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郡主之后我带领边城百姓致富了——少地瓜
时间:2018-07-07 08:33:02

  就见须发皆白的李元穿着一身已经泛白的青色棉袄,上头还打着两块同色补丁,下头是同样褪色严重的棉裤棉鞋。
  他写满沧桑的脸上满是皱纹,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清澈,眼神依旧坚定。
  白芷就觉得一阵心酸。
  都说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李元曾官居户部侍郎,只要有心,家产何止十万!可如今,他竟连一件像样的衣裳,一辆像样的马车都置办不起。
  白芷和牧归崖对视一眼,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都对李元十分客气,然而……对方并不买账!
  他倒是有一说一有一说二,没有丝毫的隐瞒和欺骗,可自始至终都不苟言笑,甚至白芷有心拉近距离调节气氛丢出去的话头也被无视了,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连带李元过来的公孙景都觉得有些后悔了。
  好容易把人送走,公孙景又单独折回来替他赔不是,白芷却也没心思再应付了,只是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公孙大人不必如此,我与侯爷并非那等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你只管放心就是。”
  公孙景干笑几声,本想说什么话弥补一二,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分明是好心,却碰了软钉子,饶是牧归崖这个心性率直的汉子也有些气闷,摇头感慨道:“如此看来,圣人也算有容人之量了。”
  那老头这样一副驴脾气竟然还没被砍了!
  白芷也笑,心道果然历史上的唐太宗不是好做的。不要说太宗皇帝周围聚集着无数以“忠言逆耳”为人生准则的忠臣谏臣,相当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分白天黑夜的被轮流轰炸……
  如今她只碰上这么一个李元,而且也只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得了,”最后牧归崖排着桌子笑道,“左右此地又非朝廷,你我也不需要阿谀奉承,更看不惯下头的人溜须拍马欺上瞒下,此等本分之人最好不过。只要他当真一心为百姓办事,便是脾气臭些,也就那么样了。”
  话音刚落,公孙景就苦笑出声,“侯爷您倒是大义凛然。”
  左右他们两个才是上下级的文官,有什么事也先冲着他来,这对甩手掌柜当惯了的夫妻但凡不被追到头上,怎肯轻易主动管事?
  所以哪怕就是这个李元的脾气能把人气死……先被气死的也必然是他公孙景!
  白芷和牧归崖相视一笑,都没有一点负罪感和同情。
  在其位谋其政,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为什么要担心?
  公孙景正无奈呢,前头白芷派去给李元送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的小厮却苦着脸回来了。
  “郡主恕罪,小的无用,李大人说无功不受禄,死活不肯收啊!直接就把小的给撵出来了。”
  原本白芷也是好意,见李元这么大年纪了两袖清风,身无长物,而这边又这样的冷,生怕他没做出一番事业先就冻死了,这才打发人额外送几套御寒的衣物和铺盖过去,谁知会是这个结果?
  真是比防贼还严呢!
  白芷看了看牧归崖,对方也在看她,然后两人又齐齐的看向公孙景,后者也同样看回来。
  稍后,三人长叹一声。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公孙景递上去请求准许县试的折子被批了之后, 西关书院上下顿时欢呼声一片,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真正有了可以正式迈入朝堂的机会。
  然而短暂的欢呼声过后, 扑面而来的却是一众女学生们发自内心的悲愤。
  便是能科举了又有何用?朝廷明文规定只有男子才能参加科举!即便她们学识文章胜过男子, 可连这大门都不让迈,又如何能赢?!
  悲伤的情绪传播起来快的惊人,先有了第一个哭的,再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哭的, 等白芷闻讯赶来时,一众原先意气风发的女孩儿们都在一处抱头痛哭,泪流满面。
  方才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的男学生们面对此种局面也都束手无策,立在旁边面面相觑,想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都是一处上学的同窗,彼此什么水平,各自心里都有数。虽说平时没少了明争暗斗, 可归根究底都是为了求学问, 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私人恩怨。这会儿他们能堂堂正正的去考试,可这许多才学丝毫不逊色,甚至超过自己的女同学们, 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此时此刻,便是不乐意有人与自己分杯羹的男同学也不禁要在心中感慨一声,何其不公!
