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皇帝揣兜里——猫说午后
时间:2018-06-28 08:03:06

  又有人说道:“陛下当选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早些大婚,选秀一事,也该操办起来了。”
  “国不可一日无后,陛下已年过弱冠,却仍无子嗣,陛下当以国本为重。”
  “后宫不可空置。陛下需为皇家开枝散叶。”
  话头挑起,众人便你一言我一句的劝谏起来,叶适听着委实心烦,蹙眉不耐烦道:“朕登基不久,尚无暇顾忌儿女私情。今日酒宴,众位爱卿莫给朕添堵,喝酒赏歌舞便是。”
  众人听出叶适语气不善,忙在他发火前都老实的住了嘴。
  服侍新帝这么久,诸位官员也渐渐摸清了叶适的脾性,新帝什么都好,勤政爱民,才华横溢,不知比恭帝强上多少。
  奈何就是脾气差!极差!性情乖戾,喜怒无常!
  多少官员挨过他的骂,挨过他的砸,跟陛下说话,几乎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生怕那句话不对,陛下手里的毛笔、奏折,就朝着他砸过来。
  除此之外,他们也发现,新帝除了脾气很差,不失为一位明君,合理的纳谏,他都能接受听取。
  正所谓主明臣直嘛,所以,除夕的酒宴过后,就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正直之臣,将一本本请求封后、选秀的奏折,递进了尚书房。
  叶适坐在尚书房里,看着那一本本奏折,气得直笑,他指尖“哒哒”地点着桌面的上的奏折,说道:“哼,黎公公你看看,明明休沐到元宵节,但是这些嘴碎的大臣们,就是不叫朕闲着。”
  黎公公无奈的笑笑,说道:“陛下只要一日不立后,一日后宫无人,他们就会不停的劝谏下去。”
  这是句实话,叶适听罢后,眉心紧蹙,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姜灼华不肯嫁他,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她,满心里都是她,对旁的女子,一想起来就觉索然无味。
  他不知为何,就想将这个位置留着,一直留着,因为在他的心里,皇后只有一人。
  叶适正发愁间,目光忽地落在沈言年前送来的那封名单上。
  他想了片刻,伸手将那份名单拿了起来,翻开看了一会儿,而后叶适唇角勾起一个笑,说道:“他们不是嫌朕后宫空置吗?那朕就填。”
  说罢,他将名单递给黎公公,说道:“拟旨,将这名单上,所有十四岁以上的女子,都封为八品采女,开两座宫殿,把她们都接进宫里养起来。圣旨上就说,朕感念当年忠贞义士,无以为报,便只能照顾好他们的家人,以求报得万一。”
  说罢,叶适想想,复又道:“其中有孩子、且还是男孩的,单独和五十岁以上的妇人,安排进一个宫殿,其余的住一起。接进宫后,私下里告诉她们,她们随时可以出宫,但是不能以皇妃的身份自居,也绝不可以踏出后宫来朕眼前晃悠。若是有了心仪的人,想离宫成家,便写书信上报,朕自会给一笔嫁妆。男孩子过了十二岁,若是母亲还在宫里,就送由沈言给安排出路,可入宫探亲。女孩子长大,母亲可自寻亲事。”
  黎公公听罢,委实被叶适大胆的举动,给惊着了。这里面的女子,那可都是老弱妇孺,有的做过军妓,有的身有残疾,有的半条腿都进了阎王殿,这纵观历史,哪有一个皇帝的后宫是这样的?
  黎公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陛下,您这、您这……”
  叶适看着他笑笑,说道:“我答应过她,一生只娶她一人,但她从来不信……无论她嫁不嫁我,我绝不食言。”
  黎公公闻言,叹气摇摇头,每次说到和姜小姐有关的事,陛下便不再自称朕,足可见这份情义,在她跟前,就没拿自己当皇帝。
  黎公公这般想着,拿着名单去找太常卿拟旨。
  翌日,圣旨下,满朝哗然。
  梁朝立国百年,终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后妃状况,竟有五六十岁的老妇封为采女?还有身体残缺不全和做过军妓的女子?甚至出现十四岁以上的女儿,和自己三十多岁的母亲,同阶品为采女的情况。
  一时间,满朝上下,议论纷纷,万分不满陛下的举动,可当他们想要接着纳谏的时候,才发现,陛下是给他们出了一道大难题!
  一来,陛下是打着仁义的幌子,叫他们无法阻止。
  二来,确实也是后宫有了人,叫他们也无从纳谏。
  而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子,之前纳谏最频繁的官员们,这会儿也都住了嘴,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这样的后宫?
  毕竟,进宫是为了显赫,是为了荣耀家族,可是现如今,但凡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后宫就是个贫民窟,进去以后,别被人笑话就不错了,哪还来的显赫?
