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花事——鹿青崖
时间:2018-07-02 09:06:42

  咸子又敲打了他二人两句,还伸手捏了一下薛云卉的胳膊,“软绵绵的,咱们就放心了。可不能闹,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薛云卉心想,他幸亏没捏顾凝,她方才可是趁机捞了一把的,顾凝的胳膊可不软。
  揣着心思上了楼,来到正中一个大雅间,门前站着两个侍卫。光线有点暗,薛云卉被咸子挡了那两人半个身子,没看见什么,门就开了,咸子单独领着他两个进了雅间。
  冲门摆了架四季花鸟屏风,屏风里头坐的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咸子低声嘱咐了一句“老实点”,便扔下他们,转身往屏风后头去了。
  薛云卉见咸子走了,立即就想动弹,还没略一转身,就发现身后的门边上,依着墙站了个少年。
  她顿住了,这不就是方才在客栈大堂,她眼下晃过的那个少年么?
  少年朝她眨了眨眼,歪了歪头,好像在想什么。
  薛云卉也在想,她肯定还在旁的地方见过这小子……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哦!”那少年突然瞪圆了眼,吃惊地看着薛云卉。这样子,分明就是他先想起来了。
  是谁?
  薛云卉更惊奇了,可咸子也在此时转了回来。
  “好时候来了,快跟我过来!”他压了声音,却压不住兴奋,连忙扯着薛云卉和顾凝,转过了屏风,站到了明晃晃的灯火之下。
  突然的光亮让薛云卉不自主伸手遮了眼睛,可这一遮,却没遮去对面酒桌前,投来的目光。
  薛云卉移开了手,四目相对,她这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
 
 
第04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袁松越怎么也没想到,他心里正堵着的一块石头,竟然被周百户误打误撞地一脚踢来了!
  方才周百户说:“侯爷喝了半晌的酒,也没个乐子的,下官不才,倒是给侯爷备了个乐子,侯爷看看?”
  他当时还想,周百户能给他准备什么,谁知竟然两个男子,他哽了一下,这周百户,是什么意思呢?
  可周百户的意思他没琢磨出来,这眼前遮了半边脸的人,却让他挑了眉。
  竟是她!
  看着薛云卉惊诧的样子,眼睛瞪得似鸡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他手里的酒盅,袁松越立即将那那些不快抛了出去,打心眼里觉得这酒真不错,喝得人身心愉快,比吃了人参燕窝都舒坦。
  他捏起酒盅,从眼角欣赏着那张愕然的脸,悠悠地朝周百户举了举杯,闲适地饮了一小口。
  周百户被他这举杯的动作,震了一下。侯爷方才可是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现下居然朝他举杯。
  况且袁松越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笑意,让周百户眼睛一亮,这是……赞赏?!
  周百户一颗老心狂跳不已,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过了大半,脑子从没有刚才那会儿转的快,也就电光火石的工夫,一下就猜出来侯爷的特殊喜好了!
  他比袁松越更欢快几倍,赶紧也举了杯,仰头喝了,笑着殷勤道:“给侯爷送客栈去可好?侯爷再吃两盏酒。”
  袁松越听了这话,斜眼看了薛云卉一眼,见她跟数九寒天的冰人一样怔怔地,愣愣地,眉眼含笑地点了点头,倒也不顾及周百户对他的错误理解了。
  咸子闻言欢天喜地跑过来,朝薛云卉和顾凝行礼,“二位小爷,快跟小人来吧!”
  这一副巴结样,活脱脱京城的太监。
  薛云卉回过了神来,来不及骂他,只觉得一心凄惶。
  她瞧见那鬼侯爷眼里闪着戏谑的光,看她的眼神犹如看秋后的蚂蚱一般,好像她再蹦哒,也蹦不出他的手心。
  她这心里,一阵阵打颤。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难道鬼侯爷专门跑来捉她?这怎么可能,看着不似他有意为之?那……是阴差阳错?
  若是阴差阳错,那就是命里定了的,命里定下的事儿……岂不是更没盼头了?
  “兄长怎么了?咱不是要被送回客栈了吗?”
  耳边,顾凝小声疑问。
  薛云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是送回客栈,却不是咱们的客栈,是那贵人的客栈。”
  她把“贵人”两个字咬着牙吐了出来,袁松越没听清,却眼睛斜了一下顾凝,见着他二人凑在一起说话,微微收了笑意,露出几分打量的神色。
  也不知她从哪里哄来的男人,不守妇道……
  好在几息的功夫,咸子已经带着薛云卉二人出门去了,袁松越心想后边有的是时间,倒也不着急,继续吃酒。
  他吃得愉悦,薛云卉却成了阶下囚。
  她咬牙切齿直跺脚,顾凝闹不明白,皱了眉头,低声问她,“兄长是说,咱们从那当兵的手里,被送到那个侯爷手里了?”
