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腿有没有软,你赶紧给我起开,像什么样子!”崔瑾珠一脸恼怒地说道,一手撑在榻上借力,一手抵在他胸口使劲把他推远。
“我不要,我就要搂着你,你身上好好闻,好香~”杨越之说着还一脸享受地低下头,嘟着嘴想去亲她的那只手。
崔瑾珠见此实在忍无可忍,伸腿便踹在了他身上,把他踹得一个趔趄,坐倒在了地上。他还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崔瑾珠趁此机会赶紧起身离他远远地站在另一边,喘着气恨恨骂道:“杨越之,登徒子都没你这般放浪的!你赶紧给我回家去,以后不许再来了!”
杨越之闻言立时回过神来,起身便坐到了榻上,口中自言自语道:“啊我好困啊,我要睡一会儿。”说着便躺倒在榻上呲呲睡了起来,还装模作样地打了几声鼾。
他这幅模样直把崔瑾珠气得哭笑不得,真想走过去拖他起来狠狠揍一顿,却又碍于他的胡搅蛮缠不敢再靠近,只能站在那里进退不能。
最后她还是无奈走上前去,替他盖上了薄被,才走出门去了小赵氏院子里,找了个屋子睡下了。
待她第二日回来,房里果然便空了。
只是到了晚上,他却又来了。
崔瑾珠一见到他便立刻从榻上站了起来,立到屋子中间的桌子后边,一脸防备地问道:“你又来做甚?”
杨越之看她这般脸上不由便又带出了笑意,站在那儿含笑对她说道:“我此次过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的。”
崔瑾珠却不为所动,看惯了他的胡闹样,心中对他的话便不怎么相信,依旧站在那里瞪着他。
杨越之抬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才又一脸讨好地对她说道:“我昨日是吃醉了,才闹得有些荒唐。我都不记得我说过甚做过甚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可好?”
崔瑾珠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做过的事不记得了还要别人也忘了。这竟然还是她养到八岁的孙子。他爹娘都是老实人,他长成这样到底是像了谁?
崔瑾珠心中憋着气,脸上便也带了出来,语气很冲地说道:“你到底有甚正经事要说?要说便赶紧说,说完赶紧给我滚蛋。”
杨越之不知为何听着她说出这般的气话,自己的心却快融化了,好似她就是在朝着他撒娇,撒得他心底软绵绵的。
他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依旧站在那里不挪步,只对她柔声说道:“你二姐的婚事砸了,我再与她说一门可好?”
崔瑾珠闻言便心中一动,收起了脸上的怒意,沉思了片刻。
虽说他平日里胡闹得很,可身边却有许多才俊,而他对他们多少比别人更了解些,若是他真心想帮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般想着,她又开口问道:“你要说的是何人?”
“鹿亭侯世子,你看如何?”杨越之笑意盈盈的问道。
崔瑾珠不意他竟真挑了魏姜,想到崔瑾璮的那张帕子,她又接着问道:“魏家能同意?”两家门第相差太大,崔家实不该在魏家的考量范围内。
“我自然会让他们同意的。”杨越之气定神闲地说道。
崔瑾珠闻言便皱起了眉头,开口驳道:“女子嫁入入夫家,上有公婆,下有小姑妯娌,还有个丈夫要伺候。若是今日你使了法子让崔家勉强答应了,她便还未进门就失了魏家人的心,他日不知要受多少罪。”
“我岂能不知?”杨越之笑着说道,“只是士则将要去北边,到时便能带着你二姐姐一起去。到了那儿两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只要士则喜欢,两人过得便不会差。”
“哪有带着妻子去戍边的?”崔瑾珠蹙眉说道,“那家里公婆怎办?且北边风干沙尘多,就不是个能待人的地方,瑾璮过去不是受罪吗?”
