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皇帝揣兜里——猫说午后
时间:2018-06-28 08:03:06

  魏少君不由低眉,犹豫片刻,说道:“姜小姐,实不相瞒,当日一见,在下倾心不已。回去后对小姐日思夜想,其实,这一次也是追着小姐出来的。我不信京城里那些对你的诟病,我觉得你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少君官位不高,能给小姐的,唯有一颗真心,小姐是否愿意随我回京,即日我便遣人前去提亲。”
  姜灼华不由低眉一笑,而后问道:“一颗真心?你的真心值多少钱?我且问你,满京城里都说我养男宠,不是好女子,诚然你有心信我,但是你的娘亲呢?信吗?她若是厌我至极,日日难为我,到那时你怎么办?”
  魏少君闻言,神色间出现些许茫然,他从未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母亲待他一直很好,应当不会难为他喜欢的人。
  念及此,魏少君道:“我母亲素来疼我,我认为,她不会难为你。”
  “呵……”姜灼华一声嗤笑,心头不屑的同时,漫上一股子火气。
  他就是这般,没来由的自信,总以为这世上的事情都会按照他想得去发展,可一旦事情非他所想,他便无法应对那些变故。
  现在的魏少君,尚未经历过何为现实,天真的只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全然不知最后会将她拖进怎样的境地里。
  前世的记忆翻涌而来,姜灼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转身拿起窗边桌上一个高瘦的青瓷花瓶,便朝魏少君肩头砸去。
  眼前的变故,让魏少君没来及反应,生生挨下了这一打。
  姜灼华力气小,打下去花瓶没有碎,但是那花瓶当真不轻,魏少君身子歪下去半截,疼得蹙眉。
  尚未来及发问,姜灼华第二下又接着砸了下去,骂道:“你认为,什么都是你认为!既然对自己的未来认不清,没有保护好心爱之人的能力,何必这般冒失的前来招惹?”
  面对姜灼华突然地震怒,魏少君委实如丈二和尚,完全摸不到头脑,傻愣愣的看着因打他而发髻有些松散的姜灼华。
  程佩玖听到门外的变故,慌忙出来查看,但见姜灼华拿着花瓶不停的砸向魏少君,委实吓坏了她,忙上前拉住姜灼华,劝道:“灼华,灼华你这是做什么?快别打了。”
  姜灼华被程佩玖拉住,没法儿下手了,只得将花瓶狠狠砸进魏少君怀里,厉声骂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花瓶砸在魏少君怀里,顺着他的身体花落,“哐当”一声掉在木地板上,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
  楼下小二这时也忙跑上来劝架,忙将花瓶拾起,哭丧着脸道:“哎呦喂,小姐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要砸东西呢?”
  说罢,抱着花瓶低估道:“幸好皮实,没碎。”
  姜灼华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瞪了魏少君一眼,和程佩玖进了屋。
  魏少君看着摔闭的房门,惊魂未定,自己做了什么?为何引她发这般大的火?
  他低下眉眼,细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说起母亲的事,她才忽然暴怒的。
  莫非是怕以后母亲不接受她,嫁过来后受委屈?
  姜灼华的话尚在耳边盘旋——没有保护好心爱之人的能力,何必这般冒失的前来招惹?
  他静心想了下,自己确实没有问过母亲的意愿,因为他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一层。如果母亲不喜欢她,日后对她施压,那确实是自己没有做好。
  若不然,自己先回京城,找母亲商量商量,等将自己那边的事儿处理妥当,说服母亲接受她,然后再来找她?
  做好决定,魏少君复又抬眼看了一眼姜灼华的房间,便低眉回了自己屋里,天色已晚,等明日再动身回京城。
  姜灼华在房间的椅子上坐着,程佩玖从她骂得那些话里,多少也知道了她生气的缘由,就是不解为何,明明没见过几次那魏公子,姜灼华何至于发那么大的火?许是触到了她什么底线。
  程佩玖这般猜测着,看她情绪尚未缓下来,便没有多问,只倒了茶水给她喝。
  等姜灼华心情缓过来后,程佩玖命婢女去找店家上晚饭,一同吃过饭后,俩人在同一张榻上歇下。
  第二日一早,魏少君便退房回了京城。
  没了魏少君跟着,姜灼华和程佩玖痛痛快快的在富安城游玩儿了几日,然后继续上路。
  一路上若是遇到客栈老板娘,便会闲聊几句。
  而这段时间,姜灼华从她们口里听的最多的,便是新帝登基后的政绩。
  不少百姓说起新帝,都是赞不绝口。
  有的地方,姜灼华听到的是减免赋税的消息。
  有的地方,是听说新帝派下来的钦差,又处理了几个贪污的官员。
  听闻曾经,恭帝也派过不少钦差来查,然而大多数基本都是派下来的人,和贪污的官吏同流合污,查贪腐的事,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但是此次不同,新帝派下来的钦差,皆经过严格精选,且每个钦差,都要走两个地方,一旦后到的钦差,发现前一个查案有遗漏,那么前一个,便是与贪污官吏同罪。
  如此一来,谁都怕自己后头来的那个,查出些什么自己没查到的,故而万分仔细卖力,地方上那些积年老贪,基本都没有遗漏。
  叶适借此清查贪污官员的机会,将重要的地方官员,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没收上来的大批贪污财产,正好又使国库得到充实,弥补了减免赋税的缺减,还大赚了一波口碑,可谓是三赢。
  从这些沿途听到的消息上,姜灼华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愈发忙碌的叶适。
  心里欣慰他是个好皇帝的同时,也有些心疼,梁朝这么大,这些事一件件的处理下来,还如此有条不紊,他得花多少精力,得多累啊?