  他总算明白了,薛云卉点头。
  被送给袁二,还不如留在那些当兵的手里呢。当兵的摸不准她,她装傻充愣地胡说一通,唬住了他们,伺机逃跑不是没有机会,可袁二呢,以他的警觉,肯定对她严加看管!
  顾凝愣了愣,“那侯爷要咱们做什么?做侍卫?”
  “侍卫?”薛云卉一口气哽在了喉头,朝着顾凝苦笑连连,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咸子突然惊喜地开了口。
  “哎哟,小魏哥来了!”
  薛云卉闻言回头看去,来人正是那个她没想起来的少年。
  现下她倒是想起来了,可不就是罗行商那次,见过他跟着袁松越一道么?
  看吧,袁松越这便派人对她严加看管了!
  想想自己这俩月,本来好好的日子,清净得跟池子里的水似的,就是被那鬼侯爷搅得一池污泥。如今更是有家不得回,不得回就算了,谁知跑出来的第一天竟又被他撞了正着!
  是不是八字不合?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恨恨地想,恨恨地看了那被称为“小魏哥”的少年一眼。
  “我叫魏方,叫我大方就行。嘿嘿,咸子哥不必客气,侯爷让我过来看着他们。”
  咸子一听魏方是侯爷派过来看着俩人的,真是又惊又喜。这回自己物色的俩人,可真是上了侯爷的心了。
  咸子乐得不行,见着魏方才十二三的样子,没什么架子,赶紧同他攀近乎,“大方老弟回去吃酒便是,咱们肯定给侯爷看好!”
  魏方摇头,“不行不行,侯爷吩咐了我,就是我的事了,不能偷懒。”
  他这么一本正经一说,咸子愣了一下。
  怎么,还真是个兢兢业业的?
  咸子干笑了两声,夸了他两句为人勤勉之类的话,就把薛云卉两个掖进了马车。虽然客栈和酒楼只隔了一条街,可不敢让别人瞧见,他们得从后门走才行。
  马车这么一颠,薛云卉有些回过神来了。
  袁二派魏方过来,肯定是要对她严加看管,可她就这样听天由命了不成?
  被袁二捉回去当所谓的“妾”,那境地还不如撸了毛的鸡呢,连个飞天的盼头都没有了。
  她心下惶惶,胳膊被顾凝无意撞了一下,突然脑子清醒了不少。
  对了,她不是一个人,还有顾凝呢!
  ……
  侯爷下榻的地方,果然不能同他们一般,是这客栈的顶层。这几乎半层楼的空都打通了布置,连普通人家都不如这排场,怪道周百户没请袁松越往家去,反而请他在此处落脚。
  这么大的地方,不放上两个专司伺候的,也是可惜了。
  薛云卉和顾凝甫一被送进了房间,魏方便道:“侯爷吩咐了,得给他俩绑上,免得跑了。”
  咸子连忙道好,心想侯爷竟这么中意,这今儿夜里,还不知道折腾成啥样的。
  他暗搓搓地觉得自己下的软骨散分量应该正好,不至于让那两个人乱扑棱,也不至于把那俩弄得软趴趴的,让侯爷没个兴头……
  他亲自给薛云卉两个上了绳,“这是侯爷的意思,两位小爷别怪咱。”
  “哼!”薛云卉斜了他一眼,“本来就浑身酸软了,再绑这么紧,我看我俩也撑不了多久了,两条人命也不是玩的……”
  咸子听她拿话呲打他,赶紧好言道歉,“看小爷说的,咱们行伍中人,下手没个轻重,小爷可别怪。咱们松点就是了。想来小爷也看见了,侯爷中意着二位呢,以后小爷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提点咱们!”
  他絮叨着,手下果真轻了不少,薛云卉和顾凝虽是绑着,可明显感觉松垮了。
  咸子做完事,又同魏方套了两句近乎,魏方年纪还小,他捧着也听不出来,只仍旧一副只听侯爷话的样子,时不时冒两句傻话,把咸子噎得一愣一愣的。
  就如这会儿,咸子笑嘻嘻地说:“大方老弟这般年轻就是侯爷近身侍卫了,武功定然十分高强吧?”
  魏方“嗯”了一声,“我是今年开始跟侯爷鞍前马后的,侯爷看我功夫练得好,说我如今这功夫,两三个百户都奈何不了我!”
  大宁的百户不是军功累上来的,便是世袭的,前者实打实的从尸首上站起来的,后者更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小锤炼,等闲五六人近不得身。
  魏方这么一说,作为百户的外甥,咸子这脸色僵了一僵。这话要让他舅听见,指定得揪着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讨个说法,问他是不是瞧不起人?