  见白芷进来, 众人才勉强止了啼哭, 三三两两向她行礼。
  不必问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白芷心里也难受, 当即摆摆手,叫大家起来。
  她先对这些即将以西望府百姓身份参加今年县试的学子们勉励一番,无论成与不成,都要全力以赴云云,然后冲那些女学生们招招手:“来,你们跟我来。”
  长期固定在四书五经等跟科举考试有直接关联的班级内上课的女学生也不过五十多人,挨挨挤挤的,一间大屋子也就坐下了。
  白芷坐在上头,看着一群年纪不等的姑娘、媳妇都肿着眼泡,挂着泪痕,不由得有些心疼。
  她先叫吉祥等人帮忙打了水,叫她们挨个洗了脸重新梳理了,这才准备说话。
  “我知道你们心中难受,有什么想说的,在这里同我说说吧!”
  “郡主!”跟她最熟的呼尔葉头一个开口,也是两只眼睛都肿着,带着哭腔道,“我们都知道您尽力了,这事儿……说了又有什么法子?”
  论起来,她绝对是头一号好强的,打从记事起就不肯轻易认输,如今更是连大月长老的位子都敢争一争,势要将几个自命不凡的表哥踩在脚下,生平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叫她却步的!
  她并非大禄人士,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也从不抱怨一句,只是每日点灯熬蜡的从头开始读汉书,学汉话,写汉字,又学着作诗写词,功课并不比班里的男学子差到哪儿去。更别提骑射等,更是无人能敌。
  她敢做敢当,敢争敢抢敢认输,可最起码得叫她有个认输的机会吧?!
  现如今,这算什么?不战而败吗?
  一时激起千层浪,有这一个打头的,其他人满腹的苦水都像是找到了泄洪的缺口,当即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郡主,我真的觉得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郡主,我不怕苦,不怕累,哪怕旁边老有人说风凉话,我也不在意的,可如今看来,咱们姐妹们读了书又能有什么用呢?”
  “是呀!如今消息传开,接下来只怕又要有人说闲话了!”
  “我们知道您已经尽力了,可我只是不服,我们真的是不服气呀!”
  “真的,这些年我们也算见过了生死,死都不怕,还怕输吗?可总也要输的心服口服才好啊!”
  “谁说会输?”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站了出来,眼睛红通通的,眼神中却带着坚定,“若当真给我们个机会,输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此言一出,登时便引来不少附和之声。
  白芷认得她,也知道她说这话,实在是事出有因,也有那个底气。
  这个小姑娘名叫王玉婉,今年十七岁,祖上曾经做过皇商,也算富贵一时,也曾风光无限。可在她三岁那年,王家被卷入某场不可言说的斗争,最后不仅被夺取皇商的封号,家中更有数十人被斩首示众,其余人都被流放,三代不得科举。
  到了王玉婉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能重新通过科举翻身,甚至王家这些年也都一直倾尽全力培养后代,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
  可谁料天不遂人愿,如今王家本家只剩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参加科举。
  不是男孩就无法参加科举,无法参加科举就无法入朝为官,无法入朝为官就无法替王家翻案,无法翻案就不可能令他们王家洗刷冤屈东山再起……
  因此哪怕王玉婉读书的天分之高在王家前所未有,王老爷也还是在“可惜不是儿子”的无限遗憾中死不瞑目。
  接二连三的打击曾经让这个小有名气的才女一度丧失了读书热情,还是后来白芷带头号召全城女子一同读书,并开天辟地头一回给她们提供了一块能够跟男子公平竞争的平台,这才重新点燃了王玉婉的心!
  可是如今,残酷的现实终于降临,再一次逼迫他们不得不面对:
  即便女子的书读的再好,也终究无法参加科举!
  那道旨意就好像一道惊雷,重重的砸在她们头上,轰隆隆的炸开,击碎了一切粉饰太平的屏障,扑面而来的现实让她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芷看着王玉婉,示意她走上前来,然后拉她的手说道:“苦了你了,”又抬起头来,对在场诸人说,“苦了你们了。”
  现场先是一静,然后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从还没开始记事起就承担起了本不该落到她头上的家族责难,王玉婉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捂着脸呜呜噎噎的哭了起来。
  “我不服,我真的不服!凭什么呀?难不成只因我们没投个好胎,生而为女,就天生低人一等吗?我不服!”
  是啊,她们不服!