“如今鹿亭侯夫人是他继母,要是把你二姐姐放在京里,恐怕要受她搓磨。正是因此,士则才到了这年纪还未定亲。去北边有好也有坏,单看崔二小姐如何想了。”杨越之解释道。
第69章
崔瑾珠想了想倒也觉得有理, 鹿亭侯世子在京中也算是众人眼中的佳婿了, 如今要是真能与崔瑾璮结成连理,再加上瑾璮自己的心意, 即便是去北边吃些苦头,恐怕她也不一定就不愿意了。
杨越之见她皱着眉头想心事,便有些心疼地说道:“她有父母亲在,你何需如此事事为她操心?便是你同意了,魏姜找人上门去提亲,她的父母亲也会有考量, 同意不同意那都是他们的事了。即便以后夫妻二人过得不如意的,也都与你不相干。”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事都还没定下来, 你便说些有的没的。”崔瑾珠哭笑不得地说道,“既如此, 你何需与我来商量, 直接让魏家上门提亲便是。”
杨越之闻言便笑开了,一脸得意地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哪里会让魏姜娶崔二, 这京里比崔二好的姑娘不胜凡几,摸黑都能抓一大把。”所以他自然是来邀功的。
崔瑾珠笑着瞪了他一眼,却不想搭理他这话, 虽说崔瑾璮这姑娘确实不是京里顶顶好的官宦小姐, 但她无论是品性还是学识, 都已是在京中数一数二的了, 她亏也就只亏在了家世上。
两人既说定了, 杨越之便又缠着崔瑾珠说了些黏腻话,才被崔瑾珠又赶了出去。
没过几日,崔府便传来消息,崔瑾璮与魏姜的亲事定下了,还因着魏世子即将远赴北疆,将亲事急急定在了五月。
这消息着实惊掉了京中一大部分人的下巴。这崔家前前后后出了那么多事,这崔二小姐的婚事又是一波三折,如今竟能结成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
尤其她与卫家二郎的婚事刚刚告吹,这才不过几天,却又攀上了一门如此高门第的亲事,不禁让人怀疑他们之前退亲的真正理由。
只是不管别人如何想,当崔瑾璮得知此事时,却是跑到屋里拿被子蒙着头脸狠狠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却又抱着被子笑得一脸甜蜜。
小赵氏一边欣喜于崔瑾璮得了门好亲事,一边却有焦急于崔瑾珠的事。如此得了消息没几日,小赵氏便拉着崔丰玻又去了沈家。她之前不是没来沈家赔罪,只是每次都被拦在外面,今日不知得了甚好运道,竟在此如愿进了沈家的门。
一见到沈家四爷和四太太宋氏,小赵氏张口便先道了歉,只说自己糊涂,不该拿女儿的亲事去成全别人,反而害得两家孩子遭了罪,“这一切都是我们大人的错,才给你们家添了那么多麻烦和口舌,我们实在是太过意不过去了。我在这儿给您二位赔个不是!”
小赵氏说着便躬下身行礼,崔丰玻也忙不迭行了礼。沈父沈母见状,赶紧起身将他俩扶住了,脸上之前的冷漠表情也收了起来,沈父也只说道:“你们是糊涂,自家女儿的终生怎可如此儿戏?”
话虽如此说,他语气已是软和下来。
沈母在一边也附和道:“总还有别的办法安置,何必非得用这法子。”
说完,她想起那崔五姑娘的结局,又不禁叹了口气。
小赵氏和崔丰玻现在还哪里顾得上崔瑾璧的事儿,赶忙满口应道:“是,是我们糊涂了。以后啊他们的事,还需您二位作主。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再也不扯那些七七八八了!”
看着眼前崔家两夫妻的态度,沈母心中也慢慢将事情想明白了。她之前是觉得他们沈家被作践了,咽不下这口气,才一直让人把他们堵在门外。只是与儿子一直僵持在那儿,她又能拿他如何?难道还真能把他们堵在外面一辈子?
不过她也不曾想到,崔家夫妇竟能如此低声下气来求和。他们做出了这般态度,她儿子又认定了崔家六姑娘,她便也不能真死命下他们的脸子,不然以后遭罪的还是她儿子。
听他们既然把话说到了这儿,沈母转头看了看沈父,见他神色不见反感,沈母便笑着应道:“这怎能如此?两家的婚事那还是须两家一起商定的,毕竟事关儿女终生,咱们还得好好商量着办。”
崔氏夫妇闻言便一下子便都笑开了颜,小赵氏甚至还忍不住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才又笑意盈盈地说道:“行,都听您的!你们说怎么商量便怎么商量,我家珠珠从此便是你们家的人了,一切都听你们的。”
沈母见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心中也不禁感叹,儿女都是债啊,崔家夫妇看来也没少为此烦扰。
这般想着,她脸上的表情便更柔和了,拉着小赵氏重新坐下,又与她细细说起了定亲的细节来。
沈父见此,耐不住胸闷轻轻咳嗽了几声,却又开口邀了崔丰玻去了书房说话。
两家婚事就此定下走起了礼来,小赵氏每日在家中走路脚步都是飘的,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崔瑾珠见了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沈俾文,也是忍不住笑意地看他乐呵呵与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时不时还被他逗得笑出声。
从那日起,沈俾文几乎日日过来崔家,不是带些吃的用的,便是来过与崔瑾珠逗乐子。
一时家里都是喜气洋洋的,连仆人的笑闹声都多了起来,只崔四小姐的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五月初,在一片欢天喜地里,崔瑾璮嫁入了魏家。
而在婚礼上,崔瑾珠还听文瑛瑛说起了褚家的事,“西戎撤兵了,朝中便有人又重提了褚家之前通敌叛国的事。”
崔瑾珠听到此言心中不禁冷笑出声,要是真通敌叛国,又如何会将西戎兵打退?小皇帝这是又看重掌兵权的褚家不顺眼,想方设法要整治他们呢!