  可惜人家是侯爷眼里的宝贝,心肝儿似的,当差的时候还有闲暇吃糖葫芦,便是他舅真在这儿,恐也只能赔笑吧。
  咸子觉得场面话僵说也说不下去了,客气了两句走了。
  这边薛云卉呢,却仔细瞧了魏方好几眼。
 
 
第044章 艳艳红唇
  魏方今年虽只将入舞勺之年,可个头比同龄人高,身板也比同龄人结实,光看身形,说他有十五岁不为过。只那稚气未脱的脸蛋,水灵灵的眸子,一言一行带着的赤子般的纯粹,让人又觉得万不可能十五岁大。
  薛云卉把这孩子反复瞧了,一直瞧得魏方皱了眉头,不满道:“你看我做甚?”
  薛云卉歪了头,“怎么?还不让看呢?”
  她沉了嗓音,扮了男声,说话时透着丝丝喑哑,魏方听了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为何这样说话?你嗓子不得劲?”
  “对呀,不得劲儿。他们捏了我的嗓子灌药,弄得我嗓子火啦啦得疼。”她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好了……”
  魏方皱眉,想了半天,又板了脸道:“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薛云卉听了哼哼了两声,“我一个小民,草芥一样的人,怎么就同我过不去呢?唉……如今我也惨了,被绑了没饭没水,嗓子也要完了,不定明天便开不了口了,哑了……”
  她咳嗽了两声,有模有样的,顾凝探过身子拧眉看她,薛云卉连忙在背后戳了一下顾凝,偷偷朝他摆了手,还继续朝魏方道:“看我边儿上这个,我好几刻钟没听见他说话了,估计已经发不出声了吧。”
  魏方听了,目光越过薛云卉朝顾凝看。薛云卉连忙又戳了顾凝一下。顾凝愣了一愣,吭了下嗓子,没说话。
  “那……那药那么厉害?”魏方走了过来,小脸揪巴着,认真地问。
  薛云卉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说起话来更嘶哑了,“越发疼了。”
  “那怎么办?”他眉头越皱越深,嘟囔道:“侯爷还让我看好你们呢……”
  薛云卉听了他的话,心下暗喜,连忙道:“水……水!”
  “喝水……能行?”
  薛云卉点头,“能行!”
  “那好吧,我给你们弄点去。”魏方应了,往隔了扇屏风的里间去寻水壶。
  不消多时就转回来了。
  他一手端了一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明显是盛了很多水。
  薛云卉心里嘀咕这孩子心眼倒是真实在,只可惜跟着袁二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我不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心下嘀咕之间,魏方已经走了过来。
  “快喝吧。”他递过了水,目光倒比薛云卉二人还显得急切些。
  顾凝迟疑了一下,眼角却瞥见薛云卉已是谢过魏方,急切地仰头将水倒进了嘴里。他自然跟着照做,可这杯子还没贴到嘴边,只听一声惊叫,接着哗啦一声瓷杯碎裂的声音。
  “哎哟,肚子疼!疼死了!”
  薛云卉手里的水杯脱落摔得粉碎,人也迅速地蹲下了身去,蜷了起来。
  顾凝吓了一跳,魏方更是吓得小脸绷了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了?!”
  薛云卉痛呼连连,“肚子疼的厉害,他们喂的药,怕是要毒死我了!哎呦,我这嗓子也更……”
  她往后说着,已是叽里呱啦一片,让人听不清楚了。
  魏方惊吓不已,顾凝却眨了眨眼,收了面上惊讶。
  可惜魏方没瞧见,急得跟火上房了一样,嘴里嘀咕着“他们怎么能下这么厉害的药”云云。
  薛云卉抽了空摇头,提点他道:“那个叫咸子的,应该有解药!”
  魏方一听有解药,连忙往外跑,跑到门口一看没人侯着,又朝薛云卉喊道:“你忍一忍,我去楼下喊人!”
  薛云卉点头不迭,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蹬蹬去了,面色一瞬间多云转晴。
  “快快,把你手伸过来!”
  她这变化虽然顾凝心里已有了预期,可这般速度还是让他始料未及了。
  不过他哪里来得及问,赶紧背过身把手伸了过去。
  有呲呲的声音和快速的振动传来。
  顾凝虽背着身子看不见,可心头一片明亮。
  大哥可真有急智,紧要关头,竟还能想出来这么个法子。
  顾凝心里对薛云卉佩服不已,而素有急智的薛云卉手下也快,三下两下地,那锋利的瓷杯碎片就割开了负着顾凝双手的绳子。
  双手得脱,顾凝浑身利索起来,伸过手要去帮薛云卉,薛云卉却连忙摇头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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