  叶适此举,震惊京城的同时,又以很快的速度传往地方,举国哗然。
  自然,叶适纳妃的这个消息,也传到了身在江南的姜灼华耳中。
  当她听闻叶适纳了这么一堆妃嫔的时候,当真是惊得无法言语。
  他这是、这是生生将自己拥有三宫六院的路,给彻底堵死了?
  姜灼华坐在房中的椅子上,震惊的同时,唇角不由抽搐,他居然做到了。
  她本想着,即便叶适肯为了她不纳后妃,但是官员的纳谏不会停,但是万没想到,他居然有法子,叫官员们彻底不再为此事纳谏。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是她低估了叶适的聪明和能力。
  她正愣神间,却听外头宝如匆匆走了进来,喜滋滋道:“小姐、少夫人,少主到了。”
  姜灼风在姜重锦成亲后,就马不停蹄往这边儿赶,姜灼华和程佩玖走了近三个月路,他十几天就赶到了。
  姜灼华还没反应过来,程佩玖已经掀开门帘跑没影了。
  姜灼华不由失笑,跟着走了出去,但见阁楼楼梯口处,程佩玖已经和姜灼风紧紧抱在一起。
  夫妻俩相互表达了好一会儿的思念,俩人才松开彼此。
  姜灼风这才看到房门口的姜灼华,笑道:“怎么样?和你嫂子这段时间玩儿的高兴不?”
  姜灼华故意哭丧着个脸道:“不开心,嫂嫂想你想得,日日以泪洗面。”
  姜灼风闻言,侧头俯身,看着程佩玖一挑眉,暧昧道:“这么想我啊?”
  程佩玖万分羞愤,忙上前拍了姜灼华胳膊一下,笑嗔道:“哎呀,怎么能把我说的那么没出息?”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给姜灼风接风洗尘,然后趁着天气好,一起去了姑苏城游玩儿。
  而叶适这边,忙碌了大半年,趁着大臣们还在休沐,这一日下午,见阳光晴好,便和黎公公一起,去了御花园散步。
  叶适看着冬季干枯的御花园,问道:“这里,都种什么花?”
  黎公公说道:“记得当年离宫前,这里种的都是一些名贵品种,现在……老奴也不大清楚。”
  叶适点点头,对他道:“改日吩咐下去,等开春了,全都改种牡丹,对了,不要豆绿。”
  黎公公拱手应了下来。
  信步走了一会儿,叶适对黎公公道:“随朕去皇后的坤宁宫吧。进宫这么久了,一直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机会去瞧瞧。”
  黎公公感慨的点点头:“是啊,那是陛下长大的地方,是该去瞧瞧。”
  说罢,叶适和黎公公转了方向,往坤宁宫而去。
  这时,见陛下调头,一名身着宫女服饰的少女,忙后退一步藏进了假山后,她容貌清秀,是婢女里少见的出众。
  她静静地假山后等了片刻,方小心地探出头去,见没被发现,忙又装作路过的婢女,悄么声儿的朝叶适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89章 
  坤宁宫自刘氏被废,已闲置许久。
  叶适和黎公公散步到坤宁宫外, 在宫门外驻足, 但见坤宁宫, 宫门紧闭, 门的铆钉上, 还落了不少灰尘,倍显寥落。
  叶适抬头看了看, 不由问道:“这里没人打扫吗?”
  黎公公赔笑着道:“陛下, 后宫空置,别说坤宁宫了,除了刚开的两座宫殿, 整个后宫, 都是这副模样。”
  叶适点点头,微一抬手,示意将门打开。
  黎公公会意,上前推开了坤宁宫厚重的宫门,宫门开启的瞬间, 一层灰从门上落了下来,呛得黎公公咳嗽两声儿,忙拿着拂尘甩了两下,将灰拂走。
  待灰尘落完, 黎公公方站在了门侧, 微微弓腰, 摊手请叶适进来。
  叶适踏步走了进去, 黎公公跟在了身后。
  坤宁宫,早已不是当年母后在时的模样,基本都是废后刘氏遗留下来的,除了宫殿未变,一草一木,都变了模样。
  叶适在坤宁宫里转悠半晌,找不到半点幼时的回忆。
  他微微垂眸,而后对黎公公道:“命人将坤宁宫打扫出来,更名耀华宫,朕亲自题字。种满牡丹,不要豆绿。”
  他虽知,姜灼华不会跟他进宫,但是不知为何,就想将所有属于的皇后的东西,能给她就给她,自然,她根本不稀罕,此举,无非是自己聊表慰藉罢了。
  叶适今日提了两次不要豆绿,黎公公不解的问道:“陛下,豆绿是牡丹中极名贵的品种,为何不要?”
  叶适微微挑眉道:“名贵归名贵,但是不好看,跟切开的包心菜似的。”
  黎公公:“……”
  他不由赔笑道:“这、这老奴还是头回听说这般形容豆绿。”
  叶适不由失笑,眸色中含了一丝温柔,说道:“朕,也是头回听说。”
  说罢,叶适转身往宫门外走去。
  刚绕到前院,却见宫门处,一名宫女,两手放在腹前走了进来,眼睛在地面上左看右看,好似找什么东西?