上次还只是定下了私吞军饷的罪名,这次干脆圈定了通敌叛国,看来是要下狠手了。
“可怜褚三小姐到了这般年纪还未嫁人,要是一朝定罪,便要与褚家一起遭殃了。”文瑛瑛感叹道。
说到这儿,崔瑾珠便又想到了吊了褚三小姐许多时日的小狮子。要不是他当初那般瞎胡闹,也许褚三小姐如今已是嫁了人,也能躲过这场灾了。
这般想着,她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从她和沈俾文的亲事定下,她便时刻防着他要作怪,谁知过了这般久,他竟也无甚动作,反倒是让她越等越心慌。
这日沈俾文下职正打算去崔家蹭晚膳,路过城内的繁景湖时,却见到了一辆崔家的马车。他顿了顿,便差了福顺过去看看,才知是崔家两位小姐出来游湖,正在那边歇脚。
沈俾文闻言赶紧下马走了过去,还未走近便见到了有个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湖岸上,她身材纤细,穿着一身崔瑾珠常穿的浅青色纱裙,好似正在观景。
他一脸高兴地走到她身后,开口便喊道:“珠珠,你怎么在这儿?”
那身影转过头,却是一脸诧异地望着他。沈俾文此时才发现这人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崔瑾珠,而是她的庶姐崔瑾玞,赶紧抬脚想退几步。
只是崔瑾玞也与他一般,手忙脚乱想后退,却是一个不慎绊了脚,她慌忙间便伸手抓住了沈俾文的手。沈俾文见她站在湖边摇摇欲坠,也不敢使力挣开,谁知她却根本站不稳,抓着他的手便掉入了湖里,把他也给扯了下去!
沈俾文直到入了水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赶紧手脚使力抓着崔瑾玞想游到岸边。可是崔瑾玞好似根本不会水,一直攀在他身上直咳嗽。沈俾文也不敢将她推开,怕真把她淹死了,只得无奈拉着她游到岸边,又在小厮福顺的使力下将她送上了岸,自己才又爬了上去。
待他喘着粗气站在了岸边上,看到眼前的崔四小姐身上衣衫湿透,曲线毕露,跪坐在地上啜泣。周围却已围满了人,一个个地盯着她的身子,不时还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崔瑾玞的丫鬟还不知替她遮掩,竟还立在标志着“崔”字的马车变,一个劲喊着“四小姐”。
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便冒出了一身冷汗。
待把人送回了崔家,他连衣衫都不曾换,便跪倒在了小赵氏和崔丰玻面前请罪。
小赵氏得知此事,气得手脚发颤,执起茶碗便摔在了地上,大声质问沈俾文道:“你到底是何居心!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在人前搂搂抱抱!你有没有把珠珠放在眼里!”
沈俾文一声不敢吭,只低着头直挺挺跪在那里。
“好了,俾文也不是愿意的,只是两人掉入了湖里,他又如何能见死不救。”崔丰玻有些无力的坐在那里,声音虚弱的劝道。
“还有你!”小赵氏面带厉色地看向崔丰玻,“你生的好女儿!竟然众目睽睽下对妹夫投怀送抱,到底是何居心?”
第70章
崔丰玻颓然地坐在那里, 一声不吭。
此时已经换上了干衣裳的崔瑾玞却又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门, 一跪下什么话也没说,只一个劲掉眼泪。
崔丰玻看着心疼, 开口劝道:“瑾玞,你别哭了,没事,这事儿总有解决办法的!”
崔瑾玞闻言停下了哭泣,对崔丰玻凄然道:“爹,女儿知道, 我在您心头上定不如六妹妹重要。”
“瑾玞——”崔丰玻满脸愧疚地看着她,却是欲言又止。
崔瑾玞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却是对他微微一笑,道:“只是爹爹,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女儿名节不保,不入沈家,女儿便无路可走了。”说着, 她一脸凄惶地看着崔丰玻,脸上却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你做梦!这般不要脸,竟然连自家的妹夫都不放过, 还使出这样的招数来抢亲?哈!那你是打错了算盘, 你想抢珠珠的亲事?门儿都没有!!”小赵氏红着眼冲着她大吼道, 转眼却见到了立于门边的崔瑾珠。
“珠珠——”小赵氏看着女儿面无表情的神色, 自己眼里却禁不住掉下泪来, 她匆忙跑上去楼主崔瑾珠对她说道,“你别担心,谁也别想来害你!娘替你挡着呢!不管是谁,敢来害我的珠珠,我必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沈俾文此时也站起了身,站在离崔瑾珠几步远地方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口中喃喃说道:“珠珠,我不是故意的——”
崔瑾珠此时心情也颇复杂,只看了他一眼,便抬手拍了拍小赵氏的背,将她带到一旁坐下。
崔瑾玞转头看着他们,见沈俾文自从崔瑾珠进门,便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而小赵氏握着崔瑾珠的手也不再冲她喷火,只双眼死死盯着她,眼神里的毒意几乎快溢出来。
崔瑾玞趁众人不曾注意她之时,却是故意冲着小赵氏得意一笑,随后便在她还未醒过神来之时,转头又掉着眼泪对崔丰玻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