  姜灼华和程佩玖一路游山玩水,十二月中旬,花了近三个月的功夫,才到达姑苏,来到了昆山脚下。
  本以为江南冬天能热一点儿,没想到和京城没差多少,幸好防备着带了厚衣服,她俩早早就把自己给捂严实了。
  姜灼华和程佩玖,于这日下午来到花桥镇,俩人让宝如去找家干净的客栈。
  不多时,宝如回来,在车帘外搓着手说道:“小姐,找到家霜洲客栈,里面挺干净的,掌柜的看起来也是个憨厚老实人。”
  姜灼华点点头,道:“行,那就这家吧。”
  到了霜洲客栈门口,姜灼华和程佩玖身披斗篷从马车上走下来,但见霜洲客栈门口罩着厚厚的帘子,桂荣上前将帘子撩开。
  二人一同走了进去,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店里只有掌柜一个人,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不胖不瘦,身材适中。
  他见来了客人,忙走出来招呼,笑着招呼道:“难得这个季节还有客人,二位请坐,吃饭还是住店?”
  姜灼华抿唇一笑,道:“都要。开三间房,外面的马车和马匹,劳烦照看。”
  掌柜的笑笑,致歉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店里的伙计都放了假,厨子昨儿也刚回了家,吃饭得我夫人亲自做,怕是比不上大厨,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姜灼华笑笑道:“无妨,能理解。”
  掌柜的道了声谢,走到楼梯后的小门处,将门打开,冲里头喊道:“芸娘,来客了,出来招呼下。”
  姜灼华闻言不由朝那厢看去,芸娘?莫不是……
  但听后面道一声:“来了。”
  而后便见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走了进来,姜灼华定眼一看,不由笑了,可不就是穆连成的前妻,芸娘吗?
  掌柜的对她道:“需要帮忙就喊莲儿,你别累着,我去把客人的马匹都安置一下。”
  芸娘点点头,掌柜的冲她一笑,转身出了客栈。
  芸娘这才走上前来:“二位想……咦?姜小姐!”
  芸娘面上当即挂上惊喜的神色,万没想到来者居然是姜灼华,忙行个礼道:“小姐为何来了此处?”
  姜灼华笑着道:“巧了。我和嫂嫂出游,到了这里。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你,怎么样,过得可好?”
  芸娘给她们二人各自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热茶,而后说道:“小姐、夫人,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姜灼华和程佩玖笑着接过,姜灼华将热乎乎的茶杯握在手里,对芸娘道:“你身子重,也坐。”
  芸娘道了谢,在姜灼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才说起了自己的近况:“当初带着儿子跑出来,在南下的船上,遇到了霜洲,一路上对亏他一直照应着,后来知道他妻室难产而亡,无儿无女,便凑在一起过了。”
  芸娘看起来气色极好,手也白皙不少,全然没有当初见到时红又粗糙的模样,衣着也远比当初跟着穆连成时的精致。
  见她现在过得不错,姜灼华笑着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过得好就好。”
  芸娘低眉一笑,而后道:“小姐,您等我片刻。”
  说着,芸娘转身进了方才那个小门,不多时,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她走过来,将布袋子放在桌上,推到姜灼华面前,说道:“当初多谢小姐的那二十两白银,我们靠着那些钱,现如今赚回来好几倍,这是特意还给小姐的。”
  姜灼华低眉笑笑,命桂荣收下,这时,掌柜蒋霜洲从外面回来,见芸娘和姜灼华坐在一起,不解道:“芸娘,你怎么……”
  话未说完,芸娘便站起身,朝他走去,将他拉过来,喜滋滋的说道:“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小姐,咱们的恩人,那二十两白银,就是她借给我的。”
  蒋霜洲闻言一愣,忙作揖,深深行了个礼,谢道:“原是姜小姐。多谢小姐。这一年多,常听闻芸娘提起您,不成想,还能见到您。”
  姜灼华笑笑道:“我不过是见不得芸娘被那‘陈世美’欺骗,同是女人,出手一助罢了。”
