次落地后,又紧紧躬身蜷缩起来,而后再一次向空中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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