  不管是平头百姓家正经过日子,还是在这边塞迎敌,从没有哪个女子是真的一点活儿不干的,甚至很多时候,女人付出的更多。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她们没法得到一点公平的回报?
  白芷知道她心里憋的狠了,也不打断,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
  一直等众人再一次哭的停下来,白芷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们相不相信,有朝一日,女子将获得跟男子等同的接受教育的机会。有朝一日,女子做学问将得到等同的待遇。有朝一日,女子也能跟男子一样堂堂正正接受各类考试,而官府和高等学堂再也不会分男女,而只会择优录取……”
  她的语调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哭泣,停止了烦恼,听她说话听得入了神。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呼尔葉突然长叹一声,盯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喃喃道:“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的,一定会。”白芷笑了笑,眼神却无比坚定。
  “可是,”王玉婉咬了咬嘴唇,眼中又带了泪,“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我们等得起吗?”
  人生不过短短百十年,而想要达到郡主口中所描绘的前景,所需要花费的又不知是多少个百十年!
  “也许等不起,”白芷并没打算在这一点上面欺骗她们,因为在面对了残酷的现实之后还要用虚无的未来去蒙蔽她们,这实在太过残忍,“可总有希望不是吗?”
  “只要我们肯努力,努力尝试一回,最差也不过如今这个样子!而假如不努力,一切都将无法改变。”
  “而且,万一能成呢?”
  “就算我们不成,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孙女,孙女的孙女,一代代努力下去,总会有好结果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芷眼睛里仿佛在发光,没有人可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现场一片寂静。
  王玉婉突然问了一句,“可能吗?”
  郡主勾画的未来太过诱人,可同样太过虚幻,那样美好的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可能的。”
  白芷微笑着对她点头,又说:“你瞧呀,再往前推几十年,哪里有女子能读书的道理呢?更别提如今这遍地开花的女学。眼下咱们不光能读书,上学,甚至还能同男子一道!这中间的进步和变化,若是几十年前推说起来,谁能相信?”
  “一样的道理,哪怕如今不行的,未来未必不成!可最怕的就是中途放弃。”
  “最想让咱们放弃的不是咱们自己,而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如果连你们自己都觉得没指望,心里先就想着不可能,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
  众人沉默半天,原本破灭的希望又都一点点聚拢起来。
  是呀,眼下不行的,难不成过个十年百年两年三百年还不成?
  可要是她们因为一点阻挠就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指望了。
  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的!
  见她们的眼中又渐渐有了神采,白芷才暗暗松了口气,又趁胜追击,丢出一颗大□□:“朝廷律法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参与科举,可并未说女子不得做官呀!”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这话简直是石破天惊, 就连脑子最好使的王玉婉都愣了, 直着眼睛坐在那里,死活想不明白郡主这话同眼下的境况又什么关联。
  再说了, 那些男人们科举考试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做官!不然谁这么几十载不要命的寒窗苦读!
  别听那些什么“视钱财富贵如粪土”的假大空话,若真那样高洁, 一心只为做学问的话, 读书就是了,何苦科举?谁拦着不成?
  但如今她们女儿家连科举都不能够, 又如何能做官?
  呼尔葉和王玉婉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然后齐齐道:“郡主,您这话,我们不明白。”
  若真的能做官……、
  说句不好听的, 若是不科举就能做官, 天下还会有几个人老老实实挤破了脑袋去考试?
  白芷微微一笑, 不答反问:“我且问你们, 天底下的官,都是男人么?”
  众人越发满头雾水,又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她们都是女子, 以前光忙活着家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脚不沾地, 又哪里会知道外头的事?更别提什么官场, 那可是一般男子都无法窥探的, 却又问谁去?
  到底是王玉婉家学渊源, 长辈也都是有见识的,打小没少听了,想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想来,也不全是男人的。”
  话音刚落,呼尔葉等人都已纷纷亮起了眼睛,也顾不上白芷还在,一个两个抓着她的手,神情急切的追问道:“真的么?快说说,快说说啊!”
  难不成真有女人做官?
  王玉婉给她们闹了个脸红,先抬头瞧了白芷一眼,见她并未反对,反而笑容中还带了几分鼓励,这才大受鼓舞的说道:“其实家人也并未对我细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就说熟悉的吧。”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抬高了,语气中多了几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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