  蒋霜洲听罢,走回柜台前,将姜灼华方才付的钱复又取回来,还给她,道:“既如此,就不给小姐安排客房了。客栈后面就是我们自家的宅子,空着一座小阁楼,小姐和夫人,就回家里住吧。”
  芸娘忙道:“对对对,回家里住。”
  姜灼华没有收蒋霜洲退回来的钱,笑着道:“我们是打算在姑苏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我带的人多,还有马匹需要草料,是笔大花销,你要是不收这钱,我就不好意思住了,咱们一码归一码。”
  芸娘夫妻当真是不愿收恩人的钱,但是姜灼华一再坚持,便只好收下了。
  蒋霜洲对芸娘道:“你陪小姐夫人坐着说话,我去给你们炒菜。”
  说罢,自己进了厨房。
  姜灼华见此,讶然道:“哟,这头回瞧见男人会做饭的。”
  芸娘笑着道:“哎,他人可好啦,别说会做饭,我现在身子重,弯不下腰,他每晚还给我洗脚呢。”
  说到此,芸娘不由感叹道:“足可见找一个真心疼自己的人有多重要。和现在比比,从前我过得那叫什么日子,当牛做马,不对,牛马到了冬日里还能歇歇,我一年四季,没个歇息的时候,还要被他那般对待。”
  姜灼华听她抱怨,笑着道:“这也确实,不遇到对自己好的人,根本不知日子还能这么过。”
  几人闲聊几句,不多时,蒋霜洲亲手炒的菜便上了饭桌,一同坐下热热乎乎的吃了顿饭,姜灼华和程佩玖便跟着他们去了后面的宅子,住了进去。
  二进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起大户人家差些,又比一般平民却又强了不少。
  而京城里,到了年前,姜重锦和元嘉的婚期也跟着到了。
  姜重锦成亲的这一日,叶适忽然赏下不少珍宝给她,又以元嘉多年忠心为由,给姜重锦封了三品诰命夫人。
  一众宾客满脸惊讶,皆以为是元嘉省得帝心,对他更加恭维,面对这些恭贺的笑脸,元嘉唯有苦着脸赔笑。
  陛下只会骂他滚,给姜重锦的赏赐和封诰,分明是看在姜小姐的面子上给的。
  元嘉的府邸里一片喜庆,叶适独自一人呆在尚书房里,处理着政务。
  正在这时,外面有太监前来通报,司空沈言求见。
  叶适道一声:“嗯。”然后放下朱砂笔,等沈言。
  沈言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走了进来,请安行礼后说道:“回禀陛下,这是当年被贬官员的家眷名单。男子们,臣已经做主将他们安排妥当,但是剩下些老弱妇孺,没法安置。尚有亲人的已经团聚,剩下的这些,要么是从军营里找回来的军妓,要么就是从边关救回来的,亲眷已不知所踪。”
  说到这儿,沈言叹口气,接着道:“臣本打算,把她们安排进宫里的尚衣局,做做绣工一类的活计,但是她们中间有很多人,多年苦难,已有残疾。且秀活耽误多年,要培养起来也是万分麻烦……臣委实想不出妥善的法子了。”
  叶适听罢,冲他召下手,黎公公会意,上前将那份名单接过来,呈给了叶适。
  叶适靠在椅子上,翻开看了看,发现这些人,有的是被贬害的官员的老母亲,有的是女儿,有的是妻子。
  甚至还有不少做过军妓的女子,身边还带着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
  叶适不由蹙眉,都是些老弱妇孺,她们几乎没有生存能力,又无依无靠,委实不好安排。
  他能登基,靠的就是这些与恭帝对立的这些人的支持,如康定翁主,如沈言,如跟在身旁多年的那些暗卫们……所以,必须得安排妥当。
  叶适看了半晌,问道:“这些人,现在在哪里?”
  沈言回道:“臣在京城租了个院子,暂时将她们安置在那里,但是这么多人要吃饭,要生活,委实不是长久之计。”
  叶适点点头,说道:“嗯,你去找少府,花销让他给你报了。再费心你照顾一段时日,等朕想想办法。”
  说罢,他将这份名单,单独放在了桌子角上。
  沈言行礼后退了出去。
  元嘉和姜重锦成完亲没几日,便到了大年三十,叶适循例,在宫中举办了新年宴会。
  将有功之臣都请进了宫里,这一夜,叶适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喝酒了,然而酒宴歌舞至一半,叶适还没喝几杯,就有官员半玩笑的说道:“陛下身边的位置上,理当有一位皇后啊。”
  话音落,又有文官接过话,趁机纳谏:“是啊,陛下登基已有几个月,后宫却空无一人,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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