  叶适不由微微蹙眉,黎公公见此,在叶适身边不解的嘀咕道:“这宫女儿来坤宁宫找什么?”
  而后黎公公对那宫女道:“陛下在此,还不过来行礼参见。”
  那宫女闻言,忙做出惶恐姿态,迈着小碎步走上前来,声音捏的细而动听:“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适没叫起来,上下打量着那宫女一番,但见她比寻常宫女打扮的艳丽些,脸上还抹了胭脂水粉。
  叶适心下了然,而后问道:“坤宁宫闭宫已久,你来此处找什么?”
  那宫女闻言,眼里含了泪水,娇娇滴滴的啜泣道:“奴婢曾在坤宁宫伺候过,废后走时被遣了出来。但是离开后奴婢才发现,奴婢娘亲留给奴婢的一幅耳环,掉了一只在坤宁宫,所以日日过来坤宁宫查看,奈何宫门一直紧闭,今日见宫门开了,以为是哪位公公进来打扫,奴婢便进来了,却不知撞上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那宫女梨花带雨,哪怕是掉眼泪,还记得及时擦了即将落出眼眶的泪水,以免弄花妆容,这一副模样,可怜兮兮的叫人心中生怜。
  叶适冷眼瞧着她,若是换做几年前的他,不明真相,定会对这种弱小的女子心生同情,而后喊人帮忙找上一番。
  但是此时此刻,叶适的脑海里,全然是当年在姜灼华的《驭夫记》上看到的内容——撒娇、装可怜这一套,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不吃这套的。
  而这宫女,找自己掉的耳环,不直接去自己过去住的地方,在门口徘徊什么?且后宫这么大,她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掉在坤宁宫,而不是出去后不小心掉的?
  念及此,这宫女的心思,在叶适心里昭然若揭。
  她,就是想以此博得他的可怜,而后借机上位,这后宫里,从来不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
  叶适本想直接将这宫女处置了,正要下令,忽地住了嘴。
  他唇角勾起一个冷森森的笑意,今日有一个,明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何不借此杀鸡儆猴,绝了所有有此念的人的心思?
  叶适看着那宫女道:“一幅耳环罢了,别找了,你看,朕再送你一幅新的如何?”
  那宫女闻言,唇角分明隐隐有了笑意,她强压下心里的激动,而后佯装惶恐,实则趁机攀附,道:“奴婢身份低微,于社稷无功,怎敢收陛下的东西?”
  叶适尽量缓了语气,道:“你一届弱女子,如何能与社稷有功?”
  那宫女在心里考量着叶适态度,听他语气平和,并无反感,方大着胆子说道:“奴婢听闻,女子诞下龙嗣,便是于社稷有功。但是奴婢卑微,不敢妄想。”
  叶适听她说出了实话,方冷声道:“既然不敢妄想,借你几个胆子敢来勾引朕?”
  叶适画风忽转,吓得那宫女大惊失色,忙匍匐在地,连连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只是听闻,毫无攀附的意思啊?”
  叶适冷哼一声,道:“那你说说,掉的是什么样儿的耳环?要不要朕再派人去查查,你是否曾在坤宁宫伺候过?”
  “是、是……”那宫女早已被叶适的突然震怒吓得断了弦,脑子里一片空白,饶是知道自己答不出来就完了,却依旧什么也想不出来。
  叶适忽而怒道:“如此处心积虑,编造谎言欺君。黎公公,命人打二十大板,拉去游宫,再将其赶出宫去。”
  那宫女闻言,眼前一黑,撅倒在地。
  叶适拂袖出了坤宁宫,黎公公忙紧随而去,随后便派人按着叶适的吩咐,处置了那名宫女。
  游宫的那日,众宫女皆目睹了下身血肉模糊的宫女,一旁还有太监看着众宫女道:“都瞧瞧,瞧清楚了,这就是勾引咱们陛下的下场,一个个的,都把那心思收一收。”
  那些本无心思的,便指着那宫女嫌弃谩骂,而有心思的,就此也吓得悄么声儿的收了,再不敢花枝招展,一切行止规规矩矩。
  日子过得很快,元宵节过后,休沐的官员们陆续回了朝,叶适再度忙碌起来。
  这人一旦忙起来,时间便过得极快,眨眼间,阳春已至,这日下了早朝,叶适坐在尚书房里批奏折,元嘉刚进宫,便来了叶适这边找他。
  元嘉进了尚书房,行礼道:“启禀陛下,穆连成八月之期已经跪满,他……膝盖怕是废了……”
  叶适闻言,停下了笔,静默片刻,而后抬起头来,对元嘉道:“改日叫他辞官。”
  说罢,叶适复又低下头去,继续批奏折。
  元嘉领命下去,叶适批了一会儿奏折,心思忽觉烦乱,他拿着笔看奏折看了片刻,而后将其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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